统筹协同视域下区域产教融合实现机制研究——以四川省为例

■李慧

产教融合是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环节。2017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强调“深化产教融合，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明确在国家层面提出深化产教融合若干办法，此后产教融合进入快速发展阶段，被广泛认同为推动区域产业转型升级和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有效途径。2019年，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等6部门印发《国家产教融合建设试点实施方案》，明确提出“充分发挥城市承载、行业聚合、企业主体作用，重点在完善发展规划和资源布局、推进人才培养改革、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创新重大平台载体建设、探索发展体制机制创新等方面先行先试”。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职普融通、产教融合、科教融汇”，这是针对产教融合的一次重要表述。四川省历来重视产教融合发展，在实践中，不断以制度创新为目标，以五大经济区为引领，推动建立区域为节点、行业为支点、企业为重点的产教融合推进机制，促进职业教育和人才、智力、技术、资本、管理等产业体系资源要素集聚融合、优势互补，逐步化解职业教育供给侧与产业需求侧匹配的突出矛盾，打造支撑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2021年，四川省被国务院评为校企合作推进力度大、职业教育发展环境好、推进职业教育改革成效明显省份。四川产教融合发展实践是政府统筹全局性顶层设计、各利益相关方通力协作、各种资源要素协同作用的共同体行为。在行动过程中，不仅建立了系统完成、功能强大的产教融合发展保障体系，而且通过综合采用多种治理手段和工具，利用协同效应迸发出的强大力量有效推动了产教融合发展。因此，对于四川省统筹协同区域产教融合实践的深度阐释与剖析，有利于总结探索经验，打造产教融合可持续发展区域性样板。

一、统筹协同视域下四川省产教融合发展的特征

整体观之，四川产教融合发展具有价值协同、政策协同、组织协同、资源协同等四重特征。

（一）价值协同

在产教融合实践中，四川省根植价值协同理念，重视产教融合在发展、协调与创新功能上的协同，建立了实现产教融合发展的长远规划。第一，坚持发展站位，将产教融合视为经济转型升级的“助推器”、促进就业的“稳定器”、人才红利的“催化器”，及夯实区域产业基础的“生命线”，将产教融合置于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核心位置。第二，坚持协调引领，在产教融合实践中切实做到了区域发展协调、教育与产业协调、供给侧与需求侧协调的有机统一。第三，坚持改革创新，在产教融合实践中按照“抓项目、重协同、有突破、能示范”思路，突出问题导向、示范引领，通过创新机制，推动产教融合新变革；创新模式，探索校企合作新路径；创新内涵，树立示范项目新标杆；创新办法，构建项目遴选新体系；创新管理，突出改革示范新激励。

（二）政策协同

围绕《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中的“基础建设、需求引导和环境支持”三个向度，四川省密集出台了多项“纲领性文件、专项型政策、行业性规范”，以此形成了以政策协同为核心的“立体式”产教融合发展政策体系。政策体系注重产教关系整合，具有系统性、整合性和动态性的特征，在标准一体原则下强调各自区域产教融合发展、整体发展和动态提高，为推进产教融合制度创新导入提供了一套持续动力机制。具体而言，出台基础建设类政策，提升对职业教育在技能型人才培养、基础设施改造、实训基地建设、信息化更新、数字化提升、智能化升级方面的资金支持力度，如《四川省进一步调整优化结构提高教育经费使用效益实施方案》《四川省职业技能提升行动实施方案（2019—2021年）》等；出台需求引导类政策，引导科研机构、行业、企业、社会等需求侧增加对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需求，如《关于鼓励社会力量兴办教育促进民办教育健康发展的实施意见》《关于在全省推行企业新型学徒制的通知》《四川省工业领域职业技能提升行动计划（2020—2021年）实施方案》等；出台环境支持类政策，释放金融支持、财税优惠、体制改革、试点示范等政策红利，为产教融合发展创造有利环境，如《开展产教融合型企业建设培育试点的通告》《四川省高等学校所属企业体制改革工作方案》《四川省产教融合示范项目实施细则》等。

（三）组织协同

在产教融合实践中，四川省以组织协同为根本，建立了完善的特色组织管理体制机制。政府以宏观视野、整体考虑、系统思考和大局把握为原则，对产教融合所面临的复杂问题、变革时机、策略选择和力度把握进行前瞻性引领，从制度层面搭建产教融合平台，形成了汇聚党政部门、群团组织、高校院所、行业企业、科研院所等多方力量参与的产教融合建设组织体系，推动产教融合步入常态化、制度化轨道，统筹推进区域内产教融合发展。第一，建立省级联合工作机制。由教育厅牵头，联合发改、经信、财政、人社、农业、国资、扶贫等多部门统筹协调全省职业教育工作，研究解决职业教育重大问题，研究审议全省拟出台的职业教育相关文件和政策，部署实施职业教育改革创新重大事项，听取全省职业教育指导咨询委员会等方面的意见建议，督促检查职业教育有关政策措施的落实情况。第二，建构政校企行协同发展机制，协同产教融合相关职能部门共商、共研产教融合相关政策，形成任务清单，分解具体任务，细化任务举措，落实责任部门，明确进度安排，并在执行过程中加强资源、技术、信息协同，优化各部门、各主体间工作联动，优化强链，强化弱链，修复断链。第三，积极指导地方市州的职业教育联席组织架构搭建，成都、凉山、巴中、泸州等地方结合各自实际情况，建立了符合本地特点的职业教育联席会议机制，积极指导地方开展产教融合试点，如产教融合型城市、产教融合示范项目、市域产教联合体等项目。

（四）资源协同

建立“金融+财政+税收+土地+信用”组合式产教融合激励政策框架，激发产教融合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促进人才培养供给侧和产业需求侧结构要素融合。第一，加大经费统筹，完善职业教育财政投入稳定增长机制，建立与办学规模、培养成本、办学质量相适应的财政投入制度。第二，强化金融扶持，包括创新多元融资和金融服务、加大信贷资源支持、拓宽让利产教融合型企业的渠道等。第三，落实税收优惠，包括落实教育费附加和地方教育附加等政策、优先给予产教融合型企业技术改造项目资金支持等；第四，落实土地保障，包括优化科教用地土地供应方式、创新方式给予产教融合型企业用地支持等；第五，健全信用激励，包括增加企业信用资产积累、在公共实训基地等方面予以优先支持、支持国有企业和大型民营企业等优先成为产教融合型企业等。

二、统筹协同视域下四川省产教融合发展的实现机制

（一）产教空间关系的深度优化

在准确把握空间统筹的结构前提和合理的空间尺度概念基础上，四川省从五大经济区统筹建设出发，明确提出以成都平原经济区、川南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攀西经济区、川西北生态经济区“五区共兴”发展规划，深度优化产教融合空间关系，通过城镇空间布局调整、城镇功能优化，结合职业教育的配套，使之与城市生产力布局、人口城镇化进程相匹配、相适应，与城市主体形态的发展趋势相吻合，进而达到繁荣区域经济的目的。制定《四川省职业院校优化专业设置的工作方案》，定期发布《四川省职业教育专业设置分析报告》，指导区域内职业学校专业设置和动态调整，推动不同区域职业学校对接需求，布局和打造优势特色专业和实践。同时，服务国家重大战略，成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职业教育协同发展联盟，构建协同发展研究院、人才培养中心、产学研合作中心、职业培训中心，探索成渝产教融合实践“产学研用”协同发展机制，提升职业教育对接产业发展的匹配度与适应性。

（二）产教内涵功能的深度融合

产业发展与职业教育在功能上的融合是四川产教融合发展的核心。第一，“专业+产业”融合。成立四川省产教联盟专业建设指导委员会，研究产业集群融合发展特征，论证专业组群逻辑和建设方案，促进专业资源整合和结构优化，发挥专业群的集聚效应和服务功能，实现人才培养供给侧和产业需求侧结构要素全方位融合，形成对接产业、动态调整、自我完善的专业群建设发展机制。特别是建立了专业设置宏观调控和动态调整机制，按照专业设置对接产业需求、课程内容对接职业标准、教学过程对接工作过程的思路，增强专业设置与产业发展的匹配度和吻合度，引导职业教育找准产业、职业、岗位、专业关系，对接现代产业体系，服务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第二，“教学与研发”融合。搭建四川省人才供需信息平台，定期发布《四川省产业规划和人才需求报告》，引导学校人才培养紧贴市场需求。以共建实训基地为基础，以示范项目为引领，强化校企“双主体”地位，推动人才培养和教学研发，以“教中研、研中教”共创研发成果，以“教师进企、师傅进校”共建师资队伍。第三，“培养与就业”融合。建立校企联合培养、双元育人长效机制，支持职业学校与企业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深化“就业—招生—培养”联动机制改革，培养适应产业转型升级和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积极服务人的全面发展，促进充分就业，持续推进“订单式”培养模式、“理虚实”一体化的培养模式等。

（三）产教平台机制的精准搭建

强化平台建设，推动产教深度融合。第一，面向区域和重点产业，优化产教联盟布局。紧密对接全省“四化同步、城乡融合、五区共兴”发展战略，根据不同区域、不同产业的特点和需求，由示范、优质职业院校牵头，组建产教联盟，搭建产教联盟102个，其中区域型29个、行业型73个。第二，坚持以联盟为依托，打造融合平台。通过校地合作、校企合作、军民融合、国际合作等方式，对接产业高端，打造技术技能创新平台、协同育人平台、信息沟通平台，目前，全省职业院校建成工程技术中心、产品研发中心、协同创新中心、技能大师工作室、企业研究室等近200个。第三，以联盟聚资源，实施协同计划。产教联盟充分依托职业院校、行业企业、科研院所、政府部门等，紧贴产业和技术发展前沿，实施中高职衔接计划，构建现代职教体系，对接岗位职业标准，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实施职教扶贫攻坚计划，培养培育本土人才。

（四）因地制宜与特色要素驱动

按照区位的特色和优势选择产教融合发展路径，四川走出了“区域园区驱动型”“职教集团驱动型”“特色小镇驱动型”三条特色鲜明的产教融合发展道路，第一，区域园区驱动型产教融合发展之路的要旨是“区域园区布局先行、城镇功能依托、职业教育支撑，以园区为基础，探索建设产教联合体”，如成立成都、德阳、眉山、资阳、雅安、乐山、阿坝职业教育发展联盟，大力推进职业教育同城化发展。依托宜宾国家产教融合型试点城市建设，打造川南经济区产教融合城市群，积极推进“宜宾国际高职园”等7个职教园区建设，形成职业教育集聚效益，打造区域产教融合发展高地。第二，职教集团驱动型产教融合发展之路的要旨是 “职教集团化依托、助力产业发展，探索建立行业产教融合共同体”，依托行业组织、龙头企业、职业学校、科研院，组建智能制造、大健康、商贸流通、现代农业等多主体、跨区域职业教育联盟，汇聚各方资源，建立资源共享、产学研合作、信息交流、项目孵化等平台，促进人才、技术、资金、文化、信息等交流互动，形成“抱团发展”局面，如成都航空职业技术学院与航空工业成飞集团等头部企业成立了国家示范性航空职业教育集团、四川省无人机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四川省航空数字工程国防科技重点实验室等平台载体。第三，城镇化驱动型产教融合发展之路的要旨是“城镇规划引导、优势产业集聚、职业教育提升”。其中，蒲江县寿安镇（五金小镇）最具典型性，通过科学的城镇空间布局规划，优化城镇空间形态，围绕产教城融合的要求和理念，积极进行基础建设、信息化建设和生态建设，为产教城融合创造了良好的基础条件和环境氛围。通过特色产业集聚，以业聚农，以产聚人，形成产城互动的新格局。通过引进和培育本土的特色职教培训体系，为特色产业发展和城镇化提供人才承载支撑，以此形成产教良性互动格局，最终构建产教融合小镇驱动型基本路径。

三、统筹协同视域下优化四川省产教融合发展的建议

（一）以“功能分区、产业布局、职教协同”理念规划产教融合政策

基于五大经济区（成都平原经济区、川南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攀西经济区、川西北生态经济区）的产业规划布局与协同发展规划，因地制宜地进行产教融合的政策设计，产教融合利益相关方纳入产教融合的政策体系中，培育世界级电子信息、重大装备制造和特色消费品等3个产教融合集群，建设全国重要的先进材料、能源化工、汽车产业研发制造和医药健康等4个产教融合基地，改造提升机械、轻工、冶金、建材4个传统优势制造业的产教融合水平，加快发展N个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等产教融合示范区，培育多个与生态农业、生态能源、生态旅游、生态药业、生态矿业和民族地区文化等产业相适应的产教融合平台等，多举措落实产教融合政策规划。全面落实各项财税、投资、金融、用地、价格优惠政策，落实“金融+财政+土地+信用”的组合式激励政策。

（二）以“聚节点、强链接、建网络、成生态”思维深化产教融合路径

以产教双方供需匹配为基点，综合运用调查研究的科学方法，精准识别区域产教融合的“问题节点”，区分普遍性问题节点、特色性问题节点、关键性问题节点、顽疾性问题节点，形成“问题节点清单”；以“夯实强链、补足弱链、修复断链”为思路，促进区域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中各要素的有机衔接，充分发挥城市承载、行业聚合、企业主体的关键作用；以“行业圈、领域圈、专业圈”为层次，建构以政府为指导、行业为辅导、高校为支撑、行业产业技术技能攻关为中心任务的区域产教融合机制，形成“小核心、大协作”的产教融合主体网络；培育区域特色的产教融合型城市、产教融合型行业、产教融合型高校、产教融合型企业，构建服务支撑产业重大需求的产教融合人才培养体系，形成职业教育和产业统筹融合、良性互动的生态格局。

（三）以“空间组合、制度耦合、功能融合”模式形塑产教融合形态

优化区域职业教育与产业布局的空间关系，以区域城市功能为依据，通过城市空间布局调整、城市功能优化，结合职业教育配套，使产教融合与城市生产力布局、城镇化进程、职业教育功能定位相匹配、相适应；通过特色性制度设计、互动平台的创新导入与执行，实现职教人才培养与产业发展和公共服务的供给与需求间的数量对接、质量对接、结构对接；在长期主动性、能动性的互动中建构起产教间融合的契约型信任、互动型信任、制度性信任，从而形成产教之间以知识技能集聚、共享、创新、服务为内容的产教功能融合机制，确保产教融合的深度、广度、精度和持续度。

（四）以“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工具赋能产教融合实践

敏锐把握当前经济社会发展“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的时代机遇，充分发挥区域在产教融合的海量数据收集和丰富场景应用等优势，促进数智技术与产教融合实践深度融合，赋能传统产业产教融合升级，催生新产业、新业态产教融合新模式。例如，通过构建“数字智能+工匠精神”技能人才培养体系，实现人才培育复合化；搭建技术技能人才展示专业能力的竞技平台，推广校企合作育人的现代学徒制；加速重构现代职业教育教学体系，推动教学模式“智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