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风险金融资产能促进农村家庭消费升级吗?

2023-09-01 11:53:12侯晓华邓立张翼
新疆农垦经济 2023年8期
关键词:金融资产理财产品变量

○侯晓华 邓立 张翼

(四川财经职业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一、引言

当前,消费已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拉动力量,有着5 亿常住人口的农村市场潜力巨大,是扩内需、稳增长的重要抓手。提高农民收入是扩大农村消费的基础,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探索多种渠道增加中低收入群众要素收入,多渠道增加城乡居民财产性收入”。因此,通过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从而助力农村消费的扩容升级,是扩大内需的战略重点。

金融资产是家庭财产的重要构成部分。改革开放以来,股票、理财产品、商业保险等资产种类逐渐丰富着我国家庭的金融资产结构,但源于我国城乡间的经济与金融情况差异,在农村家庭的金融资产中,银行存款和现金等无风险金融资产占比仍然很高,股票、债券和基金等风险性金融资产参与不足。金融资产收益是家庭财产性收入的重要来源,长期来看,风险金融资产的收益相对较高,对持有该类资产的家庭而言,有助于增加财产性收入,提高家庭的财富水平,其消费预算和消费能力也会相应提高,从而促进家庭的消费支出。同时,对于农村家庭而言,农业收入受环境、气候和农产品价格变化等诸多因素影响,不确定性较大,致使农村家庭的预防性储蓄动机较强。而配置风险金融资产能够丰富农村家庭收入来源,弱化预防性储蓄对于消费的挤出效应,保障农村家庭的消费水平。因此,结合我国农村家庭当前的金融资产情况,能否通过提高风险金融资产的配置水平,进而提高农村家庭的消费意愿,促进消费升级,这将是本文探讨的主要问题。

综上,本文通过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2017年、2019年两期调查数据,检验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及消费结构的影响。通过构建农村家庭追踪调查面板数据,研究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体消费水平以及消费结构的影响。分析风险金融资产配置对农村家庭消费影响的作用机制。以金融理财产品投资为例,找出农村家庭风险金融资产持有低的根本原因,以期为农村家庭的收入提高和消费升级找到新的政策着力点。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回顾

优化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结构能提高家庭收入,进而促进家庭消费增长。有研究认为不同类型资产的财富效应具有显著差异。相较于金融财富,美国住房财富对私人消费的影响更加显著和持续[1]。在中国住房资产和金融资产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均明显增强[2];金融资产对消费的促进作用大于住房资产,金融资产占总资产比重越大的家庭消费越多[3]。此外,也有研究认为投资者收入稳定性及家庭资产规模[4-5]、受教育程度和金融知识[6-8]、年龄和风险态度[9-10]等家庭人口学特征信息影响金融资产配置结构,资产规模越大、金融素养越高、风险偏好越高,家庭参与风险金融市场的概率与规模更大,风险金融资产带来的财富效应对家庭消费水平影响也就更大。

中国农村家庭金融资产结构相对单一,合理的金融资产配置能提升农村家庭消费水平。受预防性储蓄和风险态度的影响,中国农村家庭在风险金融市场上存在明显的有限参与[11],农村居民长期投资低收益无风险的储蓄存款[12],风险金融资产的投资比例低、投资品种单一[13],更多选择风险相对较低的理财产品进行投资[14]。金融资产配置能提升家庭金融福利,有利于平滑农村家庭消费[15]。金融素养的提升和金融可得性的提高会促进农村家庭更多地参与正规金融市场和进行资产配置[8],提高了农户家庭参与金融市场的概率和配置风险金融资产的比例[16],提升了家庭金融财产性收入,促进家庭消费升级。

综合而言,既往研究认为金融资产带来的财富效应会对城乡居民消费行为产生积极的影响,合理的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结构能在当期或远期提高财产性收入,进而提高家庭总体消费水平,这些都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基础。随着农村家庭财富和金融资产规模越来越大,探讨农村家庭参与风险金融市场对其消费的影响尤为重要。那么,持有风险金融资产是否显著促进了我国农村家庭消费增长?持有风险金融资产是否对消费结构的升级有影响?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影响农村家庭消费的作用机制是什么?这些将是本文重点关注内容。

(二)研究假设

生命周期理论认为理性的消费者会根据其一生的收入与财富来安排消费。家庭持久性收入增加,短期消费函数将整体上移,当持久收入中财产性收入占比越高时,持久消费占持久收入之比越大,家庭消费率越高。合理的金融资产配置结构增加家庭金融福利,进而影响家庭消费支出与消费结构。风险金融资产占家庭总资产比例越大,家庭消费越多[3]。农村家庭消费支出与风险金融资产投资的规模和比例呈正相关[17],持有银行储蓄和债券对家庭消费具有负影响[18]。家庭持有股票风险资产对改善性消费具有显著作用[19],家庭证券类风险金融资产占比对生存型消费支出具有一定负向影响,但并不显著,但对发展型消费及享受型消费支出均产生正向影响[20]。农户持有风险性金融资产所产生的消费边际效应要大于银行信贷、一般性金融资产和预防性金融资产所产生的消费边际效应[14]。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1:

假设H1a:持有风险金融资产提高农村家庭总体消费水平。

假设H1b:持有风险金融资产促进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升级。

家庭金融资产通过“资产配置→财产收入→消费”的路径产生直接财富效应和间接财富效应[17]。传统消费理论认为家庭的收入水平是进行消费或金融资产选择的基础,家庭持有的金融资产,通过分红和资本利得等方式实现的财产性收入,直接提高了家庭的当期收入水平,从而提升家庭的消费支出。根据弗里德曼的持久性收入假说,只有当持久性收入增加,才会对消费产生持续影响,金融资产间接财富效应主要通过提高家庭消费信心,消费者预期未来收入水平有较大的提高,就会在当期或远期提高家庭消费。相比城市家庭而言,农村家庭储蓄性金融资产对食品消费支出的影响就更大,工资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更有助于农村家庭消费升级[21],财产性收入的提升对农村居民文娱医疗消费影响更大[22],金融资产可以通过提升家庭财产性收入显著地增加家庭消费。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2:

假设H2:持有风险金融资产通过影响家庭金融财产性收入,进而影响家庭总体消费水平。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1.基准回归模型。以农村家庭消费水平为被解释变量,以持有金融资产为核心解释变量,构建实证模型并加入相应控制变量。设定公式(1)所示的模型,研究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的影响:

式(1)中,Household_Coni表示为第i个农村家庭的总消费以及消费结构;Riski代表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Rfi代表农村家庭持有无风险性金融资产;Financiali为金融资产,代表农村家庭既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又持有风险金融资产;Xi为控制变量,εi是残差项,服从εi-N(0,σ2)。

2.中介效应模型。农村家庭通过参与风险金融市场,可以增加金融财产性收入,进而影响农村家庭消费。本文借助其他学者做法,引入中介变量金融财产性收入(Financial_incomei)[3],构建中介效应模型[23],具体模型为(2)~(4):

根据温忠麟中介效应检验程序[25],第一步对计量模型(2)进行回归,检验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的影响,控制变量与基准回归一致。第二步对计量模型(3)进行回归,检验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中介变量金融财产性收入是否显著,如果显著,则表明持有风险金融资产会引起中介变量的变化。第三步对计量模型(4)进行回归,如果α′′1和α2都显著且符号与预期一致,则表明中介效应显著。

(二)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自西南财经大学2017 年和2019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CHFS,以下简称CHFS)。数据采集了家庭的人口统计特征、资产与负债、收入与消费等各方面的微观信息,全面反映了家庭金融的基本状况,同时也详细询问了家庭银行存款、股票、债券、基金、银行理财、互联网理财等各类金融资产的持有情况,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数据支撑。在原有数据的基础上,剔除异常值的影响,对收入、资产与消费支出变量进行了上下1%的截尾处理,剔除了家庭总收入为负的样本;在删除变量中的缺失值后,最终使用农村家庭样本7 046个。

(三)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为农村家庭总消费、消费结构。根据CHFS 问卷的定义,家庭总消费包括食品消费、衣着消费、居住消费、生活用品及服务消费、教育文化娱乐用品消费、交通通信消费、医疗保健消费以及其他商品与服务消费;消费结构借鉴其他学者做法[24],将食品消费、衣着消费与居住消费归为生存型消费,将交通通信消费、医疗保健消费与教育消费归为发展型消费,将文化娱乐用品消费、生活用品及服务消费、其他商品与服务消费归为享受型消费。

当期金融资产配置与消费行为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农村家庭金融资产配置高,可能会影响当期资产的流动性,进而影响农村家庭消费;反过来,家庭消费高,能用于金融资产配置的结余会减少,从而影响农村家庭资产配置意愿以及资产配置结构。为缓解反向因果关系带来的内生性问题,借鉴其他学者做法[25-26],在实证分析中被解释变量农村家庭总消费以及消费结构均采用滞后一期数据。除此之外,消费偏好等遗漏变量也会影响金融资产配置和消费行为,本文采用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以缓解内生性问题对估计结果的偏误。

2.解释变量。解释变量包括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Rfi)、风险金融资产(Riski)、金融资产(Financiali)、金融理财产品(Financial_productsi)。据CHFS问卷的定义,无风险金融资产包括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风险性金融资产主要包括股票、债券、基金、金融衍生品、金融理财产品以及非人民币资产;金融资产是既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又持有风险性金融资产;金融理财产品的认购起点一般在一万元以上,发行主体一般是金融机构,不包括互联网金融公司理财产品,也不包括P2P网络借贷、众筹。

3.控制变量。参考其他学者做法[5,21],控制变量选取户主个人特征和家庭特征信息。户主个人层面包括户主年龄、户主男性、户主已婚、户主党员、户主学历初中以下、户主学历高中或职高,户主关注金融知识、风险偏好、风险厌恶;家庭层面包括家庭收入、个体工商户、家庭规模人数。详细的样本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变量描述统计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

基于前文研究设计,表2报告了金融资产持有对农村家庭总消费的影响。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的估计系数为0.0195,与家庭总消费呈反向变化,但估计结果不显著。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的效应为0.2641,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既持有风险资产又持有无风险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效应为0.0901,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但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效应更大。农村家庭收入不稳定,抗风险能力较弱,有较强的预防性储蓄思想,在进行金融资产配置时更倾向于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预防性储蓄会减少当期消费,与此同时,此类家庭在消费态度上也较保守,所以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会对农村家庭当前消费产生挤出效应。而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则会促进农村家庭消费。风险与收益呈同向变化,较无风险储蓄存款和现金,风险金融资产会产生直接财富效应和间接财富效应,影响农村家庭消费行为。另外,风险金融资产投资要求一定的投资门槛和金融素养,此类投资者的收入水平也会较高,抗风险能力更强,能够更合理地进行金融资产配置,以增加家庭金融资产福利效应,风险金融资产的收益对消费的影响大于其风险性带来的影响,也会更多地促进家庭消费水平的提升。为此,假设H1a成立。

表2 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影响

农村家庭户主与家庭特征信息差异化对农村家庭消费也有着重要的影响。家庭收入、个体工商户、家庭人数与农村家庭总消费呈正向显著变化,以经营收入为主的农村个体工商户和以劳动力收入为主的农村家庭,收入越高,消费越高,家庭人数越多,开支也越大;户主为男性与家庭总消费呈反向变化,男性消费更理性;户主已婚、党员、关注金融知识、偏好风险与家庭总消费呈正向变化,已婚家庭在养育小孩、家庭日常消费等方面开支更大;一般情况下,户主为党员的农村家庭,大部分为村干部,收入水平也较高,消费意愿和支付能力也更强;户主关注金融知识说明文化素质也较高,具有一定的金融素养,能优化配置家庭金融资产,提升家庭金融资产收入,提高家庭消费;户主偏好风险,有利于增加家庭风险金融资产的配置,风险金融资产的持有会提高家庭收入,进而影响家庭消费水平。

表3 报告了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结构的影响。表3第(1)至第(3)列结果显示,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与农村家庭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享受型消费呈反向变化,但不显著;第(4)至第(6)列是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结构的影响,对农村家庭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以及享受型消费的估计系数分别为0.2351、0.4021 和0.3223,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表3 估计结果表明,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产生了挤出效应,而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则对消费产生了显著的积极影响,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发展型消费影响最大,其次是享受型消费,最后是生存型消费,这也表明持有风险金融资产能促进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升级,提升农村家庭医疗保健与教育等发展型消费的比重,扩大农村家庭文化娱乐用品消费、生活用品及服务消费等享受型消费支出。一般而言,持有风险金融资产的家庭经济实力更强,不仅家庭总体消费水平高,在消费结构方面的安排也更合理。为此,本文研究假设H1b成立。

表3 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影响

(二)内生性分析

由于金融资产配置与家庭消费存在内生性,在前文基准回归部分被解释变量采用滞后一期数据,以降低内生性带来的结果偏误。对于内生性处理,学者们通常还采用工具变量法,本文参考其他学者做法[27-28],按家庭所在同一县级区域同一金融资产规模和户主年龄(35 岁以下,35 至55 岁,55 岁以上)进行分组,同一县级区域、同资产规模、同年龄段的农村居民收入水平、消费习惯没有较大差距,采用组内除自身以外其他家庭金融资产金额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2SLS)。表4是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的工具变量第一阶段的估计结果,由工具变量估计结果可知,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与农村家庭总消费呈反向变化,且仍不显著,持有风险金融资产、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估计系数分别为3.4887和1.3752,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与表2 回归结果一致且影响系数更大。表4第(1)(2)(3)列一阶段估计的F 值均显著大于10%水平下的临界值16.38[29],排除了弱工具变量问题。同时,运用DWH((Durbin-Wu-Hausman)检验方法进行了内生性检验,p 值为0.000,显著拒绝不可识别的原假设,因而,运用工具变量较好地解决了内生性问题。由表4 工具变量估计结果表明,在缓解了内生性问题后,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的影响仍显著为正。

表4 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影响(工具变量法:2SLS)

表5 是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结构的工具变量第一阶段的估计结果。由工具变量估计结果可知,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与农村家庭生存型、发展型、享受型消费呈反向变化,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生存型、发展型、享受型消费的估计系数分别为1.9325、3.5878 和2.8926,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系数均大于表3 的OLS 估计结果,一阶段估计的F 值均显著大于10%水平下的临界值16.38[29],排除了弱工具变量问题,并运用DWH检验方法进行了内生性检验,p值为0.000,表明工具变量选取的可行性。表5 工具变量估计结果表明,在缓解了内生性问题后,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家庭消费结构的影响仍显著为正。

表5 持有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影响(工具变量法:2SLS)

(三)稳健性检验

本文借鉴其他学者做法[3],通过无风险金融资产、风险金融资产占家庭金融资产比重更换核心解释变量,检验结果稳健性。表6 是无风险金融资产、风险金融资产占比对农村家庭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以及享受型消费的影响,估计结果表明,持有无风险金融资产比重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与享受型消费均具有负向效应,且该效应在生存型消费和发展型消费上的表现更加显著,表明不同类型消费的挤出作用相互叠加导致无风险金融资产在总体上对农村家庭消费呈负向效应。风险金融资产对各种类型的消费均具有正向效应,在生存型消费和发展型消费方面表现更加显著,这与易行健[3]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本文通过更换核心解释变量,其结果依然稳健。

表6 金融资产持有比例对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影响

(四)机制分析

基于前文模型(2)(3)(4)设定,表7 报告了风险金融资产持有对农村家庭消费影响的作用机制。第(1)列为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总消费影响的估计系数(0.0105),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第(2)列为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金融财产性收入的估计系数(0.0328),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第(3)列是在控制了风险金融资产、金融财产性收入以及其他控制变量后,持有风险金融资产、金融财产性收入对农村家庭总消费估计系数分别为0.2578和0.1939,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中介效应存在,说明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通过影响家庭金融财产性收入,进而影响家庭总体消费水平。

表7 风险金融资产持有对农村家庭消费影响的作用机制

五、进一步研究

(一)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现状

前文分析了金融资产持有对农村家庭消费水平以及消费结构影响,其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对农村家庭消费促进效应更大,此处进一步分析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现状。表1 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比例为2.53%,持有金融理财产品比例仅为0.41%,农村家庭风险金融资产持有比例较低。为了使用相关性检验城乡差异对农村家庭风险金融资产配置的影响,本文设置家住农村地区虚拟变量,即农村地区为1,城镇地区为0,农村家庭和城镇家庭样本数量为17 079个,表8报告了家住农村与持有风险金融资产、金融理财产品的估计结果分别为0.0659、0.0198,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结果显示,与城镇家庭相比,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金融理财产品的可能性低。其原因可能是农村地区的金融发展水平有待提升,农村家庭在金融资产选择过程中存在着严重的信息不对称,与此同时,农村家庭自身禀赋以及风险态度影响农村家庭参与风险金融市场。

表8 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现状

(二)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影响因素

根据前文表8研究结果显示,农村家庭配置风险金融资产、金融理财产品可能性低,以金融理财产品为例,此处进一步探究影响农村家庭配置风险金融资产的因素。根据CHFS提问“您家为什么没有购买金融理财产品?”受访者回答:1.没有相关知识,2.购买程序复杂/不知道如何购买,3.产品风险高,4.收益低,5.资金有限,6.没兴趣/时间,7.流动性差,8.有门槛限制。受访者回答结果显示:49.86%家庭认为没有相关知识,19.89%家庭是受资金限制,14.55%家庭认为购买程序复杂/不知道如何购买,11.85%家庭认为产品风险高,2.71%家庭受理财门槛限制,其他因素占1.14%。

调查结果数据显示,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的主要影响因素是没有相关知识、资金限制、产品风险,另有2.71%家庭受理财产品购买起点限制,关于金融理财产品投资门槛,在2018年资管新规出台前,个人银行理财产品起点一般为5 万元,资管新规发布后,投资门槛有所降低,有些银行从5 万下降到了1 万,本文提及的金融理财产品认购起点为1万元以上。资管新规实施后,理财产品打破刚性兑付,成为非保本浮动收益类投资,这也增加了金融理财投资的风险。

根据受访者关于影响金融理财产品投资因素的回答,本文设置没有相关知识、不知道如何购买、有门槛限制、产品风险高、资金有限虚拟变量,选取城镇和农村家庭未持有金融理财产品家庭样本16473条,分析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影响因素。表9 第(1)(2)(3)列结果表明,较城镇家庭而言,没有相关知识、不知道如何购买对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可能性的估计系数分别为0.1140、0.0400,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有投资门槛限制对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的估计系数为0.0065,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没有相关知识对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影响最大;第(4)和(5)列是产品风险高、投资金额有限与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的可能性,估计系数分别为0.0277 和0.0969,均在1%水平显著为负。

表9 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影响因素

以上结果说明,影响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的主要因素是没有相关知识,其次是不知道如何购买,最后是投资门槛限制,而产品风险高、资产有限不是影响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的主要原因。随着居民财富不断积累,理财意识持续提升,各大金融机构理财产品琳琅满目,不同类型金融理财产品在收益、风险、期限方面也有较大差异,居民既可以是在线下银行柜台购买,也可以是通过线上手机银行操作购买。因此,投资金融理财产品无论是在产品选择,还是购买方式上,都需要一定的金融素养,而我国农村家庭长期存在金融技能、金融素养偏低的情况,严重影响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近几年,作为数字经济新载体的短视频平台促进了农村家庭金融信息的获取,提高了农村家庭风险承担水平。随着收入增长,农村家庭从主观意识上也愿意优化金融资产配置以增进家庭资产财富效应,所以金融理财产品投资风险、投资金额限制不是影响农村家庭持有金融理财产品的根本原因。

六、结论与启示

(一)主要结论

本文基于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2017 年、2019 年两期调查数据,研究了家庭金融资产持有对农村家庭总消费以及消费结构的影响,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1.农村家庭通过合理配置金融资产,增加持有风险金融资产,能提高家庭总体消费水平。持有风险金融资产促进农村家庭消费结构升级,加大农村家庭在通信、医疗保健、教育等发展型消费方面的支出。

2.由机制分析可知,风险金融资产通过增加农村家庭金融财产性收入,进而提高农村家庭总体消费水平。

3.户主和家庭经济特征、生命周期影响农村家庭消费行为。在家庭层面,农村家庭收入越高、个体工商户、家庭规模人数越多,家庭支付能力和消费需求更强,总体消费水平越高。在个人层面,户主已婚、户主党员、关注金融知识、偏好风险与农村家庭总消费呈正向变化,户主为男性、学历为初中以下与农村家庭总消费呈反向变化。

4.较城镇家庭,农村家庭风险金融资产、金融理财产品配置可能性更低,以金融理财产品为例探究影响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影响因素,结果表明首要因素是金融素养(没有相关知识、不知道如何购买),其次是金融理财产品门槛限制,而金融理财产品风险高低、投资金额限制不是影响农村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的根本原因。

(二)政策启示

1.深化农村金融服务。三农金融服务的主力军如农行、邮储、信用社、农商行等银行金融机构对农村金融服务要进一步下沉,优化农村金融服务模式,可抓住农村居民春节返乡以及农业生产闲暇的有利契机,深入农村地区了解农村家庭金融资产现状与投资需求,并根据农村家庭现有资产、消费水平、风险态度等实际情况,科学合理地引导农村家庭优化现有金融资产配置结构。

2.提升农村家庭金融素养。农村家庭投资观念保守、金融知识不足等问题难以在短时间内通过自身努力得到显著改善。为此,一是强化政府与金融机构联动。针对不同人群开展线上、线下多渠道的金融知识培训,多措并举加强金融知识科普。二是加强政府与当地高校合作,加强金融知识普及与宣传。较金融机构而言,高校有寒假和暑假,具有时间优势,在金融知识普及与宣传中不带任何营销行为,宣讲内容更容易被农村家庭接受,循序渐进地引导农村家庭适度参与风险金融市场。三是由于农村地区村干部、党员、年轻人对金融知识接受度更快,且乡村社会的人际信任度较高,可以先对村干部、党员进行金融知识培训,通过转培训,逐步提升农村家庭金融素养。

3.研发适合农村家庭的风险金融投资产品。大部分农户金融素养不足,股票类的风险金融资产不是农村家庭风险投资的首要选择,而金融理财产品、基金的风险相对较低,购买与赎回的操作流程也更简单一些。目前,各金融机构推出金融理财产品种类繁多,农村投资者往往目不暇接,无从下手,然而农村家庭专属化的金融理财产品却寥寥无几。因此,金融机构要从农户利益出发,充分结合农村居民的财产数量和风险承受能力,适度降低理财产品投资门槛,推出操作简单、保障性较强、收益性较好的金融理财产品,以扩充农村家庭金融资产配置的选择范围,扩大其财产性收入,促进消费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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