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萍 仇发华
摘 要: 反贫困是国家治国理政的重要议题,是对落后地区进行根本性重建的重要举措。文章基于经济、政治与文化的视角,横向梳理了全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三位一体”的反贫困逻辑,即: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坚持问题导向构建廉洁民主的良好氛围,为经济发展提供政治保障;激发人民精神世界内生动力,来分析这一时期陕甘宁边区的反贫困实践。同时,从组织保障、提高生产力、维护群众利益、理论联系实际、示范区带动引领以及弘扬积极乐观的持久斗争精神六个方面提炼其中蕴含的现实启示。这有利于丰富当代陕甘宁边区研究,对于推进当代中国乡村反贫困实践,进而推动城乡共同富裕也具有借鉴与现实意义。
关键词: 全面抗战;陕甘宁边区;中国共产党;反贫困;共同富裕
中图分类号: D23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3-3851(2023) 02-0045-10
Anti-poverty practice and practical enlightenment in the Shaan-Gan-Ning border region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Comprehensive Anti-Japanese War
CAO Xinping, QIU Fahua
(School of Marxism,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 China)
Abstract: Anti-poverty is an important issue in the country's governance and an important measure to carry out the fundamental reconstruction of the backward rural society. Based on the economic, political and cultural perspectives, this paper sorts out the anti-poverty logic of the "Trinity" in the Shaan-Gan-Ning border region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Comprehensive Anti-Japanese War, that is, to develop the economy and ensure supply; to adhere to the problem-oriented construction of a good atmosphere of clean democracy to provide political guarantees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 to stimulate the endogenous motivation of the people's spiritual world to analyze the anti-poverty practice in the Shaan-Gan-Ning border region during this period. It also extracts the practical enlightenment contained in six aspects: organizational guarantee, improving productivity, safeguarding the interests of the masses, linking theory with practice, leading of the demonstration area, and maintaining a positive and optimistic protracted struggle thinking. This is conducive to enriching the research of the contemporary Shaan-Gan-Ning border region, and is also of reference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promoting the anti-poverty practice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rural areas, and for promoting the common prosperity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Key words: Comprehensive Anti-Japanese War; Shaan-Gan-Ning border region;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ti-poverty; common prosperity
全面抗戰时期(1937—1945年)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中一个重要历史节点,陕甘宁边区也是一幅20世纪中国乡村治理缩影图,揭示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偏远农村从长期限于压迫落后到成为“全国最进步地方”[1]718的历史嬗变。总体观之,学界对于陕甘宁边区的研究角度颇为丰富。如杨松然等[2]从组织基础、民众参与、乡村秩序、民生建设等揭示了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乡村治理的内在逻辑,得出“乡村要提高治理效能需从完善党领导的乡村治理体制机制、加强文化引领、推进法治建设以及增强村民自治”四方面着手的之结论;王东维等[3]系统考察了陕甘宁边区局部执政经验,并分别从加强党的领导、立足国情夯实民族文化根基、坚持人民主体调动人民积极性、坚持公平正义作为价值指针、提高干部素质和履职能力、注重宣传教育等六方面提炼出对新时代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启示;还有学者基于《解放日报》《新华日报》等党报为考察中心,研究陕甘宁边区的宣传动员[4]、妇女运动[5]、婚姻问题[6]等。此外,延安精神也是研究热点之一[7]。可见,以往对于陕甘宁边区的研究多立足于治国理政与乡村治理的政治经验、党报党刊的历史考察等,鲜有关涉对边区反贫困历史逻辑的系统梳理。
在抗战开始前,陕甘宁边区属于封闭落后的小农社会,此时“边区人民的生活简直贫困到了极点”“绝大多数民众是经常处在饥寒交迫的境地”[8]66。1937年陕甘宁边区政府成立,中国共产党洞悉农村民生凋敝根源在于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那么在地瘠民贫、物资匮乏的陕甘宁边区,面临着内忧外患的中国共产党是以何逻辑具体开展反贫困工作,将贫苦人民从生产力低下、政治落后和文化空白的樊笼里解放出来的?本文重新审视全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反贫困探索,回溯带有战时特征的中国共产党农村减贫经验。这对巩固党的长期执政基础、助力共同富裕实现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价值。
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提高生产力夯实反贫困基础
馬克思认为“不拥有”是贫困人口最绝望的常态,却是“另一种实际的拥有”,意味着“拥有饥饿,拥有寒冷,拥有疾病”[9]267。反贫困的任务在于用社会全体成员“占有”去反对“拥有”的财产私有制旧形式。而边区是落后的小农经济区域,自给自足是其基本特征。一方面长年封建抽剥严重,边区广大农民缺少土地;另一方面由于旷日持久的战争封锁与水旱天灾频发,致使边区生产力极其落后,无法满足人民的战时基本生活需要。而生产是开展一切工作的物质基础,也是改善边区人民贫苦境遇的基本途径。因此全面抗战时期边区的反贫困中心任务是提高生产力,跳出封建小农经济,保证战时经费与生产自给,从根本上提高人民的抗战生存力。
(一)从产业分类看,发展壮大农业、工业与商业经济
首先,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农业是人民的衣食之源与生存之本,是一切生产的首要条件,在国民经济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由于革命战争的破坏,边区的农业基础十分薄弱,但农业发展直接事关农民“饿饭”,提高粮食产量成为了人民摆脱贫困与饥饿的基础性任务。因此,边区政府坚持“统一领导,分散经营”总方针,动员军民在战争间隙全力投入农业生产,以扩大耕地面积,加大粮食生产[10]。一是通过奖励移民、生产给假、军队帮助、劳动互助等办法,灵活调剂劳动力,实施计划耕种。1939年《陕甘宁边区党委、边区政府等关于发展生产运动紧急通知》指出要“具体分配各机关应生产的粮食任务”,中央分配总共应生产细粮一万六千五百担。边区各级党、政、军、民、学机关工作人员约一万一千人,即每人应生产细粮四百五十斤[8]89。在此基础上,第二次边区党代表大会、第一次参议会和农展会等进一步号召男女老幼投入生产,并提出因时因地制宜种植特殊农作物的政策。如绥德、安定等分区因光照充足,提倡种植棉花来增加农业收益[11]576。二是政府发放农贷,协助流通农村资金。缺乏生产工具是限制边区农民增收的一个重要原因,政府作为公共权力机构发放并增加农贷金额是填补农民资金空隙的合理举措。如1942年边区银行发放一百五十八万元用于耕牛与农具的贷款,延安、延川等地还发放了植棉及棉花青苗贷款一百五十三万元[12]223,适时填补了农民的资金空隙,保障了粮食与农作物生产的连续性。三是发动春耕秋收运动。《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指出“实行春耕秋收的群众动员,解决贫苦农民耕牛农具肥料种子的困难”[11]242。此外,还制定了多开荒地、深耕细作、发展副业、增修水利等政策来提高农业收益。四是实行优抗政策。边区政府组织代耕队帮助抗日军人家属和贫苦农民开荒种树,避免土地荒芜,保证农业生产效能。
其次,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类与动物最显著的区别在于人能够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从而生产自己的物质生活。全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十分重视工业发展,主要是为了实现生产自给,保障人民基本生活需要。从时间纵横来看,边区的工业发展经历了起步、稳步发展与实现完全自给三个阶段。其一是1937—1940年工业起步阶段。边区政府通过开设一系列工厂,如难民纺织工厂、造纸工厂、披服工厂等,引进机器、技术与人才。在工业输入受限(1939年)之后提出“自己动手”发展工业的方针。如举办了农业、工业展览会,置办机器,开采煤矿,开设合作社等。其二是1941—1942年由半自给到全自给的过渡阶段。这一阶段以发展轻工业为主,1942年建立起了完整的纺织、造纸、披服等七类工业门类 [12]230-231。例如在1941年银行增借300万元,政府投资50万元投资建厂等,到1942年建立起纺织、造纸、披服等七类工业,共计工厂62个[12]269-270。这保障了工业供给,为边区农民摆脱生活资料匮乏打下了初步基础。其三是1943—1945年建立起基础的重、轻工业体系,实现了布、铁、纸及其他用品完全自给。此外,在改善劳工待遇方面,政府通过劳资双方签订劳动契约,建立八至十小时工作制,调整劳资间利害关系,实行计件奖励制度,提高工人工资,调动工人积极性 [12]230。工人不仅凭借自己的劳动学到了生产技术,改善了贫困境遇,而且在不影响国家、私人和合作社企业正当经营的基础上,保证工业品的全部自给并有盈余,进而发挥出工业反哺农业的重要作用。
再次,商业是促进商品流通的重要经济活动,在激活边区经济活力方面发挥了突出作用。在全面抗战时期,农、工和商业的发展次序呈现出阶段性调整的特征。1938—1941年侧重发展农业,主要是为后续边区发展打基础,商业作为“救急”性产业在1941—1942年迅猛发展。1939年《陕甘宁边区抗战时期施政纲领》明确提出保护商人自由营业,发展边区商业的政策,“发展工业生产与商业流通,奖励私人企业,保护私有财产,欢迎外地投资,实行自由贸易,反对垄断统制,同时发展人民的合作事业,扶助手工业的发展。”[11]243为此边区政府主张“对外调剂,对内自由”的贸易政策,采取的主要措施有:废除苏维埃时代的劳动保护法,恢复停业商店、取消对富农、资本家经营生产事业的限制、严禁高利贷剥削与垄断投机、按照财产等第实施不同等级的累进税制、废除四十二种苛捐杂税、对极贫者予以免税等。基于自力更生原则,边区政府着力激活内外贸易,建立起合作商业、私营商业与公营商业等多种性质的商贸形式,并实行食盐统销、烟酒专卖等政策,特别是注重加大边区盐业的出口,以此增加人民收入,改善贫苦群众生活。
(二)从生产关系来看,变革生产关系,实行减租减息土地政策
土地是农民“安生立命之根本”,始终是解决农民贫困问题的重点,亦是构成我国革命战争时期“三农问题”的基本元素,为此中国共产党着力调整土地关系。抗战时期共产党肩负打仗、做群众工作和生产的一体化任务,帮助边区群众减租减息是做群众工作的要求之一。加之中国“两头小、中间大”的社会形态,实现民生主义和民权主义表现为维护以农民为主体的中间阶级的利益,意味着要把农民从旧中国的地主军阀与杂税高利贷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因而此时的土地关系调整为:地主减租减息,即按抗战前原租额减去25%,以使农民“有饭吃”;实行农民部分的交租交息,即一律以1分半为计息标准重新计算抗战前成立的借贷关系,保障地主对土地的所有权和财产权。这种两重性的土地政策较之于先前没收土地和重新分配土地政策而言,重新调整了农村土地关系,保障了农民的租佃权同时兼顾地主合理关切。此外,还确立了按质分等的分红制度,使作为生产者的农民能够直接分得红利,为调动农民劳动积极性、团结人民合力抗日赢得了民心,同时发展了经济,为抗战胜利提供了财政保障。
(三)从生产方式来看,坚持以公营经济为主导,建立初级形式的合作社
坚持以公营经济为主导,建立初级形式的合作社。一方面,毛泽东认为要根本动摇“一家一户”小农经济的封建根基,需要经历两个革命。其一是土地革命与“双减”( 减租减息(简称“双减”)是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实行的一项极其重要的政策。早在1939年11月,中共中央在《关于深入群众工作的决定》中就已提出。),其二便是走“人民由穷苦变富裕”的集体化必由之路,建立合作社是其必经之道,包括农业生产合作社、综合性合作社、运输合作社及手工业合作社等形式。同时,还应秉持“耐心说服,典型示范”原则,将农民组织在农村集体互助团体里。这种带有合作社性质、在集中领导下通过互助劳动的方法来组织物质生产,是农民争取富庶生活的重要手段。另一方面,坚持公私兼顾的原则。在边区的主要经济成分中,公营经济在四种新民主主义的主要经济成分中占主导地位,包括由军队、党政机关经营的农工商业,以及政府管辖的工业及商业、盐业,是保障战时党政军经济收入的基础部分。公营经济方面,主要是加大力度开发石油和煤矿、建设难民工厂、扩充纸厂规模、改良印刷厂为现代工厂等。民营经济包括私人农工商业,主要是通过发展资本主义经济来改善人民生活,同时缴税以援助战时军政,稳定政府财政来源。
二、坚持问题导向构建廉洁民主的政治氛围,为解放生产力提供政治保障
毛泽东在与斯诺的谈话中提到,延安精神的秘密在于民众参与[13]。这主要体现在各阶级联合专政的国家机器、军政军民之间、上下级之间的民主共建上,即通过平衡各阶级利益的问题导向,广泛发动群众投入生产。由此可见,政治开明、组织清正是这一时期边区反贫困探索的自明之理,这也成为后来社会主义建设的固有之义。
(一)确立“三三制”原则,营造良好的民主憲政生态
为实现施政公平和人民意志,中国共产党充分重视民主合作的问题,确立了“三三制”原则以营造良好的民主宪政生态。《陕甘宁边区施政纲领》指出“在共产党员被选为某一行政机关之主管人员时,应保证该机关之职员有三分之二为党外人士充任,共产党员应与这些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11]242。首先,必须树立代表无产阶级和贫农的共产党员在抗日民主政权中的领导权,利用正确政策和模范工作同党外一切赞成抗日与民主的人士开展合作,保证共产党执政的质量优势。其次,克服对资产阶级的恐惧,团结“联系着广大小资产阶级群众”的党外进步分子。最后,鼓励中等资产阶级与开明绅士进入议会,更多参与政治进程。这表明,中国共产党已经认识到通过民主政治建设来兼顾不同社会阶级利益需求的重要性,并注重启发人民群众参政议政的政治觉悟,切实树立起“民主中国的模型”[14]。政治民主、政府廉洁、民族团结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氛围,激发了边区广大人民投入生产的饱满热情,有利于生产力发展。
(二)自上而下开展精兵简政,调整组织结构,减轻群众负担
精简繁冗的组织机构,减轻人民负担。全面抗战爆发后,陕甘宁边区行政机构呈现出“一身臃肿,头重脚轻,很不适于作战”的状态,战争机构与形势之间“鱼大水小”的矛盾愈发凸显,边区民众作为税收的主要承担者,赋税压力沉重。中国共产党积极听取党外人士的建议,着力打造精简的干部组织制度。一是“编”,即重新规划责权,做到权责一致;二是“整”,即自上而下以“严格、彻底、普遍”为要求,节省不必要和浪费性支出,主动缩减行政机构人员规模;三是“检”,以“精简、统一、效能、节约、反对官僚主义”为标准检验干部作风及实际工作[14]。历时5年的精兵简政与《陕甘宁边区惩治贪污暂行条例》等官方举措配合,一方面俸以养廉,严惩公职人员不法贪污行为以消减头重脚轻的积弊,克服官僚主义弊病,打造正本清源的党内生态;另一方面又发动精简人员充实生产战线,休养生息民力,重新实现了经济和财政工作机构的协调,减轻了人民负担,有效应对了贫困。
(三)组织“自给”为目标的大生产运动开展政治动员,发展自给经济
政治动员是调动群众生产积极性的重要方式,也是把发展自给经济同伟大的民族战争联系起来,动摇过去仅囿于狭隘的家族和宗亲之间的个体生产模式的重要途径。基于边区生产力低下、国民党封锁扼杀,加之“延安热”供给不足三重压力下,中共中国共产党广泛开展整治动员,呼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生产是一切工作的物质基础”[15],组织军队、农民、合作社、机关学校、工厂实行大规模生产运动。大生产运动涉及种植业、养殖业及小商品生产业,采取的具体措施有:承包农田,组织生产竞赛,开办炊事人员训练班,领导人民种植农作物,抵制包括“不注重组织党政群众和人民群众的广大劳动力以开展群众生产运动”在内的九个错误观点,鼓励党政军民把“打击敌人和实行生产”相结合等。大生产运动是特殊时间与空间中的特殊产物,即通过政治改革与动员的方式走出了一条全新的反贫之路。1945年大部分边区农民实现了“耕三余一”,部分达到了“耕一余一”,且生产出的产品耐穿耐用,初步克服了生产困难,缓解了抗战根据地的物质困难。
(四)切实救治灾荒安定民生,缓解物质方面后顾之忧
抗日战争期间,加之自然灾害频发,随之居民逃亡、社会不稳、被政治土匪利用等社会问题也屡见不鲜。据统计,1939—1945年边区受灾人口160万人次,损失粮食达123.3万石[16],于是“救济难民灾民”成为陕甘宁边区施政方针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此边区政府颁布了《关于赈济工作的决定》与《关于赈济灾难民的指示信》等文件,其救治形式主要有:一方面借助外部支持救济灾民。例如政府发放救济金,拨散赈款;以工代赈,民间互济与调剂、急赈、发放农贷、建立义仓等;另一方面难民自行谋生。或到工厂做工,或到农村,在农民协助之下参加生产,或到机关工作等。救治灾荒与精兵简政、大生产运动相互配合,及时缓解了灾害导致的物质困难,也推动了边区的发展。
三、激发人民精神世界内生动力,促进工农群众自我解放
文化和思想具有巨大作用,是人类最深沉的力量,突出表现为其对人的精神世界具有强大的锤炼作用,进而转变方法论。抗战时期的陕甘宁边区教育资源十分落后,社会风气也极为愚昧落后,“二流子”等社会边缘群体层出不穷,中国共产党重视文化的熏陶与思想解放作用,逐渐推进了边区社会的转型。
(一)开展整风运动,重树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肃清思想障碍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思想理论建设方面获得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同时党内却蒙上了官僚主义与军阀主义灰尘,暴露出散漫的小资产阶级弱点,表现为党内主观主义盛行。受错误思想的影响,部分知识分子对边区“如何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认识不清,对边区以小农个体经营为基,同时面临多重敌人包裹,亟待进行游击战的社会现实理解有误,以发展城市的眼光看待农村问题,盲目跟从苏联等地的建设思路。例如无视当时边区工业基础薄弱、经济贫穷落后的现状,空喊发展,要求建设重工业,提出大盐业计划等罔顾实际的路线。边区还出现了“只爱听恭维,不爱听批评”[17]937、脱离群众等不良作风。质言之,党内出现的修养不足问题以及“从城市观点出发”的错误思想,都缘于没有以客观科学的眼光来看待陕甘宁边区的农村现实。历时三次的整风运动重树了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促使干部群众重新审视陕甘宁边区的实际情况,并以符合实际的反贫政策来应对现实问题。
(二)开展社会教育与发展革命文艺,启发受教者
开展教育是敌后各根据地的中心工作之一,是进行思想启蒙、培养技术人才、提升边区人口素质、进而激发民众主动与贫困斗争的重要动力源。首先,根据理论与实践配合的原则制定了一系列社会教育的政策法规,如《陕甘宁边区民众教育馆组织规程》《陕甘宁边区各县社会教育组织暂行条例》等。在群众中开展了如村学、识字组、冬学运动等形式多样的社会教育,开展消除文盲运动,对民众进行知识、技能和生活训练,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支持。例如1937年原定开设四百所冬季学校,招收六千学生,结果实际建成六百学校,招收一万学生[8]72。这既鼓励群众学习农业、工业、手工业先进技术,把教育从少数精英的专属权利中释放出来,又提高了乡村社会的文化治理效能,對解放无知群众具有积极作用。
其次,坚持文化工作中的统一战线和发展革命文艺。如此一来,一方面调动了民众自觉性,团结一切可用的旧知识分子、艺人等,教育感化他们,帮助他们进步。同时注重通过戏剧、绘画、音乐、报纸等形式做群众宣传工作,用大众的语言叙述根据地的生产生活,把社会矛盾和斗争典型化,如创作了歌曲《农村曲》《日出》《白杨礼赞》等,延安发行了《解放》《团结》《新华中报》等报纸。此外,延安等处还建立和发展了一些具有教育意义的救亡室、平民教育馆和俱乐部等场所。这对于感奋群众为改变自身环境使其走向团结和斗争具有激励作用,为边区的反贫问题提供了精神动力。
(三)广泛开展劳模运动,带动群众自主劳动
劳模作为“人民领袖”,是劳动英雄和模范工作者的统称,具有模范和桥梁的作用,更能够带动群众自主劳动,创造丰硕的物质财富。劳模运动即通过开办农业竞赛展览会等方式,从而动员一切全劳动力、半劳动力向先进劳动者学习,积极投身生产。劳模运动将劳动大众组织起来,在组织生产与改善作风方面发挥了突出作用。一方面,劳模运动深入群众,调动了人民的生产热情。边区提高了劳动生产率,缩短了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减轻了边区处于重重包围中的物质压力,又引导人民不断走向富裕。“我们现在吃得好,穿得暖,去年一周只吃一次肉,今年一周能吃七次肉。现在大家都穿上新棉衣。”[18] 便如实描述了边区在劳动英雄带领下实现物质充裕、丰衣足食的盛况。另一方面,也说明劳模是群众中的优秀分子,相较普通群众具有更高的素养和觉悟,是群众中的先进骨干,也能够加强劳模个人的自律与他律。1945年在边区劳动英雄和模范工作者大会上,毛泽东高度赞扬劳模“工作是很有成绩的”,同时指出“你们切记”“决不能一见成绩就自满自足起来,应该抑制自满,时时批评自己的缺点”[12]262。陕甘宁边区劳模运动的纵深发展,营造了“人人争当劳模”的良好氛围。劳模呈现出组织化的趋势,还纠正了边区军队内出现“只看见成绩,不看见缺点”[17]937等军阀主义风气,使党政军民关系得到改善。
(四)实施社会改造,巩固社会安宁,改善边区民风
社会风气是社会改造的重要一环,对巩固社会安宁、改善边区民风具有重要作用。边区要坚持长期抗战,发展生产以有效协助抗战前方,首先要确保后方社会秩序的安定。因此对“二流子”加以改造,既是发展边区经济的需要,又是共产党进行社会改造和开展社会动员的需要。“二流子”是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社会改造的主要对象,“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当巫神,抽大烟,耍赌博,沿门乞讨”等是这一社会边缘群体的典型特征。对其采取的主要改造措施有:一是组织“二流子”参加劳动生产,如为“二流子”制订专属生产计划,组建札工组、变工组,鼓励其参加集体劳动等,督促劳动英雄、积极分子、干部带动“二流子”参与劳动等。二是政府督促其转变,如为愿意参加生产的“二流子”提供生产工具与土地等。三是对“二流子”思想和主观世界进行改造,如利用宣传讲座、群众劝说等喜闻乐见的形式对其进行教育。四是代为保存粮食及劳动报酬,避免浪费劳动成果。通过说服与强制相结合的方法,动员“二流子”加入生产战线,乡村社会风气得到改善,维护了社会秩序,促进了反贫难题的解决,也为共产党在社会改造与治理方面积累了经验。
毛泽东认为战争的艺术在于有意识地去争取战争的主动权,治国安民的艺术固亦如此。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组织群众生产,改善民众贫困境遇,把边区建设成为“十个没有”( “十没有”指一没有贪官污吏,二没有土豪劣绅,三没有赌博,四没有娼妓,五没有小老婆,六没有叫化子,七没有结党营私之徒,八没有萎靡不振之风,九没有人吃摩擦饭,十没有人发国难财,具体见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718页。)的民主抗日根据地,为后来社会主义中国的反贫工作奠定了基础。
四、全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反贫困实践的现实启示
在全面抗战时期的陕甘宁边区,中国共产党团结群众筑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摆脱贫穷落后局面持续开展边区建设,在发展生产、改善民生等领域积累了重要经验。进入新时代,追求美好生活、实现共同富裕成为重要课题。全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反贫历史经验,为打赢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持久战”提供了重要启示,可以为推动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注入新活力。
(一)强化组织保障,加强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根本保证
近代以来,政党维护人民利益的历程也是人民选择政党的历程。全面抗战时期,毛泽东直言“离开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任何事业都不能成功”[19]。不同于国民党采取的消极抗日方针,中国共产党坚持在边区担负起领导抗战的“模范”作用,学习组织群众生产的方法,不断提升领导艺术,通过整顿党内存在的“三风”构建了纯良的政治生态,组建起团结一致、联系群众的领导骨干队伍,发挥了中流砥柱作用。
新时代要实现共同富裕,需进一步明晰中国共产党的使命与担当,从两方面努力:首先,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带领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是我们党的历史使命,势必要坚定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提高共产主义信念以理性认识共同富裕问题。我们党的干部作为群众中的关键少数,要运用马克思主义辩证地看待共同富裕实践中出现的收入差距过大、机会不均、公共服务不均等实际问题,把共同富裕之路的长期性、艰巨性与复杂性对群众予以“科學的解释、理论的说明”。同时要认清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初级阶段,以及共同富裕实现的可能性,从而坚定人民对实现共同富裕的信心。
其次,作为无产阶级政党,党的权威性体现在始终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实践理路中。也就是说,党一切行为的出发点是发展好、实现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毛泽东曾指出把“一般和个别”“领导和群众”相结合是共产党人提高领导力的两大法宝,强调在具体的工作中既当“老师”又做“学生”,坚持上下级既分工又合作的“一元化”方法。邓小平也曾提出“无产阶级政党工具论”,“工人阶级政党是自觉地认定自己是人民群众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为完成特定的历史任务的一种工具”[20]218。一方面,党制定科学的政策和策略为群众指明前进方向,帮助群众争取幸福生活。另一方面,不断落实“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工作路线,保证领导方向的正确性。中国特色的共同富裕归根到底是广大群众的实践,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是其必要环节。因此我们党的干部要深入于基层、深入于群众之中,“只有认真地总结群众的经验,集中群众的智慧,才能指出正确的方向,领导群众前进。”[20]218-219要灵活运用 “一般和个别”“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原则,向群众学习,倾听群众的心声。例如在脱贫攻坚过程中,广大脱贫干部走进村民,访贫问苦,并把
所得材料以整理分析,依照各地的贫困治理条件,统筹全局,研判贫困治理的重心与工作秩序,并与下级充分沟通,让百姓真正理解政策痛点所在,由此在中华大地消除了绝对贫困。
(二)注重提高生产力,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第一要义
生产维持生存所需要的物质生活资料是人类生存的首要前提。也就是说,依据经济因素是一切生产关系的总和与上层建筑赖以存在的根源的底层逻辑,“尽可能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是无产阶级依靠暴力革命夺取政权后的一项重要任务。毛泽东在陕甘宁高级干部会议上指出“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是我们的经济工作和财政工作的总方针”“未有经济无基础而可以解决财政困难的”[17]891。这表明,经济发展水平是国家财政状况的决定性因素。因此,为了破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非制度性原因致贫的根源,特别要注重提高生产力,最根本的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了把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的战略决策,此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生产力的议题正式出场。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关键和基础”[21],再次重申发展经济才有可能致富,而现阶段更重要的是解决实现什么样的发展、如何发展的问题。这要求做到:一是以生产为基,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步入新发展阶段,生产建设更加强调质量和效益。要加速实现从追求高速增长到高质量发展经济模式的空间转向,大力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和产业结构调整,坚持发展实体经济和现代金融科技创新并举,让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充分涌现以“做大经济蛋糕”。二是以制度为纲,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并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稳步持续推进“抓重点、补短板、强弱项”。三是以分配为重,兼顾公平与效益。分配是化解新时代共同富裕问题的重要突破口。着力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重点关注农村人口、城市农民工和老年群体,以“切好蛋糕”。四是以政策为要,着力推进全面深化改革。协调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并贯彻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打开国门搞建设,力图从顶层设计上夯实共同富裕的经济基础。
(三)以人为中心,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是实现共同富裕的价值立场
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核心要义在于“人”的现代化,包括反贫困、实现共同富裕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最终落脚点是具体的人民群众,因此发挥群众的内生动力以推动自下而上的人民参与是其必然要求。全面抗战时期,边区农业生产具有不稳定与不平衡性,导致农民生产积极性不高。但边区政府把人民群众作为施政的基本动力与出发点,注重激发群众的创造力,从群众的需要出发来解决贫困问题,进而解放群众。例如,1942年延安县春耕时,出现了农民生产动力不足的现象。政府通过发动群众,在粮食和农具调剂上先缓解人民“救民私粮”问题进而化解军政“救国公粮”问题,最终而增加了八万亩耕地[22]。此外,在宣传上还重视文化层面的反贫,开展扫盲运动、医药卫生宣传、政治动员等,力图消除封建思想与贫困思想的根源。
在改革开放年代,“富裕”一词更多事关与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匹配的可支配社会物质财富,美好生活更多意指满足人民的基本生存需求。迈入新时代,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美好生活的标志之一。可见美好生活需要是一个由生存性需要到发展性需要的历史动态范畴,涵盖经济、社会、政治、生态及自我价值实现等各维度。也就是说,社会主义制度下反贫困的最根本任务在于不断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未来可能,以及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因此这要求我们摒弃“唯经济论”的错误思维,以辩证思维来审视反贫问题。一方面,信息技术网络的快速发展进一步要求提高人力资源效能,习近平同志强调为贫困人口增权赋能以增强其内生动力,避免出现“穷人更穷,富人更富”的局面。“为人民提高受教育程度、增强发展能力创造更加普惠公平的条件,提升全社会人力资本和专业技能,提高就业创业能力,增强致富本领。要防止社会阶层固化。”[23]另一方面,贫困者要有志气,不能“争当贫困户”。“等靠要”式的社会救济只能缓解短期贫困,唯有积极劳动才是实现共同富裕、创造美好生活的现实途径。
(四)知行合一,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践相结合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基本原则
拥有科学态度是共产党人的党性修养之一,表现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坚定信仰。毛泽东曾主张“有的放矢”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态度,强调在工作中既要反对“陈旧保守”,又要避免“空洞的不切实际”。分析来看,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情况相结合,包括普遍真理与结合我国实际两个方面。真理本质上属于认识范畴,需要经过具体问题的实践来加以运用。根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论断,要想消弭贫困,实现共同富裕,中国共产党人有两个主要任务:其一是了解情况,强调深入开展调查研究,获得对外部世界的必然性认识;其二是把握政策,强调实事求是,详细地掌握事实,分析情况,由此得出科学结论。这就实现了马克思所说的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辩证统一。
步入新时代,缩小城乡差距,寻求二者之间协同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要求之一。那么,乡村振兴缘何会成为继脱贫攻坚之后的重要国家战略?这也正符合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即对我国现阶段城乡基本情况实事求是的考虑。其一是适应我国城鄉格局不断变化的需要。虽然我国近年来的城镇化进程不断推进,但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依旧严峻,突出表现为农业和乡村发展的滞后性。而中国仍存在大量乡村人口,且乡村社会独有的生态保障、农产品供给等功能都决定了必须振兴乡村。其二是随着社会矛盾的更迭,要解决新发展阶段的“三农问题”是一个漫长的渐进过程。这意味着农业农民农村不可能被消灭,不可把城乡对立起来。其三,农业生产也有其自然规律。把握农业生产规律,激活农民内生动力,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是适应农村发展新业态的要求。
可见,知行合一不仅是重要的认识论,也是一种重要的方法论。就是说,这得益于党坚持把包括“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矛盾分析逻辑”在内的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事求是、因地制宜”的反贫困实践相结合,并且在未来的共同富裕实践中要坚持贯彻下去。
(五)典型示范,发挥共同富裕示范区引领作用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要手段
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在率先实现了丰衣足食的大好局面后曾作为典型示范区,向其他后方根据地推广劳动互助、多犁多锄多上粪等模范劳动方法,还涌现出一批如吴满有等杰出的模范人物和模范村。边区政府成立一周年后,林伯渠在《陕甘宁边区政府一年来的政况》细数边区优良政治、民生和教育,向中央发出了“希望能以边区现行政制为榜样,次第推行全国”[24] 倡议,得到了积极响应。这与毛泽东倡导的“发现模范,推动他处”“不是取消边区,而是全国要学习边区”[1]718相得益彰。可见,发挥模范示范区引领作用对带动其他地区共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在改革开放过程中,深圳作为排头兵与试验区,已然向世界昭示了我国44年以来取得的历史性变革和成就。共同富裕不是同步富裕,更不是“均贫富”,而是有步骤、分阶段地稳步缩小各地区、各行业收入分配差距。这就允许我国条件成熟的地区要勇于“迈步”,从而使共同富裕的全面实现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行稳第一步。2021年中共中央印发了《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勾勒出示范区建设的顶层设计,正式开启全面实现共同富裕的征途。《意见》首先肯定了浙江省“具备开展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的基础和优势”[25],此外规划出浙江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的两个重要时间节点,即2025年,浙江省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取得明显实质性进展;2035年,浙江省基本实现共同富裕,高质量发展取得更大成就。这与十九大报告擘画的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步调一致,不难看出实现共同富裕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一环。这表明:其一,浙江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成功打造对国内其他地区高质量、分批次实现共同富裕,探寻可借鉴可推广共同富裕实现的政策机制框架具有重要意义。其二,这将成为向世界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理想窗口,把决然兴盛的社会主义制度优势进一步转化为发展优势与治理效能,为全球贫困治理贡献中国智慧。
(六)艰苦奋斗,秉持积极乐观的持久战思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精神底色
毛泽东在《论持久战》总结出战争是有客观规律的特殊社会活动形态,提倡全局思维的“持久战”逻辑[1]459。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项具有现实性的长期任务,“消灭贫穷,保存富裕”即是这场“人民斗争”的直接目的[23]。换言之,虽不同于兵刃相向的战争场域,新时代实现共同富裕仍是一场复杂的“持久战”,逻辑上仍需要“持久战思维”作为精神向导。
以全面发展的眼光,审视共同富裕实践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辩证分析了“速胜论”与“持久战”的社会斗争,指出“敌强我弱”具有暂时性与局部性,“敌是相对的强,我是相对的弱”,只要保证正确策略作指导,不犯原则性错误,“到了新的一定阶段时,就将发生强弱程度上和优劣形势上的大变化,而达到敌败我胜的结果。”[1]461这表明,弱小事物在成长壮大的过程中,往往由于还未暴露出其固有的内部联系,从而使人们无法看出其最终前途,便会出现“再战必亡”的消极悲观心态。实现共同富裕同样也是具有渐进性的社会发展过程。共同富裕自被提出以来,也不乏对其误解和曲解的言论出现,尤其在改革开放后,面对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和我国社会主义建设遇到的挫折,各方质疑声纷至沓来。在彻底扫除绝对贫困之后,也有一些人把共同富裕仅看作是乌托邦式的美好幻想。这源于“进步的缓慢”与“时下战争的迫切性”的矛盾,即新时代下表现为生产力进步与人民对美好生活多重性需要的迫切性失衡。为此,实现共同富裕的顶层设计必须从人民利益出发,并理性正视实现共同富裕的有利条件与阻碍因素,放大优势,减少阻碍,不断发展生产力,逐步实现共同富裕。
以勇敢勤劳、坚韧不拔的精神状态,打好共同富裕“持久战”。贫穷是旧社会留给边区的历史遗产之一,但勤劳勇敢、自强不息是中华民族的精神美德。毛泽东多次在抗战时期以“愚公移山”的寓言勉励群众发扬自我发展与自我奋斗的主体精神,独立自主探寻适合边区发展的道路,同时他也指出“事物是往返曲折的,不是径情直遂的”[1]509。这表明,抗战的胜利与边区的发展得益于“兵民乃胜利之本”理念的深刻落实,更在于对“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再斗争,直至胜利”[26]人民逻辑的始终坚持。新时代实现共同富裕是关乎14亿中国人民的共同事业,其艰难性可想而知,“脚踏实地、久久为功”是其应然要求,需要全体人民发挥主动性与能动性,持续艰苦奋斗,共同努力才能实现。
五、结 语
85年前,面对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异常艰难的内外部条件,中国共产党从发展战时经济、构建廉洁民主的政治氛围与激发人民精神世界内生动力的反贫困逻辑出发,将自然基础薄弱、贫穷落后的边区建设成为人人向往的“革命圣地”。自此,奖励廉洁、艰苦奋斗成为边区的历史底色。这对后来新中国成立与社会主义建设、发展等历史时期我国反贫困政策的演进具有深远影响。当前我国面临的贫困现实与全面抗战时期已不尽相同,实现共同富裕成为了时代课题。研究表明,加强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维护广大人民群众利益,同时坚持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际的有机结合,发挥示范区的带动引领作用,并发扬艰苦奋斗的持久斗争精神,依然是新时代化解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社会利益分配失衡的基本路径。在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中,需要将历史经验化为现实行动,砥砺前行。因可考历史文献与资料有限,加之理论水平与实践视野有限,本研究尚不能全方位梳理全面抗战时期的陕甘宁边区反贫困实践。今后对陕甘宁边区的研究可以选取更为新颖的视角,如社会保障、公共危机救助等,以期丰富陕甘宁边区关于反贫困的理论与实践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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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丽琼)
收稿日期:2022-06-14网络出版日期:2022-10-31
基金项目: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重点项目(21YDD04)
作者简介:曹新萍(1998- ),女,新疆乌鲁木齐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方面的研究。
通信作者:仇发华,E-mail:fhqiu@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