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儿童创作是有关一切儿童有意识对世界进行探索性与创造性的劳动。本文将儿童创作作为研究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渠道,观察并分析儿童创作的特征,试图得到一些对当代艺术发展的启示。通过观察与分析儿童特有的“当代性”“自由性”“敏感性”“观念性”,发现儿童具有更“纯粹”的当代性。儿童对当下信息具有很强的体验感和及时性;他们对创作材料的认知没有新旧贵贱的概念,拥有更加生动自由的艺术语言;儿童天生有着调动五感的能力,很少有由主观延伸出来的意义或者思想,其表达更加感性;儿童具有可以在理论面前保持天真的状态,观念性表达更有力量。本文寄希望于可以将儿童创作作为一个重要的当代艺术研究切入点,将其带入人们的视野。
关键词:当代艺术;儿童创作;艺术语言
当代艺术发展至今,尚未具有“统一标准”的定义,但我们有这样的基本共识:当代艺术发源于“二战”之后的西方国家,带有明显的西方后现代的文化特征,它不断挑战既定藝术边界以及当代事物的定义,可以说当代艺术的定义是一种观念、材料、主题和形式的动态组合。当代艺术进入中国以后,经历了曲折而意义非凡的40年。它需要同时面对以及处理其与现代艺术、本土艺术、国际当代艺术等多方面的关系,这一生长环境远比西方的当代艺术要复杂得多。本文认为,研究中国当代艺术,其创作的本质来源是一切相关问题的基础。在艺术史上,最有力量的创作往往都来自于简单的、基本的东西。对于当代艺术,这些基础的东西从哪儿获得?参考以往的经验,儿童创作可能是一个重要渠道。
儿童创作是有关一切儿童有意识对世界进行探索性与创造性的劳动。它真诚而质朴,既可以变幻莫测,也可以简单得一目了然。儿童创作(主要是儿童绘画)曾经对现代艺术有着深刻而久远的影响 ,不少现代艺术家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启发,甚至将儿童创作作为自己的终身学习对象,如杜布菲、波德莱尔、夏加尔、保罗·克利、米罗、康定斯基、毕加索、巴斯奎特、沃兹沃斯等艺术家,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儿童绘画的影响。儿童创作对当代艺术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但除此之外,儿童创作与当代艺术似乎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不同于以往的研究,本文不是从艺术作品、艺术家经验或艺术史出发的,而是从当下鲜活质朴的生命、儿童创作的特征出发,通过探索儿童创作特有的当代性、敏感性、观念性以及对待创作材料的态度,来思考和理解当代艺术创作的本质。
一、儿童的当代性
“当代性”是一个与当下时代背景和语境密切相关,具有动态和发展的相对概念。“首先,(当代性)可以理解为一种‘时代感,也就是在艺术作品中所反映出来的时代精神;其次,可以理解为‘前卫性,也就是艺术作品中所反映出来的探索观念;第三,是两者的结合,即当代性是一种体现了时代精神的前卫性。”[1]
首先,在张敢的描述中,“当代性”是一个时间的概念,要具有今天这个时代的显现特征。成人带着过去时代的经验生活在当下,而儿童则是当下时代的“新”生。儿童新如白纸,涂上的尽是这个时代的色彩,他们是时代的“产物”,是当下时代的“代言”。借助《儿童的世纪》这本书,通过人类学视角,能更容易地看到儿童在几个时代背景下的巨大差异:在传统的手工业时代,儿童早早脱离家庭进入社会角色,成长过程以学徒制为主。“儿童期缩减为儿童最为脆弱的时期,即使这些小孩尚不足以自我料理的时候。一旦在体力上勉强可以自立时,儿童就混入成年人的队伍,他们与成年人一样的工作,一样的生活。”[2]这个时期的儿童就是一个“小大人”,他们要像成人一样通过劳动换取财富。17世纪,随着工业社会和新教的出现,学校或教会的管教开始取代传统的学徒制,家庭才逐渐变成家长和孩子感情交流的地方;18世纪的工业时代,社会关注培养有知识和社会道德规范的人;19、20世纪,家长重视孩子学业已成社会共识,由此开始,家庭才赋予孩子重要的地位。21世纪,社会对儿童的期待不再是“神性”,也不仅限于获取财富、知识,而更重视丰富“人格”、完善“人性”[3]。“以专家思维和复杂交往能力为核心的‘21世纪素养。这类复杂工作以创造、发明、交往为核心,职业世界的从业者也就由工业时代的“常规工作生产者”转变为信息时代的‘心灵工作者。”[4]可以说,今天的儿童与当下社会的关系比以往都要更加紧密。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代儿童具有今天儿童的特征,当今儿童的言行与社会实时生活紧密相连。相比之前几十年,主流价值对儿童的影响力有明显的缩退,同时多元的、网络的、社会的影响在增强。虽然劳动能力大不如以前的儿童,但当今儿童具有自我意识强、追求个性的特征。儿童和社会的紧密关系就是当今一种较为新颖的“时代感”。当今儿童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其独特的思维模式,“当代儿童的思维模式已经正在从传统的理性(逻辑)思维模式占主导地位转化为感性、理性思维模式‘分庭抗礼及‘跳跃性思维模式”[5]。
其次,“前卫性”可理解为“先于当时”,是指技术和思想的前卫[6]。当代艺术所强调的“前卫性”在今天大众的理解中,除了创新前沿,还有和传统价值相对立的意义。不同于传统的模式、颠覆传统的观念、借助于科技创新的形式,都被称之为“前卫”。实际上,当代艺术和后现代一样力图打破对现有概念设定的艺术边界。不同的是,当代艺术更宏大,并且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它特别强调观念上的“前卫性”或创新,但并没有反传统的实际目的。相反的,有很多艺术家从传统中获得灵感,并对一切新兴和传统的事物持有开放的立场。传统已经成为越来越多艺术家的一种表达方式或艺术语言。在儿童的认知里,过去存在至今的东西和今天新生的东西是同一时间出现的,他们没有“过时”与“新兴”的概念,成人认为的“新兴事物”有可能仅是儿童认知里的“日常”,例如今天的数码科技。儿童的“前卫性”体现在他们对当下已存事物频繁产生的新观念或新“玩法”,这本身就更接近当代艺术里对当下存在事物(即创作材料)的定位。儿童创作出来的东西经常能够令人耳目一新。在他们这里,前卫并不等同于标新立异、鹤立鸡群,它是在原有基础上带有探索欲的积极尝试,通过当下客观条件而产生新变。前卫形成于产生新东西的时刻。
基于我们时代的变迁、社会的需求,当今的儿童和之前的儿童大不相同。他们更加多元,更加富有创造性;在时间上,他们具有先天的优势;在观念上,他们可以在任何理论面前持有天真的姿态;他们带有一种简单而纯正的当代性。作为艺术工作者,如何放下成见,观察和思考当下的事物;如何不以猎奇或标新立异为标准,仅仅为了观念表达的准确性才去改变当下事物的存在条件。我们完全可以将儿童特有的“当代性”做参考对象。这些都是今天当代艺术所缺少的宝贵特质。
二、对材料一视同仁的态度
在艺术史上,当代艺术的创作材料是选材最广泛最自由的,它完全打破了创作材料的领域限制。无论是传统的架上艺术、雕塑,还是现代的装置、摄影、数码影像,还是行为,可以围绕艺术家所要表达的观念,选择任何方式与材料来表现。从理论上讲,所有物质都可以作为当代艺术的创作材料,形成阐述作品的独特形式,这是当代艺术最迷人的地方之一。同时,在现实的当代艺术创作过程中,材料选择自由的同时,也产生了新的问题。例如,有些藝术家更偏向使用“新”的材料以表示作品的新颖,掩盖观念创新的缺失。美国观念艺术家索尔·勒维特曾提示:“新的材料是当代艺术最大的苦难之一,一些艺术家把新的材料和新的想法搞混了,没有比看到沉迷于华而不实的花招里的艺术更糟糕的了。大多数被这些材料所吸引的艺术家都是缺乏严格思维的,也导致很难把这些材料用好。”一些新的材料确实会使观者在看到第一眼时,感觉到新奇,但材料上的新并不能代替思想上的创新。索尔·勒维特对于材料的警告,值得今天使用新型材料的艺术家们深思。
儿童对待材料的态度值得引起艺术家的注意。首先,在儿童创作者的观念里,是没有新材料和旧材料之分的。比如,传统的笔墨和今天的数码科技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他们认知里的,他们能够感受到材料的不同特征,但不会认为数码科技比传统笔墨更先进。因此,他们不会以我们认知里材料的“新颖度”来进行选择。
其次,根据文本再创作的艺术家,大多是先拟定表达“主题”,再寻找可以支撑作品“论点”的材料。而在多数(特别是低龄)儿童创造中,儿童往往是先被材料本身所吸引,由兴趣牵引亲自体验,而后萌生出想要表达的对象。如此,他们更容易根据手中材料的特点,找出材料新的意义。材料在儿童的眼里是一视同仁的,也不存在高低贵贱的区别。例如,笔者两岁的女儿会指着自己刚拉出来的便便兴奋地说:“妈妈,你看!这是我拉的太阳!”她的便便是圆的、橙色的、带有温度的,这使她联想到太阳。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孩子会很用心地用尿伴着泥巴去画一幅画,抠出鼻屎做小人偶的眼睛,一个小水坑或一个小土坑都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不会认为这些材料低廉,而能发挥想象力,运用这些材料创造出具有艺术创新性的作品。
对于儿童来说,材料本身不存在“有用”和“没用”“传统”和“现代”“新兴材料”和“过时材料”的界限。他们选择材料的标准,往往只是来自于自己的乐趣。儿童被“材料”本身的特性所吸引,经常发掘出新的“玩法”,赋予材料新的意义。他们随时可能对任何出现在生活中的材料产生兴趣,并且使用更加随机,态度更加自由,材料的意义更加广泛而不受限制。面对同样的材料,成人经常会被已经存在的认知影响或束缚,很难抛弃以往对材料的经验性理解。儿童对材料的理解则是空白的,通过创造更容易重新赋予材料的意义。所以,儿童创作往往显得自由、朴实而又真诚。儿童往往在创作中融入了生命最初的冲动和出自本性的情感需求,他们最擅长的是用本能去感受、发现材料。
三、原始的敏感性
儿童对事物信息的输入和输出都是感性的,这是他们与成人最大的不同之一。能够体验当下并捕捉即时信息,是艺术家一种重要的工作能力,而儿童就具有这样的能力。面对同一事件,成人可能会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导致思维发散、分神、回忆过去或想象未来,难以立即投入。而大多数的儿童都在当下就去享受,发现兴趣点,让自己的身心立即与外界连接,因为他们很少受到“过去”的打扰,所以不会犹豫、怀疑或比较,完全是靠直觉去即时感知。阿南朵在《对生命说是》中讲到:“如果你留意,你会发现头脑总是活在过去或未来,我们这颗不听命令的脑袋,总爱留恋一些已经发生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的注意力不是落在过去,便是落在未来。”儿童的注意力总是在当下,并且可以快速地集中精力,比成人更快地进入状态。例如,一个到乡下的城里孩子,也会很快对身边的事物产生兴趣,铁锹可以变成他的跷跷板,推车可以变成他的驾驶舱。儿童能不断发现新的事物并让其产生新的意义。从生物角度上讲,儿童1岁时大脑的神经元连接数目,是成人的两倍。年龄越小,就有更多连接的可能。而成人经常用到的神经元会被不断强化,并且连接到更多固定的神经元,不经常用的神经元,则会变弱,直到消失。相比成人,儿童对当下信息的吸收和处理都更加迅速敏感。
儿童表达的是他们最直观的感受,而不是对事物延伸出来的意义或思想。他们没有成人化的规范和严密的逻辑,儿童时常以自己为中心,创作仅仅是基于自己对这个对象真实感受的表达。正是因为儿童的高度敏感,他们很难对事物进行概括,其作品经常表现出事物最强烈的部分特征。例如,两岁女儿的创作《爸爸的胡子》(如图1)。笔者第一次看到时,并不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但听女儿解释道:“这是爸爸的胡子”,就立刻明白了:她在和爸爸拥抱时感觉到爸爸胡子“扎”的特质,于是挑选了手边所有带有棱角或尖锐的东西,来表达爸爸胡子“扎”的感觉。她对胡子“扎”的特征尤其敏感,以至于盖过了她对其它特征或感受的表达。
苏珊·桑塔格在《反对阐释》里讲到:“我们现在需要的绝不是进一步将艺术同化成思想,或者(更糟)将艺术同化为文化……我们的文化是一种基于过剩的、过度生产的文化,其结果是,我们感性体验中的那种敏锐感正在逐步丧失。”本文认为桑塔格所说的“敏锐感”并不是真的在“丧失”,而是被“同化”了,敏锐感还是存在的。我们受到大量文化信息的影响之后,再看到同一事物,经常会被自己的经验所影响,得出相似的感受或一样的结论。所谓“丧失”的应该是我们较为原始的那部分敏感性。儿童原始的敏感性就表现在,面对同一件作品,他们能够感受出各种不同的东西,并且能够不受外界经验的影响,确认自己的这种感受。所以,对艺术家来说,“现在重要的是恢复我们的感觉。我们必须学会更多地去看,更多地听,更多地感觉。”
儿童对一件事物有了某种体验,通常会立即参与,或是立即将自己的感受表现出来,再行创造。可以说,儿童不能完全通过内心活动来消耗对某种事物的体验,而是需要通过某种媒介来使自己的感受具象化。这就使得儿童的创造是一种由自身的敏感性而发的直观表达。由事物或创作延伸出来的“意义”对于儿童来讲,是暂时不完全存在的,或是还没有能力将语言领域的那一套逻辑搬到自己的创作中来。他们有的只有对事物的直观表达,这正是成人世界所缺少的东西。如桑塔格说的那样:“现今所有艺术评论的目标,是应该使艺术作品——以及,以此类推,我们自身的体验——对我们来说更真实,而不是更不真实。批评的功能应该是显示它如何是这样,甚至是它本来就是这样,而不是显示它意味着什么。”也许,艺术家试着放弃一些由作品延伸出来的“意味”着的部分,像儿童那样直观的去看、去听、集中精力去感受,尽可能屏蔽由经验带来的影响,是恢复或训练敏感性的第一步。
美国著名学者简·布洛克说:“艺术不同于科学、哲学、技术,甚至宗教,它似乎并不存在一个世代沿袭的庞大的积累过程,而是像维纳斯的诞生那样,在人类的初始即已成形,这或许是因为艺术是最基本的人类需求的表现,是因为那些需求并不全是理智的、概念的或观念的,艺术冲动的有些最高的表现方式来自社会最原始的那部分。”[7]艺术在本质上,具有自身的“原始性”,伴随着生命生产而来。它是随着社会演变的,但不全都是发展。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儿童创作更接近艺术的本质,是荣格所认为的“(真正的艺术家是)用原始意象说话的人”。
四、儿童的观念性
观念原本是指“在感觉和知觉基础上形成的客观事物的外部特征在人脑中重新的形象”。观念性这一概念是当代艺术的产物,是由“观念艺术”一词引起的,被当作“艺术家以某种思想、意图进入创作的一种当今的艺术思考与创作方式”[8]。而观念性艺术被总结为有强调思想性与当下性、反对对象化、反对审美中心主义、摒弃风格、反对收藏等特点。或是像吴毅强所说:当代艺术的原创性就是观念性。它的呈现方式经常是通过破坏或者改变一些旧的观念,或约定成俗的意识,再建立一些新的价值观念。如此,观察儿童,他们正是在一个崭新的基础上,快速构建自己的观念世界。甚至儿童说的话都经常具有一定的观念性。例如,在一次雨后,带两岁的女儿路过一个小水坑,她被水坑里飘着的云的倒影所吸引。她说:“妈妈,快来看呀!水在做梦呢!”这一句话立即引起笔者发自内心的一连串的愉悦,这种愉快的体验感只有在欣赏优秀艺术品的时候才会被调动出来。女儿知道有“会做梦”这一客观事件,在看到水中倒影的时候,一时不知所以,给了自己“水在做梦”这一答案。儿童的话经常都富有很强的主观性和想象力,并且,他们的表达有纯真、直接和无技巧的特征。这种天然的稚拙趣味的表达更容易将观者征服。耐人寻味的是,有想象力的孩子,似乎并不知道想象是什么东西。而失去了想象力的大人,才会能深切的理解到什么是“想象”。成人所谓的想象,对于孩子而言就是事实,他们通常都会信得非常深切。
一方面,儿童感知一件事物从生物本能的角度上就与成人有根本性的区别。罗尔·布约克沃尔德在《本能的缪斯——激活潜在的艺术灵性》中指出:儿童有一种天然整合的艺术感觉,他们可以将对象、自我、自我的五觉感知、运动、思维、心理活动作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认为,传统非洲人对艺术产生的就是将音乐、舞蹈、人类和世界作为一个整体的知觉,而儿童就是通过这种“整体知觉”来体验事物的。在成长的过程中,儿童逐渐被驯化学会使用一种感觉来代替这种“整体直觉”。并且,儿童他们可以自由地将自己与生活中遇到的客观事物进行“角色互换”,能够全身心融入到这个环境当中,来感知环境的“感受”(即皮亚杰的“泛灵性”)。而在这种“感同身受”条件下形成的观念性就更容易使人动容,引人入胜。
另一方面,儿童观念表达与成人也大有不同。观念的阐释,是艺术家表达观念的途径,也是观众理解作品的重要环节。所以如何“阐释”一直是艺术家的重要议题。在苏珊·桑塔格《反对阐释》一书中,直言要“反對阐释”,但她的本意应该只是反对那种成人最擅长的,通过把“世界纳入既定的意义系统,从而一方面导致意义的影子世界日益膨胀,另一方面却导致真实世界日益贫瘠的阐释行为”。如果反对所有阐释,不仅会赋予艺术家不受阐释约束的权利,置自身于批评之外,并且再次形成与观众沟通的一种障碍,违背了当代艺术“公共性”的意愿。我们对所谓“好作品”的体验是非常感性的,观众对艺术作品的感觉不会止步于表面,还会引起某种思想上的延伸或者感同身受。这里,值得我们深思的是,为什么成人对于观念的阐释那么“小心翼翼”“反复斟酌”,以至于可以用数不清的著作来研究“是否需要阐释”“如何阐释”以及“阐释的技巧”等。反观一些儿童观念性的“阐释”,在没有刻意展示意义和思想的状态下,经常能引起人们的关注,甚至是一些艺术家的追崇。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儿童对作品的“阐释”方式更高级?他们擅长基于自己真实的情绪感受进行最直观的表达,他们具有一种可以在任何理论面前都保持天真的状态。这就会使得他们的观念更加纯粹,更有力量。
很久以来,人们习惯于用仰视而不是平视的态度对待艺术,当颇有异域色彩的当代艺术出现在大众视野时,更使人敬而远之。随着当代艺术的蓬勃发展而出现的种种质疑,进一步推动了我们对“什么是当代艺术本质”的理性思考。我们逐渐发现,当代艺术离我们并没那么远。
儿童创作是以儿童与生俱来的天性作为基础的,虽然这些天然的东西对于当代艺术来说并非全都是合理的,但我们需要看到儿童创作和当代艺术之间存在的关联——更准确地说,我们应如何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并从中获得启发和提示。(例如,今天的当代艺术创作尤其强调个人感受,有“日常化”“游戏化”的趋势,而儿童创作中就具有这些特征,我们就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他们是如何体现、如何表达的。研究儿童创作,有着从“天然”“基础”“人类集体潜意识”等角度做研究的情感色彩。在还没有形成固定社会规则的儿童世界里,他们不会从“艺术”还是“非艺术”,或“有用”还是“无用”的角度出发去思考创作,对创作本身也没有特有的概念和逻辑,大多时候,他们认为做创作就是一件“有意思”或者“好玩”的事情。
本文认为,这个“有意思”应该就是当代艺术创作中最有价值的东西,而他们本身所具有的“当代性”“自由性”“敏感性”“观念性”,将会成为我们研究当代艺术的必由之路,带来理解创作的重要启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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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菲利浦·阿利埃斯.儿童的世纪——旧制度下的儿童和家庭生活[M].沈坚,朱晓军,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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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华.论核心素养的内涵[J].全球教育展望,2016(4):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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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水天中.“前卫艺术”及其他[J].上海艺术家,1995(3):28.
[7]布洛克.原始艺术哲学[M].沈波,张安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44.
[8]顾丞峰.观念性艺术与持续阐释[J]. 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11(2):4-7,161.
作者简介:赵琼,中央美术学院博士后,获得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和布鲁塞尔皇家美术皇家美院联合培养博士学位。研究方向:当代艺术创作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