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福校长败给本校校报

艾弗尤

这年头，大学校长丢官，都算不上什么事儿，要想成为新闻，好像还得与新闻业沾点边才行。

这不，斯坦福大学校长日前辞职，就是因为自己大学的校报《斯坦福日报》，揭露他在多年前发表的数篇论文中，涉嫌数据造假。紧跟其后的西北大学的橄榄球队主教练，照样得卷铺盖走人，因为该校校报《每日西北人》揭露了球队长期存在着欺辱文化。

对了，说是校报，这些可都是正经八百的报纸—数十个版面的厚厚一叠，工作日每日出版（近年也有部分转为网刊）。这等规模的日报，却是由全日制的本科生们，在课余自行规划、自行选题、自行采访、自行写稿、自行编辑、自行印刷、自行发行给弄出来的。

难怪，有人要说：“我们也不知怎么从斯坦福拿到学位的，而我们真正的专业是《日报》。”毕竟，他们不少人每周50、60 乃至70 个小时，都泡在了校报。

多年以来，我这个自视甚高的美国研究专家，一直都想当然地认为，校报们的办报资金，总该是大学拨给的吧。否则，那些免费发放的报纸上哪儿弄钱印刷？

尽管曾多次成为这些报纸的报道对象，我竟然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浑然不知。原来，尽管出身不同、发展路径各异，这些报纸却大多是独立于学校行政、自负盈亏、自行营运的非营利性学生企业。

其办报资金主要来源于广告收入。辅以校友捐赠和学生活动经费分摊等，这些报纸不仅有足够的资金维系出版发行，还可以给采编人员发放并非全是象征性的工资。有些校报拥有自己的辦公楼；哈佛《深红报》还拥有自己的印刷厂。

《斯坦福日报》于1892 年几乎与学校同步创办。因为那时从属学校，薄薄四页的小报，主要报道校长“精彩的”主日布道等。后来，有人写社论反对学校在学生宿舍安排舍监，学校旋即将其开除，尽管一年后又允其返校完成学业：堂堂校策，也是你能妄议的？

随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反文化运动兴起，《斯坦福日报》的时机才算来了。1971 年4 月，斯坦福学生抗议校医院的种族主义，与警察发生暴力冲突。

校报发表了照片。警察为了追查袭警证据，搜查了校报。校报起诉警察，称其无权搜索并非嫌犯的第三者。官司一直打到联邦最高法院，最高法判校报败诉。但是，美国国会据此通过《1980 隐私保护法》，明令保护不是嫌犯的第三者隐私。

面对日益敢言的校报，校方担心沾惹法律纠纷，便开始敦促校报独立，不想正中校报下怀。1973 年，学生们成立斯坦福日报出版公司，正式独立。

在独立的校报去年底揭露校长论文数据造假后，调查组经过大半年调查后结论说：校长“本人没有不轨的科研行为”，但是，其实验室确曾操控实验结果。

校报坚守原报道立场，并指出，因为调查组不让匿名，所以很多关键人物未与调查组合作。校长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