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中美贸易的“中国皇后号”

王仲昀

1784年2月22日，天气晴。美国纽约港口，码头上人声鼎沸，一些水手和船员的家人前来送别。家人们知道，船员此行漫长，前途未卜。在不舍情绪中，一艘航船拉起篷帆，缓缓地离开码头，就此开始了自己横跨大洋的漫长航程。

这艘名为“中国皇后号”的帆船，穿行大西洋，绕过好望角，跨越印度洋，行程1.3万海里，最终历时188天，于1784年8月28日抵达广州黄埔港。

这次远航，开启了中美之间海上丝绸之路的第一条航线，也揭开了太平洋两岸中美两个大国间贸易往来的序幕。

“到广州去”

1776年，随着《独立宣言》发表，美利坚合众国正式建立。7年后，英国政府在《英美巴黎和约》签字，象征着美国终于脱离了英国的殖民统治。但是建国初期的美国百废待兴，面临诸多困境，最紧迫的是财政问题。战争期间，美国大举外债，到1783年外债总额达800万美元，内债总额近3000万美元。

此外，在1783年，英国国会颁布新法令，对美国运往英国的货物征收高额关税。在战争造成的经济危机和英国的贸易禁运双重困境下，美国银行家、商人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将眼光投向了东方，建议政府派船到中国寻求新的商机，以解财政困难。莫里斯曾参与《独立宣言》的签署，在独立战争中被人称为“美国革命财务官”。

当时的中国，被美国人认为是古老神秘而又富裕的东方国家。在纽约，流行着这样一个传说：在美国西海岸，以6便士购得的一件海獭皮，在中国的广州可以卖得100美金！于是，到广州去，到遥远的中国去寻找财富，成了当时美国商界的迫切愿望。

莫里斯联合纽约商界著名人士，斥资12万美元共同购置了一艘360吨木制军船，配有各种新式航海设备。为了讨好中国，他们特意将这艘改装商船起名为“The Empress of China”（“中国皇后号”）。莫里斯聘任海军出身的约翰·格林（John Green）为船长，并邀请山茂召（Samuel Shaw）作为他的商务代理人。全船包括随行医生在内，一共43人。

为了让此番远航显得隆重，莫里斯甚至连起航日期也精挑细选，最后选定了一个当时公认的“黄道吉日”：1784年2月22日——总统华盛顿的生日作为启航日。“中国皇后号”从纽约出发，载有西洋参、动物毛皮、羽纱、胡椒、棉花等商品，在当年的8月23日抵达当时作为中国海上门户之一的澳门，在这里取得了一张盖有清廷官印的“中国通行证”，获准进入珠江。8月28日，“中国皇后号”终于到达了广州黄埔港。

中国皇后号。 图片来源/赫芬顿邮报

在广州，美国人得到了中国商界的友好接待。山茂召后来在日记中写道：“虽然这是第一艘到中国的美国船，但中国人对我们却非常宽厚。最初，他们分不清我们与英国人的区别。当我们把美国地图展示给他们，并说明我们的疆域扩张和人口增长的情形时，他们对我们拥有如此大的、可供他们帝国销售的市场感到十分高兴。”

“中国皇后号”在黄埔港口停泊近三个月，将运来的西洋参等货物出售完毕，然后通过广州十三行商购买中国茶叶、瓷器、丝绸、棉布等商品，在12月28日办完离港手续返航美国，于次年5月11日抵达纽约。从前一年2月22日启程算起，全程长达15个月。

虽然历时许久，但此行意义深远。采购的货物很快在美國销售一空，华盛顿本人也购买了一批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更重要的是，中国广州至美国航线由此开通，美国商船鱼贯而来广州贸易。1785年，“中国皇后号”“实验号”“希望号”“广州号”和“土耳其皇帝号”等五艘商船分别从纽约、费城和萨冷港口出发前来广州贸易。1786年，费城的“广州号”、塞勒姆的“伟大的土耳其号”商船相继前来广州贸易。

“中国皇后号”是美国历史上第一艘到中国成功贸易的商船，意味着中美直接贸易的开始，也是中美两国人民友好交往的开端。

2006年4月20日，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出席美国总统小布什在白宫举行的欢迎仪式致辞时表示：“中国人民对美国人民一向怀有深厚感情。1784年，美国商船‘中国皇后号跨洋过海，首航中国，揭开了两国人民友好交往的序幕。”

2009年11月，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访华期间，在复旦大学演讲时也提到，“美国与中国的纽带可以追溯更久远的过去，追溯到美国独立的初期。乔治·华盛顿组织了皇后号的航行，航船成功到达清王朝。华盛顿希望看到这艘船前往各地，与中国结成新纽带。这是当时美国的共识，希望与中国开辟新的地平线，建立新的伙伴关系”。

“不偏航、不失速，更不能相撞”

中美贸易始于清朝乾隆年间，随着历史不断发展，两国贸易往来的情况也一直处在变化中。

1912年至1928年间，美国商品大量输入中国，取日、英两国而代之，成为中国最大的进口国；同时中国对美出口也有大幅度增长。但是总体来看，由于当时的中国长期受列强压迫，在关税、价格等问题上不能自主，对外贸易始终处于被动地位，中美贸易的发展是不平衡的。

新中国成立后，两国间贸易一度中断。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与中美建交，两国贸易额迎来了快速上涨。1979年，中美双边贸易额为500亿美元，这一数字在2022年达到了历史新高——7594.27亿美元。

但是近年来，中美贸易摩擦成为全球贸易中的重要议题。

2018年3月，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备忘录，从关税战开始，而后措施步步升级、招招指向“脱钩”。同年6月16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了对华征税清单。清单第一部分包括同年4月公布的加税产品清单上1333个中国产品中的818个产品，进口价值大约340亿美元，征税从7月6日开始实行。

当年美国清单刚发布，中方立刻发布了反制公告。中国公告表示：以对等原则，向从美国进口的相关商品加征关税，对约计340亿美元的、原产于美国的包括大豆在内的农产品、水产品、汽车等加征25%关税，生效日期同样为2018年7月6日。

对于美国部分政客鼓吹中美经济“全面脱钩”的论调，中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曾在2023年初表示，2022年中美双边贸易额创历史新高，充分说明了中美经济结构高度互补，经贸合作互利共赢的本质。

2022年11月，中美两国元首在印尼巴厘岛会晤。习近平主席在巴厘岛会晤中强调，双方应该坚持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作共赢，共同确保中美关系沿着正确航向前行，不偏航、不失速，更不能相撞。习近平说：“我也期待同总统先生共同努力，推动中美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的轨道，造福两国，惠及世界。”

作为世界上最大发展中国家和最大发达国家，中美两国能否处理好彼此关系，攸关世界前途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