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丁 汤嘉秀 马浩轩
【摘 要】 基于2014—2020年数字产业上市公司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了内部控制对创新“增速提质”的影响机制和作用路径。研究结果显示:内部控制促进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均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即内部控制通过控制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保障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从管理层风险态度调节作用来看,偏好风险程度越高,内部控制对风险的控制作用和对创新“增速提质”的促进作用越强。通过不同中介路径比较,发现创新质量的间接影响要大于创新效率,且经营风险的中介效应占比均高于财务风险。研究结论深化了对数字产业发展背景下内部控制与创新“增速提质”之间关系的理解,为数字企业积极提高内部控制提供理论指导。
【关键词】 内部控制; 创新“增速提质”; 经营风险; 财务风险; 管理层风险态度
【中图分类号】 F275;F279.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3)17-0081-10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要加快建设数字中国,大力发展数字产业。数字产业是数字经济的基石,将数字通讯技术与原有生产方式相融合,可以为我国产业数字化转型贡献巨大力量。现阶段,我国数字技术依然存在“卡脖子”问题,无法有效实现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导致数字经济优势不明显,而推动数字经济发展根本在于数字企业创新,只有创新才能使技术、产品和应用不断迭代延伸,加速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1]。与传统企业相比,数字企业面临的创新难度更高,企业不仅要提高创新效率,更要注重创新质量以实现技术突破。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2022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我国综合创新能力排名第11位,依然存在“重投入、轻效率和质量”的创新困境[2],数字企业在创新产出率与创新投入规模上形成了较大反差。综上所述,数字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不仅是脱离技术“牵制”的有效途径,更是实现产业“数实融合”、建设数字中国的必由之路,那么,数字企业如何实现创新“增速提质”,正是本文要研究的问题。
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的本质就是提升创新效率与创新质量。关于创新效率的影响因素主要集中在政府税收补贴、企业股权和管理层特征等方面;而创新质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政策激励、投融资行为和数字化等方面。为了实现创新“增速提质”,企业需要内部监督管理机制,使创新处于稳定的内部环境,而内部控制作为治理体系中的风险控制机制,可以承担此角色。目前,内部控制对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的研究较少,但内部控制对创新活动的研究比较成熟,且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方面从两者特点出发,认为内部控制对企业创新具有抑制作用。内部控制使企业丧失灵活度[3],抑制管理层能力的施展[4],不利于创新活动的持续开展。另一方面从内部控制作用逻辑和制度建设背景分析,认为存在促进的可能性。内部控制为创新活动提供保障[5],降低企业代理成本,为创新提供更多的资金[6]。综上所述,现有研究仅从创新质量或创新效率单一视角出发,本文构建“增速提质”研究框架,探讨内部控制是否能助力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对数字产业充分发挥数字经济优势、推动经济体制数字化转型具有重要意义。
以往分析内部控制对创新的作用渠道更多关注资金问题而忽视风险问题。实际上,过高的风险会导致创新活动没有足够的风险空间[7],因此在实现创新“增速提质”的过程中要时刻关注企业风险问题。企业日常的经营活动存在经营风险,过高的债务资本和频繁的财务交易存在财务风险,都会压缩创新活动的风险空间,而内部控制的风险识别和控制功能,可以有效地控制风险进而实现创新“增速提质”。由此推知,风险是内部控制实现创新“增速提质”的作用渠道,但目前的研究尚未得到验证。管理层作为企业实际控制者,其风险态度会影响企业的经营方式、投资决策和战略选择,内部控制能否充分发挥风险控制作用,对创新“增速提质”的作用渠道是否受到管理层风险态度的影响也尚未可知。
基于此,本文从企业风险视角构建“内部控制—企业风险—创新‘增速提质”的理论模型,对财务风险和经营风险两种影响渠道进行区分,并进一步考察管理层风险态度对上述作用路径的不同调节作用。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1)拓展和丰富了内部控制影响创新活动的相关研究,深入考虑创新的实质问题,提出“增速提质”研究框架,对现有关于内部控制影响企业创新的效率与质量做了进一步的探讨。(2)以往研究主要从资金视角来分析内部控制对创新的作用渠道,本文则从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视角,比较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不同路径的影响差异。同时建立有调节的中介模型,验证管理层风险态度会对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的作用渠道产生调节作用,进一步加深对内部控制实现创新“增速提质”的作用渠道和影响机制的理解。(3)本文依托数字企业样本,为数字企业突破技术发展壁垒,实现创新“增速提质”提供管理建议。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内部控制与创新“增速提质”
创新是个长周期产出的过程,而内部控制为创新活动提供持续性监督,符合创新活动的需要。创新效率的提升需要企业合理利用资源,有效控制研发成本,同时要保证创新流程的稳定,在合理的风险空间下实现创新产出。而内部控制一方面通过提升企业的抗风险能力,保障企业经营活动的稳定性,为创新提供足够的风險空间;另一方面能有效监督活动实施效果,提高资源使用效率,增加研发活动成果可能性[8],促进创新效率。此外,企业加强内部控制有利于各部门间的信息沟通,改善公司的治理能力,使研发人员的执行力更强,提高创新效率。基于此,提出假设1a。
H1a:内部控制有利于提高创新效率。
创新质量更侧重于创新的应用和实践,创新项目要符合市场发展的需要,也要注意创新知识产权的保护。提高内部控制可以为创新提供良好的内部环境,为创新活动提供明确的方向指引,使内部控制目标与企业战略目标趋于一致,激发和提升员工的创新积极性,突破创新瓶颈,进而提高创新质量。内部控制制度对研发人员和研发流程实行规范化管理,确保创新项目能够按期完成,有效规避舞弊和研究失败风险,让企业能及时了解研发成果的研究进度和质量标准。同时良好的信息沟通有助于企业了解市场需求,研发部门制订符合市场需求的研发计划,促进成果的转化和有效利用,提高创新质量。因此,提出假设1b。
H1b:内部控制有利于提高创新质量。
(二)经营风险的中介效应
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需要不同的部门协作,但是不同层级或不同部门之间因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进而会造成较高的经营风险。内部控制制度建设贯穿各部门,加强内部控制可以有效地解决层级、部门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性,提高企业员工经营合规性,确保企业的经营活动过程处于一定的约束之中,增强企业盈余的持续性。同时,内部控制要求企业经营活动透明化,监督资金的流向和使用情况,有效避免管理者的主观判断和决策偏离,提升资源在各部门之间的配置效率,降低经营风险。基于以上观点,提出假设2。
H2:内部控制的提升会降低经营风险。
创新风险效应理论认为企业会根据风险状况进行创新决策。当企业处于较高经营风险时,管理层需要调动大量资金稳固经营活动,创新资金受到挤占,影响创新效率。同时,管理层将更多精力投入企业经营管理方面,忽视对创新的指导和关注,这导致创新项目无法及时开展,失去创新时机,不利于创新成果的转化和实践,进而影响创新质量[9]。内部控制的提升可以有效地控制经营风险,为创新提供足够的风险空间,同时保障创新项目的及时开展和顺利实施,促进技术的先进性和成果转化的可行性,实现创新“增速提质”。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3。
H3:内部控制能够抑制企业经营风险进而促进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
(三)财务风险的中介效应
根据现代管理学理论,财务风险受内部和外部双重因素影响。面对创新活动的不确定性和大量的资金交易,数字企业会面临较高的财务风险,同时管理层可能为了个人利益进行财务违规操作,使企业陷入财务困境,甚至存在破产危机。而内部控制能够有效地监督约束管理者行为,找到风险的源头,避免管理层主观判断造成的财务危机,提高财务人员的风险防控意识,降低财务风险[10]。此外,财务关系不明确也会增加财务风险,内部控制对资金的监管,使企业的资金流向更透明,有效地控制财务风险。因此,提出假设4。
H4:内部控制的提升会降低财务风险。
创新过程需要不断投入资金,当财务风险较高时,外部融资成本上升,企业资金获取难度较高,影响外部资源的供给和部门之间的协作配合,不利于创新效率提升。由于内部因素导致财务风险增加,企业会优先稳定财务状况而非增加创新强度,同时,研发人员的待遇和薪酬无法及时解决,研发积极性下降,进而影响创新成果的转化和创新的先进性。而内部控制能够有效控制财务风险,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高企业信息沟通和部门协作能力,避免管理层短视行为[11],有助于实现“增速提质”。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5。
H5:内部控制能够抑制企业财务风险进而促进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
(四)管理层风险态度的调节效应
基于前景理论,管理层的风险态度会决定管理层是否采取风险行为。高管作为创新计划的决策者和执行者,其风险态度会影响创新活动的开展。当管理层偏好风险时,更倾向进行创新活动,并提高失败后技术创新绩效[12],保障创新产出数量。同时偏好风险的管理者更能识别潜在的创新机遇,对市场创新需求的把握力更强,提高创新实用性。但风险偏好也会增强管理层自利动机进而实施利润操作,降低内部治理能力和资源使用效率,特别是当内部控制缺失时,没有有效的监督机制,更易诱发过度投资,不利于创新活动。建立内部控制制度可以约束管理层利己行为、利润操纵等不利于企业的决策,提高企业的信息沟通效率,为创新提供良好的环境。基于此,提出假设6。
H6:管理层越偏好风险,内部控制对创新“增速提质”的直接影响越强。
管理层偏好风险可能会选择激进的财务策略,导致企业财务杠杆过高,也会因晋升压力和淘汰风险产生财务舞弊动机,增加企业的财务违规交易风险;并且这种风险倾向极容易在经营决策时,由于认知偏差导致经营活动失败,影响经营业绩。为避免外部融资等问题,管理层有更强的动机进行盈余管理以掩盖真实的经营情况,而内部控制能够及时地识别潜在风险,抑制管理层违规操作,保障企业内部环境的稳定。因此,提出假設7。
H7:管理层越偏好风险,内部控制对风险的控制作用越强,且通过控制风险促进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依据《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0)》对数字产业的阐述,本文选取2014—2020年电信业、电子信息制造业、互联网行业和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4个行业作为数字产业上市公司初始样本,剔除ST、金融保险业上市公司,剔除缺少关键数据的公司,并对样本数据采用99%、1%的分位数缩尾处理,筛选后有效样本为903个。本文财务和研发相关数据来源于CSMAR与WIND数据库,内部控制数据源于迪博数据库。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1)创新效率:本文借鉴权小锋等[13]对创新产出进行加权求和,将企业每年三种类型专利按照3■2■1的权重取值得到总申请量,而产出则用研发支出加1的自然对数,通过产出与投入的比值得到创新效率。具体见公式1。
(2)创新质量:已有研究主要用专利引用次数来衡量,但由于企业专利数据库无法提供专利更详细信息,故本文借鉴张杰等[14]使用知识宽度法衡量创新质量。具体见公式2。
其中,α表示专利分类号中各大组分类所占比重,Patent_ knowedge越大,即表明企业创造专利所运用的知识宽度越大,其专利质量就表现越高。
2.解释变量
内部控制:本文使用迪博数据库披露的内部控制指数作为内部控制水平的衡量指标,该指数能够综合、全面地分析企业内部控制情况,为方便研究,对内部控制指数使用自然对数处理。
3.中介变量
(1)经营风险:本文借鉴王竹泉等[15]采用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率的衡量办法,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率滚动取值的标准差越大,企业面临的经营风险越高。具体见公式3。
其中,Riski,t表示i公司第t年的经营风险,EBIT是指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分母则是代表企业的总资产,共滚动计算三年(T,T-1,T-2)的标准差衡量经营风险。
(2)財务风险:参考Altman et al.[16]的Z_Score模型,选取资产营运资本率、资产留存收益率、资产报酬率、债务权益市价率和总资产周转率衡量企业的财务风险,Z值越高则代表财务风险越小。具体见公式4。
4.调节变量
管理层风险态度:借鉴郭道燕等[17]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对管理层风险态度进行综合评价,具体由风险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资产负债率、核心盈利比例、留存收益率、自身资金满足率和资本支出率六项指标评价,指标越大说明管理层偏好风险。
5.控制变量
参照已有研究,从企业经营与财务状况、公司治理等方面选择净资产收益率(Roe)、固定资产比例(Far)、股权集中度(Top)、企业年龄(Age)、董事会人数(Board)、两职合一(Dual)共6个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同时控制年份和行业。
具体变量定义见表1。
(三)模型设定
为验证H1a、H1b,构造模型1:
REDi,tInquei,t=α0+α1Icli,t+∑Control+
μi+λt+εi,t(1)
其中,REDi,t和Inquei,t分别表示企业i第t年的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μi和λt分别控制行业和时间。
为验证H2—H5,建立中介线性回归模型2—模型3,检验经营风险、财务风险的中介效应。
Riski,tZi,t=α0+α1Icli,t+∑Control+μi+λt+εi,t (2)
REDi,tInquei,t=α0+α1Icli,t+α2Riski,tZi,t+∑Control+μi+
λt+εi,t (3)
为验证管理层风险态度对中介路径的调节作用(调节前半路径),构建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4—模型6。
REDi,tInquei,t=α0+α1Icli,t+α2ERPi,t+α3ERPi,t×Icli,t+∑Con-
trol+μi+λt+εi,t (4)
Riski,tZi,t=α0+α1Icli,t+α2ERPi,t+α3ERPi,t×Icli,t+∑Control+μi+λt+εi,t (5)
REDi,tInquei,t=α0+α1Icli,t+α2ERPi,t+α3ERPi,t×Icli,t+α4 Riski,tZi,t+∑Control+μi+λt+εi,t (6)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由表2可知,创新效率的均值为0.264,最值之差为0.344,标准差为0.063;创新质量的均值为0.206,最值之差为0.838,标准差为0.238,大于均值,表明数字企业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水平参差不齐,多数企业的创新质量和创新效率处于较低水平,符合创新现状基本判断;内部控制均值为6.490,最值之差为1.052,说明数字企业内部控制总体水平较高,存在少部分企业内部控制水平较低;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均值分别是0.027、4.475,标准差均大于均值,表明不同企业风险差异性明显;管理层风险态度均值大于0,说明管理层普遍偏好风险。控制变量基本呈现正态分布,故不再详细阐述。
(二)内部控制高低分组样本中主要变量均值和中位数差异检验
本文在基准回归前,将样本企业按照内部控制中位数分成表现较低和表现较高两组。表3为分组样本主要变量均值和中位数差异检验结果。由结果可知,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的均值和中位数在内部控制较高的样本组中更高,且在1%水平存在显著差异,这与本文的预期相吻合,表明内部控制较高的企业创新质量和创新效率要高于内部控制较低的企业。在内部控制较高的样本组中,经营风险的均值和中位数都更低,相反Z值却更高,且在1%水平存在显著差异,说明内部控制能有效控制经营风险,减少财务违规行为,为企业创造提供更好的风险环境。从管理层风险倾向视角,发现内部控制较高的企业管理层更偏好风险,可能是由于内部控制的监督作用,增加了管理层风险决策的信心,让管理层的风险态度更激进。
(三)基本回归分析
本文通过相关性检验和VIF膨胀因子检验,证实模型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表4为内部控制对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的回归结果,列(1)—列(2)验证内部控制对创新效率的影响,Icl在1%的水平显著正相关,加入控制变量后,系数方向和显著性不变,说明内部控制促进创新效率提升,H1a成立。列(3)—列(4)将被解释变量换成创新质量,Icl系数为0.061,且在5%水平显著,加入控制变量没有改变显著性,表明内部控制促进创新质量提高,H1b成立。从控制变量来看,净资产收益率、固定资产比例均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说明企业较强的盈利能力为创新提供资金支持,固定资产为创新活动提供技术保障。而股权集中度与创新效率显著正相关,与创新质量显著负相关,表明股权集中度为创新活动提供决策保障,但太高的股权集中度可能无法及时调整创新计划,导致创新成果不符合市场要求。
(四)内生性检验
考虑创新活动与内部控制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本文借鉴Doyle et al.[18]使用是否有四大审计(Big4,是为1,否为0)、内部控制行业均值(Meanicl)作为工具变量,以上指标均与内部控制有较高的相关度,但不会直接对创新活动产生影响,符合工具变量外生性假设。表5中列(1)—列(3)报告了工具变量两阶段回归结果,第一阶段工具变量与内部控制在5%的水平显著正相关;第二阶段回归结果,内部控制系数依然显著正相关。另外不同F统计量均大于10,说明工具变量可识别且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除此之外,显著关系还可能受到遗漏变量的影响,参照Cornaggia et al.[19]安慰剂检验法,重新匹配样本后内部控制系数依然显著正相关,表明不受遗漏控制变量影响,本文的研究结论是有效的。
(五)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内部控制产生的影响可能存在滞后性,本文首先将被解释变量滞后一期,重新进行模型1回归。根据表6检验结果,内部控制均在1%的水平显著正相关,与前文结论一致。其次通过替代核心变量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参考David et al.[20]和张杰等[21]对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的衡量方式替代被解释变量,并使用内部控制是否存在缺陷替代解释变量。
由表6可知,无论是替换解释变量还是被解释变量,实证结果的系数均显著,与前文结论一致,进一步验证本文的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五、作用机制分析
(一)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中介效应
表7是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中介检验结果。列(1)Icl的系数为-0.043,且在5%水平显著,说明内部控制抑制经营风险,H2成立。列(2)—列(3)被解释变量分别是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内部控制系数与被解释变量均显著正相关,而经营风险与被解释变量显著负相关,表明经营风险存在中介效应,即内部控制的提高保障了经营的合规性,使经营决策更有科学性,从而抑制经营风险助力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H3成立。由列(4)可知,内部控制与Z值在5%的水平显著正相关,由于Z值是反向指标,即Z值越大财务风险越小,故正相关关系表明内部控制能降低财务风险,验证H4。列(5)—列(6)结果显示,内部控制与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均显著正相关,且Z值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财务风险在内部控制与创新“增速提质”之间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即内部控制有效地监督各项财务交易流程,监督资金的流向,有效地控制财务风险促进创新“增速提质”,H5成立。
(二)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分析
表8报告了管理层风险态度对路径的调节作用。由列(1)—列(2)可知,内部控制与管理层风险态度的交互项系数在1%水平显著正相关,说明内部控制对创新“增速提质”促进作用受到管理层风险态度的正向调节作用,即管理层更偏好风险时,在内部控制的约束下,管理层充分把握市场走向,准确寻找到创新机会,更好地完成企业创新“增速提质”目标,内部控制的促进作用更强。列(3)—列(5)验证管理层风险态度对经营风险的调节作用,其中Icl×ERP系数为-0.026,且在5%水平显著,列(4)—列(5)中Risk系数均显著为负,表明管理层风险态度对经营风险中介路徑存在调节作用且调节前半路径,列(6)—列(8)证明财务风险中介路径受管理层风险态度的调节作用的影响。以上结果符合管理学理论,管理层偏好风险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遇是能准确地识别市场可以创新和发展的方向,并且拥有风险偏好的管理层对待工作的要求更严格;偏好风险也是挑战,会增加经营战略的激进性,更倾向冒险的投资决策。因此,在内部控制的有效监督和约束下,可以控制不利于企业的财务风险和经营风险,充分发挥管理层的识别能力和判断能力,更有利于企业实现创新“增速提质”。
(三)作用路径讨论
本文依据并列中介效应分析方法,分析不同路径差异性。由表9可知,从创新类型比较,风险问题对创新质量的影响更大,说明内部控制的风险控制作用对创新质量效果更强。从作用渠道比较,经营风险的中介效应占比均高于财务风险,说明经营风险是影响创新活动的关键因素,内部控制改善经营环境,维持经营活动稳定性,更有利于创新活动的开展。结合描述性统计结果,发现数字企业政策扶持力度大、资金获取能力强,不易陷入财务困境,故财务风险作用渠道的影响效应较低。综上,对于融资渠道通畅或处于政策重点照顾的企业,管理层应将内部控制监管内容向经营方向倾斜,保障创新活动有足够的风险空间。
六、结论与启示
随着数字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数字产业规模不断扩大,数字企业创新中凸显的质量与效率问题亟待解决,本文通过2014—2020年我国数字企业的样本研究发现:
1.内部控制对创新“增速提质”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这意味着对创新活动较为特殊的数字企业而言,提高内部控制是保障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的有效手段。因此,数字企业要结合自身特点,打造适合企业发展的内部控制体系,将内部控制的规定和管理流程融入到企业创新活动中,营造良好的创新环境,实现创新“增速提质”。
2.通过探究作用机制,发现经营风险与财务风险是阻碍企业创新“增速提质”的重要因素,企业提高内部控制,能有效降低企业的财务风险和经营风险并能促进创新“增速提质”。对经营环境的不稳定与财务投入较大的数字企业,可能面临更高的经营风险与财务风险,这无疑会影响创新活动。唯有提升自身的内部控制管理能力,才能缓释因行业特殊性带来的经营不确定性,进而提高自身创新效率与质量,实现企业长远发展。
3.通过路径的对比分析,发现创新质量受到风险的间接影响更大,说明创新质量对风险的敏感程度更高,需要管理层时刻关注企业风险状况。其次,间接影响存在差异性,经营风险中介效应占比高于财务风险,表明企业维持经营活动稳定性,更有利于创新活动的开展。结合描述性统计结果,认为现阶段国家的政策导向和政府的税收优惠都向数字经济行业倾斜,数字企业可能不存在严重的融资困难和财务困境。因而,企业内部控制监管重点应倾向创新和经营方面,为创新提供足够的风险空间和内部环境。
4.管理层风险态度在中介路径中存在调节作用。当管理层更偏好风险时,通过提升内部控制来降低企业经营风险与财务风险进而促进企业创新“增速提质”的效果更明显。对数字企业而言,管理层偏好风险程度越高,就会越倾向于进行创新活动,也能及时捕捉市场创新动态。但与之伴随的高风险和自身风险承担能力受限的矛盾,企业也要时刻关注,要警惕偏好风险带来的不利影响。内部控制在保障创新活动的同时抑制偏好风险产生的不利影响,推动企业在创新活动上实现真正的“增速提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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