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体现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研究

王艳霞　赵鑫宇

摘  要：毛泽东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卓越贡献，他不仅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科学论断，而且亲力亲为、深入实际进行调查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不辍笔耕，形成多篇闪耀马克思主义真理光茫的鸿篇巨著，他的每篇著作都是回答和解决中国实际问题的典范，共同构成了毛泽东思想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是标志着毛泽东思想萌芽的代表著作，是毛泽东在国共合作和大革命时期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总结中国革命运动规律的一篇应用文章，澄清了当时对湖南农民运动的模糊认识，并有力回击了党内党外对农民革命斗争的责难，成为我党指导农民运动的重要纲领性文献。《报告》所体现的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的中国化思想成为党的群众路线的重要思想来源；其所体现的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观点的中国化思想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

关键词：毛泽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研究

中图分类号：D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3）18-0046-04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基本观点、基本方法同中国国情结合起来，同中国时代特征结合起来，进而解决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中的实际问题，并从中总结实践经验，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宝库；就是要运用中国人民听得懂看得懂的语言阐释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的毛泽东，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卓越贡献，他不仅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科学论断，而且还亲力亲为，深入实际进行调查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不辍笔耕，使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在指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生根、开花、结果，形成了博大精深的毛澤东思想体系。

1918年，毛泽东组织湖南青年去法国留学，而自己却立志留在国内研究国情、改造中国。毛泽东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二十年后在党的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论断。毛泽东指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伟大力量在于它是和各个国家具体的革命实践相联系的……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中国的特点，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须解决的问题。”［1］“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论断的提出标志着毛泽东思想的逐步成熟。中共扩大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首次提出毛泽东思想这一概念，并将毛泽东思想表述为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体系；党的七大把毛泽东思想规定为党的指导思想并写入党章。毛泽东思想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初步探索指明了正确方向。

今天我国正在进行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依然需要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回望历史，追寻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筚路蓝缕启山林、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足迹；研究《报告》体现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在毛泽东思想体系中的基础作用具有重要意义。《报告》是毛泽东在1927年3月国共合作和大革命时期发表的一篇应用文章。《报告》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基本观点、基本方法研究总结了湖南农民运动规律，澄清了当时对湖南农民运动的模糊认识，并有力回击了党内党外对农民革命斗争的责难，成为中国共产党指导农民运动的重要纲领性文献。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和阶级分析观点的娴熟运用是《报告》的鲜明特征，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的中国化思想成为党的群众路线的重要思想来源，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观点的中国化思想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

一、《报告》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的中国化思想

人民群众，从质上看是指一切对社会历史发展起推动作用的人；从量上看是指社会人口中的绝大多数。《报告》将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这一观点与湖南农民运动相结合，提出了组织农民群众、相信农民群众和依靠贫民群众等思想，成为党的群众路线形成的重要思想来源。

（一）组织农民群众

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只有组织起来人民群众才能发挥好这一作用。《报告》从组织步骤、规模、攻击目标、收效、农村变化等几方面描述了湖南农民运动的发生发展情况，是大革命时期我国农民革命斗争的一个缩影。《报告》以湖南省湘中、湘南两县组织发动农民运动为例说明湖南农民运动的开展情况。农民运动大约分为组织和革命两个时期。1926年1—9月大约为第一时期，即组织时期。这一时期的主要工作是把农民组织到农民协会中，为第二时期开展斗争做准备。组织时期前六个月为秘密活动时期，后三个月为公开活动时期。组织时期农民协会会员人数增加缓慢，总计不过三四十万，在农村中并未进行斗争，因此社会各界对它也没有什么批评。1926年10月至1927年1月大约为第二时期，即革命时期。这一时期的工作就是农民协会向土豪劣绅、不法地主、各种宗法的思想和制度、贪官污吏、乡村劣习等目标开战。革命时期农民协会会员激增到二百万，每一名农民协会会员都能带动五、六名家庭成员，所以农民协会能直接领导的群众增加到一千万，在农村形成一个空前的农村大革命，其把地主的特权打了下去，人们都承认农民运动组织时期和革命时期是“两个世界”。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中，地主政权崩塌，农民协会掌权，土豪劣绅们四处逃窜，没能逃窜的在乡里向农民协会投降。农民运动开展得好的地方，农村面貌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个变化涵盖农村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武装、基础设施等方方面面，《报告》把农民运动取得的成效概括为“十四件大事”。毛泽东在《报告》中首次提出“人民”这一概念，指出“政权、族权、神权、夫权”这四种权力，是“束缚中国人民特别是农民”的锁链。地主政权是一切权力的基础，地主政权被破坏掉的地方，农民便开始对其他权力开始进攻。

湖南农民运动给湖南农村带来的重大变化印证了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的真理性，使毛泽东大大打开了眼界，他领略到人民群众中蕴藏的巨大的革命力量，为秋收起义失败后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奠定了实践基础。在《论联合政府》中，毛泽东提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则是这一思想的发展。

（二）相信农民群众

《报告》中蕴含充分相信农民群众的思想。农民协会把农民组织起来后，开展了政治斗争、经济斗争、文化斗争等一系列斗争，而政治斗争是基础，所以其首先开展政治斗争，这个斗争是灭地主的威风，长农民的志气。农民采用从政治上打击地主的方法，如“罚款”“小质问”“大示威”“戴高帽子游乡” “枪毙”等，在乡村造成一种恐慌现象，达到震慑地主阶级的效果。有人说农民的这一举动“太过分了”或者是“乱来”，《报告》则认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地主阶级横行乡里，长期欺压农民，必然引起农民强烈反抗。农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个惩办要严，谁个处罚从轻，农民都有极明白的计算，罚不当罪的极少。”

（三）依靠贫农群众

《报告》中蕴含依靠贫农群众的思想。毛泽东通过考察湖南五县开展农民运动情况，了解“乡村中一向苦战奋斗的主要力量是贫农”，贫农阶级造成了现实乡村的革命状态，没有农民阶级就“不能打倒土豪劣绅，完成民主革命”。按照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分析，这里的贫农就是人民群众，他们是社会历史的主体，是历史的创造者。因为贫农最革命，所以贫农取得了农民协会的领导权。“这个贫农领导，是非常之需要的。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若否认他们，便是否认革命。若打击他们，便是打击革命。”革命党派和革命者都要明白依靠贫农阶级这个道理，“不可做出帮助土豪劣绅打击贫农阶级的错误行动。”

党的群众路线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工作路线，是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的具体应用，群众路线的实质为充分相信群众，坚决依靠群众，密切联系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报告》中体现的相信农民群众、依靠贫农群众的思想符合党的群众路线的要求，成为党的群众路线形成的重要思想来源，这一思想也成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历史经验之一“坚持人民至上”［2］的重要思想基础。

二、《报告》体现了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观点的中国化思想

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观点认为，在某个特定的阶级社会里，总是存在两个对抗的基本阶级和其他一些非基本阶级；在一个阶级内部又可以划分为若干个不同的阶层。不同阶级甚至不同阶层的利益和要求不同，从而构成了极为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斗争和冲突。《报告》以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观点为指导，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本思想，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

（一）在看待农民运动这个问题上，持“糟得很”与“好得很”观点代表不同的阶级立场

《报告》认为持“糟得很”与“好得很”观点代表了不同的阶级立场。《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阐述了中国革命的敌人和中国革命的朋友，并指出“革命党是群众的向导”。向导是需要认识路的，革命党就得能分辨出真正的敌友，这明确了分清敌友是革命党的首要任务。毛泽东在1926年9月1日发表的《农民问题丛刊》序言指出，当时最大的革命对象是地主阶级，而地主阶级压榨的对象主要是农民。地主阶级与军阀、买办阶级、帝国主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军阀是地主阶级的首领，军阀又利用城市买办阶级拉拢帝国主义。地主阶级是基础，不动摇这个基础，便不能“动摇这个基础的上层建筑”。谁能动摇这个基础呢？那就是农民阶级。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是两个对抗的基本阶级，这两个阶级势不两立，不是土豪劣绅、贪官污吏镇压住农民，便是农民起来镇压住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中国革命只有这一种形势”。湖南农民运动就是农民阶级起来反抗地主阶级的革命， “糟得很”和“好得很”则代表不同的阶级立场，对农民运动说“糟得很”和说“好得很”成为判断反革命与革命的标准。哪些人会说农民运动是“糟得很”呢？毛泽东在深入实际调查中了解到，对农民运动说“糟得很”的那些人归结起来就是“中层以上社会至国民党右派”“很革命的人”“很进步的人”，总之，他们都无法完全否认这个“糟”字。紧接着毛泽东阐发了农民运动的本质和作用并表明了革命派的立场和观点。乡村农民运动实际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旧中国乡村民主势力推翻乡村封建势力的国民革命。农民是乡村民主势力的代表，农民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才会成功；地主阶级是乡村封建势力的代表，是几千年专制政治的基础，推翻封建势力是国民革命的真正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孙中山先生致力于国民革命四十年所要做却没有做到的事，在共产党领导下觉醒的农民，仅几个月时间便推翻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封建势力，“这是好得很。完全没有什么‘糟，完全不是什么‘糟得很。” 毛泽东深刻批判了持“糟得很”观点者所站的立场及其反动性质，“‘糟得很，明明是站在地主利益方面打击农民起来的理论，明明是地主阶级企图保存封建旧秩序，阻碍建设民主新秩序的理论，明明是反革命的理论……农民的举动完全是对的，他们的举动好得很！‘好得很是农民及其他革命派的理论。”

毛泽东这一分析结果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中“革命的对象”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3］指出 “现阶段革命的主要对象或主要敌人，究竟是谁呢？不是别的，就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就是帝国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和本国的地主阶级。”

（二）在对待国民革命这个重要工作中，农民阶级各阶层的态度和行动各有不同

《报告》对农民阶级的各阶层进行了细化，提出了真正的“革命先锋”是农民中的贫农。毛泽东在调查中了解了农民中的富农、中农、贫农，他们对于革命的态度是不同的，以各阶级加入农民协会为例。

态度好点的富农对农民协会说：“我劝你们不办的好！ ”态度恶劣的富农说农民协会是砍脑壳会。随着农民协会的不断发展和壮大，富农才慢慢地加入农民协会，也有些顽固党还没有加入农民协会，即使富农加入农民协會其也是敷衍的，多把家里的老者拿到农民协会写上名字，富农的态度始终是消极的。

“中农呢？他们的态度是游移的。”在农民运动组织时期内，中农要观望一下，尽可能往后拖；到革命时期中农才加入农民协会。而且，中农入会不是一帆风顺的，是要向他们多作解释工作才行的。

“乡村中一向苦战奋斗的主要力量是贫农。”贫农处在农村社会的底层，生活贫困潦倒，被富农讥笑为“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由于受剥削压迫最深，革命也最彻底，他们能毫不迟疑地向土豪劣绅营垒进攻［4］。

毛泽东对农民阶级各阶层的细致入微地分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中“革命动力”“无产阶级的同盟军”的思想形成奠定了基础。《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一书中指出，农民约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是现实中“国民经济的主要力量”“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全部中农都可以成为无产阶级的可靠的同盟者，是重要的革命动力的一部分”。贫雇农 “是中国革命的最广大动力，是无产阶级的天然的和最可靠的同盟者，是中国革命队伍的主力军”。基于富农对待革命的态度，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中没有把富农列为同盟者，但是基于“富农一般都自己参加劳动”，承认在这点上富农“又是农民的一部分”。

三、结语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在毛泽东思想体系中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是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中的一篇重要文献，与《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一起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的开辟奠定了基础，《报告》所体现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成为党的群众路线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报告》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的一个缩影，也向我们展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程的艰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无不是在经历思想观念的正确与错误、理想信念的坚定与动摇、政治立场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中形成的，凝结了中国共产党人的智慧和心血，饱含了中国共产党人的汗水、心血乃至生命［5］。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正是这循环往复不斷上升的过程铸就了中国共产党的辉煌历史。因此，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毛泽东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永远闪耀着真理的光芒，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中国共产党应继承和发扬的理论成果。

参考文献：

［1］ 毛泽东. 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1991：534.

［2］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EB/OL］. （2021-11-11）. https：//www.gov.cn/xinwen/2021-11/16/content_5651269.htm.

［3］ 周邦君.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J］. 古今农业，2016（04）：52-61.

［4］ 向阳. 从《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看毛泽东初期探索中国革命道路［J］. 南方论刊，2022（08）：19-20，24.

［5］ 杨伟宏，曹小溪. 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的唯物史观［J］. 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44（02）：52-57.

（责任编辑：陈华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