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杰,陆岷峰
(1.铜陵学院 金融学院,安徽 铜陵 244061;2.南京工业大学 互联网金融创新发展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1899)
党的二十大报告将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作为构建新发展格局和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战略任务,提出要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要求从推进新型工业化、实施产业基础再造工程、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集群发展、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等方面着手,切实推动实体经济的发展。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并推动其与各类产业相融合,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方面,而金融体系的现代化及其与产业发展和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又是其中的关键环节。2022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优化产业政策实施方式,狠抓传统产业改造升级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壮大,着力补强产业链薄弱环节,推动“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
作为一种综合性的金融业务形态,产业金融围绕产业发展开展全面的金融服务,在促进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服务等产业循环活动过程中发挥着资金融通和资源协调等作用,它伴随着产业的兴起、成长、成熟和转型等发展阶段,是新兴产业发展和传统产业升级的重要推动与引导力量。[1]随着工业互联网的发展和数字技术在实体经济中的应用,以及实体经济运转方式的数字化特征逐渐增强,产业链供应链上的资源流动和经济连接关系互动,不再仅仅是通过商业往来、物流运输、信息传输等方式传递,而是更多地转向数据要素流动和在线协作等方面。[2]这对产业金融提出了新的要求,创造了新的机会。在数字化的浪潮下,产业金融本身的发展也进入一个重要的转型关口期,尤其是在金融服务模式和金融产品方面,产业金融越来越需要增强数字化思维和数字化技术的运用,既要提高现有金融服务的效率,又要开拓新的服务模式和产品谱系,从而更有效地助力产业成长和实体经济发展。以产业链金融和供应链金融两大产业金融核心产品为例,金融机构已经将区块链、物联网、大数据等技术引入其金融服务[3],解决了金融助力产业经济体系的部分技术难点和痛点,并以此形成新的产业金融服务模式[4]。
在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趋势下,不同企业、产业、经济组织和市场板块之间的活动界限不断被打破,经济与技术联系日益增强,产品生产和商品消费之间的融合共生生态逐渐向纵深演化,深刻改变着生产要素市场和商品消费市场的循环形式,多主体参与和多层次协作的数字化融合生态循环体系是其演化方向。产业经济高质量发展对数字技术应用和金融服务创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产业循环发展、金融服务升级以及产融协作的创新,都离不开数字技术的支持。各类产业和金融机构在各自领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数字化转型,但是产融两端在实现高水平的数字化融通与协作方面还需进行更多的探索。[5]在考虑产业端和金融端现有的数字技术应用状况的基础上,如何打造产业与金融互动共生的数字化融合生态,利用数字技术的赋能,创新产业金融的数字化服务模式和产品思路,引导产业数字化升级和高质量发展,使产融两端在数字化层面实现高水平的融合协作,是本文将要探讨的主要问题。
构建产业运行与金融服务互动耦合的数字化融合生态,既是政府宏观政策的指引方向,也是实体经济和金融系统共生发展的内在需求;既有政策规划的治理改革推动,也有产融双方协作共赢的市场机制驱动。
构建产融良性互动生态是维护经济安全的必要之举。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发展面临的内外部风险挑战前所未有,经济发展的安全问题被摆在突出位置。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进程中,建设韧性强、活力足、循环畅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增强内循环、促进双循环的关键举措,也是应对外部风险冲击的重要保障。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以及地缘政治风险对国际经济领域的扰动,全球产业分工体系和产业链循环不断遭遇冲击。链上企业为应对产业链梗阻所需的运转维持资金增加,精准高效的综合产业金融体系对相关产业企业的资金支持,是帮助企业应对产业链供应链冲击的重要保障。为了从系统全局的层面破解产业发展的掣肘,需要补齐产业链短板和增强产业发展优势,进行产业基础设施升级和产业体系的结构优化,其中产生的投资和资金运转需求需要产业金融系统的支持,而搭建完善的产业金融系统是优化产业发展体系的重要环节。从经济安全的战略层面出发,政府有必要完善产业金融体系并推动产融互动良性发展。
促进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形成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路径。在维护经济安全的前提下,建设现代化的产业体系以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是我国未来经济建设和改革的目标。面向未来的经济主战场和战略布局,发展数字经济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内容,推动经济运行和产业循环的数字化则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实体产业是数字技术应用和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依托,产业金融是助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的关键力量。[6]无论是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对各产业领域的全面渗透,还是产业数字化与金融数字化的自我驱动发展,都对产业与金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提出了迫切要求。考虑经济发展的未来方向和高效运转,政府有动力促进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形成。
金融业的数字化水平已经走在时代前列,实体产业的数字化进程正在加速推进,但与金融业相比还有较大差距。[7]产业数字化建设所产生的资金需求,以及产业循环的数字化运转所包含的资金活动,在金融诉求与金融关系上都需要进行数字化的表达,如此才能与数字化程度较高的金融系统实现高效对接,减少产融之间的协作摩擦以降低交易成本。产业数字化包含产业与金融对接的数字化,实体产业推进数字化改造旨在加强各领域各环节的数字化连接与互动,以此提高产业协作和循环效率。产业金融作为产业发展进程中的关键功能板块,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自然成为产业推进数字化发展的目标之一。
对于产业循环链条上的大型企业集团来说,其内部企业集群财务管理的综合性,以及对外横向资源协作和纵向资金循环的复杂性,使其在寻求与产业金融的数字化融合方面具有较大动力,能利用数字技术和产融双方的数字化互动来提高集团内外部的协作效率。对于产业生态中的中小微企业来说,与大型企业相比,其在企业市场空间和金融资源获得性方面都处于劣势,在技术应用能力和资源协调管理方面也存在短板,导致其在企业运营效率和生产资源配置方面出现不足。数字化技术的超强连接能力为跨主体协作提供了极大便利,成为中小微企业融入产业生态并参与产业协作的重要支撑,也提高了金融机构对其金融需求的识别、对接和风险控制能力,为中小微企业获得可靠的金融支持打开了空间。可见,中小微企业在参与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方面具有强劲动力。
如何实现金融数字化的健康高效发展已成为金融系统必答的生存之问。随着数字经济在经济社会各领域的深度渗透,产业金融本身的数字化发展进一步深入,开放银行、场景金融、供应链金融等成为金融机构开展数字化竞争的新方向。与运作相对成熟且竞争较为充分的消费金融数字化相比,产业金融的数字化运转水平和数字生态建设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随着工业互联网、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的发展,产业领域的金融投资和金融服务需求日益打上数字化的烙印,产业金融数字化成为金融机构拓展市场空间和开展市场竞争的新领域。[8]
在提升产业发展安全和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过程中,产业链的布局和产业循环运转的方式渐趋多元化和复杂化,金融机构的金融服务能力要与相应的产业规模、分布结构和运转方式相匹配,需要借助数字技术的赋能才能提高金融服务的覆盖度和精准度。随着产业数字化程度的提高,产业发展过程中的金融需求表达越来越趋向数字化,而产业数字化循环运转也离不开金融系统的支持。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是金融机构全面深度介入产业发展进程的重要路径,也是提高金融机构业务运营能力的必然选择。
首先是政策引导。政府部门着眼于未来的产业发展战略和经济安全议题,就数字经济发展、产业数字化和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等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宏观政策要求,在技术创新、产业发展、财政支持、金融运行等方面实行相关规制,通过调整政策内容影响相关主体对未来发展方向的判断,引导相关主体调整资源配置,推动各方力量参与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
其次是技术推动。以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元宇宙等为主要形态的数字技术发展迅猛,凭借其先进性、颠覆性、便捷性等技术优势获得了广泛的应用,在促进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为产融双方提供了突破发展瓶颈的有力工具,并深刻改变着产业与金融的运转方式。数字技术所带来的广泛连接和数据互通的内在要求,使得本就联系紧密的产融双方需要在数字技术应用的新条件下,实现数字化层面的更高水平的融合,减少双方因在技术应用与协作方面存在的差距和缺陷而产生的连接不畅与效率损耗。
再次是竞争倒逼。在经济发展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不断增强的背景下,叠加经济运行的整体增速下滑和结构矛盾凸显,各行业及各类市场主体所面临的系统性发展压力是巨大的,相互竞争的激烈程度持续增加,拓展市场空间、降低运营成本和增强发展韧性是其竞争制胜的重要方面,而数字技术应用与数字化生态协作是其获得制胜能力的关键支撑。面对外部冲击,产业发展及企业经营的竞争与金融支持的及时性、稳定性、便捷性、普惠性深度挂钩,产业企业寻求与金融的数字化融合是其面对竞争压力的市场选择。对于金融市场的竞争,金融机构也需要构建与产业互动的数字化融合生态,以此提高产业金融服务水平并加强与产业循环的联系,优化对既有产业客户的服务并拓展新的市场增量空间,稳固金融业务发展的根基,从而在助力产业发展的同时赢得自身市场竞争的优势。
最后是利益关联。产业与金融作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主要参与力量和互动协作主体,双方基于相互的利益关联选择共建数字化融合生态。加入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使得产业发展和企业经营的金融需求能够更好地向金融机构传递,为相关产业企业获得金融资源支持增加了可能性。数字化产融生态系统的支持不仅有利于提高产业内部的资金管理效率,也有助于减少外部金融机构的业务资源投入,从而在内外两方面降低产业运行的资金成本。对于金融机构来说,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一方面能够增强金融机构挖掘、捕捉、识别、对接、服务产业金融需求的能力,帮助金融机构拓展业务市场;另一方面有利于金融机构提高产业金融运营水平,优化其在产品创新、成本压降、风险控制等方面的管理能力,增强其业务发展的可持续性与竞争优势。
综合来看,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能够获得政府、产业、金融三方的动力支持,并在政策引导、技术推动、竞争倒逼、利益关联四大机制的驱动下,促进相关各方参与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与运行。
从新发展形势出发,推动产业与金融进行数字化的融合并实现其系统生态的数字化运行已经具备一定的基础条件,但也面临相关现实困境的掣肘。
1.数字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数字化运行环境和技术支撑
首先,数字经济发展迅速。表1显示,2021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45.5万亿元,同比增长16.07%,与2017年的27.2万亿元规模相比,数字经济规模增长了67.28%,数字经济获得了长足的发展。2021年,作为数字经济的两个核心表现形态,以数字技术开发、应用和服务等为主要业务内容的数字产业化规模突破8.4万亿元,以传统产业数字化升级改造和产业数字化运营为主要业务内容的产业数字化规模达到37.2万亿元,比2020年增长17.35%。数字产业化的发展,不仅为实体经济发展创造了新的增量和加速度,也为数字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和社会数字化程度的提升提供了具备规模化和经济性的技术支撑。
表1 2017—2021年我国数字经济和数字相关产业发展状况
其次,数字基础设施和技术支撑建设成效显著。2022年10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数字经济发展情况的报告》显示,我国信息通信网络建设规模和信息通信服务能力实现大幅提升,在实体产业领域基本建成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体系;人工智能、区块链、物联网等关键核心技术不断取得突破,提升了数字产品和技术创新能力;政府的数字化公共服务水平也持续提升,数字惠民和数字城乡继续向纵深推进。
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使得社会经济的数字化基因进一步增强。2020年,数字经济在农业、工业和服务业三大产业中的渗透率分别达到8.9%、21%和40.7%(见表2)。数字元素在各类产业领域和市场要素中的渗透率得到提升,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与运行提供了重要的数字化系统环境和底层支撑。产融双方的数字化理念和数字化运行思维得到加强,双方在各自业务开展和互动协作过程中的数字技术应用与数字化生态搭建具有相应的技术条件和系统平台支撑,在融合的数字化运行方面也具备社会系统环境的数字化基础。
表2 数字经济在三大产业中的渗透率
2.企业的数字化实践奠定了产融数字生态的运作基础
微观企业的数字实践,既提供了数字化的运作基础,也拓展了金融化的价值空间。根据中国上市公司协会的报告数据,截至2021年底,A股4 684家上市公司均涉足数字经济领域,其中属于数字化效率提升业(产业数字化)的上市公司数量占比达77.41%,其他上市公司则属于数字产业化行业(见表3)。
表3 2021年A股上市公司在数字经济不同领域的公司数量分布
产业数字化即实体经济的数字化改造成为数字经济的主体,其巨大的行业产值和市场空间孕育了丰富多样的金融服务需求。产业数字化推进过程中不断催生对数字技术及相关设备和服务的需求,进一步推动了数字产业的创新发展。以数字经济重点产业领域的电子元器件及设备制造行业为例,2021年其营业收入达到23 684.82亿元,净利润为2 162亿元,与2020年相比分别增长了36.75%和64.42%。通信设备、信息技术服务、软件开发等其他数字行业在营收和利润方面的表现也相对突出(见表4)。这为相关产业在数字化发展方面的金融化运作提供了坚实的价值基础。
表4 2019—2021年A股上市公司在数字经济重点产业领域的营收和盈利情况
企业的数字化实践带来了相关资金投入和资金需求的增长,不同类型企业在数字化方面的资金需求也存在一定的结构分化。艾瑞咨询的研究显示,2021年,我国大型企业在数字化方面的支出规模达到2.8万亿元,同比增长13.5%,预计到2026年其数字化支出规模将增长到5.1万亿元,这将对资金需求产生巨大的拉动作用。大型企业在自有资金和外部筹资方面具有较大的优势,其对产业金融的需求更多体现在高效数字化金融服务和大规模筹资方面。在整个市场结构中,大型企业的数量只占2.5%,但大型企业的营业收入和营业利润的占比却达到40%左右。数量众多的中小微企业虽在市场地位和资金实力上处于相对劣势,但其数字化空间巨大。因成本压缩和市场拓展等压力,其对数字化转型的需求更加迫切,在日常经营和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对外部金融机构的资金支持依赖性更强,产业金融数字化支撑下的普惠金融更适合中小微企业的金融需求格局。
从中观行业和产业层面来看,基于产业链供应链等经济技术关系和区域性产业集群而形成的局部性、行业性、分线条的数字化联结发展较为迅速。工业互联网利用数字化技术和新兴通信技术与工业经济深度融合,为工业经济循环生态提供数字化连接和运转的技术基础、平台支撑与应用空间,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的关键载体,也是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
的重要渠道和依托。工业互联网直接相关产业包括为搭建工业互联网提供智能设备、网络运营、平台开发、数据计算等服务的行业,其渗透产业则指因应用工业互联网而实现生产效率提升和经济效益改善的相关产业。2021年,工业互联网直接产业增加值为1.17万亿元,渗透产业增加值为2.93万亿元,同比增长率分别达到16.07%和13.94%(见表5)。工业互联网在产融数字化生态形成过程中将为金融机构提供数字化连接的通道,而依托工业互联网形成联结的产业集群及其多方协同的生态体系,也需要金融机构的功能嵌入和服务支持。
表5 工业互联网直接产业和渗透产业发展状况
企业数字化程度的提升,数字技术相关产业的发展,以及产业层面的数字化联结,为产融数字生态的构建创造了技术运作的微观基础,也产生了不同类型的金融需求和金融服务格局。在相关政策引导支持和数字经济发展的推动下,实体产业和企业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数字化实践,在经济效益、技术协作和数字生态等方面实现了质与量的双重突破[9],在中观产业和微观企业两个层面拓展了数字化生态运转的空间,为产业金融以数字化模式和途径介入实体产业提供了运作基础,也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奠定了金融服务的基本层次结构,使数字化程度相对较高的金融机构能够根据产业数字化的水平差异和空间分布组建不同层次的产融数字化生态。
3.产业金融的先期探索为构建产融数字生态积累了资源和经验
随着实体经济的发展,产业金融与实体经济逐渐融合,产业金融体系对实体产业的渗透不断加深,产业金融的发展规模和效率获得进步,产融双方的了解程度和协作水平也得到提升。中国人民银行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末社会融资规模存量为344.21万亿元,其中,对实体经济发放的人民币贷款余额为212.43万亿元,占同期社会融资规模存量的61.7%。经过较长时期的积累,以“产融结合”为代表的运作模式促进了产业金融的规模扩张和质效提升,形成一些典型的产融结合模式[10],这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积累了较为厚实的金融资源基础和运营经验。
在技术变革和商业模式创新的驱动下,产业金融的运作模式和服务方式也在持续迭代创新。其中,金融科技的应用成为产业金融数字化创新的重要方式和标志,商业银行、证券、保险等金融机构纷纷组建金融科技子公司,全面推进金融科技在产业金融等领域的深度应用,促进金融科技在扩大产业金融覆盖面、加强服务深度和精确度、降低金融服务成本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2020年11月,由中国宝武钢铁集团、鞍钢集团等产业龙头,“工农中建交邮”六大行、部分股份制银行和担保公司等金融机构,以及京东数科、腾讯云计算等数字科技平台,共26家单位联合发布《产业金融区块链联盟白皮书》,通过运用区块链技术构建高效互通的产业金融场景,致力于推动金融科技在服务实体产业中的创新应用,在金融科技的赋能下实现金融资金和产业资产的低成本、大范围、高效率对接流动,支持产业链和生态圈的高质量发展。
金融机构与数字科技服务商以及数字化平台等第三方合作,使中小微企业开展的产业互联网金融服务取得较大发展,为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创造了条件[11],也为金融机构在数字化条件下构建多层次的业务生态开辟了外部通道。2018—2022年,工业互联网平台开展产业金融服务为金融业带来的增加值分别为1 425.74亿元、1 668.82亿元、1 976.48亿元、2 155.84亿元和2 347.88亿元,同比增速分别为18.03%、17.05%、18.44%、9.07%和8.91%。金融机构与数字化平台等第三方的合作,在优化金融资源配置、增加金融收益的同时,促进了产业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提升,为产融双方的数字化连接提供了中介与桥梁,成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基础和路径之一。
数字经济的发展、产业企业的数字化实践和产业金融的深化运作,为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创造了基础条件,但在组织、协作和生态等方面,产融双方的数字化融合还存在一定困境。
1.组织缺位
虽然各级政府对数字经济以及国民经济各个层面的数字化发展高度重视,对产融双方在数字化层面的融合发展提出了相关要求和政策指引,但是,当前对产融数字化融合的组织引导更多的是宏观要求和框架指引,在不同层次、不同区域、不同市场以及不同利益关系主体之间的功能性组织力量出现一定程度的缺位。
一方面,在市场机制的驱动下,部分实力较强的主体自发进行了产融数字化合作,但对于中小微企业以及欠发达地区、数字化程度不高的主体而言,要利用数字化获得便捷高效的产业金融服务,仅仅依靠市场自发推动是不够的,还需要具有资源手段和组织能力的利益协调机构,针对性地组织不同层次的产融数字化融合,在产融数字化融合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利益协调、生态运转规则与标准等方面进行先导性建设,统筹好市场化和公共性、普惠性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在市场空间、产业实践、资金实力等方面,现有的产业金融已经具备较好的资源基础,在数字化运作方面也具有一定的实践经验,但是,要将整个金融系统和金融市场的资源力量合理引导到支持实体产业上,并在数字化生态中实现质量和效能的提升,还需要对产业金融体系和实体产业的数字化升级进行结构梳理和资源整合。
2.协作不畅
产业金融与实体经济的互促循环已经形成一定的体系框架,尤其在产融结合的多模式实践中,产融双方的协作联系渐趋紧密。然而,传统的产业金融更多地偏向于资金量投放,特别是将服务重点放在大型企业集团的产业投资方面。在产业经营不断走向定制化、个性化并与消费市场的互动联系日益紧密和频繁的趋势下,围绕产业链供应链形成的企业群生态和多元合作商之间的协作联系复杂多样[12],产业发展的金融需求也逐渐走向多元场景化,对金融产品设计和金融服务方式的灵活性、精准性的要求越来越高,需要产业金融体系改变运行方式并提高反应能力,以加强和实体产业生态的多层次协作。
在寻求产融协作的过程中,产融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和利益不协调导致产融协作的效益降低,部分大型企业在参与产业生态协作方面的积极性不高,在开放信息和共享平台方面持谨慎态度,产业生态内的中小微企业难以融入以大型企业主导的产融结合模式,而金融机构也难以将产业金融的生态脉络全面延伸覆盖至中小微企业的整个产业生态。面对产业链供应链的复杂组合与海量市场信息的多频更新,金融机构将数字化的金融科技引入产业金融产品和服务,以期适应产业发展的需要和中小微企业的信用特征。但是,金融机构在与产业企业协作的过程中又面临产业数字化和金融数字化“两张皮”的困境,不仅金融机构与实体企业之间的数字化水平高低不一,不同产业之间以及同一产业内部的不同企业之间的数字化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这为产融双方在数字化层面进行直接协作设置了障碍。此外,在提供综合性的产业金融服务时,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金融机构之间的协作水平也有待提高。
3.生态失衡
在现有的产业金融体系和运作模式下,大型企业占据了大部分的产业金融资源,而产业链中的其他弱势主体尤其是小微企业的金融需求难以被精细覆盖。产融结合下的金融机构出于商业利益的考量,更倾向于服务资产质量较高、资金实力较强的大企业,这也不利于产业生态的系统优化。在产融结合的运作模式下,产业资本向金融资本的转化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社会资金的循环使用效率,但是需要通过股权投资才能获得较为稳定与合适的金融服务,这对很多企业来说难以实现,也加大了集团企业进行多元化综合管理的难度和挑战。不同产业资本对金融机构的渗透,可能导致部分产融结合的利益格局固化,进而造成金融服务的结构性垄断以及资金流动的壁垒增加。而如果产融结合的发展过度自由化、市场化,又容易引发产业资本追逐金融利润和金融机构的过度逐利,导致产业金融脱离支持实体主业的主要任务。在产业金融供给格局中,商业银行占据主体地位,其他非银金融机构作用的发挥空间还应得到进一步拓展。在商业银行体系中,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和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是产业金融服务的主力军,其他中小型商业银行受制于区域经营范围和既有经营模式惯性,在参与更大范围和更高水平的产业金融服务中发力不足。
在数字化生态方面,大型企业的资金实力和金融资源获取能力较强,其在数字化方面的资金投入远高于中小微企业。在整个产业生态体系中,大型企业与中小微企业之间的数字化水平和能力不平衡,使得产业生态中不同企业之间的数字化对接出现梗阻。产业金融对中小微企业的金融覆盖还有待提升,尤其在数字化程度提升改造方面的金融支持,企业数字化发展水平的不均衡在某种程度上反映的是金融资金投入的不均衡。在产业金融体系内,不同金融机构之间的数字化水平也存在较大差异,中小金融机构的金融科技投入和数字化运作能力远逊于大型金融机构,其依靠自身的科技研发投入和数字化转型难以在市场竞争中取得优势,也难以适应产业发展对数字化金融服务的要求,使得产业金融供给体系内部的数字化生态运转出现“跛足”。
构建产业发展与金融服务互动融合的数字化生态,突出强调“数字化”和“生态”两个方面,一是为了借助数字技术赋能,扩大产业金融对产业生态中各类企业乃至产业末端消费市场的服务覆盖面,让各层级的产业生态主体能够更好地获得产业金融服务的支持,提升中小微企业的金融获得性,让产业金融服务惠及全产业链、生态圈各类企业;二是为了通过数字化运转,提高产业金融本身的数字化运营管理水平,推动产业金融在服务产业发展时实现广覆盖、低成本、精细化和普惠性,并在数字化的产业金融支持下,帮助产业实现“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服务”的循环动能和协作效率提高;三是为了形成金融进步与产业发展相互促进的良性生态格局,推动产融双方在各自系统内实现生态相关主体的数字化联结,以提高实体经济面对市场变化和外部冲击时的生态协作能力,提高产业金融整合系统资源服务实体经济的综合化水平,进而在产融双方的数字化融合层面形成产融协作生态,让产业金融更及时、更深入地了解产业企业的金融需求,并提供更适宜、更安全、更迅捷的金融产品与服务,助力实体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同时推动产业金融的整体服务价值提升和行业成长。
构建产业金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战略路径,需要充分调动相关主体动力并运用好驱动机制,兼顾基础条件和困境难点,遵循“组织引领—模式重塑—业务创新—科技赋能”的系统性路径框架。
在现有资源条件的基础上,实体产业企业以及产业金融供给侧的各类金融机构进行了不同层次的自发性数字化转型,并在产融数字化协作方面进行积极的探索,拓展了一定的运作空间,形成一些比较好的做法和实践局面。但是,若要实现更高水平的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并产生良好的运转效能,就需在有序的组织引领下,对现有资源条件进行梳理,整合各方利益相关主体的力量,进行不同层级、不同领域、不同方向的资源组合与共建共享,通过科学的组织结构安排与资源调度机制,促进产业金融资源和生态元素的合理布局与优化配置。
三是管理不足。据全国21个省区市调查表明,96%的医院认为管理需要相关培训,却仅有28%的管理者接受过短期专业岗位培训,53%所掌握的管理知识来源于平时工作经验积累。华西医院当年情况基本相似,院党委认为,管理是一门科学,管理者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的提升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在宏观层面,关注职业生涯发展的体制、机制和顶层设计不足。
1.系统梳理资源条件的层次与结构
第一,在产业发展及其数字化升级方面,为了培育和壮大地方产业经济,整合地方资源要素形成地方特色性产业集群,在提升产业竞争力和未来发展潜力的要求下,各级地方政府积极推动区域内产业集群的数字化升级,包括组织和引导地方性金融机构和资金要素扶持产业发展。而在技术经济关系基础上形成的跨区域的产业链和产业集群,为了获得产业发展所需的具有性价比的资源要素,也为了降低资源配置成本和扩大市场效益,在跨区域的协作经营过程中更加需要数字化的支持,其金融服务需求同样具有跨区域和跨行业协作的特征。
第二,在产业金融资源方面,既有地方政府的产业基金、投融资平台、受地方政府影响的金融机构等,也有产业集团与行业龙头组建的财务公司或其他具有产业背景的金融机构,还有具有不同金融市场功能的服务产业发展的国有大型金融机构及股份制金融机构等。
第三,在产融协作的数字化平台方面,部分地方政府积极推动工业互联网的建设并将产业金融嵌入其功能板块,如深圳市宝安区工业互联网产业示范基地;各类金融机构尤其是大型国有商业银行也积极开发自身的产业金融服务平台,如中国工商银行的“工银聚”“工银e企付”等平台;另外,头部互联网平台公司的数字化平台也逐渐成为产融协作的重要渠道之一。
2.重新组合资源协作格局与主体力量结构
对这些资源条件和相关主体力量的组织重构与优化整合,应当基于经济技术关系与利益联结逻辑,分层次、分模块、分线条地进行。
第一,发挥各级政府部门的组织协调力量。在宏观管理方面,中央政府和相关部门出台了众多有关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对产融数字化融合提出了不同程度的要求,但在建设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进程中要落实宏观规划的方向措施,还需要紧紧依靠地方政府的组织驱动。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围绕地方经济发展,在推动地方资源要素和市场主体进行产业协作时,要注重数字化和生态化管理与建设,从地方产业集群数字化和跨区域产业数字化合作着手,沿着产业链供应链等技术经济逻辑,将大中小型企业纳入统一的产业生态管理视阈,促进其数字化运作能力和协作水平的提高,并在政策引导、财政扶持、税收优惠、平台搭建、利益协调等方面予以支持。同时,地方政府要利用引导性产业基金及其对地方金融机构的影响,引导和鼓励金融机构参与支持企业数字化建设和深化产融合作,并加强产融数字化配套基础设施建设,对接国家层面的数字化指引,制定实施地方性的产融数字化融合方案与规则标准,做好市场监管与进度评估。推进本区域的产融数字化生态建设还要注意区域间的协作需要和对接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要求,既要避免地方政府的政策制定出现地方保护主义和狭隘的区域经济思想倾向,也要防范区域内产融双方建立较为封闭的数字化小生态圈,减少利益格局固化带来的协作活力减损与竞争力下降,积极推动全生态内的有序合作和共享资源开放,尤其是跨区域、跨行业、跨链条的协作。
第二,激活产业龙头在技术经济形态中的辐射引领作用。沿着产业链供应链等技术经济线条,产业龙头企业与产业生态圈内的各类企业已形成天然的技术经济联系,并对产业生态中相关主体的要素分布和信息流动较为熟悉,也能在组织协调方面对其他企业产生较大影响。在组织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中,产业龙头一方面要利用自身的数字化平台和数字化管理能力,组织产业生态内的中小微企业进行数字化联结,在合理的利益补偿机制下向中小微企业开放相关数字化平台并输出数字化协作管理能力,推动所在产业链和生态圈的数字化程度提升,并与其他产业龙头进行协作对接,以促进全生态的数字化协作。另一方面,产业龙头在推进产业生态数字化提升的同时,要积极与金融机构对接,向金融机构开放相关数字化平台和数字化组织生态,与金融机构共享产业生态相关经营发展信息,支持将产业金融服务嵌入全产业生态,在面对中小微企业的生态性金融需求时,应当帮助中小微企业有组织地将此类需求与金融机构对接。此外,对于产业龙头自身所掌握的具有产业背景的金融机构,也应当在继续做好龙头公司及其关系链条的金融服务的同时,积极推动其参与全生态的产业金融服务。
综合来看,在组织建设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方面,面对地方性、区域性、全国性乃至全球性不同层次范围的产业集群组织,针对单一性、综合性等不同功能诉求的产业金融需求,分别需要地方政府、产业龙头和产业金融机构多方力量组织协调。在宏观管理、基础设施建设和先期格局构建等方面,需要“有为政府”的介入与统筹;在产融双方的动力激发与合理高效利用方面,则需要基于经济技术关系与利益联结逻辑,发挥“有效市场”的作用。
构建战略路径不能笼统地谈产融数字化生态建设,要根据产融主体基于经济和技术规律所形成的实际结构形态,分层次、分类别地进行主体关系联结与金融化、数字化运转逻辑设定,用金融化和数字化的力量与利益联系形成不同层次的生态圈层,并在此基础上打造综合性的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
1.组建分层次、分线条的数字化产融关系生态
第一,围绕价值链、创新链、供应链、产业链,从链式环节分别进行数字化连接,为对接产业金融服务建立基础。依据经济技术关系形成的四大链条,其链环节点的关键主体是各类产业企业,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不同节点之间的信息交互与资源协调愈来愈趋向数字化连接与互动,资金流、信息流、物流、商流和数据流的融合程度与融合需求不断提升。[13]因此,需要加强四大关系链条的数字化和金融化的生态建设,推动四大功能链条的数据融合,在各链条的功能链节之间打通数据要素流通的通道,最后以企业为中心完成各链条上数据要素的汇集和分发。在价值链上,分布着研发设计、生产制造、交易、运输、售后服务等功能链节,某个产品的这些链节可能聚集于同一企业主体内,也可能分散在不同的企业之中,在数字化基础设施的支持下,搜集这些环节上的对应信息并数据化,以数据要素的形式在各环节进行流动和加工,从而促进整个价值链条的信息互动传输和分析应用。在创新链上,围绕着推动科技成果和知识创意走向商业化生产和销售,集聚着研发创造体系、商品化转化体系、运营管理体系、公共政策体系、要素整合体系等主体力量和功能环节,推动这些环节之间的信息传输数据化以及资金流动数字化。在供应链上,将各主体状况和相互往来活动全面数据化,在各节点之间建立数字化传输连接设施,实现贸易对象和贸易方式的数字化,将形成的数据要素在链条上分发与整合,以供各主体使用,促进整个供应链运转效率提升,并在出现外在冲击时综合统筹调度链上的主体力量进行应对,提高调整变通的反应速度和协调重组的反应能力。产业链包括对以上三大链条的整合,是以技术经济关系和时空布局结构为基础,围绕企业群和产业部门形成的更具综合形态的网状链条式关联关系。[14]产业链中的各个节点以企业为主体,节点之间依托供需关系的运转存在着价值交换和信息交流,这些交换交流活动能够在数据化的条件下形成数据要素并进行流动。
第二,围绕各层级产业集群,在区域内加强大中小型企业的数字化生态建构。在区域经济范围内,通过梳理整合价值链、创新链、供应链、产业链形成的产业集群,涵盖了不同规模的企业,各类企业之间因技术联系、供需关系和协作需要进行不同层次的数字化升级和相互之间的数字化协作联系,进而推动区域内产业集群的数字化协作水平。地方政府、产业龙头和大型金融机构在推动各层级产业集群数字化水平提升的过程中,不仅要促进大型企业的数字化,还要将产业版图中的各类中小微企业纳入产业协作的数字化生态,加强相关产业链条上各类企业之间的数字化联系与协作水平。在产业集群数字化生态建设的重点扶持和补强短板方面,既要协调好大型企业与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生态互动关系,帮助中小微企业进行数字化升级并积极融入数字化平台与生态,也要平衡好工业、农业、服务业以及科创型企业、战略性新兴产业、传统支柱型产业等之间的生态结构,尤其要减少数据孤岛和缩小数字鸿沟。
第三,在以上两大层次的数字化产业生态圈层的基础上,构建不同类别、不同层次的金融机构之间的协作生态,并与不同层次的数字化产业生态融合(见图1)。随着产业经济的深入发展,以及在数字化条件下产业循环对资金循环的要求渐趋复杂,产业金融服务的综合化、精细化程度需要进一步提升,对不同金融机构之间的协作要求也越来越高。一方面,根据产业的金融功能需求,要加强商业银行、保险、证券、信托、保理、融资租赁、财务公司、互联网金融等类型金融机构在参与产业金融服务过程中的数字化联系与协作,并按照产业链供应链等技术经济逻辑进行链式布局;另一方面,对于全国性、区域性、地方性的各规模层级的金融机构,要协调好其服务范围与大中小型企业及不同区域产业集群之间的业务匹配关系,发挥不同层级金融机构的业务优势[15],与各类企业建立数字化产融协作关系,统筹好产业金融服务范围与服务效率之间的关系。此外,根据不同产业的经营发展特色,结合不同金融机构积累形成的行业服务业务优势,形成跨行业领域的产业金融服务群组,在产业金融供给格局中平衡好工业、农业、服务业、科创行业、新兴产业等行业的金融供给资源。[16]
2.打造综合化、开放式的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系统
实现以上所述的数字化、金融化生态的形成与运转,关键在于打造综合化、开放式的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系统,通过服务平台系统将产业数字生态与产业金融数字生态进行对接,实现产融数字化联通。一是对现有的数字平台进行整合利用,依托电商平台、工业互联网平台等对产业内部数字化水平较低的中小微企业进行赋能,通过与第三方数字平台的合作,搭建公共性的产业数字化协作平台,减少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短板,使其更好地与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对接,打造为中小微企业服务的产业金融服务生态。2022年11月,工信部印发《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指南》,鼓励金融机构提供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关的产品和服务,发展基于工业互联网的产融新模式,提升中小企业融资能力。二是对于金融机构,尤其是大型金融机构所搭建的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要推动其向中小型金融机构开放共享,缓解中小型金融机构的数字化能力水平欠缺问题,形成金融机构之间的产业金融数字化协作平台,以开放性的公共平台平衡中小微企业和中小型金融机构的数字化“跛足”。三是进一步打造集成式的产业金融服务平台,重点解决行业共性金融需求和生态性金融扶持,通过多机构的协作和多产品的组合,满足综合性的产业金融需求。同时,利用这一平台广泛对接产融两端的生态体系,提高平台的利用率和工作效率,解决各类关系链上的企业基于产业链供应链运转所产生的共性金融需求。
平台是金融机构按照线下产业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流程、规定在虚拟空间搭建的可以实现供需双方完成交易的场所,是数字经济重要的实现方式,它突破了传统产业金融线下交易的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实现了高效率的产业金融发展。目前,平台一般都建立在各金融机构的业务运行系统上,便于及时利用系统上的有关信息,进一步发挥金融机构信息优势。产业金融服务平台是金融机构的一个专业化平台,内嵌于金融机构服务实体产业经济,具有融资等金融交易功能,实体经济企业可以线上完成融资、咨询等金融业务。促进功能多元化,不断赋能产业金融平台新功能,要将产业金融平台与其他平台有关信息进行链接,特别是金融机构其他业务功能的链接,使实体企业只需一键、一个入口就可以完成所要办的金融业务,从而提升产业金融的服务效率。
首先,在推进产业金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进程中,金融机构不仅要加大对产业数字化和产融生态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支持,还要对自身的产业金融业务进行产品方案与服务模式的创新,更好地适应产融数字化生态的运转需要。产业金融服务实体经济不只是要求完成简单的资金投放和回收,还要从注重资金量投放转向重视金融产品开发和金融服务效率提升。传统的产业金融更加偏重于对产业发展和企业经营所需的资金量的评估,在支持实体经济发展方面更多地体现为资金投放量的重复性增加,容易降低金融效率,表现为边际资本产出率的下降。产业金融的服务模式和产品逻辑要符合产业内各类企业的经营特色与发展需求,通过金融产品的优化设计促进产业链供应链生态中相关主体的顺利交易和价值增值,甚至能引导企业的正向发展与生态运转的优化,增加整个链条在抵抗外部冲击时的韧性。尤其是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过程中,支持经济创新和产业转型,产业金融也需改变过去要素投入型的运营模式,优化产业金融的服务模式,开发具备精细化和差异化特点的金融产品,适应创新型经济发展对金融服务和风险管理水平的高要求。[17]这也是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对产业金融服务的要求。
其次,创新金融产品的开发和投放模式,充分利用以金融产品集散为中心的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在多主体协作的集成式供给体系下,不同金融机构的金融产品和服务能力能够得到优化组合,有利于开发多功能、多服务、个性化的金融产品集合。产业生态中不同经济链条和各类关联企业对金融服务的要求不断变化,且要求的细分化和差异化程度不断加强,开发具备精准性、可适性、综合性的金融产品往往需要企业层面的思路创新或金融诉求的反馈与分解。[18]构建对金融机构和产业企业双向开放的服务平台时,产业企业将其金融需求向平台反馈,平台在分解整理的基础上,将满足该需求的金融产品描述以招标形式分发到金融机构,各类金融机构根据自身及其协作伙伴的资源条件和服务能力,共同开发具备适应性的产品或服务方案,形成跨主体供给的金融服务产品池,以满足产业企业的金融需求,并在平台系统的协调下完成金融产品投放、资金调配流通、利益回收分成等工作,类比开放银行、场景金融等金融服务模式,从而创新金融机构的组织方式和产业金融管理模式,将金融机构赋能产业发展的重心引导到金融产品和服务的优化上,通过贴近性的产品与服务助力产业经济的循环,而不是仅仅关注产业融资与建设投资。
最后,适应数字化条件下产业链供应链的结构形态变化,转变产品思路和服务方式。面对数字经济的发展对“定制化”生产模式的重塑,“以产定销”式的产业发展逻辑被颠覆,“以销定产”成为商品和要素市场循环的主线逻辑,产业链与消费市场的联系越来越紧密[19],而供应链逐渐由链状向网络状延伸,跨主体高效协作成为增强链式经济发展韧性的重要方面。随着生产方式转向小批量、高频次与快迭代,金融服务需求也趋向细分化、碎片化和多样化。生产与消费的互动进一步加速,带动生产供应链和消费供应链深度融合。在建设集成式供给系统和产品服务平台的基础上,产业金融的产品开发思路和服务方式需要适应产业链供应链的这些结构形态变化,适应的路径不仅要依靠金融机构,还要依靠数字科技。
构建产业金融数字化融合生态,其系统功能和运行效能的实现,最根本的还是要依靠数字科技的作用,因此需科学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元宇宙等基础性数字科技的强大功能。将这些新一代数字技术嵌入产业金融业务,是以技术手段解决产业金融发展中难以解决的矛盾。数字产业金融改变了传统的产业金融服务模式,改进了目标客户的选择方法,优化了业务流程,实现了自动化的风险控制和财务管理,极大地提升了产业金融的服务效能。
基于数字产业金融,一是可以利用大数据精准获得实体经济中优质的目标客户,实现金融机构与实体企业的信息对称,精准地对实体企业进行画像,可以设置预警指标体系,对风险状况进行提前预警;二是可以利用区块链技术,实现产业金融生态圈中各参与主体信息共享,通过智能合约技术又可以规范参与者的守约合法行为;三是通过人工智能可以大幅提高产业金融的运行效率,将产业金融的工作人员从大量的重复性劳动中解放出来,特别是一些高重复性岗位完全由数字机器人来替代,极大地提高了产业金融工作效率;四是通过物联网技术可以将产业金融服务的实体企业从物的形态上进行全方位、多维度的管理,有效地实现资金、物资的“双线”风险控制;五是通过元宇宙技术可以提升产业金融的管理主动性,将产业金融中的制度、方案、模型等在元宇宙的虚拟空间进行无成本的测试,为现实世界的产业金融管理者提供管理样本和经验或参数,大幅提升管理效能。这些数字技术不仅可以嵌入产业金融专业平台,实现产业金融运行完全数字化、线上化、智慧化,而且可以有效地降低风险和管理成本。因此,数字产业金融大幅提升了产业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精准性、高效率,突破了传统产业金融模式下的难点和困惑。
在当前的数字技术应用过程中,部分技术缺陷逐渐显露,因此需要防范数字科技的技术风险,高度警惕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的金融风险。需要指出的是,产融数字化生态的形成和运转,不是通过某一项数字技术就能实现的,也不是将各类数字技术杂糅进入金融系统就能扩大产业金融对实体经济的赋能效用,而是要充分重视专业的数字技术服务公司和平台的技术集成及系统赋能作用。虽然各类金融机构对金融科技的应用已经较为成熟,但是在综合化、生态化的产融协作条件下,更加复杂的产融数字化方案的开发与实施,还需要第三方数字科技公司和平台公司的协助。而从数字技术全方位应用和数字生态的协作特性来看,数字技术公司以其专业能力和广泛的市场影响,在产融数字化生态运转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部分中小型金融机构往往缺乏资金和科研实力来打造自身的数字化服务平台系统,或者打造的平台质量良莠不齐,难以与高水平的产融数字化生态对接。这类金融机构要重视第三方数字科技公司和平台公司的合作,在运行数字化产业金融时,要把技术重点放在如何利用现有平台和第三方数字服务商上,处理好资源协调、利益分享以及风险防范之间的关系。
促进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是当前经济工作面临的重要任务。建设现代化的产业体系,推进现代服务业与各类实体产业深度融合,是促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产业金融作为现代服务业的核心形态,对实体产业高质量发展发挥着突出作用,在数字经济的发展浪潮下,构建产业金融数字化融合生态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政府部门、产业企业、金融机构等主体均有动力参与产融数字化生态的构建;数字经济的发展、行业企业的数字化实践、金融机构的产业金融运作等,为产业金融数字化生态的建设与运营建立了基础条件。构建产业金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战略路径,需要充分调动相关主体动力、运用好驱动机制,兼顾基础条件和困境难点,遵循“组织引领—模式重塑—业务创新—科技赋能”的系统性路径框架,打造产业与金融互动共生的数字化融合生态,利用数字技术的赋能,创新产业金融的数字化服务模式和产品思路,引导产业数字化的升级,使产融两端在数字化层面实现高水平的融合协作,促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