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丽云,赵慧峰,赵君彦
(河北农业大学,河北 保定 071000)
依据马丁·特罗的“高等教育阶段论”,高等教育发展历程普遍遵循从精英化到大众化再到普及化阶段。2021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57.8%,处于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我国已建成世界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体系,但我国高等教育的急速扩张也导致了供给与需求、数量与质量等方面的失衡问题。因此,我国高等教育发展理念和目标实现从规模发展向高质量发展的战略转变是非常必要的。在党的十八大提出推动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基础上,党的十九大提出了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2019年发布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首次提出“教育高质量发展”,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了“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提出到2035年要总体实现教育现代化、建成教育强国的发展目标。在现阶段明确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内涵,开展省际(省、自治区和直辖市,下同)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测度研究,恰如其分地把握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尺度和限度,对提高高等教育办学效率,推进优质高等教育与经济社会良性互动,促进各省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的高质量协同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1]。
现有关于我国高等教育发展质量的研究主要聚焦在定性分析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存在的问题、发展的动力机制及其实现路径。眭依凡研究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逻辑关系,提出了大学内涵式发展是以提升大学发展运行的质量和效率为目的,追求数量、质量、规模、结构、效益相统一的科学发展模式,得出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是建设高质量高等教育体系根本路径的结论[2-3]。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需要契合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以及人才培养规律的客观要求[4],不仅要建成高等教育“强国”,更需注重“成人”[5],应关注多样、创新、开放、集群和智能发展[6],需注重培育学术创新能力、重视结构的不断优化、需要多样化的国际合作、倡导全纳理念[7]。新时代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价值旨趣需要努力实现规模、质量、公平、效率等要素之间的协调与均衡[8]。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存在经费制约问题、师生比问题[1]。为进一步促进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部分学者提出需要从深化高等教育宏观管理、加强教学设施建设、加强教风和学风建设等方面对当前的动力机制进行优化[9],构建“市场+社会”治理新机制以及教学相长新机制[10]。张晋等提出了要以人才培养作为核心任务,以科学研究为基础支撑,以社会服务为重要路径的高质量发展实践路径[11]。
部分学者对我国高等教育发展水平进行了定量评价。评价指标体系构建方面,邱均平等系统设计了包含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支撑条件4个一级指标和13个二级指标的高等教育质量发展指数体系,并对比分析了中国、美国、英国、德国、日本、澳大利亚的高等教育质量[12]。张男星等建构了包含整体规模、师资力量等7个维度的高等教育综合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对我国各省份的高等教育综合发展水平进行测量[13]。陈斌从高等教育机会、投入和质量三方面构建了包含3 项二级指标和4 项三级指标的高等教育发展指数[14]。黄榕基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理论”框架,从要素、能力和功能 3 个维度测度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15]。评价方法方面,包括指数分析法[16],从不同层面构建研究生教育质量指数,对研究生教育质量进行监测评估[17-19];基于数理统计思想的因子分析法[20],偏最小二乘法[21]、结构方程模型[13];基于数学建模思想的优劣解距离法[22]、灰色关联分析法[23];以及基于投入产出效率思想的数据包络分析法[24]。评价结论方面,形成了北京、上海的高水平研究大学遥遥领先,其他地方高校逐步分层的金字塔结构。这与我国高等教育精英化时代优质资源配置向金字塔尖高校集中,大众化向普及化过渡时期逐步向金字塔中下部和底层延伸的惯性相一致。
新时代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测度,需要秉承高质量发展的价值导向和发展理念。而目前关于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的文献多集中于经济领域,借鉴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针对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及其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的研究尚且较少。仅杨浩昌等结合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从创新发展、协同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5个方面,尝试构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但并没有对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测算[25]。鉴于此,本文在全面梳理有关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定性研究文献基础上,界定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内涵,构建了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鉴于我国2019年发布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首次提出“教育高质量发展”,2020年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了“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本文结合所建评价指标体系,兼顾相关指标统计数据的最新性、准确性和可获得性,应用熵权Topsis法对我国2020年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全面合理的测度,分析各地区、各省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异,并进一步诊断影响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关键障碍因子。随着未来相关指标统计数据的陆续更新,可应用该评价指标体系评估近几年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变化趋势。
高质量发展作为一种新的发展理念,是在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上针对经济发展转型,即“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时首次提出的。各学者从不同视角研究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如田秋生认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本质是“以质量和效益为价值取向的发展”[26]。逄锦聚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五大新发展理念深刻揭示了我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其根本目的在于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27]。在高等教育领域,有关高质量发展内涵的研究,部分学者从高等教育的目标导向视角展开研究,认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要以“立德树人”为本,以人才培养质量的全面提升为核心[28-29],以公平和多元化为主要目标[30]。部分学者基于教育的发展观视角,认为从高速增长迈向高质量发展需要从发展观出发建立体现高质量发展诉求的教育观念[31],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必须全面发展、优质发展、多样化特色发展,要特别关注创新发展、开放发展、集群发展和智能发展。本文在现有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借鉴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 将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内涵界定为:建立能够适应社会需求、满足经济发展和人民需要的高等教育体系,提升高等教育对科技发展、人才培养、社会服务的供给质量和效率,解决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区域布局和层次结构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提升高等教育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支撑能力,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始终贯穿于高等教育发展的全过程,实现人的高质量培养和全面发展[32]。
依据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界定,借鉴杜玉波提出的创新服务和开放合作理念[33],参考赵继和谢寅波提出的推动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特别需要关注多样发展、创新发展、开放发展[6],以及王姗姗和邱均平提出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是研究生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实践指南[34],在杨浩昌等所建立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基础上[25],整合现有研究指标体系中的各级评价指标,且兼顾相关统计数据的准确性和可获得性,从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和共享发展五大维度构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共包含12个二级指标,22个三级指标,如表1所示。
1. 创新发展维度
创新是推动高等教育由“速度规模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的根本动力和关键驱动力。而科学研究作为大学的三大功能之一和实现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核心优势之一,通过全面提高高校科研原始创新能力,支撑高校人才培养质量和社会服务能力的提升,是增加高等教育创新贡献度的关键着力点。因此,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首先要注重培育科研创新能力。借鉴杨浩昌等提出的创新发展“投入—过程—产出”三阶段模式[25],将创新发展维度分为创新投入、创新过程和创新产出三个层面。创新投入资源包含在研究与开发方面所投入资金以及人员的强度,选取R&D人员全时当量和R&D经费投入强度来衡量[25]。
创新过程必须是能取得技术或理论突破的科研课题项目,故选取国家级项目验收数量来衡量[25]。创新产出成果能代表世界一流的科技成果及其转化效益,故选取发表国外学术期刊论文、国务院各部门科技进步奖、专利出售当年实际收入、技术转让合同数以及技术转让当年实际收入五个指标来衡量[12-13,25]。
2. 协调发展维度
借鉴陈斌提出的高等教育发展要协调类型层次、区域分布等方面的差异[7],有效解决供需不匹配、资源配置不合理等矛盾或问题,将协调发展维度分为供需协同、区域协同和层次结构协同三个层面。在人才供需协调方面,要积极对接国家经济发展、产业转型升级以及社会多样化需求,提升本科生、研究生等科技人才培养的针对性和适切性。引导高校精准定位,形成人才培养特色,变革人才培养模式,可通过就业率来反映高等教育人才培养与社会经济发展需求之间的协同程度。因此,选择就业人口中本科生占比,以及就业人口中研究生占比来衡量人才供需协调程度。在区域协调方面,分析我国不同省域高等教育在师资力量投入、人才培养财政经费、科学研究投入、发展动力等方面的差异,主要选取高校专任教师博士化率、生均高等教育经费以及生均公共财政预算内高等教育经费支出三个指标来衡量[13]。在层次结构协调方面,要适当压缩学术型硕士研究生规模,着力提升专业型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大力推动地方普通本科院校向应用技术型大学转变,选取研究生数量和本科生数量两个指标来衡量[34]。
3. 绿色发展维度
高质量发展必须是面向未来的绿色发展,张男星和黄海军等提出各地区高等教育信息化、智能化建设和应用水平是我国未来教育绿色发展的重要保障[13,35]。智能技术在学生学习、教师教学、学校管理等方面的赋能推动了教育变革,为我国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提供了新思路[33]。因此,选取教学用计算机数量、网络多媒体教室数量以及信息化设备资产值三项指标衡量高等教育绿色发展程度。
4. 开放发展维度
知识的国际性决定了高等教育发展的开放性。陈斌提出高等教育开放发展在人才培养方面体现为以国际合作为核心、以师生跨境交流为主的流动性开放[7]。赵继等提出我国高等教育应主动打开学校和学科边界,在加速教育和研究等领域的实质性国际合作进程中,推动开放协同育人[6],故分别选取留学生占在校生总数的比例[35],以及举办国际会议数量[25]两个指标来衡量我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合作和国际交流水平。
5. 共享发展维度
陈斌提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需遵循全纳发展理念,要让高等教育资源惠及更多的群体,是多元主体共建的结果[7]。借鉴这一观点将共享发展维度分为普惠受益主体和多元办学主体两个层面。共享发展一方面致力于提升高等教育发展的普惠性价值,让每个人都成为发展的主体和受益者,强调人人都应享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与资格,故选取每十万人口高校平均在校生数来衡量[13]。另一方面强调发展目标的实现需要共同参与,积极吸纳更多的社会力量以不同形式参与办学,倡导多元主体共建,选取民办高校占普通高校数量的比例来衡量[13]。
在国内外学者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选用熵权Topsis法评价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即在用熵权法对评价指标进行客观赋权的基础上,再依据逼近理想解的原理建立Topsis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模型,对2020年我国31个省份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评价分析。
1. 熵权法求权重
熵权法是根据指标变异性大小判断不同指标所占权重的一种客观的赋权方法。指标的信息熵越小,其提供的信息量就越大,在综合评价中所起的作用也就越大,对其所赋的权重就越高;反之则相反。具体的计算步骤如下:
假设有m个待评价样本,n个评价指标,Xij是第i个被评价对象的第j个指标的原始数据,则形成原始指标数据矩阵A=(Xij)mn,其中i=1,2,…,m;j=1,2,…,n。
第一步,用极值法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评价体系包括正向指标和负向指标,并且不同指标的量纲不同,单位也不同。为消除量纲对评价结果的影响,使指标具有可比性,需要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无量纲化处理。
正向指标的标准化处理公式为:Tij=[Xij-min(Xij)]/[max(Xij)-min(Xij)]
(1)
负向指标的标准化处理公式为:Tij=[max(Xij)-Xij]/[max(Xij)-min(Xij)]
(2)
其中,Xij(i=1,2,…,m;j=1,2,…,n)表示第i个评价对象、第j个指标的实际观测值,Tij为正向和负向指标的标准化值。
(3)
(4)
第四步,确定每个指标的权重:
(5)
2. Topsis法
Topsis法又称逼近理想解的多属性决策方法,是通过构造多属性问题的正理想解和负理想解,再以靠近正理想解和远离负理想解两个基准作为评价方案选择依据的一种多属性决策方法,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步:标准化数据矩阵。将被评价对象的各项指标构成的决策矩阵A=(Xij)mn按照以下公式转化为规范化矩阵C=(cij)mn
(6)
第二步,构建加权规范化矩阵rij。
rij=wicij(i=1,2,…,m;j=1,2,…,n)
(7)
第四步,计算不同方案分别到正理想解的欧式距离d+和到负理想解的欧式距离d-
(8)
(9)
第五步,计算相对贴近度Ci
(10)
第六步,按Ci值的大小对被评价对象进行排序,Ci值越大,表明被评价对象与负理想解距离越大,与正理想解距离越小,综合评价越好;反之,综合评价越差。
目前,我国不少学者运用障碍度评价模型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指标进行测度[36]。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具有多个维度多个指标,具体每个指标对每个维度的影响程度具有差异性,阻碍高质量发展的程度也不同。为了探究制约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采用障碍度评价方法,通过测算因子贡献度、指标偏离度和障碍度三项指标对各个维度以及各项指标进行障碍度诊断并加以分析,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步,定义因子贡献度:Cj=Dk·Wj(k=1,…,K;j=1,…,n)
(11)
其中,Cj指第j项指标对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程度,Dk为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中第k个维度的权重,Wj为第k个维度中第j项具体指标的权重。
第二步,定义指标偏离度:Lj=1-Tkj
(12)
其中,Lj指第j项指标与理想目标之间的差距,Tkj为第k个维度、第j项指标标准化后的值。
(13)
其中,n表示具体指标个数。Hkj表示第k维度某项指标的障碍程度,障碍度越高表示对于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阻碍程度越高,越需要引起重视。
(14)
其中,Yk代表第k维度对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高质量发展障碍诊断的最终结果。
本研究所用统计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 2021》《中国教育统计年鉴 2021》《中国教育经费统计年鉴 2021》《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2021》《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 2021》《高等学校科技统计资料汇编2021》。需说明的是,其他未被选入的维度和评价指标并非不重要,而是这些维度往往因为数据可获得性的限制而未能全部涉及。
应用熵权法确定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五维度,即创新发展、协同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和共享发展的权重,以及各维度下具体二级指标的权重,如表2所示。一级维度指标中,创新发展、协同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和共享发展维度所占权重分别为40.86%、26.49%、12.12%、10.59%和9.94%。二级具体指标中,创新产出、区域协同、创新投入、层次结构协同、信息化实物数量所占比重排在前五位,分别为26.84%、11.24%、9.54%、8.03%和7.99%。
表2 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指数体系及权重分配
应用熵权Topsis法测算我国各省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熵权Topsis指数及其排名,对我国 31 个省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整体水平以及各维度发展水平进行评价,如表3所示。我国各省市2020年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Topsis指数均值为0.237。5个二级维度对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的贡献度排序依次是绿色>共享>协调>开放>创新,意味着2020年来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的提升主要依赖于绿色和共享维度的拉动,开放和创新维度是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薄弱环节。
表3 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熵权Topsis指数
由于我国各省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存在一定的区域差异,按照三大经济地带将我国 31个省份划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地区加以分析。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11个省份;中部地区包括吉林、黑龙江、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8个省份;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12个省份。以每个地区各省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以及相应维度的均值来比较东、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状况,见图1。一方面,东、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具有明显的差异和不平衡性。无论是在高质量综合发展水平上,还是在高质量发展的各个维度上,整体呈现由东部到西部逐渐降低的趋势。东部地区的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以及各个维度的发展水平都要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中部地区的绿色发展水平和共享发展水平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创新发展水平、协调发展水平以及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接近。而西部地区的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以及各个维度的发展水平都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究其原因,是由我国高等教育区域资源配置不均衡所导致的。东部经济发达地区资源密集,中西部资源稀疏,且人才资源蓄养能力较弱,整体上制约了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得注意的是,中部地区的开放发展指数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而共享发展指数则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也高于东部地区的共享发展指数。另一方面,中西部内部省份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呈现较大的差距和不均衡性,兼有高地和洼地,这与黄海军和孙继红的研究结论相一致[35]。中部地区的湖北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居全国第7位,江西省则占居第21位。西部地区的陕西省和四川省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分别位居第6位和第9位,新疆和宁夏则分别位居第30位和31位。
图1 我国东、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及各维度的得分比较
应用 Stata 软件对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的测算结果进行层次聚类分析,可将各省份划分成4类, 如图2所示。第一类省份是序号分别为1、10和9的北京、江苏和上海,三个省市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排序位列全国前3名。从各发展维度来看,北京的协调发展指数、开放发展指数和共享发展指数均排名第一。江苏在创新发展维度和绿色发展维度的高质量发展水平均位列全国第1名。第二类省份是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排序位列第4名至第10名之间,分别是序号为19、27、15、17、11、23和6的广东、山东、陕西、湖北、浙江、四川、辽宁。其中,广东的绿色发展指数位列全国第2名,陕西的创新发展指数位列全国第3名,辽宁的共享发展指数位列全国第4名。此外,湖北的开放发展指数、浙江的绿色发展指数以及四川的创新发展指数也相对较高。第三类省份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排序位列第11至第24之间,分别是黑龙江、湖南、山西、甘肃、河南、天津、吉林、重庆、河北、安徽、江西、福建、广西、西藏。这类地区的差异比较明显,表现在天津的协调和开放发展指数,河南的绿色发展指数,陕西的共享发展指数,湖南的创新发展指数在该类省市中最高;山西的协调发展指数,西藏的创新发展、开放发展和绿色发展指数以及福建的共享发展指数在该类省市中最低。第四类省份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普遍较低,排序位列后7位,分别是云南、海南、贵州、内蒙古、青海、宁夏和新疆。除了云南和海南的开放发展指数以及贵州的绿色发展指数接近中等水平外,其他如贵州和新疆的协调发展指数、青海和云南的共享发展指数、宁夏的开放发展指数、内蒙古的绿色发展指数以及海南的创新发展指数均较差。
图2 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层次聚类分析结果
在对我国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评价的基础上,应用障碍因子诊断模型按照二级维度层指标和三级具体指标测算影响我国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的障碍度,并诊断影响我国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主要障碍因子,结果见表4和表5。
表4 影响我国各地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各维度障碍度(%)
表5 影响我国各地区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主要障碍因子
从表4可知,五个维度对我国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障碍度各不相同。从整体上看,2020年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的障碍度排序为创新发展维度(39.48%)>协同发展维度(27.22%)>共享发展维度(12.87%)>开放发展维度(10.38%)>绿色发展维度(10.05%)。除北京、江苏外,其他省的创新发展维度对其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障碍影响最大,其次是协同发展维度。由此可见,要提升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必须从增加创新投入和产出,提升人才培养供需协同、区域协同等方面入手。
由于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中的具体指标层因子较多,为深入探讨影响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关键障碍因子,筛选了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障碍度排名前五位的关键障碍因素作为识别主要障碍因子的依据。由表5可知,综合各省情况,排序前五位的障碍因子主要包括民办高校占普通高校数量的比例(C22)、专利出售当年实际收入(C4)、举办国际会议数(C20)、每十万人口高校平均在校生数(C21)、技术转让当年实际收入(C6),且创新维度的因子障碍度累计比重最大。协调发展维度的本科生数量指标以及绿色发展维度的网络多媒体教室数量指标是影响北京市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关键障碍因子。创新发展维度的国务院各部门科技进步奖数量指标是影响上海市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关键障碍因子。对于河北、山西、辽宁、黑龙江、江西、河南和甘肃来说,创新发展维度的专利出售当年实际收入等创新产出指标是影响其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障碍因子。对于天津、内蒙古、江苏、浙江、福建、湖北、广西、广东、海南、贵州、云南、西藏、陕西、宁夏和新疆来说,共享发展维度中的民办高校占普通高校数量的比例指标是影响其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首要障碍,其次是创新发展维度的专利出售当年实际收入指标。对于重庆、四川、山东、湖南和吉林来说,共享发展维度的举办国际会议数指标则是首要的障碍因子。
本文在借鉴国内已有关于高等教育质量评价框架基础上,构建涵盖创新发展、协同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和共享发展五大维度一级指标,12个二级指标以及22个三级指标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基于2020年的统计数据,运用熵权TOPSIS法对我国31个省的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以及各维度发展指数进行测算,并将测算结果进行聚类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整体不高,且主要依赖于绿色发展和共享发展维度的拉动,创新发展维度是制约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薄弱环节。
第二,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是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重要环节。总体上,东、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明显的地区差异,无论是在高质量综合发展水平上,还是在高质量发展的各个维度上,整体呈现由东部到西部逐渐降低的趋势。
第三,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的层次聚类结果,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前三位依次是北京、江苏和上海,后三位依次是青海、宁夏和新疆。从各发展维度来看,北京的协调发展指数、开放发展指数和共享发展指数均排名第一。江苏在创新发展维度和绿色发展维度的高质量发展水平均位列第一。
第四,各省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的障碍维度位列前三的依次是创新发展维度、协同发展维度、共享发展维度。对应的关键障碍因子依次是当年专利出售实际收入、生均公共财政预算内高等教育经费支出、民办高校占普通高校数量的比例。
随着我国国际影响力的与日俱增,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综合水平进一步提升,高等教育所培养的高质量人才需更具创新能力、国际化理念,科学研究成果需更有创新价值,社会服务需更精准地聚焦经济社会发展需求。
首先,教育创新能力和社会服务能力建设。高质量高等教育发展需强调自主创新,走在时代需求的前端,引领时代社会经济的发展。一是创新人才培养。结合当前国家的创新驱动发展和经济新常态,瞄准科技前沿和关键领域,培养能引领社会发展和从事“高精尖”领域科学研究的高质量创新型人才,积极发展新工科、新农科、新医科和新文科,提高人才领域的供给质量和对社会经济发展的贡献水平,是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二是知识技术创新。鉴于我国原始创新能力还不强,创新体系科技投入产出效益还不高的现状,政府相关部门要推进科技体制改革,出台相关支持政策和保障机制,如对知识产权、专利权的法律保护,对学术创新的有效评价等,实现团队跨学科协同攻关。构建开放创新生态,高度重视原始性专业基础理论突破和关键技术重大突破,加强具有全局性、战略性的重大课题的研究。三是通过创新型人才培养和科研成果转化,拓宽社会服务职能,服务国家重大战略需要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
其次,逐步增加高等教育经费投入,优化高等教育资源配置。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受地区经济发展、人口因素影响显著。中西部高等教育应依据西部大开发、中部振兴战略的深入发展,构建以武汉、重庆、西安、成都、郑州5个国家中心城市为中心的高等教育网络布局,以新工科、新农科、新文科、新理科建设对接区域产业体系,充分利用区域历史文化和自然资源,开办体现中西部特色和战略需求的特色学科,推进产业链、学科链、人才链的协同发展。目前,与发达国家相比,整体上我国高等教育经费投入占GDP比重还不高,而与东部地区相比,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经费投入等教育资源投入相对更少。因此,要提升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水平,需要逐步加大财政投入,改善高校基础设施建设。各省需依据所管辖内的各高校实际培养成本和办学效益制定高校办学经费划拨标准,有效调动高校办学活力,扩大高等教育资源覆盖面,为高校高质量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保障。同时,需进一步加强教育财政基础性制度建设,建立教育经费投入使用全过程的绩效管理机制。
再次,多元参与,推动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一是给予高校充足的办学自主权,让高校主动面向社会和市场的重大现实需求,选择自身的发展定位、设置专业、确定招生规模,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人才培养模式,才能提高办学质量和效益。二是大幅度提升我国职业教育整体办学质量,稳步发展职业本科教育,真正打通职业教育纵向贯通的学制体系,促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横向融通,为我国产业转型升级提供高质量的技能供给,为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技术型人才与技术支撑。三是将开放办学作为战略性工作,全面深化高校、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开放合作。《民办教育促进法》的修订颁布,对营利性和非营利性学校机构属性采取分类登记和分类管理的措施,将有利于促进民办教育事业的发展和壮大,为学生提供多样化、个性化和优质化的教育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