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斗斗 张宇嘉
摘要:粤港澳大湾区要加快建设世界级旅游目的地,实现旅游经济可持续发展和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是其内在要求和必然趋势。本研究利用2005—2019年相关数据,基于碳排放核算测度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结果显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整体呈上升趋势但内部差距逐渐扩大,旅游业生态效率分布的空间关联性较弱,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整体上呈现出向西移动的趋势。基于实证分析结果,本研究提出以产业升级、空间优化、制度创新为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协同发展路径,以期助推粤港澳大湾区更好地贯彻落实国家“双碳”战略,打造美丽中国的“粤港澳大湾区样板”。
关键词:旅游业生态效率;生态文明建设;碳排放测算;粤港澳大湾区;绿色发展
【中图分类号】 F590 doi:10.3969/j.issn.1674-7178.2023.04.001
【基金項目】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环境规制、技术创新对旅游经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基于我国三大城市群的对比”(2022A1515010724)、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多维邻近性视角下粤港澳大湾区生产性服务业集群创新网络结构演化研究” (2020A1515010835)、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广州城市更新中的场景营造与治理创新问题研究”(2023GZYB15)研究成果。
一、问题的提出
党的二十大报告将碳达峰、碳中和纳入生态文明建设整体布局,提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要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倡导绿色消费,统筹产业结构调整、污染治理、加快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绿色转型,着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把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成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支点、高质量发展的示范地、中国式现代化的引领地,其关键环节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要聚焦国家重大战略打造绿色发展高地、构建低碳循环经济产业体系示范区、率先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2023年2月,随着《中共广东省委关于深入推进绿美广东生态建设的决定》正式发布,高水平谋划推进广东生态文明建设被提上重要议程。
近年来,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蓬勃发展,已成为该地区的支柱产业之一,为大湾区经济增长注入强劲动力和活力。根据珠三角九市统计公报数据以及香港、澳门公布的相关数据,2019年粤港澳大湾区共接待国内外游客约3.8亿人次,整体旅游业收入超过1.3万亿元,占全国旅游业总收入的23%。粤港澳大湾区凭借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丰富的旅游资源、领先的文旅产业基础、庞大的游客接待量及其对经济的巨大贡献,成为我国文旅产业“双循环”的重要枢纽。不过,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在促进区域经济增长的同时,也会对区域环境造成一定负面影响,这引发了学界对旅游业生态效率的关注。在绿色发展背景下,提升旅游业生态效率,进而减少旅游碳排放、实现旅游碳中和是旅游业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粤港澳大湾区打造世界级旅游目的地的必然要求。基于此,本文将探讨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发展存在的问题,并提出相应对策建议。
“效率”是表示资源利用能力和效果的有效指标;“生态效率”强调经济活动对环境的影响,注重经济与环境的协调发展。1992年,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World Business Council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WBCSD)提出,生态效率是指在提供人类所需产品和服务的同时,在产品和服务生产过程中减少能源、自然资源消耗,以达到地球所能承载的范围。旅游业生态效率是生态效率概念在旅游业中的应用,和绿色旅游(green tourism)、可持续旅游(sustainable tourism)、生态旅游(eco-tourism)等概念相关。从掌握的文献资料看,瑞典林奈大学的斯特凡·格斯令教授(Stefan G?ssling)较早明确提出旅游业生态效率的概念[1];国内外学者较为一致地认为,旅游业生态效率是指在旅游产品和服务的生产过程中减少能源和自然资源的使用,以减少废物和污染物的排放[2-6]。国外对于旅游业生态效率的测度较早,主要基于碳排放、生态足迹视角,利用单一比值法对案例地进行效率测算,其投入指标一般用生态足迹、碳排放来衡量,产出一般用经济指标表征。国内旅游业生态效率测算主要基于碳排放视角,运用单一比值法、指标体系法和模型法。相比而言,学者较多地运用单一比值法进行测算,将环境指标作为投入指标,经济收入作为产出指标[7-11]。目前国内有学者从全国、城市群、具体的省市县等不同层面测算旅游业生态效率的时空特征,通过构建碳足迹模型,自下而上核算碳排放,主要从旅游产品生产和旅游消费层面对污染物进行估算。基于相关学者的研究,本文认为旅游业生态效率是在旅游发展过程中,旅游投入所创造的产品或服务的经济价值与所造成的环境影响的比值,是用来衡量旅游可持续发展、绿色发展与生态发展的关键指标,其核算目的是实现旅游生产投入最小化、经济效益最大化和环境影响最小化三重目标。
二、基于碳排放核算的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时空演变
本研究通过测算基于碳排放核算的旅游业生态效率,探究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水平及变化趋势,发现其存在的主要问题,为未来大湾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找寻突破口。
(一)研究方法
1.旅游业及其构成碳排放测算
(1)旅游业碳排放量测算。采用谢园方等提出的自下而上法测度旅游业碳排放量[12],将旅游业碳排放的主要来源分解成旅游交通、旅游住宿、旅游活动等若干分量,然后根据各自的特征进行统计,最后求和得到总的碳排放量,见以下计算公式:
式①中,C是旅游业碳排放量,[Ct]、[Cl]、[Ca]依次是旅游业交通碳排放量、旅游业住宿碳排放量、旅游业活动碳排放量。
(2)旅游业交通碳排放量测算。采用魏燕旭等提出的旅游业交通碳排放量计算公式[13]。具体公式如下:
式②中,Ct表示旅游业交通碳排放量,D表示某种交通方式的游客周转量,[α]表示游客在各类客运中所占的比重,C为某种交通方式的碳排放系数(表1)。本文沿用王涛的研究成果[14],铁路、公路、水运、民航4种交通运输方式所对应的[α]值分别为31.6%、13.8%、10.6%、64.7%。
(3)旅游业住宿碳排放量测算。根据旅游饭店的床位出租量,对旅游住宿碳排放量进行估算。计算公式如下:
式③中,[ Cl]表示旅游住宿碳排放量,B表示各地市的床位出租量,[β]表示每张床每晚的能耗量,C表示旅游住宿单位能耗的碳排放量。对于系数[β],本文沿用Stefan的研究成果,将旅游饭店的能耗确定为每张床每晚消耗 43.2gCO2/MJ[15]。对于旅游住宿单位能耗,本文采用澳大利亚格林菲斯大学旅游研究院院长苏珊娜·贝肯(Susanne Becken)教授对新西兰旅游住宿碳排放的研究成果,将旅游饭店的能耗确定为每晚155MJ/床[16]。
(4)旅游活动碳排放量测算。旅游活动碳排放量是指游客在旅游活动中产生的碳排放量。计算公式如下:
式④中,[Ca]表示旅游活动碳排放量,N表示各市接待的旅游人次,[Ri]表示进行某种旅游活动的人数比重,[Ci]表示每人进行某种旅游活动的碳排放量。根据中国旅游统计年鉴,旅游活动可划分为观光旅游、休闲度假、商务出差、探亲访友和其他5种类型。每种类型的旅游活动碳排放量如表2所示。
(5)旅游业生态效率测算。 计算公式如下:
式⑤中,TE是旅游业生态效率, TR、TC分别代表旅游业收入、旅游业碳排放量。
2.旅游业生态效率相关性分析
本文运用全局莫兰指数(Morans I)分析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的空间关联程度。全局莫兰指数是用于描述所有的空间單元在整个区域上与周边地区的平均关联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式⑥中,I为全局莫兰指数,n为观测样本数量,[xi]表示粤港澳大湾区内各城市的旅游业生态效率,[wij]为空间权重矩阵的元素。
(二)数据来源
由于新冠疫情期间世界旅游业处于近乎停摆状态,为客观反映旅游业真实水平,本文采用2005年至新冠疫情前即2005—2019年的数据进行分析研究。其中,粤港澳大湾区内地九市数据来源于相关年份的广东省统计年鉴及各市统计年鉴、各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香港旅游业收入数据来源于香港统计年刊,澳门旅游业收入数据来源于澳门统计年鉴。为消除通货膨胀的影响,旅游业收入按照价格指数平减至2005年。对于以港元、澳门元为单位的统计数据均按照该货币当年对人民币的汇率折算成人民币。
由于统计内容的差异,香港和澳门未公布测算旅游业交通碳排放量所需的游客周转量数据,无法运用自下而上法对区域内旅游业碳排放量进行测算。不过,香港环境保护署公布了香港历年碳排放量数据,《达沃斯宣言》估计旅游业碳排放量约占全球碳排放量的5%,据此得出香港历年旅游业碳排放量。本研究借鉴袁菁的研究[17],按照香港旅游业收入和旅游业碳排放量的比例关系估算出澳门旅游业碳排放量。
(三)研究结果分析
测算结果(表3)显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在观测期呈上升趋势,年均增长达6.73%。粤港澳大湾区内部的旅游业生态效率差异较大,深圳旅游业生态效率出现了年均负增长,江门旅游业生态效率年均增长率最高。香港、澳门、深圳、广州的旅游业生态效率排序靠后,这四座城市不仅是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引擎,也是国际交通枢纽,在旅游交通尤其是旅游航空方面碳排放量较大。
为进一步探究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的时空演变特征和差异,本文根据测算结果将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水平划分为4个层级:低水平(0≤TE<50)、中水平(50≤TE<100)、较高水平(100≤TE<150)、高水平(TE≥150),选取2005年、2010年、2015年、2019年4个年份,运用ArcGIS10.2绘制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空间分布(图1~图4)。结果显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较高水平和高水平的城市占比逐渐提高,且旅游业生态效率呈现出西部>东部>中部的分布格局。2005年,粤港澳大湾区全部城市旅游业生态效率均为低水平或中水平;2010年,东莞旅游业生态效率率先达到高水平;截至2019年,粤港澳大湾区已有东莞、佛山、肇庆、江门、中山等5个城市旅游业生态效率为高水平,但广州和深圳旅游业生态效率仍处于低水平,粤港澳大湾区内部旅游业生态效率水平的差距逐渐扩大。
本文运用ArcGIS10.2计算2005—2019年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全局莫兰指数(表4)。结果显示:仅有2016年的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全局莫兰指数具有显著性,指数值为0.3722,表示该年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存在空间正相关。除了2016年,其余14年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全局莫兰指数均不显著,说明粤港澳大湾区内部旅游业生态效率分布的空间关联性较弱,应进一步完善大湾区的生态环境保护协作机制。
同样,本文运用ArcGIS10.2计算2005—2019年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并将其变动轨迹绘制成图(图5)。结果显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在广州、佛山、中山三市交界处徘徊,整体上呈现出向西移动的趋势。2005—2010年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一直位于广州市南沙区,2011年向西移动至中山市,2012—2016年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维持在佛山市顺德区,2017—2018年向东移动至广州市南沙区,2019年再次向西移动到佛山市顺德区内。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的轨迹变动不大,说明区域内旅游业生态效率格局相对稳定,没有旅游业生态效率极端变化的现象出现。在观测期初期,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西迁趋势明显,可能是因为大湾区东部生态环境保护步伐相对滞后于其旅游经济的高速发展。随着粤港澳大湾区生态文明建设的大力推进、旅游业的绿色转型发展,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向东回迁。2019年,江门、肇庆等大湾区西部城市康养、生态等旅游方式的兴起,带动其旅游业快速发展、旅游业收入不断增加,加上肇庆、佛山、中山、江门旅游业生态效率全部为高水平,使得旅游业生态效率重心有再次西迁的趋势。
三、“双碳”战略下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协同发展路径
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和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之一,也是资源环境、碳排放与经济发展矛盾较为尖锐的区域。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新征程中,绿色将成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底色。旅游经济的不断修复会带来旅游业碳排放新增量的挑战,而“双碳”战略下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生态效率协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从三方面探索协同发展的路径选择。
(一)产业升级协同发展路径:探索旅游低碳转型
粤港澳大湾区应从旅游目的地品牌建设、旅游业及相关企业ESG(Environmental,Social and Governance,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能力建设、旅游者绿色消费行为引导、旅游科技运用等方面协同探索旅游业低碳发展模式。
一是加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目的地系列低碳品牌建设。2010年以来,广东及深圳、广州、中山先后被列为国家低碳试点省和试点城市,在探索规划具有示范效应的 “零碳旅游城市”“零碳旅游社区”“零碳旅游景区”建设方面有较好基础。粤港澳大湾区要积极开展适合城市及区域新需求的全生命周期碳排放总体研究,编制实施“零碳旅游景区”、游客碳足迹测量、旅游企业碳排放等规范性文件和相关标准,将全面落实绿色发展理念贯穿于全域旅游建设的各环节;丰富低碳旅游产品,强化绿色设计、节能管理、绿色运营,完善低碳服务,为旅游者提供寓教于乐的低碳旅游体验。
二是提升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及相关企业ESG能力建设。ESG是覆盖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的一种投资理念和企业综合绩效评价标准。2004年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首次提出ESG概念,但要迟至2018年A股正式被纳入MSCI新兴市场指数后,ESG才正式进入中国市场和投资者的視野。在“双碳”目标驱动下,中国企业的ESG实践在2021年迎来爆发式增长,但总体来看,我国企业仍存在ESG数据基础薄弱、透明度相对较低、标准化程度不高等问题。粤港澳大湾区要着力提升旅游业及相关企业对ESG评级的关注度,对接国际ESG标准、主动披露ESG信息、完善ESG制度规范体系、加强ESG评价能力建设、吸引ESG绿色投资,探索ESG评价结果在实践中更加广泛的应用,提高行业及企业竞争力和美誉度;落实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通过“旅游+”推进旅游业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实现区域多产业协同低碳化发展、旅游全产业链低碳化发展的目标,有效推动区域产业结构调整、经济绿色发展。
三是引导旅游者开展绿色消费和承担起碳减排的责任。粤港澳大湾区要加强公益宣传,推广绿色价值观念、旅游绿色休闲方式、绿色低碳生活方式;制定颁布旅游者绿色旅游消费公约或指南,不断增强旅游者的低碳意识、零碳理念、环保认知、节约意识、生态意识,规范引导旅游者践行绿色旅游消费,形成文明健康的生活风尚;鼓励新闻媒体加强舆论监督,推动形成绿色旅游消费的良好社会氛围;倡导旅游者在旅游出行、住宿、餐饮、游览、购物等各个环节承担起碳减排的责任,把建设“美丽中国”内化为自觉行动,减少自身旅游行为对资源环境的消耗和消极影响,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格局。
四是加强先进低碳科技和智慧管理的深入运用。实现旅游业碳中和目标、提升旅游业生态效率需要强大的科技支撑。粤港澳大湾区要鼓励采用绿色工艺,将电能、氢能、风能、太阳能等新能源和低碳新材料因地制宜应用于旅游景区建设、旅游住宿、旅游交通、旅游活动以及大型旅游综合体规划建设中,优化旅游项目的能源结构;鼓励旅游企业应用CCUS(Carbon Capture,Utilization and Storage,碳捕集、利用与封存)技术开展技术固碳,将多余的二氧化碳封存在林地、冻土、海洋等自然资源中;积极依托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手段,加强景区大数据监测数据集成分析和智慧管理应用,推进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业降碳减排、绿色转型。
(二)空间优化协同发展路径:共筑全域绿美格局
粤港澳大湾区应重视现代城市群“乡土—生态”国土空间的保护和合理开发利用,探索“城市减排、乡村增汇”的城乡协同发展路径。
一是以“乡土—生态”旅游地建设推进城乡协同发展。陆林界定了城市群“乡土—生态”空间的概念 [18],指出它是城市群区域中城市建成区以外具有乡土和生态功能的一种特殊地域空间类型,表现为农地、村落、小城镇、山地、森林、草原、湿地、湖泊、河流、海洋、岸线、岛屿等形态,是城市群优化城乡空间结构、维持传统人文活动、传承地域历史文化、维系生态系统健康的战略空间。现代城市群“乡土—生态”空间是国土空间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对接生态文明建设、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建设、共同富裕等国家战略,以及促进城乡生产要素优化配置和推进区域高质量发展等方面具有重要地位(图6)。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乡土—生态”旅游地的森林、草原、湿地、海洋等资源不仅是旅游吸引物,也具有生态固碳功能。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的“乡土—生态”旅游地是一个复杂、动态、开放的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综合体,其建设涉及经济社会、资源环境、分配公平等多方面的相互关系和协调发展问题,有助于构建新型城乡关系,推进城乡经济平衡发展,促进城乡之间公平正义,实现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
二是以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推动构筑国家生态文明高地。《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施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构建生态廊道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网络,建设沿海生态带,开展滨海湿地跨境联合保护等。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在保护野生动植物栖息(生长)地、维护生物多样性、确保生态环境安全等生态文明建设中具有重要意义。粤港澳大湾区自然保护地体系包含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自然公园等。同时,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正在论证把珠江口海域纳入国家公园总体布局的可行性,探索建设具有全民公益性的优质生态化游憩空间,打造生态防护屏障。在推进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中,粤港澳大湾区需要兼顾严格生态保护和推动绿色发展,在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前提下发展森林康养、生态旅游,形成多元的生态产品价值转化体系;通过完善社区利益协调机制,提升居民参与生态保护的积极性和获得感,实现游客、居民与自然和谐共生。
(三)制度创新协同发展路径:完善低碳政策体系
粤港澳大湾区需加强制度创新,探索强化约束与激励相容的政策机制,试点旅游碳交易制度,完善推动旅游产业发展与资源破坏、污染超标全面脱钩的低碳政策体系。
一是利用环境规制“组合拳”,助推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环境规制由显性规制与隐性规制组成,包含命令控制型、市场激励型、公众参与型等多种类型(图7)。其中,显性规制是政府直接或间接干预现有环境问题的政策,制定一些显性的强制性规定或措施;隐性规制主要指个人或非政府组织的行为,缺乏强制性。环境规制政策体系有促进资源节约的命令控制型手段,也有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的市场激励型手段。粤港澳大湾区相关政府部门要通过科学合理的环境规制手段,帮助旅游业实现绿色低碳转型。如通过优化补贴、税收优惠和融资支持等环境规制手段,以市场化激励机制为基础,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提高旅游企业生产经营积极性和绿色转型动力;通过建立碳普惠商业激励机制,鼓励公众开展绿色旅游低碳活动,号召公众参与到旅游业的环境保护监督中来;通过优化环境规制政策的传导机制,将区域间的协调发展纳入到绩效考核中来,引导旅游经济发展状况好、环境规制实施水平高的地区与相关经验不足的地区形成对口帮扶关系,促进区域间的经验交流借鉴与协调发展。
二是加强法律合作,为实现旅游业“双碳”目标提供制度保障。在法律合作框架建设方面,粤港澳大湾区可建立包括合作备忘录、互助协议等跨境法律合作机制和平台,通过签署旅游业合作协议,明确法律责任、信息共享、执法协作等内容。在法律法规制定方面,加强沟通协商,协同制定旅游业生态补偿方面的法律法规,以确保各地法律和规章的一致性和互认性,推动区域内成员共享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成果。在执法协作方面,加强信息共享,建立跨地区的旅游业信息平台,包括旅游统计、消费者投诉、安全事件等。同时,加强执法协作,建立快速响应机制,联合执法行动,共同打击违法行为。
三是推动旅游碳交易体系建设,探索旅游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粤港澳大湾区有能力率先探索对接国际碳规则,加强旅游业碳排放监管与统计,建立健全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制度体系,构建碳交易及其配套的奖补政策体系,加快建设碳交易市场以及“碳排放交易+碳税”的市场化减排机制。大湾区内地旅游企业与港澳相关机构可联合开展环境信息披露、自愿碳标准、跨境碳交易等合作,推动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企业积极参与碳市场交易,不断推动旅游绿色发展信息共享、绿色金融研究和绿色金融标准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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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毕斗斗,华南理工大学旅游管理系副教授,广州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研究基地副主任。张宇嘉,华南理工大学旅游管理系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李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