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19商业首航开启中国民航新征程

本刊编辑部

期盼已久的首航

商用飞机的研制过程，主要有立项、关键设计评审、首架机下线、首飞、取得适航证、首航、交付300架等关键里程碑。

首次投入商业运营，即首航，是一型民用飞机发展过程中最关键的里程碑， 表明一型飞机已基本完成研制过程，从此进入日常的载客载货使用阶段，接受各种不同气候、不同机场、不同人员的考验，从而积累口碑和行业地位，并为日后的改进改型积累数据和经验。

自2015年11月首架C919完成总装以来，中国商飞与航空工业集团、GE、赛峰、霍尼韦尔、柯林斯、泰雷兹、昂际航电等供应商单位大力协同，调集精锐力量，积极参与 C919 的研制生产工作。

中国商飞根据最新的适航条例的要求，规划了首飞前试验200多项、共计 1800多个科目。其中，试验室系统集成试验140多项，机上试验近80项。集成试验主要包括铁鸟系统集成试验、航电系统集成试验、电源系统集成试验、推进系统集成试验以及飞机联合试验等；机上试验主要为结构强度试验，包括全机静力试验、翼身组合体试验、地面共振试验、结构模态耦合试验等。

2017年5月5日，C919 在万众期待中在上海浦东机场第四跑道首飞，并在随后5年中进行多项适航规章要求的试验，包括ARJ21曾经远赴加拿大进行的自然结冰试验，充分验证了C919的设计思想和技术路线正确，安全性和可靠性满足适航规章要求。

2022年9月，中国民航局向中国商飞颁发C919飞机的型号合格证，正式批准C919 进入民用航空运输市场。2022年12月9日，首架C919交付启动用户东航。在进行100小时验证飞行后，C919最终于2023年5月28日完成首次商业航行。

首航的MU9191航班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经过1小时59分钟飞行，最终平稳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未来考验仍在

截至2022年年底，C919累计获得32家客户、1035架订单。2023年，C919 订单还在持续扩大。2023年4月，中国商飞与海航航空集团签署百架飞机采购协议，其中就包括60架C919飞机确认订单。

根据 ARJ21 的运营经验，C919 将在东航运营一段时间积累经验，然后再交付国内其他航司，最后再考虑海外市场。首架ARJ21交付成都航空是 2015 年11月底，第二个用户天骄航空接收ARJ21是在2019年2月，国内“三大航” 接收ARJ21是在2020年6月，而首架 ARJ21 交付海外是 2022年12月交付印尼翎亚航空。

由此可见，民机运营支持也是民机产品服务系统里极具壁垒的一环。

对于中国民用航空制造业而言，合格地造出来飞机只是第一步，通过运营支持体系帮助用户用好飞机，才是长久竞争力的来源所在。这些年国产民机的发展步履蹒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顶层设计上因各种原因忽视了如何帮助客户用好飞机，或者根本不具备客户支持的思维，最后导致运营项目每每烂尾，损害了国产民机的声誉。

所以，建议C919项目不追求交付速度，稳扎稳打，做好运营支持工作的每 一件小事，确保在小批量交付运营期间安全飞行，充分暴露各种问题并加以改进。

此外，对于刚刚交付的 C919 项目，虽然在与领先用户东航的前期协作和运营测试期间识别并解决不少问题，但在未来，C919项目还要学会与局方和新的航空公司一道共同解决运营中出现的更多问题。

历史上每一款新飞机交付后，都会爆出各种独特和共性问题。例如，波音787飞机在2011年9月交付日本全日空后，经过16个月后，于2013年1月在起飞阶段发生极为危险的锂电池起火事故，此外还发现电气系统故障、复合材料结构耐久性不如预期等问题。空客A350也自2014年12月交付卡塔尔航空后，在数年内发现机舱异味、机翼裂纹、液压系统泄漏和机身喷漆过早剥落等问题。此外，多款飞机的新发动机在投入运营一段时间后，也多多少少暴露出一些细节问题，并经不断修改制造和检修流程，臻于完善。

不过，正是这些问题的解决，推动这两个机型越来越成熟，成为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兩款机型。

全球市场前路漫漫

显然，中国市场足够大，完全能够容纳下三家干线飞机制造商，能够为C919 提供市场基础。然而，商用飞机市场天生就是全球化的市场，任何一家制造商只要能造出来满足市场需求的好飞机，必然要利用好全球市场，让自己的飞机出现在全球最适合自身机型的航线上。

在深入全球市场时，必然会面临激烈的竞争。从全球视角看，这个竞争并不仅仅是产品的竞争，更是产业的竞争、产业链的竞争。尤其是在航空产业竞争方面，更是如此。

与航空产业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航空产业政策还并不完善。因此，C919能否与波音、空客直面竞争，其关键因素还是产业政策。所以，中国当前不但需要通过完善产业政策等手段，建立起 C919 的国际竞争优势，还要有效规避可能出现的“补贴争端”等事件。

美国和欧盟曾从2004年开始针锋相对地对空客、波音两家商用飞机制造商展开“不合理政府补贴调查”，并各自施加关税保护措施。在疫情造成商用飞机市场低迷的情况下，欧盟和美国政府于2021年达成和解协议，暂停向对方加征关税，这场持续17年的商用飞机产业补贴争端告一段落。双方将暂停征收惩罚性关税5年，并成立一个工作组，负责就过去和未来的商用飞机产业补贴协议达成最终和解。

因此，充分研究并遵循利用国际通行的规则，是C919走向海外优质市场必须要做的功课。

同时，美国政府当前已发出“不寻求与中国脱钩”的信号，但这并不代表着 C919 的全球产业链就能高枕无忧。不管是疫情期间还是非疫情期间，波音空客等制造商都曾遭受因供应链中某一项或某几项零部件或资源供应有限，而导致产量无法满足要求的情况。因此，C919的“保链固链”工作也是中国商飞未来市场竞争力的重要来源。

最后，中国商飞还要进一步完善国际市场营销和宣传工作。从国际主流商用飞机厂商的通常做法来看，他们一定会在首航这样的重大节点上积极对接主要行业媒体，提供采访机会，投放广告，从而主动发声，用权威声音正本清源，营造有利的国际舆论环境，为型号的长远发展进行投资。毕竟，成功的商用飞机的生命周期长达数十年，这样珍贵的节点事件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