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保平
二十大报告指出“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区域重大战略、主体功能区战略、新型城镇化战略,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和国土空间体系”。(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第1版。在新发展阶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要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任务,即高质量发展已经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主要目标,而区域协调发展则是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因此,在新发展阶段,由于我国区域发展格局的重大变化,区域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不应局限于短期,而要着眼于长期、可持续,做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选择与政策转型。
高质量发展是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且经济增长数量达到一定阶段后,实现效率提升、结构优化、新动能培育和人民生活水平提升的结果。“区域高质量发展可以被视为区域发展的一种高级状态”,(2)孙久文、苏玺鉴:《新时代区域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创新和实践探索》,《经济纵横》2020年第2期。“区域高质量发展不仅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必要支撑,也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抓手”。(3)贺灿飞、李志斌:《论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的区域高质量发展》,《社会科学辑刊》2023年第2期。由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系统性,其发展标准呈现显著的层次性:宏观上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标准是效率标准,中观上是结构标准,微观上是市场标准。(4)任保平、李禹墨:《新时代我国高质量发展评判体系的构建及其转型路径》,《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18年第1期。以往区域经济发展问题以总体研究为主,缺乏实施机制探讨。因此,本文将区域经济划分为宏观、中观、微观层面,从宏观的整体层面、中观的产业层面、微观的企业层面三个层次分析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般理论逻辑机理,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一般理论依据。
效率是宏观层面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标准,主要以提高区域潜在增长率、要素利用效率为核心,具体逻辑机理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是生产力因素与宏观层面区域经济长期变动的结果。宏观层面的区域经济长期变动中,潜在生产率能够衡量经济体中所有生产要素最优配置下所能达到的最大增长率,从而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决于实际或者潜在生产要素的数量、质量和配置效率。潜在生产要素的实际利用效率由总需求方面的因素决定。当潜在生产要素的实际利用效率系数变化时,会引起区域经济发展的周期性波动,因而要提高潜在生产要素的实际利用效率,促使实际增长水平与其保持一致,避免经济大起大落。而区域经济平稳发展,可以避免出现大范围的经济波动,使得区域经济运行具有稳定性。区域经济实际增长速度一般由需求因素决定,潜在生产率则由供给因素决定,在既定的区域经济状态下,潜在生产率的改善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实际增长速度的调整更为迅速。
二是宏观层面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生产效率有关。一个区域的经济制度状况不仅决定生产效率的发挥程度,且与生产效率成正比。同时,制度对于长期的区域经济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决定着社会信息流动的成本。各种经济制度相互包容,信息流动充分,则所有经济生活主体的市场信息完备程度较高,市场能够有效配置资源。资源配置问题一般体现在区域经济发展的结构性变迁过程中,在这种情况下,由于资本和劳动在农业和非农业部门中流动,若要素完全流动,则要素回报率在部门之间会获得相同的报酬,此时因价格不存在扭曲,能够最大化发挥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如果价格存在扭曲,则由于价格效应与规模效应同时发生,致使区域全要素生产率无法发挥到最大程度。
中观层面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标准是结构标准,要以优化区域产业结构来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产业结构作为经济结构的主要方面,其协调优化能够促进各类生产要素和资源向效率较高的部门流动,对科技创新驱动、资源配置优化和生态环境保护等多个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是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观层面标准。
首先,中观层面农业生产经营方式创新推进区域农业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是以科技创新提升农业发展水平,实现农业经济高质量发展。科技创新可推动农业绿色生产,促进农业生产向更加节约、更为持续的方向转型。通过转变长期形成和固化的传统农业生产经营方式,推动农业生产向更高效、更优质和更高附加值的方向发展。二是完善农业产业组织,实现农业经营和组织制度的现代化,转变长期以来分散的小规模经营现状。三是重视人力资本要素对农业现代化发展的重要作用,对农民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提高农业劳动者的受教育程度,同时激励创新创业人才进入农业,进行新技术和新产品的研发、培育和推广。(5)任保平、赵通:《高质量发展中我国经济协调发展路径分析》,《黑龙江社会科学》2019年第1期。
其次,中观层面通过新型工业化与工业现代化的协调实现区域工业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科学技术创新在工业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关键作用。一是推动产业化创新,提高工业生产效率,促进产业结构向中高端迈进;通过产学研协同创新,实现重大专项技术突破,培育未来主导产业。二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改善现阶段工业生产中资源利用效率低下和生态环境破坏问题,实现经济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可持续和谐发展。三是协同推进区域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提高区域产业基础能力现代化和区域数字化能力。充分发挥我国人力资源丰富的优势,培养高素质创新创业人才,为产业创新和产业结构升级提供坚实的人力资本保障。
最后,中观层面以第三产业的发展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消费不仅是社会再生产的终点,也是社会再生产的起点,不断为生产提供新的动力。消费结构和消费层次的提升能够推动区域现代生产力的发展,促进区域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因此,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转变过去主要以投资和出口拉动经济增长的方式,在促进区域消费与投资协调方面发力。一是培育区域消费力,提高居民收入水平,逐步实现居民可支配收入以及劳动报酬占比的提高,注重调整分配结构,合理地缩小贫富差距,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在住房、医疗、教育、就业、养老等方面提供合理有效的保障,促使居民形成对未来生活的良好预期。二是注重培育和发展区域现代服务业和消费性服务业。在数字经济发展背景下,区域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围绕“互联网+”展开,不断促进互联网和服务业的融合发展。而消费性服务业则致力于满足区域居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实现服务多元化和专业化。
在微观层面,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标准是市场标准,即按照市场需求实现效益最大化。基于此,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微观机理在于通过企业创新、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和企业人力资本作用的发挥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一,微观层面企业创新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企业创新是指企业为制造新产品、提供新技术和提高产品质量所进行的研发活动,企业创新通过技术进步扩大生产可能性边界,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是在区域生产体系中引入生产要素、生产技术以及生产条件的新组合,通过引进新技术生产出新产品,开辟新的市场,带动区域产业结构优化和新兴产业形成,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二是协调区域生产要素分配,使市场在要素资源配置中发挥有效作用。带动资源从生产率较低的部门向生产率较高的部门转移,提高资源在部门间的配置效率,促进整个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二,微观层面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涉及产品、工艺或者组织创新等多个要素的变化,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是指企业以新的方式形成赚取更多收益的经营方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是一种在组织形态、服务方式等方面进行的服务创新,与技术创新不同,技术创新是开发出新产品或者新的生产工艺。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注重从客户的角度出发,激励企业围绕效率或客户所期望的产品特征展开竞争,使企业以更低的生产和管理成本生产出客户满意的产品。通过提高社会劳动生产率和生产要素的边际生产率,促进整个区域的资源从生产率低的行业向生产率高的行业流动,带动区域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推动构建区域现代化产业体系,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6)任保平、甘海霞:《 中国经济增长质量提高的微观机制构建》,《贵州社会科学》2016年第5期。同时,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可赢利产业领域和盈利模式,给企业带来战略性的竞争优势和持久的盈利能力,带动区域整个行业产业积极寻求比较竞争优势,推进区域经济发展方式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从而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三,微观层面人力资本作用发挥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人力资本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要素,不仅有利于促进区域生产水平专业化和深化分工,还能加长迂回生产链条,形成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迂回生产方式,提高产品附加值,实现规模报酬递增,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人力资本对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在于:一是人力资本通过发挥内部效应和外部效应影响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内部效应表现为人力资本投资增加了区域经济主体自身的收益,提高了人们处理不均衡状态的能力和效率,从而带来分配效益。外部效应表现为在生产过程中,教育水平的提升提高了劳动者的平均劳动熟练程度与工作效率,降低单位产品的生产成本,从而提高效益。二是人力资本通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间接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人力资本使得劳动者较快地接受新工艺、新方法,将自主创新和引进的新技术尽快与生产过程相结合,提高区域生产力水平和质量,通过提高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进入新发展阶段意味着我国区域经济进入创新驱动、经济结构优化、新动能培育的阶段,也意味着我国区域经济发展进入经济运行方式与经济增长动力大幅转换的高质量发展阶段。这些新变化带来的区域经济发展新特征是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依据。具体而言,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发展有以下新特征。
进入新发展阶段,中国经济整体呈现结构转化等特征。在经济结构转型驱动下,区域经济逐渐打破传统行政区域边界,呈现要素聚类日益清晰的分化状态。区域经济的分化已从单一的GDP增长率等经济增长的结果差异延伸至经济发展条件及经济发展过程的多维层面差异。2012年至今,2019年中国南北方人均GDP的差距最大,北方地区与南方地区人均GDP的比例为0.7689,2020年该比值上升至0.7957。(7)叶振宇:《统筹解决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发展研究》2022年第2期。这意味着尽管南北方差距扩大趋势有可能扭转,但区域间的分化逐步由点及面,在空间特征上具有划时代的普遍性与超越传统的辐射性。在增长率层面,经济带间的差距存在逐步缩小的趋势,2021年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四区域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为44980元、29650元、27798元和30518元,最高的东部和最低的西部之间的收入比由2013年的1.70∶1缩小至1.62∶1,区域相对差距逐步缩小。(8)数据主要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协调发展成效显著——党的十八大以来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十一》,http:∥www.stats.gov.cn/xxgk/jd/sjjd2020/202209/t20220927_1888751.html,2022年9月28日。但在广阔的外延面上,区域间叠加裹附着丰富的模式特征与倾斜政策,辅之差异化的执行路径与经济效率,最终传导于经济增长结果与演化效益的分化。这种由贯穿经济增长各环节的差异引发的区域间的分化结果,对区域经济的细致分类提出了更高要求,对传统区域板块划分与宏观调控带来挑战。不但要求细化区域经济政策,更要求基于发展现状与潜力对目前分属于不同区域板块的地区做更精准的甄别,从而改变政策落后的阶段性扭曲,提升内化政策服务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活力。
扩散效应是指位于经济扩张中心的周围地区,随着发展改善逐步与中心地区建立起流通桥梁,进而从中心地区获得资源,促进本地区的发展。我国区域经济发展模式具有典型的追赶、超越特征,存在显著的扩散效应,而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更呈现出空间、人口等多维扩散效应。第一,空间扩散效应。区域经济数量增长时期,各区域内部随着省、市经济发展格局的不断优化,在一定范围内自发形成以具有先发优势的省、市为核心,通过极化效应吸引先进技术、资本等,从而进一步扩大规模的增长极带动式发展模式。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出现多元增长极并行发展的新状态,在形成新增长极的分化格局背景下,周边省、市通过扩散效应加快从增长极获取新的增长红利。这种扩散效应既存在于传统东、中、西三大经济带内部,又延伸至各大经济带之间,使得区域经济逐渐打破传统经济带之间的隔离,呈现更为交错复杂、界限模糊的区域格局。第二,人口扩散效应。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东部地区人口占39.93%,中部地区占25.83%,西部地区占27.12%,东北地区占6.98%。与2010年相比,东部地区人口所占比重上升2.15个百分点,中部地区下降0.79个百分点,西部地区上升0.22个百分点,东北地区下降1.20个百分点。(9)《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中国统计》2021年第5期。可见,人口进一步向经济发达区域、城市群集聚。同时区域扩散过程中伴随着城镇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城镇化模式在人口结构变化及劳动力迁移的趋势下,从传统的“空间城镇化”逐渐演变为“人的城镇化”,开始第一阶段的增长极人口聚集反应。如四川省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显示,截至2020年11月成都市常住人口占全省比重超过25%,同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相比,成都市人口占比上升6.22个百分点,上升比重最高。(10)《四川省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第二号)》,http:∥tjj.sc.gov.cn/scstjj/tjgb/2021/5/26/68cf8ce902a44c389e72591bd5a31ca2.shtml,2021年5月26日。“人的城镇化”阶段城镇化人口走向主要是从农村流向城市,从周边流向增长极中心,初步完成聚集,为增长极快速发展提供保障。其后随着增长极的成长,周边区域通过极化效应重铸人才吸引力,人口开始出现增长极向周边回流现象。新发展阶段这一特征将更为显著。
经济数量增长初期,先发区域经济规模扩张主要依靠区位及资源优势,这一阶段区域间发展差异并不显著。其后发展路径发生分化:一部分区域持续发展粗放型经济增长路径,增长率逐渐降低;一部分先发区域率先完成资本积累,并开始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前瞻性布局新兴产业,从而拉大区域间发展差距。近年来由于资源禀赋结构变化,区域原有增长红利逐步消失,依靠传统资源优势的增长区域出现颓势,增长动力不持续,而依靠转型实现现代化可持续增长的区域则持续领跑。经济总量扩张依赖产业结构转换,反过来,产业结构转换也会带动经济发展。这种结构因素是经济长期发展的重要变量之一,新发展阶段尤为显著,结构优化已成为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发展潜力提升的新引擎。另一部分先发区域在完成初期积累后,发挥内生增长动力,借助科技创新步入“熊彼特”式创新增长阶段。以东部地区先发优势为主,中西部显著落后。伴随经济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各地方主体逐渐意识到创新在新发展阶段的决定性作用,开始意识到推动区域经济发展质量、效率、动力升级,都需要依靠创新驱动来实现。例如,“G60 高速公路、沪苏湖高铁、商合杭高铁沿线的杭州、合肥、松江、嘉兴、金华、湖州、苏州、宣城、芜湖九地携手共建 3.0 版长三角G60科创走廊,正式启动了协同创新之路的建设。形成了中国制造迈向中国创造的先进走廊、科技和制度创新双轮驱动的先试走廊、产城融合发展的先行廊的战略定位”。(11)《长三角G60科创走廊探索区域高质量发展新路径》,《人民日报》2022年11月10日,第15版。随着区域经济发展意识的变化,区域创新格局也开始呈现多元化趋势,区域科技创新总体格局逐步改善,在投入与转化规模上均出现了东部一枝独秀向东中西协同发展的转变。三大经济带上东部继续领先;中西部等省份逐渐发力,创新综合实力增强。可以看出,新发展阶段以创新杠杆撬动区域经济持续快速增长,提供追赶超越机会,将给予落后区域经济迅速崛起的机会,因此创新实力成为区域经济增长潜力提升的新引擎。
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着区域经济不协调、新增长极持续增长动力不足、供需动态平衡阶段性缺失等问题,成为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要破解的难题。
区域经济发展多层次分化是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的平衡约束条件。从区域经济发展空间分布看,横向空间分布与纵向时间分布均有较大差异,形成多层次分化状态。首先是横向空间分布,各大区域经济发展状况相差较大,如2021年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生产总值分别为59.2万亿元、25.0万亿元、24.0万亿元和5.6万亿元。且各大区域经济发展呈现无线性规律的阶梯型分布,波动性较强,存在显著的空间分化特征。其次是纵向时间分布,2013—2021年,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生产总值分别年均增长7.0%、7.5%、7.7%和4.7%。(12)数据主要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协调发展成效显著——党的十八大以来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十一》,http:∥www.stats.gov.cn/xxgk/jd/sjjd2020/202209/t20220927_1888751.html,2022年9月28日。对数量增长先行区域而言,经济增长规模持续扩张,但随着经济增长总量的不断增加,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并未随之持续提升。各区域在规模快速扩张阶段频繁出现质量问题,尤其是较为发达的三大沿海区域及东北地区,存在显著的时间分化特征。在时间分化与空间分布基础上,不仅存在原有的东西部区域经济差距,而且形成了南北经济差距,就西部地区而言,西南地区普遍快于西北地区。这种多层次分化制约着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其主要原因在于区域横向显著分化现状反映出各区域无法发挥协调一致联动式机制,区域宏观调控点、面效果无法顾及,调控效果低于预期,提升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的路径受阻。而且我国长期实行同质化区域经济政策,区域差异化、定制化发展战略实施效果欠佳,各区域多走模仿追逐路径,区域差距持续扩大,形成新的特征。因此,区域经济发展多层次分化是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破解的难题之一。
区域经济新增长极持续增长动力不足是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所面临的动力制约条件。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要素禀赋条件发生变化,原有增长红利不再持续,传统要素推动力减弱,新增长极经济持续增长动力不足。分化结构下易形成新的区域经济增长带和增长极,但在不断形成新增长极过程中,区域经济规模与经济增速仍延续已有规律,如2022年广东、江苏两省的GDP均超过12万亿元,占全国GDP比重均在10%以上,海南、宁夏、青海、西藏4个地区GDP不足万亿元。(13)《智研年榜:2022年中国内地31省份GDP排行榜单TOP31》,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7318430353490468&wfr=spider&for=pc,2023年2月9日。一方面,区域经济规模整体仍持续“东强中西弱”模式,且三大沿海地区规模占比再度上升。东北地区作为传统资源型、重工业带动发展区域受“去产能”冲击显著且转型较慢,先行规模明显下降,部分时间段内甚至出现负增长。另一方面,区域经济增长速度延续“中西快东慢”格局,各沿海及东北地区经济增速回稳态势明显。同时南北差距成为新的特征,主要表现为经济份额的“南升北降”,经济增速的“南快北慢”,人均GDP增速南高北低。如2013—2019年南北地区居民消费水平差距逐渐扩大,北方地区人均 GDP增速连续七年低于南方。(14)吕承超、崔悦:《中国南北经济差距及其趋势预测》,《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22年第6期。区域经济格局分析可以看出,各新增长极对区域经济的改善程度有限,改善效果不稳定。其原因在于新的可持续增长模式应以扩大生产可能性边界的内生动力为核心,这种内生动力以科技创新为引擎,通过创新发展路径提高区域经济发展潜力。但进入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波动显著,创新投入不足,且创新成果转化力度较弱。同时区域经济发展内生动力转化路径受阻,经济持续增长动力依然不足,难以遏制区域经济分化加剧趋势,制约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区域经济新增长极点持续增长动力不足是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破解的难题之二。
区域经济结构升级存在阶段性扭曲是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所面临的结构性制约条件。随着数量型经济高速增长阶段遗留问题的显现,各区域均积极实施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战略,一些区域在结构转型初期成绩较为突出,多数区域在转型过程中面临着产业、供求、消费等结构层面的阶段性扭曲困境。产业结构层面,整体上看我国区域工业化、城市化的历史任务还未完成,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未完全转型,基础设施建设及高速增长的房地产行业仍是区域经济发展的主要推动力。在此背景下,转型重点落脚于大力布局第三产业,服务业的迅速扩张促进了结构优化,但其引致的单位GDP能耗下降仅是阶段性特征。长期来看,区域经济进入难以通过生产过程中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促进高质量发展的结构节能阶段性扭曲困境。供求结构层面,近年来区域经济正从粗放型增长向集约型增长、从分工初期向分工高级化转型。在这一过程中,长期积累的结构性矛盾正通过供给侧改革逐渐改善。但近年来区域经济在矫正要素配置扭曲、减少低端无效供给、扩大有效中高端供给、缓解供需结构错配现状的过程中,由于缺乏长期机制、中长期动力塑造不足等原因进入供求结构的阶段性扭曲困境。消费结构层面,消费升级发挥了阶段性作用。消费结构升级进入上游产品结构改善效果显著,下游消费动力不足的阶段性扭曲困境。因此,区域经济结构升级的阶段性扭曲是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破解的难题之三。
遵循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般理论逻辑,结合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依据和需要破解的难题,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在宏观政策上依据地区间发展模式匹配激发市场活力,助力经济改革的有效政策引导。应集中于市场运行机制中频发、易发的错配环节,对现行区域经济发展的初始条件、运行过程等进行质量型调控,从而使区域经济结构与演化结果逐渐步入高质量发展轨道,重新激发区域经济长期高质量发展活力。具体来看,需要从以下方面进行路径与政策转型。
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应以推进区域协调发展为核心,区域协调发展的重点不完全是解决区域差距,而是要在解决区域差距基础上培育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新优势和新增长点。在发展战略上不再实施传统的抱团取暖式的区域发展战略,而是要进一步实施大纵深区域发展战略,实施跨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在发展目标上,不再关注区域经济数量增长的差距,而是聚焦培育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提高区域经济发展能力和现代化水平。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着力解决区域经济发展不协调、不充分问题,补齐短板,提高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能力和现代化水平。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在于:
首先,培育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点。区域经济新增长点是能够带动区域经济上新台阶,市场需要潜力大、增长比较快、辐射带动能力强,推动区域经济从数量扩张型转向高质量发展型的带动点,包括产业新增长点、投资新增长点、消费新增长点、开放新增长点等。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增长点的培育包括:一是培育产业新增长点。以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为思路,大力发展人工智能、物联网、平台经济,培育出新的产业增长点。二是培育投资新增长点。推动传统基础设施提升改造投资,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提升改造传统基础设施,推动传统基础设施迭代升级。以5G、大数据中心、云计算、物联网、工业互联网等为重点,加大数字基础设施投资力度。提高传统产业数字化改造升级投资,扩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数字产业化投资,特别是产业和企业信息化、智能化改造的投资。三是培育消费新增长点。加快培育新型消费,实现线上线下消费有机融合,推动互联网医疗、在线文娱、智慧零售、智慧旅游、智慧超市、智能体育、智慧餐厅等新型消费,推进品牌消费、品质消费。四是培育区域开放新增长点。把区域对外开放与对内开放相结合,深度推动共建“一带一路”大格局,探索国际交流合作和创新开放新模式,形成东西双向互济、陆海内外联动的全方位开放新格局。
其次,构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极。增长极理论最初由法国经济学家佩鲁提出,该理论认为增长极是由创新性行业在空间上聚集从而推动一个地区经济增长并辐射其他地区的单位。新发展阶段,要努力打造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极,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增长极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一是对周围地区的辐射效应和扩散效应。新发展阶段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极作为一个地区的中心和区域中发展水平最高的集合单元,对外围地区的生产方式和产业布局选择存在较大影响,会带动相关行业、部门和企业的发展。二是增长极通过促进区位经济、规模经济和外部经济带动区域经济增长。“集中的专业化生产和企业间密切的交流合作使得不同企业之间不仅可以提高分工程度、降低管理费用、减少非生产性支出从而降低边际成本,而且能够促进企业之间共同承担新产品、新技术开发的投入,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和产品竞争力,同时还使得不同企业不断集聚从而形成稳定而庞大的市场需求和市场供给”。(15)任保平、赵通:《高质量发展中我国经济协调发展路径分析》,《黑龙江社会科学》2019年第1期。新发展阶段我国区域经济的空间结构发生了深刻变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已成为集聚经济增长要素的主要空间形式,构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极,要积极发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的作用。发达地区中心城市与城市群已形成并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极,可以通过中心城市与城市群的产业外溢、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延伸效应带动发达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欠发达地区的城市群没有完全形成,主要依靠中心城市作为增长极,因此要推动中心城市间的互联互通与分工协同,发挥其集聚效应、规模效应和范围效应带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再次,创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战略。把过去抱团取暖式的区域发展战略转变为多元互构、多层次互动、多模式互补的区域大纵深发展战略,推动区域协调纵深发展。实施跨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改变以行政辖区为单元的区域协调发展,推动产业跨地区布局、人才跨地区流动、创新要素跨地区配置、企业跨地区投资、重大区域政策跨区域协同配套,强化区域间合作,以区域经济一体化培育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实现区域共同富裕和共同现代化,“先发展地区为后发展地区提供现代化要素,需要实现效率和共享的包容、先发展地区先富和后发展地区跨越式发展的包容、市场有效和政府有为的包容”,(16)洪银兴:《区域共同富裕和包容性发展》,《经济学动态》2022年第6期。把区域协调发展的重点转向后发展地区。一是促进陆海、东西的联动与开放。形成新发展阶段我国经济全面对外开放的新格局,通过建设“一带一路”促进西部地区成为经济开拓的核心区,中部地区发挥腹地广阔优势,东部地区实现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二是打造现代核心经济圈。将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城市病”问题放在更大的战略空间中进行考虑,对非首都核心功能进行有序疏导和再布局。三是推动长江经济带建设。构建长江流域生态环境保护协调机制,建设沿江绿色生态廊道,同时发挥科技领先和产业体系完备的优势,增强创新活力,为其产业结构向中高端水平迈进提供有力支撑。四是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战略。新发展阶段西部大开发要“立足西部发展以缩小东西部经济差距、融入‘一带一路’提升沿线区域发展水平、区域联动协同促进世界经济均衡化发展三大维度,通过补短板、整合区域信息交通资源、协同区域经济平台实现集合效应最大化”,(17)李杰:《双循环格局下西部大开发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机理效应论析》,《四川大学学报》2022年第1期。完善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培育重点城市群,增强可持续发展基础能力。五是推动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黄河流域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我国区域经济的北方战略,黄河流域区域开发经历了由点轴式开发-增长极式开发向相对均衡区域开发模式的转变,新发展阶段,要在坚持生态环境保护基础上,努力形成多元互构、上中下游互动、多元一体、大纵横推进的区域经济发展模式。
最后,融入全国统一大市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区域协调发展为抓手,而区域协调发展应以全国统一大市场为基础,因为现代市场体系健全、开放、竞争和统一的程度直接影响着市场对资源配置的范围和程度。在形成区域统一大市场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要积极融入全国统一大市场,这需要做到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消除限制生产要素有序自由流动的各种体制障碍,消除城乡之间、区域之间的体制壁垒,着力促进不同区域的居民在公共服务、社会保障和经济政策等方面享有同等权利和自由,在协调发展基础上提高城乡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二是建立统一完善的市场规则,创造良好的生产经营市场环境。处理好市场与政府之间的关系,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让政府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提供完善优质的公共服务、加强市场监管等方面发挥主导作用。三是着力形成市场一体化。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统一大市场的本质是市场一体化。市场一体化包括商品市场一体化、要素市场一体化、服务市场一体化、市场规则和制度一体化。市场一体化强调使市场从区域分割走向区域整合,在区域内市场一体化基础上,进一步推动区域间市场一体化。
进入新发展阶段,需要通过区域经济政策转型,以经济高质量发展为区域政策取向,构建旨在提升区域经济发展质量的宏观、整体政策体系。在实现区域宏观层面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加快构建地区间协同发展机制,缩小地区间发展差异,有效提高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能力。
1.从区域经济数量型政策调控转向区域经济质量效益型政策调控
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宏观政策应与效率型经济多元化增长的新特征相匹配,在传导机制与运行机制的政策引导中积极地由数量型转为质量导向型。政策调控价值取向以发挥要素创新作用为依托,实施创新驱动战略,以建立绿色循环机制为主体,注重提高区域经济效率。一是传统生产领域,应以要素质量提升、技术创新等贯穿生产全链条的创新模式,提高传统产品的附加值,提升产品竞争力,达到以效率提升弱化传统要素消减的损失。对三大沿海区域而言,经济政策调控核心在于释放多领域创新红利并与现代化生产路径相契合。二是新兴生产领域,应充分发挥创新的效率溢出效应,实现区域数字技术和数据要素的双轮驱动,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开发新的生产要素补充原有要素禀赋红利的消退,扩大创新技术影响面,发挥乘数效应。对东北地区而言,着力破解老工业基地复苏困境、质量型人口红利、政府挤出效应下新兴民营经济乏力的限制,寻求差异化发展,经济政策调控应主动弱化数量考核,不以数量为转型目标,在高质量发展方面给予经济政策与市场机制缓冲时间。对长江和黄河中游地区而言,较快的追赶速度为质量型经济调控提供转型机遇,区域经济政策调控核心是平稳创新,走出低端锁定陷阱,在实现规模效率与技术效率双赢的同时,注重改善要素质量和效率提升中高净值低贡献度的扭曲困境,完成质量型跨越。对西部地区而言,数量与质量双重落后的背景对质量转型需求迫切,区域经济政策调控的核心在于追赶超越,寻求地区特色发展模式,以效率提升为调控核心,走出要素投入式的路径依赖。
2.从区域经济增长极政策调控转向区域协调发展调控
数量型经济增长阶段区域经济发展以增速为长期目标,初始禀赋差异导致投入的数量级分化,在不同效率的运行轨迹下生成了区域间增长结果与效益的多维度分化。区域多层次分化是新发展阶段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阻碍。要破解这一阶段性错位发展问题,必须强化区域协调发展理念,实施区域协调发展调控,从原有的促进区域经济新增长极带动调控思路,转向以补短板、强弱项为核心的协调发展调控。以优化结构布局为出发点,扩散强化经济增长极原有高成长性产业的带动作用,突破区域经济系统内部增长极对周围地区高吸取低返回的相互联系与制约下形成的增长阻力,使区域经济系统内部,内分力大小与组合作用力走向平衡与协调,从而缩小区域内发展主体差异。在系统内部多层次差异的长江和黄河中游与西部地区,从各自突破发展,转向依托于清晰化的主体功能区建设以及区域内部各省、市政府的合作机制,重在充分发挥合作过程中区域地方政府积极性,从而全面拓宽区域发展空间、增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后劲,实现区域经济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
3.从区域转移调控转向区域内生创新调控
数量型经济增长阶段区域间协调多为政府资源转移,以发达区域的盈余贴补欠发达地区的部分损失,短期可以应急,但长期看难以改善欠发达地区自身竞争力不足的本质问题。高质量发展阶段,事后的成果转移应转变为内生的创新驱动,以激发区域经济内生活力和自增长能力。在通过增强区域经济创新力和竞争力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以现有区域经济发展模式看,创新需要主观与客观双重条件,主观上需要创新主体突破低端需求锁定,以更高的思想与技术理念引导创新行为;客观上需要打破传统机制对创新的阻隔效应,着力在供给端加强创新机制建设与保障。一是着力于具有前瞻性、引领性的产业创新,充分认识到数字经济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功能,“把数字经济培育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能”;(18)王军等:《数字经济能否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国软科学》2023年第1期。二是加强与调动区域创新积极性、实施区域创新驱动战略,构建区域创新体系,加强与区域科技成果转化相匹配的体制机制建设,提高区域创新能力;三是推动区域经济通过新业态、新品牌迈向全球中高端价值链的激励机制建设;四是促进区域培养创新人才和创新团队的保障机制建设。通过以上供给侧创新机制建设,为高质量发展战略和区域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深入实施提供有效的供给端保障。
4.从区域需求管理调控转向绿色供求动态平衡调控
需求管理与供给管理是区域经济宏观调控的两种主要方式。需求管理是对需求侧进行调节管理的宏观调控方式,面向传统“三驾马车”,其增长目标不具有长期性,因增长红利逐渐消退,凯恩斯主义增长思路已经失灵。供给管理是对供给端进行调节,面向生产环节,增长目标具有长期性,其能与潜力增长模式与效率提升阶段的质量转型相匹配。新发展阶段,长期需求管理下的“三期叠加”危机频发,国际贸易博弈背景与国内要素禀赋结构变迁彰显了需求管理的弊端。此时,从生产方面入手的供给端主调控成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供给端调控主要包括改造传统产业和助推新兴产业成长,构建区域现代化产业体系,培育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和新优势。但为避免过度的供给侧调控走上单一需求管理调控旧路,对供求双方应赋予新时代下绿色动态新含义,从追求单一层面的过度干预,转向区域内部以生产领域绿色调控为主的供求双方动态平衡。在需求侧探索有效需求模式,构建区域新型消费体系,培育区域新的投资增长点。推动区域经济实施高水平开放,建立区域体系外部供给与需求相结合的高效动态平衡,最终实现供给侧与需求侧相衔接、内外作用一致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新格局。
5.从区域非均衡经济政策转向区域均衡经济政策的调整
非均衡的区域经济政策注重培育经济发展的重点区域。通过政策倾斜、政策优惠等方式优化部分地区经济发展的基础设施环境和制度环境,推进差异化的地区发展模式。通过行政干预诱致要素流转和产业布局,实现部分地区的快速发展。但非均衡的区域经济政策加剧了地区经济发展的差异性和非协调性。因此,为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积极调整区域经济政策,从区域非均衡经济政策转向区域均衡经济政策,弥合空间差异、协调区域发展。
一方面,推行因地制宜的区域经济政策。针对各区域发展特征和发展阶段,推行多元化的区域经济政策供给,构建区域协同发展机制,优化发达区域的产业布局,加强落后区域产业转移承载能力。同时,应根据各区域资源禀赋和地理位置,结合区域工业化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明确不同区域战略地位,有效释放区域比较优势,并在产业政策的扶持下培育符合发展阶段的竞争优势。在全面推进各区域经济发展的同时,进一步强化多元化的区域协调发展经济政策,利用经济带、城市群等区域协同发展战略,深化区域专业分工,增强区域间的技术要素、产品产业等各方面的协同发展。对工业化程度较高、国际贸易参与度较高的东部沿海地区,应进一步培育区域产业竞争优势。“现代化不能让后发展地区掉队,要促进先发展地区和后发展地区一体实现现代化”,(19)洪银兴:《中国式现代化论纲》,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244-245页。对于发展相对滞后的中西部地区,应增强区域基础设施水平,提升产业转移承载能力,促进产业集聚,以规模经济推进工业化进程。此外,应优化地方政府行为,降低政府对区域经济发展的直接参与,进一步深化区域市场化改革,不断释放市场主体活力,培育区域产业发展的内生动力。
另一方面,推行协调区域间经济发展的政策,应构建统一的区域要素市场,减少阻碍要素跨部门配置的制度障碍,促进要素在区域间产业间的合理配置。提高要素配置效率,特别要完善技术市场,促进技术在区域间扩散,全面提高区域全要素生产率。优化区域产业合作,促进区域产业一体化,依据区域比较优势和产业布局,细化区域产业分工,推进区域间产业合作。进一步优化区域基础设施与市场环境,促进区域间产业转移和集聚。利用多元化的区域协同发展战略,不仅要促进省域间合作,积极发挥东部地区对中西部地区的带动作用,还应积极推进城市间协调发展,通过城市群、经济带等发展战略,在促进区域全面协调发展的基础上,推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