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位女留学生的天津往事

1907年，时任直隶总督的袁世凯，收到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信。写这封信的人，是美国第26任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在信中，罗斯福希望袁世凯能给他的一位中国女医生朋友提供帮助。这个能让美国总统亲自写信的女人，就是中国首位女留学生金雅梅。

1864年4月4日，金雅梅（又名金韵梅）出生于浙江宁波。她2岁时父母因霍乱离世。后来，她和哥哥被居住在宁波的美国传教士麦嘉缔夫妇收养。1872年，麦嘉缔赴日本任职，金雅梅跟随养父母去了日本生活。1880年，麦嘉缔辞去在中国驻日使馆的翻譯工作，金雅梅又随养父母到了美国。

麦嘉缔之所以辞职，主要还是为了解决金雅梅的教育问题。受养父的影响，1882年金雅梅考入美国的第一所女子医学院——纽约妇幼医院附属女子医学院学习。金雅梅也由此成为中国第一位女留学生。1885年6月，金雅梅毕业，获得一等荣誉医学博士学位。

1887年，年仅23岁的金雅梅发表了第一篇SCI医学论文《组织标本的显微镜观察及照相术》，提出医疗化验技术的新看法，在医学界一鸣惊人。《纽约时报》评价她是“当世最古老帝国中的新女性”。

从医学院毕业后，金雅梅做过住院医师，自己开设过诊所，还在美国国家博物馆做过显微摄影的研究，但她心中一直向往回到自己的祖国，用所学为同胞解除病痛。这也是麦嘉缔培养金雅梅的初衷。

1887年6月，麦嘉缔一家经日本回到中国厦门。在这里，金雅梅和养父开设诊所为百姓治病。其间她感染了疟疾，不得不到日本疗养。

1894年，金雅梅与曾在中国生活的葡萄牙音乐家席尔瓦结婚，婚后育有一子。不过，这段婚姻并没有持续太久，1902年金雅梅与席尔瓦离婚。

金雅梅于1905年将儿子托付他人照料后，再次回到中国。此时，恰逢袁世凯大力推行“北洋新政”。就在这一年，天津第一所专门面向妇女儿童的医院——北洋女医局开始接诊。因为北洋女医局的出现，女医护人员成了紧缺人才。

1906年，袁世凯决定在天津开办北洋女医学堂以解燃眉之急。此时的袁世凯已经对金雅梅比较了解，便力邀她担任北洋女医学堂总教习。来到天津后，金雅梅发现女医学堂面临办学经费严重短缺的问题，就凭借自己在美国的影响力，写信给罗斯福寻求帮助，所以才有了上文提到的罗斯福致信袁世凯这件事。

1907年，袁世凯令天津海关拨银2万两，作为北洋女医学堂的办学经费。他还规定北洋女医学堂日常活动主要经费从天津盐税中支付。北洋女医学堂首期计划招收40名学生，分为产科、看护两科，学制两年。

1908年农历八月初十，北洋女医学堂首期开学，中国最早的官办女子护士学校由此成立。女医学堂学生免除学费，每月还可领到津贴，但学生毕业后要按政府的安排在女医局工作数年。

金雅梅任教期间，不仅向学员们传授西方先进的护理技术和理念，还提倡妇女解放，参与社会服务，让这些女医护人员在思想上、技术上都有了极大提升。

1910年年底，北洋女医学堂首批11名学生毕业，这是中国第一批掌握中西医护理技术的女护士。金雅梅称得上是中国医疗护理学科的奠基人。1916年，由于儿子希望与她生活在一起，金雅梅无奈结束了在天津的工作。

纵观金雅梅的一生，她不只是一位出色的医务工作者、教育家，在她身上还有很多耀眼的标签，比如她是女权运动领袖、社会活动家，曾为女性解放奔走呼号，被《纽约时报》称为当时世界最杰出的女性之一。

金雅梅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曾多次在国际会议上为中国发声。在世界和平大会的演讲中，她说：“儒家哲学教导中国人过和平而简单的生活。数千年来，中国人一向是和平的守护者，西方一些国家对所谓‘黄祸威胁的论调是无稽之谈！”

在一次次演讲中，她不断向世人高呼：“中国才是更有前途的国家。”

在美期间，金雅梅努力打破外国人对中国的刻板印象，向他们介绍中国的觉醒，并大胆指出中国鸦片的罪魁祸首在于外国的销售。

“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这是养父麦嘉缔生前经常对金雅梅说的话。所以，即使长期生活在国外，她也没有被同化，仍会替自己的国家发声。

1934年3月4日，金雅梅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走完了她70年的传奇人生。胡适、蒋梦麟、梅贻琦、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等一众名人出席了她的葬礼。

临终时，她将自己毕生积蓄全部捐献给了燕京大学。金雅梅在国外生活多年，却一直不曾改变自己的中国国籍，以实际行动生动诠释了“爱国者”这三个字的深刻内涵。

（摘自2023年4月5日《今晚报》作者：张  希）

【编辑：陈 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