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胎记》中乔治亚娜的人物形象分析

方裕茹

纳撒尼尔·霍桑，美国心理分析小说的开创者，也是美国文学史上首位写作短篇小说的作家，被称为美国19世纪最伟大的浪漫主义小说家。其代表作包括长篇小说《红字》《七角楼房》，短篇小说集《重讲一遍的故事》《古宅青苔》《雪影》等。其中《红字》已成为世界文学经典，亨利·詹姆斯、爱伦·坡、赫尔曼·麦尔维尔等文学大师都深受其影响。

在十九世纪璀璨的美国文学史中，纳撒尼尔·霍桑被誉为影响力最大的浪漫主义小说家，然而，当前国内的大部分学者对其作品的研究主要是对其长篇小说《红字》等，而对短篇小说的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文章重点解读了霍桑短篇小说《胎记》中女主人公乔治安娜的人物形象，展现这位漂亮可爱，却又自卑愚忠的女性形象与隐含于小说之中的深刻启示。

纳撒尼尔·霍桑，美国短篇小说家，被赞誉为美国十九世纪最伟大的一位浪漫主义小说家。在他的人生经历中，社会底层的女性没有地位，更不具有自我意识。而在这种环境之下，各种物化女性的现象比比皆是。但在他生活最为艰难的时侯，妻子的努力与辛劳为他带了了一丝生活的温暖，与此同时，妻子在生活中所体现出的睿智感以及社交能力的强大促使霍桑对于女性这一群体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后来，由于霍桑工作等原因和其外交家的身份，帮助其接触到了更多的卓越女性，也促使他开始了解女权运动。因此，他的作品主题往往集中在人性固有的邪恶和罪恶上，具有道德信息和深刻的心理复杂性。因此，许多评论家认为，其作品内容的深度和广度正是由“这种内在的双重性和模糊性”[1]所体现的。其各类代表作包括长篇小说《红字》《七角楼房》，短篇小说集《重讲一遍的故事》《古宅青苔》《雪影》等。

一.小说梗概

《胎记》是一部影响较为广泛的小说，也是美国短篇小说之中的一块瑰宝。作者霍桑于1843年3月将此篇小说发表在《先驱》杂志之上，讲述了关于一对夫妇——艾尔默和乔治亚娜的经典故事。艾尔默是一个过于自信的科学家，甚至可以称之为自负。在他的价值观念中，科学技术是无比高洁的，他一直笃信科学技术能够以超高的技术服务于人类，并通过这些科学技术战胜自然规律从而实现自己的心愿。女主人公乔治亚娜是每个男人心中的一个纯洁美丽的女孩，可她的面颊上有一块不起眼似乎却又很显眼的胎记。艾尔默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一直毫无保留地致力于科学研究，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通过使用科学的力量改造大自然中所存在的一切，并试图使用自己创造的科学方法去除掉妻子脸上那块并不怎么显眼的胎记。在而后的行为中，丈夫艾尔默在经过种种试验计算后，勇气所谓高超的科学技术去掉了妻子乔治亚娜摘除了脸上的胎记，但是与此同时，乔治亚娜也失去了生命，于是，看似简单的去除胎记的一场小手术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生命的掠夺。整篇小说既充满了对人性的思考，也充满了对现实中各种打压女性，产生“女性凝视”的各种行为的讽刺。

二.人物解读

（一）美丽可爱、难以忘怀的乔治亚娜

作为《胎记》中艾尔默的妻子，乔治亚娜是大自然最为原始、无暇的象征，即便有这块手形胎记的存在，也不会掩盖她美丽的面容。她很漂亮，可爱，而且对她的丈夫抱有极大的信心。在故事的开头，乔治亚娜的倾慕者们都说，“她出生之时，是有位仙女把玉手按在了婴儿的脸上，留下这个记号，便给了她颠倒众人的魅力。许多爱得发狂的青年，为得到亲吻这神秘手印的特权，甚至愿冒生命危险。”所以在众多追求者看来，乔治亚娜是它们最为理想化的女性，她受人追捧，惹人怜爱，拥有着可爱靓丽的面颊，即便有那块胎记，依旧让人对她难以忘怀。或许在此刻，乔治亚娜也认为自己是完美的，独一无二的，即便有这块胎记的存在，更是增显出了她的风韵与魅力。在自己的丈夫询问她是否要将这块胎记去除时，乔治亚娜还是会自信的说出“这块胎记正如别人所说是妩媚迷人的”。此时的乔治亚娜，是美丽可爱，充满无限魅力的女性。然而在后文，丈夫艾尔默对此表现出的不同态度，却使她逐渐转向愚忠无私，失去女性意識，最终失去生命的可怜角色。

（二）愚忠无私，逆来顺受的乔治亚娜

对于乔治亚娜来说胎记并不会影响她的美丽，有时候她也认为胎记是美丽的象征，但是对于艾尔默来说胎记是“不完美的”，他甚至在时时刻刻都会思考如何通过他那许多高级的科学研究将胎记从妻子的脸上去除。不论是在妻子与他相拥熟睡之时，还是两人相守而坐之际，他都想要尽快的将这一小块胎记去除。而在丈夫不断地逼迫与精神的压力之下，乔治亚娜最终选择了妥协。她会满眼饱含泪水的询问丈夫是否真的在睡梦中梦到这支“可恶的手”，甚至会认为去掉胎记比生命都要重要许多，更是讲出了“生命——生命就成了我心甘情愿扔掉的包袱。”这样的言语，此时的乔治亚娜已经在逐渐失去自我，并逐渐走向失去生命的那条道路。也正是在丈夫不断地语言暗示与凝视之下，她决定相信丈夫所谓那高超的科学技术，去他的实验室之中将这块胎记消除。只是因为胎记给艾尔默带来的烦恼与恐惧不足以抹平乔治亚娜善良心灵所带来的欢乐。尽管他清楚地知道妻子脸上的胎记是天生的、难以消除的，他仍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它除去。甚至会建立这样一个实验室，运用这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实验仪器，目的就是去除乔治亚娜脸上那块微小的绯红的胎记。而在乔治亚娜第一次进入实验室之际，她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升值在爱尔默注视到她脸上的那块胎记时，瞬间晕倒。乔治亚娜此刻的状态都在说明她的恐惧与害怕，可面对这样一种现状，她却依旧选择继续下去。在看到丈夫所谓的“大作”之后，甚至对他心生崇拜，更加相信丈夫会成功去除这块可怕的、令人寒战的胎记。

当艾尔默告诉乔治亚娜实验的危险时，她却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会大口喝下你给我拿来的不论什么药水。而且根据同样原则，哪怕你亲手递给我一杯毒药，我也会一口喝下去。”在自我和自己的丈夫面前，乔治亚娜已经屈服于她的丈夫，她可以为他承担一切可怕的风险，甚至满足他的一切不实际的，充满危险的想法。虽然在心理上，乔治亚娜十分害怕恐惧这次丈夫所谓的能够让她变得更加完美无暇、让丈夫更加赏心悦目地去除胎记的事情，但是在情感上，她又出于对丈夫的爱以及对自我的否定心理所衍生出来一种坚定的顺从。换言之，她对艾尔默有着愚蠢的忠诚，也正是由于这种愚蠢的忠诚，他在失去生命的路上狠狠“推”了自己一把。当艾尔默认为可以利用他所研制的化学液体来去除胎记，但还在虚假地使用药水为他佐证时，她却说道，“用不着什么证明，把杯子给我，我乐于把一切都寄托于你的吩咐。”这时，她甚至把自己高贵且仅有一次的生命献给了丈夫。应该说她忠于婚姻还是过于卑微。曾经高贵、热心、忠诚的乔治亚娜此刻所做的一切也反衬出了她的自卑、无奈。种种描述，不仅体现出乔治亚娜在为丈夫的一切行为找寻借口，还体现出她在灵魂层面已经开始轻视自我，女性独立意识的也在悄然流失，更是放弃了做一个独立的女性的机会，最终成为一个仅仅为了讨好丈夫、让丈夫看到自己不会发出痉挛般寒颤，而心甘情愿成为科学试验品。这一切不是对自我的负责，而是男权社会下一个永无结束的无辜牺牲品。这不仅仅是乔治亚娜的一场悲剧，更是那个时代女性的悲哀与无助，也是那个时代的一场悲剧。

当她想到丈夫让他去除这块胎记的言语，她会害怕，她红润的脸颊会变得死一般的苍白。甚至当她的丈夫对她说起这次手术的时候，她都会不情愿的笑而不是去反击或者否定丈夫的话。然而到了最后，她只是觉得自己在伪装。从惊讶的态度到接受手术有巨大的变化，无一不表现出她自我意识的消失，从未想过是否有必要从女性的价值来追求和确立自己的存在，即便是内心极度不情愿，可最后她的面容，言语和行动上都表现出女性意识的微弱与自卑。

三.女性自我意识的消亡

乔治亚娜代表着在人类社会中被他人控制的脆弱的人。“乔治亚娜的悲剧同时也是18世纪女性的悲剧。”[2]面对丈夫的粗鲁和无理，她的心中虽然害怕，并且充满不满，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似乎到了最后，她根本就没有权利为自己辩白，为自己做出相应的选择。在小说中，她可以满足丈夫的所有的无理要求，甚至，已失去生命为代价都在所不辞似的。所以对她来说，丈夫不是她的伴侣，而是上帝，是一个根本不可违抗的绝对权威，来自男权主义本质的控制使她“自觉地将丈夫的意志内化成自己生存的最高宗旨”[3]。这一切无不体现出她最终成为了一个极度缺乏自我意识的女性，“乔治安娜的丈夫作为男人， 作为科学家，在家庭中处于主导地位;而乔治安娜作为女性，则被排除在科学和社会之外，她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属、工具乃至私有物品而存在，毫无主体性可言。”[4]对她来说，纯高的爱情只是意味着更多的牺牲。直至最后，乔治亚娜与世辞别。她的死使得读者深刻同情她的苦难，却也使得读者开始反思女性意识的觉醒与缺失。

在这个特殊的社会里，乔治亚娜的悲剧还在继续上演。面对当前这样一个局面，女性更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用自我意识的觉醒和独立的精神状态作为自己的武器，逐渐强大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女性应该成为女权主义者，而是表明女性应该保持独立的精神，有自己的观点，学会肯定自我价值，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勇敢地与一切非理性的东西抗争。与此同时，女性更因当自我觉醒，不能使自己陷于自我混沌之中，保持内心的清醒与正义。当有人为女性主义摇旗呐喊时，我们也应当勇敢的去支持，而不是抱有和男权主义相同的看法，去诋毁、玷污女性。因为，你可以躲在角落里沉默，但是不要诋毁和嘲笑比你勇敢的人，因为他们争取到的光明也许会照耀到你。女性自我意思的觉醒是一辈子都应当学习的课程。

正如当下这个时代，许多女性都会产容貌焦虑。容貌焦虑本质上是自我取悦与寻求社会认同双重压力下产生的紊乱情绪。[5]在产生这种心理之后，就会选择许多整容医美机构对自己的容貌或是体型做出改变，可有时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随后就造成失败、毁容的问题。实际上，美丑是不一定拥有一个特别的标准，不论什么样子，都应当大方的接受自己的容貌、以及身体。不应当因为别人的评论或是凝视，就去选择极端的改变自己。而只有当我们选择接受自己，悦纳自己，也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散发独一无二的魅力。如果乔治亚娜不在意丈夫的凝视，勇敢的做自己，勇敢的面对他人的评论，或许结果就不会那么不尽如人意了。

四.生态与科学技术的碰撞

习近平总书记曾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当下这个地球生态系统中，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由于工业不合理严排放，以及人类一味的追求利益所导致的生态污染，最终只会给人类带来极大的灾难。乔治亚娜的离世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作者对某类科学研究的批判态度。正如小说所提到的，“人们享受着科学的红利，对科学的热爱已经超过了对情感的需求，甚至超过了对女性的爱；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不断膨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渐渐忽视道德情感和对自然的保护。人类的主体意识不断增强，以自我为中心，蔑视客体，傲慢地主宰着自然。”[6]主人公爱尔默就是如此。一定要用尽各种手段去掉妻子脸上这块天然的胎记，甚至对此疯狂，无一不体现出对生态平衡的破坏和自然规律的对抗，最终只是证明了自己科学技术的失败，以及失去妻子这样的后果。人类是大自然创造出的生物，如若不停的向大自然索取，总是抱有人定胜天的想法，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人类本身。

“霍桑生活在那个大变革的时代，目睹了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看到人人追求物质生活，却精神空虚，企业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不顾人性和道德，正是这些负面现象使霍桑开始担忧科技的无节制发展将会带来恶果。”[7]这也使得读者在阅读后进行反思，毫无节制的追求利益，最终带来的后果是否会直接导致人类的受伤。答案是一定的。

在《胎记》中，女性意识在乔治亚娜身上最初还处在萌芽阶段，她自信，毫不认为这块胎记使自己丑陋，然而，在受到外在丈夫的压迫和凝视之下，这种萌芽逐渐开始被削弱，而同性内部的诸多侮辱和苛难迫使这种萌芽完全消失。所有人带来的伤害，对于乔治亚娜而言，或许并没有肉体上的疼痛，但精神上的压迫和侮辱却使她逐渐崩溃，失去自我，以至于从最初的自信转变为自卑。乔治亚娜的死亡，是当时的男权社会所导致的，这种压迫不仅存在于乔治亚娜身上，更存在于那个时代千千万万的女性之中。对于女性来说，真正独立意识的觉醒，是对于他人对自身的职责和看法毫不在意，时刻保持着自我觉醒、进步、独立的意识，更要在当下的环境中帮助其他女性改变困境，从而使类似的悲剧不再上演。尤其在当前这个互联网时代，流量数据的急速发展，各种网友的评论等等的言语都会对他人造成困扰，那么，女性的自我意识就更为重要。科学技术所带给大众的便利与快捷毋庸置疑，但与此同时，每一个人都应当认识到，维持生态平衡与科学技术的相互发展是人类所面临的重要课题。一味地破坏自然环境，违反生态规律，最终只会迫使人类自食恶果；如若想要加倍的征服自然，人类更是会遭受到惨痛的教训。

参考文献

[1]Terrence Martin.Nathaniel Hawthorne[M].New York：Twayne Publishers，1965.

[2]康有金，谢洁.谁害死了乔治亚娜——霍桑小说《胎记》悲剧成因探究[J].长江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38（01）：37-39.

[3]陈榕.驯顺的灵魂和叛逆的身体--对霍桑短篇小说《胎记》的女性主义解读[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27（4）：75-79.

[4]徐秋群.霍桑三部短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分析[J].开封教育学院学報，2016，36（03）：50-51.

[5]邱天，王肖.文化自信视域下青年“容貌焦虑”与媒体治理方略[J].传媒论坛，2022，5（20）：88-90.

[6]朱鑫怡，林琼.从生态批评视角看霍桑的荒野观——以短篇小说《胎记》为例[J].宁波工程学院学报，2020，32（03）：51-55.

[7]李颜伟，梁茜.美丽的胎记不完美中的完美——霍桑《胎记》中的科学观[J].海外英语，2012（07）：197-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