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论争在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历史作用与运行逻辑

2023-08-22 06:59徐晓光
关键词:论争马克思主义记忆

徐晓光

(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2)

思想论争指不同个人与团体,因价值立场、政治派别等不同,围绕思想、政治等理论问题的不同意见,以文字、口头论争等多种形式对某一具体问题进行争论,从而阐明自己观点、思想主张和立场的表现形态。历史地看,一方面,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来看,思想论争具有普遍性,马克思主义始终坚持批判精神,在思想交锋中发展壮大;另一方面,回顾百年党史,党在与不同思潮的论争中,不断成长,加速了党的理论创新机制形成。学理化总结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过程及其规律,需要回归特定历史语境,从历史发展脉络揭示出其固有本质和必然联系。这其中,就应客观对待思想论争,增强论争的自觉性,从而进一步推进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积极展开若干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的讨论。从马克思主义传入到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产生,思想论争贯穿于党的理论创新全过程,党也始终高度重视思想论争、善于思想论争,它不仅蕴含中国共产党的丰富斗争之道,更是在党的理论创新中具有独特的历史贡献。围绕革命、建设与改革进程中的诸多核心议题,这都要求党作出相对应的回应,对其中的内容、方法、制度和经验总结等予以解答。而这些问题的及时解答,不可避免会发生辨别理论是非的情况,使得思想论争在为党强化理论武装的同时,为其积攒了丰富的理论、实践和主体力量。深入分析思想论争在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发挥的独特历史作用与运行逻辑,可以为新时代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开创党的理论创新新局面、正确应对错误思潮、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重要的历史经验和现实启示。

一、思想论争为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积蓄理论力量

任何理论的创新与发展都有其自身所蕴含的发展规律及内在动力,而人类思想发展史、世界学术和科技发展史都证明,不同学派、政党等之间的争鸣、论争、论战以及批判,是理论创新的一个重要内在动力和基本途径。因此,党的理论创新从根本上看,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同样具备这一属性。

(一)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创新动能

马克思主义作为开放性的科学体系,具备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1]67因此,党的理论创新的逻辑结论必然要承认、吸收其他不同学派的学说与观点的合理之处,肯定它们的历史价值,特别是其中所蕴含的真理性因素。因而思想论争是党的理论创新的重要内在推力,在党的理论创新进程中发挥了重要理论意义。

一方面,思想论争的过程中,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与研究,诞生了一批党的理论创新主体。马克思主义裹挟在西学东渐的浪潮下来到中国,五四时期,在遍地“主义文化”“改造社会”环境与氛围下能够脱颖而出,思想论争是其中的重要推动力。尤其是“问题与主义”之争,使得更多的先进知识分子关注马克思主义理论,促使一批非马克思主义者转向马克思主义,并开始了解、学习,甚至研究马克思主义,有力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而关于中国社会性质等论战,更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国统区的传播。据统计,1928年至1930年,国统区新翻译出版的诸如《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哲学的贫困》等马克思、恩格斯著作近40种,《国家与革命》《唯物论与经验批评论》等列宁著作14种。[2]443-444另一方面,提高了党的理论创新主体的理论水平。相较于一般的著书立说等对某一问题的研究,思想论争更能促进自身对理论观点、思想主张等作出严谨、周密和深邃的思考,甚至在与对方进行论争时获得启发,通过吸收对手的某些正确思想观点来不断修正完善自己的观点。如在社会主义论争中,陈独秀、毛泽东、蔡和森等对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派别逐一进行剖析和甄别,从而在论战中进一步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这不仅提升了党的理论创新主体的理论水平,更锻造出一批高素质的推进党的理论创新的核心人物。

(二)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创新基础

回顾历史,党的每一次理论创新都不可避免受到来自各方的质疑和争论阻力,正是应对每一次的思想论争的回应中,促进了党的理论创新机制的形成,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重要的创新基础。

一是促进了党的理论创新的基本原则确立。百年来,党的理论创新逐渐形成三个基本原则,即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主体自觉、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以及观察和认清中国实际的正确思路与方法,这与思想论争有着重要因缘。如,“问题与主义之争”中,涉及“主义”与“实际”的关系问题,为后来中国共产党人提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从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创造了重要思想资源。再如,真理标准讨论中,针对“两个凡是”的错误思想,邓小平在不同场合多次强调:“‘两个凡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3]38,主张马克思主义“一定要和实际相结合,要分析研究实际情况,解决实际问题”。[3]114二是提供了党的理论创新的前提条件。党的理论创新离不开与其他思想观点的碰撞以及与不同派别理论主张的思想交锋。因此,思想论争一方面为理论界辨别是非和走向真理提供了适宜的环境与氛围。能否允许不同观点的论争各方不受非学术权力的干涉,拥有平等的学术和政治地位,在民主的氛围内自由充分表达和阐明观点,是党进行理论创新的重要前提。纵观党的百年发展,两种情况普遍存在:一种是党鼓励并允许不同观点并存,党内民主氛围较好,在民主集中制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取得重大突破;另一种是主观主义、个人崇拜等不正之风盛行下,党内民主遭到严重破坏,党的理论创新严重迟滞甚至停滞。另一方面,思想论争为促使真理更快取得相对竞争优势,从而彻底战胜谬误思想提供先决条件。任何理论创新都要经过博弈,从而最终战胜错误的“阵痛”过程。在具体的博弈与交锋的过程中,允许充分的思想论争,正确的因素往往会较快取得优势地位,加速党的理论创新进程。如改革开放以来,有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争论等;相反,不充分的思想论争反而会阻碍正确因素占据优势地位,使得错误因素占据主导地位,严重阻碍党的理论创新过程,如革命时期的三次“左”倾错误等。三是促使参与各方都有收益,形成共赢过程,有力促进党的理论新发展。思想论争是一个多向互动的进程,提供所有参与方换位思考、阐明自身理论的机会,从而不断完善、修正自身思想观点和理论主张,同时也为关注者提供了整体把握论争各方思想观点的机会,在明辨是非的过程中促进理论创新。如“问题与主义”之争中,无论对参与方还是关注者来说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胡适就明确表示过“对于输入学说和思潮的事业”的“极赞成”态度[4];李大钊则在论战中进一步意识到研究问题的重要性,明确提出了20个北京应加改良的问题[5];而对当时作为关注者的青年毛泽东也产生了明显的积极影响,既促使他进一步坚定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优促使他一度计划在湖南筹办一个“问题研究会”,提出了71项、144个需研究的问题。[6]

(三)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科学思维

科学的批判精神是促进理论创新思想深刻性的重要途径,也是思想论争的一种重要方式。而马克思主义是在与旧学说的思想交锋中创立,又在批判各类错误思潮中发展成熟,更在思想论争中走向世界。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部党的理论创新史,某种程度上也是一部与其它错误思潮的交锋史。因此,我们要继承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批判精神,在守正创新中推进21世纪马克思主义、当代马克思主义的蓬勃发展。

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突破了形而上学的理解维度,是建立在唯物辩证法基础上的“扬弃”。它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将理论紧紧与实践相结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突破了从已有结论出发的批判,即只有演绎没有归纳的“论证性思维方式”。因此,党的理论创新充分发挥了思想论争的批判作用,既批判他人,也批判自身,在批判与自我批判中自我革新,与时俱进。一方面,积极开展党的理论创新视域下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讨论。围绕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中国国情、时代把握等问题,思想论争激发了党的理论创新的觉悟,催生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诞生,积极探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中的基本问题,如革命时期围绕中国社会性质、革命动力和重心等争论之后,有力推动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革命道路的探索与形成。另一方面,正确对待党内外的思想分歧。第一,正确看待党内论争是党的理论创新进程中的历史必然现象。党内有无思想分歧并不是问题的中心,而“是在于如何解决党内的矛盾。”[7]153因为“一个大国的任何工人政党,只有在内部斗争中才能发展起来,这是符合一般辩证发展规律的。”[8]551所以,理性对待党内思想论争是一个马克思政党走向成熟的标志。党内分歧不是敌对与斗争,其内容是思想原则上的分歧与对立,因而,不能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批判变为庸俗的“批判”,动不动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本本”去“扣帽子”、甚至是“人身打击”等极端作法,陷入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错误中。同时,若由党外阶级斗争发展为党内斗争,“由于同志间原则上的分歧与对立,虽然可以发展到政治上的分歧,在某种情形下,甚至不可避免地发展到党内组织上的分歧,但是它的实质,它的内容,基本上还是一种思想斗争。”[8]179-180这是正确对待党内思想分歧的前提。第二,开展积极的思想论争是推进党的理论创新的必然。马克思主义只有在斗争中才能发展,这是被历史和实践所证明的,“马克思主义者就是要在人们的批评中间,就是要在斗争的风雨中间,锻炼自己,发展自己,扩大自己的阵地。同错误思想作斗争,好比种牛痘,经过了牛痘疫苗的作用,人身上就增强免疫力。”[9]232因此,党的理论创新必须坚持科学批判,在思想论争中发现前行的规律。这需要遵循学术自由的原则和前提,排除庸俗的外力干涉,允许不同论争意见的平等、充分表达,其结论不应限期做出,应由历史和实践来裁决。

二、思想论争为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积蓄实践力量

思想论争不仅是围绕具体问题展开的理论讨论,也会产生实践效力,如围绕“工团互助”等无政府主义思想争论,毛泽东、陈延年等都曾开展过互助实践;再如围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争论也曾在安徽小岗村展开试点实践。同时,后人也会汲取前人实践思想论争的经验。因此,思想论争不仅具备当时的实践效力,也为后来提供历史借鉴,即在不断发展的实际与时代中不断被激活、重构和刻写,进而发挥其特定的实践功能,在历史书写、现实比照、时空塑造中得以创新发展。

(一)为党的理论创新奠定实践基础

百年来,党内外的思想论争历史在反复激活中,被中国共产党人纳入所需的历史书写之中,为解决现实问题与把握时代特征服务。

一方面,党的理论创新借助文本的书写固化思想论争的历史真实,为全社会提供历史知识与文化记忆。如“问题与主义之争”等三大论战早已书写在多个教科书、专著、论文甚至影视作品之中,在党史学习教育活动、爱国主义教育等多个活动中作为典型教材出现,以历史知识的形式借助各种记忆媒介的传递和使用各种叙事方式进入人们的思想领域,结合新的时代特征和实际境况,在传承中不断以新的面貌呈现与表达,以此循环的不间断被激活、重构以及刻写,向人们传递着特定的政治象征和意识形态隐喻,从而发挥特定的意识形态功能,并贯穿人们的终身记忆中。另一方面,党的理论创新借助思想论争的文化记忆,既为人们的日常政治生活提供基本的常识知识体系,也为人们认知和解释现实提供价值和规则预设。思想论争虽然最终要落脚于实践,但归根结底是思想层面的争论,作为一种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可以作为一种文化记忆,凭借自身的符号、象征、意义和话语体系等,为人们提供认识、解释和改造世界的知识框架结构,而这个知识体系,通常会以常识的方式向人们提供特定的意识形态预设。党史上的历次争论表明,我们必须用正确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运用它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和解决问题,而不是拘泥于某些论断和语句,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才达到理论创新和不断取得胜利,从而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意识形态领域的价值预设和知识素材。

(二)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实践总结

思想论争的实践价值被时代激活和焕发集体记忆,需要依赖一定的空间场域,在时空塑造、情境营设、语境构建、文字与图像叙事等多重因素下激发其认同、生产发展、情感等实践功能的实现,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重要的创新基础。

一方面,塑造思想论争具有政治象征的文化和历史记忆符号,构建现实的政治认同。思想论争是极具政治象征意义的记忆,无论是争论双方还是关注者,都会在特定的情境中引发他们的共鸣。因此,借助物质载体的传播媒介和文化符号象征可以引发人们回忆论争的精神实质,从而引导他们对党的创新理论、实践和价值认同。另一方面,利用文字、图像、仪式、纪念活动等叙事方式激活、展示思想论争的历史记忆,可以实现党的创新理论的践行和情感认同。如对党史上的思想论争进行正确的引导式集体回忆,可以有效为党的创新理论提供历史支撑,包括公开的仪式展示、纪念活动、影视作品等显性辩护以及借助图像、文字等进行融合式话语叙事营造的特定语境下,激活思想论争的历史记忆,让人们参与回忆和共享,在情景交融中实现思想文化与政治相融合,如《觉醒年代》中关于“问题与主义之争”的影视形象呈现,就是通过图像的直接刺激,激发人们内心对马克思主义的强烈认同感。这种显隐交融的方式,可以将思想论争的历史价值,以真实和演绎、历史记忆与文本话语结合的叙事手法,将其精神实质和历史面貌再现给人们,为他们刻写属于自身对党的理论创新形成独特的文化记忆,强化自信、身份认同和对现实政治的强烈认同,为党的理论创新合法性、合理性提供有力支撑。同时,特定时间节点的思想论争回忆,可以通过各种传播媒介、仪式呈现、纪念活动的方式刻写入人们的头脑中,进而实现他们对党的创新理论的情感认同,树立起党的创新理论的思想旗帜和精神标识,从而化为实践的精神动力,有力回击错误思潮的侵袭。

(三)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实践路径

当前,围绕意识形态领域热点问题加大了研究的力度。新时代出现许多具有新的历史特点的斗争,而在网络迅猛发展的今天,网络意识形态领域的安全尤其突出,这需要不断创新理论以应对,思想论争必不可免。

习近平强调:“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10]45我们必须高度重视互联网这个意识形态斗争的主阵地,必须对实践最前沿中出现的理论热点、难点和重点问题作出深刻回应,这是党的理论创新的重要生长点。同时,我们必须要旗帜鲜明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正本清源、固本培元,坚决捍卫意识形态领域安全。这要求我们需在汲取党百年思想论争的历史经验中加强话语体系建设,不断完善适应时代发展的叙事风格,坚持以党的理论创新武装全党,进而起到教育人民和指导具体实践的作用。同时,“高度重视传播手段和创新,推动媒体融合发展,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10]45从而在深入讨论和有力回应中,提升党的理论创新在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权和引领力,进而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蕴下,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在思想论争中提供破解世界难题的中国方案与智慧。

三、思想论争为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积蓄主体力量

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也是一种思想文化,而党的理论创新也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结合的过程。这种思想文化层面的结合,在结合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带有思想论争,马克思主义进入中国本身也是在与各种学说的论争中不断进行的。同时,思想论争的实质通过各种载体固化成一种集体的思想文化记忆,从而促使人民群众形成共同的、能被共享的理论、身份和情感认同,并化为意识形态自觉。历史地看,思想论争通过特殊符号、仪式等形式得以储存其内容,以文化层面的符号和象征,如文字、图像、仪式、纪念活动等,建构、展现和营造为集体认同的形象、气氛和环境,潜移默化中积攒党的理论创新主体力量,为其提供人才积淀与思想基础的可靠保障。

(一)增强理论创新的政治认同

思想论争通过各种方式增强历史的回忆和传播,在意识形态领域转化为一种集体的思想文化记忆,为党的理论创新稳定性、执政合法性提供记忆支撑与素材,进而发挥引导人们集体的身份、政治和情感的认同功能,为党的理论创新积攒主体力量。

文化记忆本身是一个会被不断提及、延续并世代相传的集体记忆,为社会成员中的每个个体提供集体记忆。思想论争作为特殊的文化记忆形态,以辩论为主要手段,从而为人们留下极为深刻乃至震撼的记忆,促使人们在身份与政治的认同基础上,有效增强理论创新认同感。一方面,在思想论争中,论争各方必须就“我们是谁”“我们必须为什么而争论”等核心问题达成各自的团体共识,在论争中形成各自的身份归属和认同,进而采取共同的论争行为。同时,“借助文化记忆,一个集体的成员建立并培养共同的身份和归属感。”[11]党史上的历次思想论争作为一种文化记忆,提供了共享与回忆的功能,为后人“我们应当记住什么”“学到什么经验”等同样留下共识,让人们从过去的经验中汲取当下对问题的认知和解决智慧,并在相应的文化记忆传递仪式中获得共同的身份认同感。另一方面,党史上的历次思想论争,归根结底是为党的发展所服务,是强化党的理论创新稳定性、执政合法性的重要步骤。思想论争通过文字记载、纪念场所、政治仪式等,如报刊、照片、纪念馆等唤醒思想论争的解释框架和功能体系,将其中的政治属性重新通过宣传以服务理论创新的政治目的。而人们置身于其中,会被这种思想论争历史唤起的共同文化记忆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会移至相应的象征物和特定的符号体系中,而这些由报刊、图像等共同构筑起的特定政治符号、意义和象征会为党的理论创新等政治目的提供帮助。这种关于历史的文化记忆所形成的共同意识,也就自然而然转化为当下的政治共识与认同,并在特定意识形态结构规定下助力意识形态认同。

(二)增强理论创新的情感共鸣

具有斗争式色彩的论争过程,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巨大的情感能量,这种斗争容易引起人们沉浸式的记忆体验。

思想论争是带有斗争色彩的辩论过程,并“构成了一种社会记忆的基质或持久痕迹,在变化了的历史情况下会再次激活”[12]232。思想论争会化为一种情感能量转换器,在特定时间节点、语境或场景下会被激活并发挥巨大能量,被人引导发展至不同方向,或是积极的意义塑造与建构,或是消极的意义塑造与建构,这自然也引导其他社会成员的思想动向。对党的理论创新而言,这样的情感能量要以积极的意义塑造与建构为方向,转换为意识形态认同力量,以符号象征、隐喻表达、意义赋予等形式,将党的思想论争史中蕴含的能量储备导向理论创新所期待的方向,转化成一种建构、巩固情感认同与意义共识的能量,进而实现理论创新的意识形态目标。同时,这种斗争式的论争过程,也为党的理论创新意义与情感叙事提供了特定的空间场域和象征表达的仪式支撑。思想论争的地点场所、文字记载、图像呈现等本身就是一种记忆载体,为社会成员提供了空间场域和象征表达的仪式支撑,进而化为情感沉浸式体验、共享和表达的场所,人们在这样集体性的参与中共同记忆,情感能量可在瞬间积攒、迸发和共享。如此强烈的情感体验,促使思想论争的实质得以呈现,在短时间内可以为意识形态认同积攒极大的情感力量。

(三)增强理论创新的意识形态自觉

思想论争本身就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过程,具有意识形态属性,为意识形态的生产与再生产提供了知识储存与记忆素材。

马克思认为:“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13]669思想论争多以文本媒介保存和传承其自身的记忆,一方面,它传递着思想先辈们的宝贵智慧与经验,这就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了知识储备、现成材料与经验借鉴,为党在新时代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帮助,有力促进了党的理论创新主体的意识形态自觉;另一方面,“任何意识形态一经产生,就同现有的观念材料相结合而发展起来,并对这些材料作进一步的加工”[8]261。思想论争也为党的理论创新提供了丰富的记忆素材,成为意识形态叙事的重要供给。党的理论创新进程中,必然采用多重叙事手段以增强实施与宣传的效果,而这需要丰富的知识与观念素材作基础支撑。思想论争作为一种可以引发共同记忆的历史过程,社会成员可以在其中形成共同历史见证、记忆的呈现和既往表达,并通过文化符号的形式储存为丰富的历史素材,这些素材可供党的理论创新主体提取和借鉴。如关于“问题与主义之争”,党的理论创新主体就可以借助《每周评论》的文本与图片、论争者写作与论争的具体场所、纪念馆等,重新诠释其中的经验为当今理论创新所服务,进而赋予新的意识形态隐喻、象征和意义,将这一丰富的历史事件作为一种故事的范本激发人们进行理论创新的意识形态自觉。这个过程中,党的理论创新直接参与者、实施者、实践者甚至关注者等,都会在某种程度上被激发身份、政治和情感上的认同,进而激发意识形态自觉,形成一股重要的主体力量。同时,思想论争通过文字记载、政治仪式展演、图像激活、场所参观等多种方式实现意识形态叙事,升华意识形态情感,从而为党的理论创新积攒主体力量。

综上所述,思想论争对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最终选择马克思主义、对推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深入传播、对中国共产党的创立发展,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等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和重要推进作用。因此,新时代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不断推进党的理论创新。这就需要思想论争成为推进其过程中的重要环节,作为党领导实现初心使命的必要条件,作为增强国际认同和提升国际话语权的必要步骤,以及作为发展民族文化的重要举措,这在道明党进行思想论争根本原因的同时,也指明了党的理论创新的根本目的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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