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辉
(皖西学院文化与传媒学院,安徽 六安 237012)
乡村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灵魂,乡村像源头活水一样,滋养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淳朴的民风、优良的家风、绿水青山的生态环境以及世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构成了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文化资源,它们为乡村文化振兴增添了地方性特色,也丰富了乡村文化振兴的发展路径。
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在考察西北社会文化时指出,“人文资源就是人工的制品,包括人类活动所产生的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它和自然资源一样,只是自然资源是天然的,而人文资源却是人工制造的,它是人类的历史、文化、艺术,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概而言之,人类通过文化的创造,留下来的、可以供人类继续发展的文化基础,就叫人文资源。”[1]方李莉研究员在此基础上提出遗产资源论,她认为“遗产的定义必将是过去的,或已经过去的东西,且是静态的、固化的、不可逆转的。”[2]人作为遗产的载体,研究遗产,其实就是研究创造遗产的人,将遗产作为一种文化资源,更多的是强调它在当今社会的资源意义和社会价值。[2]文化遗产概念最早源于日本、韩国提出的“文化财”概念,美国提出的“文化资源、遗产资源”论,与欧洲提出的社区博物馆等概念都有一定的关系。日本提出“文化财”概念是为了应对社会城镇化发展问题,“目的是将传统静态的文化遗产,通过传承与利用转化为活态的保护,旨在恢复日本传统文化的活力,并在此基础上再造农村社区的新生态;美国是将文化遗产作为一种为政治服务的文化资源,希望通过唤起民众对历史文物的保护,进而认同美国的历史。”[3]实际上,早在20 世纪80 年代美国社会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茨(Clifford Geertz)就提出了地方性知识的概念,旨在打破文化普遍性、普适性的原则,不再强调共性,而注重不同地域文化个性的挖掘,他主张文化的多样性、多元化,并主张社会文化发展是一个复杂的充满个性的进程,这一思想逐渐得到普遍认可。我国的文化遗产论、遗产资源论也深受格尔茨观点的影响。因此,充分发挥地方性资源优势,将非遗作为文化振兴的新路径,这既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又具时代创新意义。
非遗是乡民们生产生活的物质与精神文化载体,保护非遗有利于维护人类文化发展的多样性,有利于人类从历史中吸取文化营养,进而为社会的良性发展提供某些科学的依据与创新的灵感。在乡村文化振兴中,非遗具有文化传承、活跃经济、社会治理的重要意义。
(一)文化传承意义 非遗文化是弘扬与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关乎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和谐健康发展的文化民生工程,是提升农民精神风貌,培育文明乡风,良好家风的重要抓手。诸多非遗文化的核心思想,本质上离不开中国儒释道精神,儒家主张仁爱、互信、格物致知、重义轻利;佛教宣扬人生轮回、因果报应,教人向善;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无为而治。这些传统的人生哲理流传至今,在社会上形成了历代民众喜闻乐见、经世致用的生产生活经验。它们进而又固化为人们的生活生产方式,如端午节插艾蒿、喝雄黄酒,生老病死嫁娶的日常仪式,祈福拜庙的民间信仰,舞龙舞狮玩旱船的娱乐与休闲。这些非遗文化能延续至今,是人民与社会共同选择的结果。如安徽省级非遗鲍氏慈孝文化,弘扬“忠孝节义,为政清廉”的鲍氏家风。据史料记载明清时期,鲍楠、鲍起豹等族人共受到朝廷37道圣旨表彰,嘉奖鲍氏后人“忠直报国,慈孝传家”的优良传统。[4](P29)皖西鲍氏慈孝文化源于古徽州棠樾鲍氏,它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是我国乡村社会氏族家庭发展的重要文化基础,是民众人文情怀与浓郁乡愁的寄托。
舒城竹编与霍邱柳编,同样包含着诸多层面的文化内容。它们是民众日常生产生活智慧的结晶,它反映了农耕社会生产力水平下,人民群众的物质与精神文化生活。这类手工艺,是古人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集中体现,其中蕴含着朴素的生态文明思想。
民间故事、传说、戏曲等非遗文化,对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同样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这类非遗的传播主体与受众,常属于同一社会阶层,这使得此类非遗文化显得更接地气,更能起到明人伦、助教化的作用。事实上,这类非遗的核心思想是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各种演绎。如安徽省级非遗项目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歌颂纯真的爱情故事,鼓励人们打破封建约束,追求爱情自由;国家级非遗皖西庐剧,它融合了花鼓灯、金寨民歌、黄梅戏等唱腔,表现出浓郁的乡土气息与江淮风韵,传唱内容多是底层民众反抗地主恶霸、保家卫国的故事。
(二)活跃经济意义 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共有10个大类,从2006年至今,共遴选出国家级非遗项目1557 个,子项目3610 个。[5]在“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非遗政策指导下,非遗文化的经济价值越来越明显,近年来“非遗+旅游产业、非遗+文化产业、非遗+研学教育”等为地方经济发展指明了方向。非遗文化已经成为国家与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文化资源,发掘地方非遗文化资源是发展区域旅游经济、文化产业的重要战略。如六安市国家级非遗舒席编织技艺传承人苏成军,1986 年时,17 岁的他进入县舒席厂当学徒,1992 年开始创办舒席编织厂,2017 年入选国家级非遗传承人。[6]他带领全村百姓发家致富,不断扩大竹编产品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领域,其竹编创意产品远销海内外。
茶是皖西乡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也是最具非遗经济价值的产业,六安现有瓜片茶、霍山黄芽、黄大茶、舒城小兰花等四种绿茶,除六安瓜片制作技艺是国家级非遗外,其余均为省级非遗。六安本土企业徽六茶业有限公司,正是六安瓜片制茶技艺传承人,该公司以传承发展国家级非遗为契机,大力发展茶产业,现已发展成为绿茶行业内较具影响力的品牌,为六安经济发展注入了经济活力。无疑,非遗文化隐藏着巨大的文化资本要素,且是发展区域经济的优势资源。科学合理地传承与发展非遗文化资源,不仅有利于乡村社会的经济发展,而且有利于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三)社会治理意义 乡村文化振兴的最终目的是让乡村社会,走向一条不治而至的文化自觉之路。大部分非遗文化都伴随着朴素的民俗活动,并逐渐成为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钟敬文先生认为,民俗文化具有教化、规范、维系和调节等四种社会功能。[7](P22)民俗活动中常常涉及的风与俗,其实与国家制定的政策与法规密切相关,“由俗到礼,再由礼到法,一个国家的政治措施要符合民情民意,就要结合国情,而民俗对每个国家来说正是重要的民意、民情、国情的所在。一村一乡之俗对乡村规约有重要的制约作用,”[8](P27)它们构成了现代乡村社会治理的重要基础。作为民俗活动的“非遗文化保护在融入乡村社区的可持续发展,与国家基层社会治理是一种互益互补的关系,”[9]它为乡村振兴制定某些政策与规约提供理论支撑。
例如端午节是我国第一个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节日非遗,端午节正值夏初,人们插艾蒿、喝雄黄酒,寓意防身护体免于生病。端午节作为一种非遗民俗,它不仅是传统文化节日,更为乡民生产生活提供经验指导,从而进一步规范民众的生产生活实践。如今的端午节虽然少了些古时候的功用,但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维护乡村生态文明方面依旧发挥作用。早在民国时期以梁漱溟为代表的学者,就提出了乡村社会治理思路,他认为“中国社会是以乡村为基础,并以乡村为主体的。”[10](P11)此后,费孝通先生又提出中国传统社会是“乡土性”[11](P8)的,这成为理解中国乡村社会的关键。随着改革开放40余年的现代化建设,我国现阶段已迈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我国城镇化率已超过60%,逐渐由过去的“熟人社会”过渡到半熟人与熟人社会并存,这种社会关系具有更稳定、更普遍的基础作用。[12]这一高度稳定的社会基础,为乡村文化振兴与非遗文化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氛围。
非遗文化资源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传承与发展非遗文化,对乡村文化振兴与非遗保护具有双重意义。在乡村文化振兴进程中,非物质文化遗产既有遗产的属性又具备资源的特征,理应成为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抓手。
(一)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建设乡村文史馆 非遗是人们对过去乡村社会生产生活经验性、历史性、实践性的记录,是活着的历史。传承发展非遗文化,就是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历史是最好的营养剂,历史告诉我们,过去、现在、未来是相通的,只有继承前人的遗产,才能向前发展。”[13]非遗文化中蕴含着人民大众的社会生活史,是人民书写历史的真实记录,因此我们要向过去学习,向历史文化遗产学习。
其一,结合地方非遗文化资源建设乡村文史馆。乡村文史馆建设是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物质抓手,它主要展示与保存乡村发展变迁的历史文化,其中非遗文化可作为一项重要的内容进行展示。如手工艺品、农具、大鼓书、皮影戏、花鼓灯、舞狮、玩旱船,与其他生活节庆习俗的物化形态。各个县区政府机构要联合当地新乡贤的资助,优先鼓励一批乡镇建设乡村文史馆,并将它建设成乡村民众茶余饭后、农闲节庆的重要活动场所。将非遗文化保护纳入乡村文史馆建设,一方面增强乡民们的民族文化自信心,另一方面激发他们热爱乡村、建设乡村的热情,久而久之,乡村文化振兴自然水到渠成。
其二,发挥乡村文史馆重要的教育功能。乡村文史馆集中展示了一个乡村的历史文化传承,将成为乡村文化传承与实践教育的重要基地。无论是乡村原始居民还是外来游客,都可以随时走进乡村文史馆,体验传统乡村社会历史文化。非遗传承人可在农闲之余,利用乡村文史馆向公众传授非遗技艺,如表演大别山民歌,传授绿茶制作、编织技艺等。从而形成乡民们自发组织、自觉参与的良性机制,把乡村文史馆建设成为乡村文化振兴的主要场所,乡村的男女老少与外来的游客,可以通过不断参与乡村文史馆的活动,充分认识到优秀传统乡村文化在当代社会中的意义。最终从传承传统文化走向乡村文化振兴,引导民众自觉投身于乡村文化建设。
(二)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发展村落休闲旅游“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的乡村,是承载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核心地带,”[9]村落是乡村文化的物质载体,也是非遗文化资源的沃土。乡村文化振兴离不开对村落与非遗文化的利用。
其一,结合村落休闲旅游开发非遗文创与服务产品。如结合乡村现有的非遗资源,建设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基地,并由传承人定期为游客普及非遗文化知识。在乡村文史馆设置专门的非遗文化展厅,坚持非遗文化生产性保护原则,结合地域特色的非遗文化项目,开发特色旅游文创,如利用竹编技艺创造灯具、玩具、餐具、小型家具、电子科技等文创产品,定期组织创意集市为游人服务。鼓励有条件的村落建设乡村文化广场,并定期开展非遗文化展演,如庐剧、黄梅戏、皮影戏等。逐渐把乡村文化广场建设成乡村文化活动的中心。
其二,利用地方非遗资源,打造村落休闲旅游品牌。将非遗文化视为一项重大的文化惠民工程来做,如民间的舞龙、舞狮表演,端午节的龙舟表演,清明节祭祀仪式,中秋节的赏月活动等可结合地域村落特色,开发一些喜闻乐见的民俗品牌活动,让观者能够参与其中,既丰富了村落休闲旅游项目,又传播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
其三,利用非遗文化资源,建设非遗休闲旅游示范村。在因地制宜、因“遗”制宜、因时制宜的基础上,充分利用乡村非遗资源。以金寨县花石乡大湾村为例,该村是全国有名的脱贫攻坚模范村,乡村休闲旅游发展已经初具规模。可以在此基础上结合农村的生产生活方式,把金寨县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金寨县的六安瓜片茶技艺、六安竹编、大别山民歌表演、小吊酒酿造技艺、红烧肉烧制技艺等集中在大湾村进行展示与传播。将这些非遗纳入村落休闲旅游,一方面为大湾村的文化与经济发展提供重要的资源,另一方面为传承与发展非遗文化提供绝佳的机遇。
(三)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复兴乡镇企业 乡村文化振兴的原动力在于经济发展,只有乡村经济发展起来了,才能带动乡村社会的全面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要为乡村文化发展注入活力,必须结合地方经济产业发展布局,创造条件将其进行形态化、物质化转换。非遗文化是地方性优质文化资源,政府、传承人与企业可以携手联合,探索地方非遗文化资源与乡镇企业融合发展之道。
其一,整合地方非遗文化资源复兴乡镇企业,塑造非遗品牌。文化事业是一个漫长积累的过程,政府应先知先觉,在政策上给予支持,鼓励乡镇企业发展利用非遗文化资源。如结合各地乡村非遗文化资源优势,依托现有的非遗传承基地,建设生态农场与茶文化产业园。六安市叶集区现有叶集木榨榨油技艺、手工空心挂面制作技艺等非遗资源,这些非遗原本就是百姓生产生活中的日常劳作。当地政府应利用这两项非遗技艺,与当地企业三元农创电商基地结合,开展生态农业直播带货。此外,叶集地处淮河最大支流史河冲积平原,土地较适合种植花生、油菜等油料植物,为榨油非遗技艺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乡镇企业应借助木榨榨油非遗技艺,发展食用油农作物种植,大力发展生态植物油提取工艺,与地方高校联合做好产品研发,打造植物食用油品牌。
其二,招募新乡贤建设乡村非遗生态产业园。“新乡贤,是指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有财力、有知识、有道德、有情怀,能影响农村政治经济社会生态,并愿意为之做出贡献的贤能人士。”[14]他们有能力、有精力投入到建设美丽家乡的使命中,集中新乡贤们的智力、财力,再结合乡村已有的非遗文化资源,一定能够繁荣乡村经济发展。如六安市叶集区的非遗资源,手工空心挂面制作技艺可结合当地小麦种植业,发展生态农业。结合当地饮食文化培育潜在的消费市场,创新发展面食精加工产业。应充分利用新乡贤在乡村社会的投资,把手工空心挂面、木榨榨油这类非遗技艺,作为复兴乡镇企业的资源优势,借助非遗品牌现有的影响力,建设乡村非遗生态产业园。
其三,抓住地方经济产业发展机遇,发挥区域非遗文化资源的优势。叶集区是六安市政府重点建设的家具板材生产基地,它被誉为“中国板材之乡”“中国家具新兴产业园区”。[15]皖西辖区内的国家级非遗霍邱柳编、舒席编织等同属家具服务产业,它在产业属性方面与叶集家具产业园有高度的同一性。这也为霍邱柳编、舒席编织非遗提升产品创新能力,开展生产性传承与保护提供了重大机遇,使得二者有进行深度合作的基础与条件。此外,柳编竹编等非遗项目与叶集区家具板材基地融合发展,对于地方经济与乡村文化振兴具有双赢意义。
(四)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发展生态休闲农林产业 乡村文化振兴的主要阵地在广袤的乡村,乡村除了有优质的历史文化资源,还有得天独厚的农林生态资源,这为发展乡村生态文化提供了物质基础。早在2005 年8 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在湖州安吉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这一理念被写进党的十九大报告,且已经成为我们党重要的执政理念之一,[16]也是我国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理论成果。
皖西地区地处大别山腹地,具有丰富的生态农林资源。在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的政策引导下,将非遗文化与生态农林产业结合,是振兴革命老区的一条致富路径。金寨县与霍山县有天然的万亩竹海,农林产业是当地的第二经济产业,但由于地处偏远山区,农林产业一直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产品科技化程度低。因此,可以将两项国家级非遗,舒席编织、霍邱柳编与大别山腹地的竹林产业结合,发展生态农林产业。
其一,科技与非遗结合,联合旅游景区发展生态竹文化产业。竹编非遗传承人应积极投入智力与科技,研发新兴的竹制品,建设生态竹编产业园与竹编非遗文化博物馆,把竹编非遗技艺传习基地建在产业园内。在当地及附近的旅游景区,打造竹编主题酒店,将手工艺产业与生态休闲业相结合;突破原有的竹篮、竹筐、果篮等初级产品生产,积极向竹编工艺品、艺术品、居家软装饰、酒店装饰、电子科技周边产品发展,让竹编非遗技艺从生活的家具产品,逐渐演变为生活美学的装饰品。
其二,发展生态休闲茶文化,促进茶产业升级发展。六安瓜片虽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但其品牌知名度远远不足。消费者甚至都不知道六安瓜片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当地以茶冠名的生态休闲文化项目也比较少。政府与企业应联合起来,结合乡村文化治理,定期在全区域内开展茶文化培训,培育良好的饮茶习惯,免费在乡村、社区开展茶艺培训,建设公益性茶社,培养高品质的饮茶氛围。结合制茶非遗技艺与大别山民歌,编排茶艺歌舞,丰富生态茶文化的形式与内容。在茶叶集散中心、原产地建设茶文化体验馆,与乡村休闲旅游、乡村研学相结合,把茶产业当作一项休闲文化事业来做,服务乡村文化振兴。
(五)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发展文化研学教育乡村文化振兴的非遗文化路径,离不开传统文化教育研学。近年来,传统文化教育研学活动成为旅游经济发展的新形态。因此,乡村文化振兴,应借助非遗文化固有的优势,将非遗文化与传统文化教育研学相融合。让非遗文化教育进课堂,培养学生对民俗、民间等传统文化的认知,增强他们对民族文化魅力的感知能力。
其一,以优秀非遗文化资源构建传统文化研学教育内容。乡村文化振兴离不开文化教育传承,教育部门可结合当地非遗文化资源,遴选专业研究人员编写乡村非遗文化教材。学校聘请非遗传承人,为广大受教育者讲授非遗的历史文化内涵、发展与创新等知识,让他们切实体会到博大精深的非遗文化,自觉参与非遗文化的传播活动。如皖西舒席编织与霍邱柳编技艺,都属于编织类产品,二者在技术上有相似之处,传承人在传授技艺的同时,要让学生深入到编织产品使用的场景,与相应的民俗文化活动相结合。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细节上理解乡村社会生活,理解非遗传递的传统文化。
其二,因地制宜开设非遗传习课程,推广乡村研学教育。在基础教育阶段,结合地方非遗文化资源广泛建设非遗实践基地。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开设不同的课程,注重培养学生对非遗文化的认知能力。结合舒城竹编工艺,培养中小学生的动手能力,树立劳动锻炼健康体魄的意识。大别山民歌是皖西地区的国家级非遗,在中小学适时开设“民歌大家唱”课程,培养学生从小知国情、懂民风的能力。结合皖西临淮泥塑,开发一些交互体验非遗课程,培养儿童动手探索的能力。结合花鼓灯、庐剧等歌舞表演,在中小学开发一些符合时代需求的歌舞休闲节目。在研学教育中设计符合从学前儿童到中小学生,学习实践的非遗文化课程,让非遗文化真正在乡间生根发芽,为乡村文化增光添彩。此外,学校与乡村还要定期展开互动交流,推进“非遗育苗成果进乡村计划”,充分利用乡村文化馆、村史馆、乡村文化广场等,让教育成果惠民育民。
(六)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开拓休闲生活新形式
乡村振兴,乡风文明是保障,必须坚持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一起抓,提升农民精神风貌,培育文明乡风,良好家风,不断提高乡村社会文明程度。[17]当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发展,必须结合乡村民众的生产生活方式,并在此基础上结合现代科技,力求达成科技与传统高度融合。
可以将非遗文化作为资源,重建乡村休闲生活方式,从而助力乡村文化振兴。当代乡村社会已不是传统的农耕社会,完全恢复乡村生产生活方式也不现实。但是,我们能把过去乡村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结合美丽乡村、休闲乡村、生态乡村的理念,构建一种乡村休闲旅游的交互体验形式。为发展或传承这种生活方式,政府与乡村社会民众应予以积极响应,同时,为记录下乡村社会变迁,留住民众心中的乡愁,促进乡村社会文化繁荣发展。具体可联合乡村的民宿、酒店,建设非遗休闲小镇;在饮食方面可以与当地非遗饮食文化相结合,如六安毛坦厂镇的蒿子粑粑、金寨红烧肉、小吊酒、霍山迎驾酒、叶集的空心挂面与木榨香油等,在恢复乡村饮食文化方面起到重要的引领作用。在生产方式上,发展乡镇中小企业的同时,应充分考虑非遗文化资源为企业带来的品牌效益,利用乡村社会劳动力,将乡村休闲生活与劳动生产类非遗结合起来,开发一些旨在休闲娱乐的旅游项目,如开展非遗手工艺产品定制服务、亲子劳动教育工作坊等,在乡村文化馆排演地方非遗剧目,让年轻人由参与非遗逐渐转变为喜爱非遗、传承非遗。
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乡村文化振兴的重要文化资源,它过去是乡村民众生产生活的日常,现在成了一种无形的文化遗产。社会越是发达,科技越是发展,人类社会越应该珍视过去的文化遗产,去反思、去追问,只有在不断地思考中,人类社会才能不断进步,文明才能在有益的思考中得以延续。深入挖掘农耕文化蕴含的优秀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充分发挥其在凝聚人心、教化群众、淳化民风中的作用,[17]这是乡村文化振兴的总要求。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代表的乡村社会文化,无疑是最具乡村符号化的文化资源,它理应成为网络社会,人们追求探索生态文明的一条路径,理应成为过去文明与未来文明的参与者与见证者。本文倡导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利用,是乡村文化振兴的一条有效路径,是符合乡村社会文化发展内生逻辑的,也是乡村振兴的内在需求。在发展弘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不能脱离乡村社会文化这个自然与人文环境。它们二者之间存在着一种天然的粘合力,它连接着乡村社会与非遗文化,连接着现代都市社会的焦虑与中国社会的乡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