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兰

文李若涛

小苍兰又叫香雪兰。我更喜欢小苍兰这个名字，有点山野的气息。现在很难在自然环境中看见它，也想象不出它在山野的样子了。

小苍兰原产南非，传说是一群在南非打猎的荷兰人发现的，其中一位小姐姐把它带回欧洲。早期的植物猎人，所得到的奇花异草，最容易在异地种植成功的就是植物的种子或是种球。现在所见的小苍兰都是人工培育的品种。

好多年前，在花卉种植大棚里见过，茎叶斜出，几乎全部倒伏在地，让人诧异。花农说，这些全是做切花的材料。

我会买小苍兰来插瓶，尤喜黄色。春雨绵绵中，一束花就能点亮我幽暗的客厅。小苍兰很娇嫩，有一点孱弱，像柔荑的小手指。阳光下，它妖娆又素净。花瓣有丝绒一样的细腻质感，点点“碎钻”在阳光下闪烁。碧绿的花萼像合上的手掌那样张开，捧出它的花冠。筒状的花冠上面分出上下两层六个花瓣，雄蕊三枚，雌蕊的柱头分成枝状的三叉。它的香味很淡，一缕一缕地漾出来，有一点婴儿身上的味道，又有兰的清逸芬芳。

除了小苍兰，我还喜欢米兰香。当年，爸爸养的那盆米兰，每一个小叶片都油亮油亮的，小小的米黄色花朵，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道，一拨一拨的香味溢出，满屋生香，那是浓烈的甜香，而且，可以香得那么久。

有人说各种形色味道，嗅觉的记忆最长久。后来买了小苍兰的种球。种球很适合我这种懒人种植。按时令种下去，几乎不需要打理，浇水就成。慢慢地看着它发芽，长出扁平的剑状叶，从叶的基部抽出柱状的花亭，花亭的尖端是穗状花序，一串浅绿的椭球形花蕾。

陪伴着植物的生长，变化会带给你笃定和欣喜。看着它叶黄花败，内心也清明。一岁一枯荣，枯也得直面它。我们跑步、种花、唱歌、跳舞、写毛笔字，好像都是护持着内心最柔软的那一角落，护卫着我们内心的孩子。

小苍兰并不是兰科植物，它是鸢尾科香雪兰属，多年生球根花卉。在南京，小苍兰三四月开花，5 月进入休眠期。地上部分可以全部清理干净，种球挖出来让它在通风干燥的地方待着，到了9 月底再埋进土里，就让它在风霜雨雪中过冬，然后春天来了，给它点水肥，它就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有一次，我按网上小苍兰的种植指导换了一种方法，5 月之后起苗，把种球晾干收起，到秋天的时候放在冰箱里春化（持续一段时间的低温，有利于花芽的形成），来年初春再种植。想不到我完全把它给忘了，直到有一天先生打开冰箱大叫，原来，它悄悄地在冰箱里发芽了，从苹果下面龇出黄色的嫩芽。苹果下面还有马蹄莲的种球，我也忘了栽种。

种下后不久，阳光下，它黄白的叶迅速变绿，一天天见好，没多久，扁平叶的基部抽出花亭，只是全都长得弯弯曲曲，不像往常那样挺拔。我那紫色马蹄莲也种晚了，不过叶子长得十分茂盛，叶上的白斑点也分外有趣，它就一直这样繁茂着，没开花，一朵花都没开，直到叶子慢慢变黄。当我取出种球，发现它虽然没开花，但种球十分健硕，边上还有几个新生的小崽子。我准备晾干种球后，秋天种下，就让它们在室外过冬，明年再看看他们能长成啥样。

植物按自己内在的节奏，该生长生长，该衰败衰败，该休眠就休眠了。植物也是倔强的，如果你怠慢了它，它就会对你说：明年不给你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