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动画电影新旧发展之路的比较研究

◎徐佳琛

早期的国产动画电影呈现出单片带动式发展，头部效应明显，在新时代语境下，国产动画电影有了新的发展态势，腰部和尾部影片也迎来了新的发展空间。综合背景共同助力下的国产动画电影发展，推动了电影受众群体结构发生转变，提升了动画的精良化制作及促进动画IP 系列化的延续与创新。

近年来，国产动画加强了顶层设计，通过出台多项制度措施扶持行业发展，加强价值引领和题材规划。推动重大主题创作、现实题材创作、传统文化题材创作的不断出新，促进各类动画产业的主体迅速发展壮大。随着中国动漫产业规模的持续增长，国产动画成为产业增长的核心。在新时代语境下审视国产动画产业的发展可以发现，国产动画已经实现多轨道同步发展。主要发展渠道分为电视动画、动画电影以及网络动画三种类型，共同推动了国产动画的成长。其中，动画电影的发展尤其值得关注，主要表现为国产动画电影产业背景的综合助力、受众的全龄化推广、产品的精良制作以及IP 系列化建构，使国产动画电影有了新的发展态势。

一、新阶段：新时代综合背景持续推动国产动画产业发展

在中国动画的发展之初，并不称为“动画片”，而是叫作“美术片”，虽可以高度概括动画的成因，但实际上却将中国动画产业推向另一个发展方向。当时的中国美术片电影主要是从民族传统绘画、壁画、年画、雕刻、民间工艺和地方戏曲等方面汲取丰富的养料，从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被国内外统称为中国动画学派。

在新时代语境下，国产动画电影迎来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新的发展机遇，综合背景不断给予国产动画有利的发展条件，共同助力国产动画电影的进一步成长，使动画产业呈现出多元化飞速发展。具体表现如下。

第一，相关部门通过顶层设计引领实操配套完善。从限播措施、税收优惠等方面全力扶持我国动画行业的发展；地方相关部门也积极响应，为建设当地动漫产业园、激发动漫产业活力提供了贸易交流、人才引进、补贴奖励等一系列扶持措施，为行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和良好的环境。相关部门支持有条件的省级电视台开办动画上星频道，同时，规定少儿频道播放国产动画片的播出比例，并增加播出数量，以此保护国产动画朝着正确的方向持续稳定发展。第二，在版权保护方面，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国产动画衍生品的生产和原创版权的使用与保护，旨在推动国产动画的产业链发展能够高效、健康地完成资源整合对接，进而扩展国产动画的合作交易渠道，扩大国产动画的影响力，进一步提高国产动画的IP 价值。第三，相关部门出台多项税收优惠政策，通过减免税收政策大力扶持国产动画的再创新与再发展，促使更多的人进入动画领域，使国产动画创作团队不断注入新鲜血液。此外，我国国产动画领域的发展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方向，用动画语言讲好中国故事，主题内容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弘扬主旋律、凝聚正能量，寓教于乐、寓礼于情，不但体现出国产动画具有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传播优势，而且还弘扬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二、新结构：成人——低幼龄——“全龄”受众结构更迭

新中国成立以后，动画在国内逐渐被定义为一种面向儿童，特别是低龄儿童的文艺类型。尽管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为核心制片厂制作出多部优秀作品，但这类作品受众年龄层相对较窄，动画作品必须情节简单、风格低幼化，这一时期的环境极大限制了动画的艺术探索空间和产业活力。因此，以国产动画受众人群的年龄层进行观察也能体现出国产动画在不同时代的发展特点，从总体看，国产动画受众结构共发生了三次转变，由成人——低幼龄儿童——全龄。

早期的国产动画片代表作有《舒振东华文打字机》《国货年》《航空救国》和《铁扇公主》，内容类型从广告片到宣传片再到由传统故事改编的动画片，受众群体均为成人。随着国产动画的不断发展，当代动画电影所面向的人群逐渐转为低幼龄儿童，动画逐渐开始为儿童服务，此后创作的动画也多以儿童为视角，内容上注重将寓教于乐融入其中。到了2013 年，随着国产动画电影座谈会的召开，中国动画的受众又一次发生变化，“国产动画不能仅局限于‘小手拉大手’，还要在创意和制作等方面继续拓展，向‘合家欢’发展”。到了2015 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取得了商业成功，成功摆脱了观众对国产动画电影“低幼”的刻板印象，带动了国产动画电影投拍热潮频现。到了2019 年，导演饺子的《哪吒之魔童降世》大获成功，更体现着国产动画受众群体从儿童发展为儿童与成人兼顾。

中国动画电影“全龄化”时代的到来，使受众群体形成了儿童与成人兼顾的新阶段。虽然从整体数量上看仍以低幼亲子类动画为主，但是国产动画已经呈现出亲子、全龄化、年轻向三足鼎立的发展态势。在新时代语境下，中国只有创作出具有自身民族性以及创新性的作品才能被更广泛的人群接受，而且在创作时应关照现代不同年龄层观众的审美心理，以期能在内容设计上最大限度地引发观众共鸣。

三、新品质：数量为稳——单片带动——减量提质相对均衡的发展

新时代背景下新科技的研发运用，更新了受众的观感体验。5G 技术凭借高传速和低延迟满足了受众对更加细腻、流畅的超高清动画的体验需求，推动动画制作公司全面提升动画制作质量。各大视频平台开放了4K 超高清专区，也进一步推动了动画产业的发展。此外，5G 与VR 和AR 技术的结合支持用户打破次元壁，使动画品质更具有交互性和定制性，拓宽了动画在内容生产上的发挥空间。近年来，《烈山氏》《Fresh out-地三仙》等入围电影节的优秀国产VR 动画作品不断涌现，为中国动画产业注入新的活力。同时，在动画电影制作的各个环节中融入AI 技术，实现计算机自动生成动画，完成动画角色的交互，大幅提升了动画制作的效率。人工智能的融入促进国产动画的高效能产出。例如，中国动画制作公司玄机科技已率先实现AI 制作动画，在提高制作效率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提升画面精度和动画质量。尤为值得关注的是，于2023 年上映的动画电影《深海》，该影片在视觉上最重要、最鲜明的特点是制作团队开发了“粒子水墨”的运用，与传统动画电影中的黑白水墨画有着显著的差异。粒子是三维动画中常用来实现气体、流体、火焰、爆炸等特殊效果的方法，其基本原理是一个个微小的粒子堆积在一起，构成一个整体，同时每个粒子又可有各自独立的运动。由此可见，新兴技术创新应用于国产动画制作，无疑是国产动画电影的又一大突破。

此外，国产动画电影肩负着“走出去”的文化使命。据资料统计，在海外观众对中国电影的认可度排序中，动画片仅次于功夫片排在第二位，是最有希望打入国际市场的中国电影类型之一。因此，中国动画电影创作者有必要进一步探索民族化叙事，充分体现民族特色与精神文化风貌，让更多观众有机会认识和了解中华民族的文化内涵，进而达到跨文化传播的目标。当下，各类题材的动画电影层出不穷，所面向的受众正逐步向全龄化拓展，以神话系列为代表的中国动画IP 也在不断扩充，国产动画发展已经由数量为稳发展迈向减量提质的目标，许多优质国产动画有望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进而充分彰显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

四、新孵化：传统经典IP——系列化IP——创新IP

中国动画电影的萌芽起始于20 世纪20年代，真正进入发展时期是60 年代以后，此时的国产动画借鉴了传统的文化创作风格，以水墨、剪纸、皮影等呈现形式制作动画电影，代表作有《小蝌蚪找妈妈》《哪吒闹海》等。2000—2010 年，中国动画电影受到来自海外动画的冲击，动画创作与发展进入了低谷期。虽然中国动画的起步不算晚，但是动画电影的发展却相对较晚，且由于早期没有孵化产品IP 的意识，因此，许多早期的神话故事只是单一地停留在电视一类的媒体上，并没有打开更加多元化的市场。2010—2015 年，随着电影工业水平的不断发展，国产动画电影开始陆续创作自有IP，国产动画电影的市场逐渐扩大，且IP 开始有意地向系列化发展，代表作有《喜羊羊》系列、《熊出没》系列。2015—2019 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在中国动画电影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同时，西游类IP 在致敬经典的同时也做到了进一步创新；2019 年，《哪吒之魔童降世》寓意着国产动画又一里程碑式的作品出现，同期出现的《白蛇》《姜子牙》等动画电影使国产动画创作又迎来一波热度，国产动画电影IP 也摸索出了自身独特的孵化创新道路，即传统神话故事改编IP，且这些IP 已经朝着更加系列化的方向发展，如，封神系列、白蛇系列、大鱼系列，等等。

当代中国动画，尤其是具备足够国民度的动画电影，大部分都是由被人熟知的IP 形象改编而来。在新时代背景下，中国动画电影IP 孵化市场的优势尤为突出，漫改是国产IP 改编的主流形式。更值得注意的是，当前中国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建构具有民族特色的IP形象。当下，中国动画电影IP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在原有IP 基础上改编而来的传统IP，而另一类则是完全创新型IP。

此外，传统神话系列IP 改编已拥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和良好的发展态势，其具备广泛的受众基础，且票房优势明显。例如，2015—2021 年，有IP 改编基础的国产动画共计上映96 部，占国产动画上映数量的40%，票房贡献约占国产动画总票房的80%。由此可见，漫改是当前中国动画电影IP孵化的主流形式。同时，完全创新型IP 也是当前国产动画中的一大突出亮点，突破了传统中国神话系列IP的单一印象，激发出更为多元化的中国动画IP 形象。2023 年春节档上映的动画电影《深海》是导演田晓鹏历时七年打造的作品。自2015 年《大圣归来》大获成功后，田晓鹏令人意外地放弃了继续制作西游记题材这一相对安全和可持续复制的途径，改为创作没有任何IP 基础的全新原创电影，虽为冒险之举，但从票房和口碑结果看，《深海》的出现成功打造了一个极具视听美学的创新IP。

当下国内的影视公司在IP 孵化工作上也做好了长线发展的准备，以光线传媒公司为例，当前该公司的动画类影片存储量丰富，年内上映数量有望破历史记录。另外，光线传媒公司还对中国各类神话传说、民间典故、人物作了详细的归类与梳理，已经初步形成了中国神话宇宙世界观和人物关系图谱，现已有二三十部动画电影正在有条不紊地制作中。虽然制作周期相对较长，但是国产动画影片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对传统IP 和创新IP 进行孵化和培育，做到了长线发育。同时，光线传媒公司凭借强大的动画产业链，多部动画将面向市场，有望突破以往年产数总量。虽然国产动画电影已经有了自己特有的IP 系列，但一味选择神话IP 进行开发并不是长久之计，原创企划也将随着动画产业的发展登上银幕。

五、结语

在新时代语境下，国产动画电影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无论从受众结构、内容质量还是IP 链的孵化看，都已有了明显的进步。然而，未来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核心问题应是如何站在当代中国回望和承续传统的问题，这不仅关乎国产动画如何更具有民族性，更关乎中国动画如何走出国门，面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