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磊 王玲玲 李 宏
(1.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康复医学科,山东 潍坊 262500;2.潍坊护理职业学院中医系,山东 潍坊 262500;3.潍坊护理职业学院附属医院中医科,山东 潍坊 262500)
五运六气学说(简称“运气学说”)是基于天人相应的“六气六律”和“五气更立”的周期变化理论,探讨自然变化的周期性规律及其对人体健康和疾病的影响,进而研究把握自然动态周期规律以诊治疾病的学说[1]。运气学说在分析问题时一般要把运气推算情况结合天象、物象、病象进行综合分析。作者在学习运气学说过程中尝试进行了庚子年(2020 年)青州地区肛肠科疾病与五运六气相关性研究,以期为相关疾病的防治提供新的思路。
1.1 庚子年(2020年)运气分析根据运气学理论,2020年为庚子年,庚为天干,子为地支。《素问·天元纪大论》曰:“乙庚之岁,金运统之”[2],庚为阳干,为太过,岁运为金运太过,金运之气偏胜。地支为子,《素问·五运行大论》曰:“子午之上,少阴主之”[2],子年的司天之气为少阴君火。二阴司天,二阳在泉,在泉之气为阳明燥金。因此,该年的岁运为金运太过,司天为少阴君火,在泉为阳明燥金。火克金,气克运,气盛运衰,是天刑年,亦是平气年[3]。《素问·六元政纪大论》曰:“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2]。整体上分析,该年气化以气为主(以火运为主)[4],上半年多火,下半年多燥。
1.2 庚子年(2020年)病候特点《素问·五运行大论》曰:“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气为成,在脏为肺。其性为凉,其德为清,其用为固,其色为白,其化为敛,其虫介,其政为劲,其令雾露,其变肃杀,其眚苍落,其味为辛,其志为忧”[2]。该篇把事物的五行属性做了划分,认为六气中的“燥”、五脏中的“肺”、五色中的“白”与五行中的“金”气相通。
《素问·五常政大论》曰:“少阴司天,热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呕寒热,嚏鼽衄鼻窒,大暑流行,甚则疮疡燔灼,金烁石流。地乃燥清,凄沧数至,胁痛善太息,肃杀行,草木变”[2]。《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至,火行其政。民病胸中烦热,嗌干,右胠满,皮肤痛,寒热咳喘,大雨且至,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胕肿,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䐜,腹大满,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尺泽绝,死不治”[2]。这2段主要从司天的角度论述子午年少阴君火之气的影响,“热淫所胜”“火行其政”,可以出现呕、疮疡、胸中烦热、嗌干、心痛等热证;君火乘肺金,可以出现寒热、鼻窒、嚏、鼽衄、喘、咳嗽、皮肤痛、肺䐜、喘咳等肺金方面的病证。肺与大肠相表里,肺气肃降不利,在腋下可出现“右胠满”,在腹部可表现为“腹大满”。如果肺气太弱,尺泽绝,火热太盛,会出现“死不治”的严重情况。庚子年(2020 年)下半年为阳明燥金在泉,可以出现“燥”“清”“肃杀行”等燥金之气偏胜的表现,肝木升发之气受限,可以出现“胁痛善太息”“草木变”等表现。
根据运气理论分析,“火”和“燥”对庚子年(2020 年)的影响较大。外感火热之邪多致实证、热证,在全身容易伤阴耗津、耗气、生风、动血、扰动心神,在局部容易导致血伤肉腐,致痛、痒、疮疡[5]。燥性干涩,侵犯人体易损伤津液,出现各种干燥、涩滞的症状,如口渴、毛发不荣、小便短少、大便干结等[6]。肺为娇脏属燥金,同气相求,燥邪最易侵犯肺经,肺主气司呼吸,外合皮毛,开窍于鼻,燥邪从口鼻而入,从而影响肺气之宣降,肺与大肠相表里,进一步导致大肠传导失司[6]。另外,燥金之气太过,肃杀收敛之气严峻,肝木生发不足,可以导致气机疏泄不利。总之,庚子年(2020 年)病候受火热、津伤、肺失宣降、大肠传导失司、气机疏泄不利等因素影响较大。
2.1 肛肠科常见疾病范畴肛肠科疾病是指发生于肛门及大肠部位的疾病,包括痔疮、肛瘘、肛裂、肛门直肠周围脓肿、直肠脱垂、大肠息肉、肛门乳头状瘤、肛周皮肤病、肛管癌、直肠癌、结肠癌、便秘、炎症性肠病等[7]。肛肠科的下一层次学科包括痔瘘科、大肠内科(又包括排便障碍科和炎症性肠病科)、大肠外科(又包括普通大肠外科和肿瘤科),肛肠科的外延涉及消化内科、普外科、皮肤科、儿科[7]。
2.2 肛肠科常见疾病与庚子年(2020年)运气关系庚子年(2020 年)全年的客气以少阴君火司天为主,且火克金,易在阳明燥金之气偏胜的肺、大肠等出现热证,如咳喘、出血、肿疡等,加之下半年阳明燥金在泉,岁运为金运太过,燥气偏胜,肺与大肠依然容易出现问题。基于以上分析,作者推测庚子年(2020 年)肺与大肠方面的疾病要较往年严重。
为了验证运气理论的准确性,作者以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的病例资料为依据分析了近9 年潍坊市青州地区肛肠科疾病的发病情况。
3.1 研究方法作者团队以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病例系统中的数据作为观察样本,推测潍坊青州地区肛肠科疾病的发病情况。
3.2 时间范围一年四季始于春,从大寒至春分,为初之气;从春分至小满,为二之气;从小满至大暑,为三之气;从大暑至秋分,为四之气;从秋分至小雪,为五之气;从小雪至大寒,为终之气[8]。因此,一年中的六气始于上一年大寒节(公历1 月20 日—21 日交节),终于次年大寒节。为了便于统计,作者把2020 年2 月—2021 年1 月计为庚子年(2020 年)时间段,其他年份皆以此类推。
3.3 病例范围作者团队在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病例系统中按照时间段筛选了含有“结肠”“肛”“直肠”“大肠”“肛门”“肛周”“肛乳头”“肛管”“肛裂”“痔疮”“便秘”“瘘”等名称的病例。2013 年—2021 年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肛肠科疾病发病情况及运气分析见表1。
表1 2013年—2021年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肛肠科疾病发病情况及运气分析
3.4 运气推算情况结合天气、发病情况分析庚子年(2020 年)肛肠科疾病发病情况:庚子年(2020 年)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肛肠科收治2791 例患者,发病率为2013年—2021年中最高,符合肺与大肠疾病发病率较高的运气推算情况。
结合天气情况分析:庚子年(2020 年),全国平均气温为10.25 ℃,比常年偏高0.7 ℃,略低于己亥年(2019年),为辛卯年(1951年)来第8高。年内除12月气温偏低0.7 ℃以外,其余各月气温均偏高。庚子年(2020 年),全年平均降水量为694.8 mm,较常年偏多10.3%,比己亥年(2019 年)偏多7.6%,为辛卯年(1951年)来第4 多。全年冬、夏、秋3 季降水偏多,春季偏少。年内各月,1 月—3 月和6 月—9 月降水均偏多,其中1 月偏多76%,4 月—5 月及10 月—12 月降水量均偏少,其中12 月份偏少45%[9]。气温偏高与少阴君火影响有关。降水较常年偏多,燥金之气影响较弱。气象情况符合庚子年(2020年)“火克金,以气化为主”的特点。
值得注意的是,辛丑年(2021 年)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肛肠科收治2732 例患者,发病率为2013 年—2021年中第2 高。考虑与庚子年(2020 年)的少阴君火之气不退位,加之辛丑年(2021 年)主运为水运不及,水对火制约不足有关。为了印证这一推测,作者查阅了辛丑年(2021年)年的天气情况:辛丑年(2021年)全国平均气温明显偏高,高温日数显著增多,特别是南方地区“秋老虎”明显,平均高温日数为1961 年以来历史同期最多[10]。从运气角度分析,辛丑年(2021 年)气温偏高,火热之气影响较大,可以作为庚子年(2020 年)的少阴君火之气不退位的印证。
为了进一步分析五运六气的影响,作者查阅了庚子年(2020 年)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各阶段肛肠科疾病病例数据。见表2。
表2 庚子年(2020年)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各阶段肛肠科疾病病例数据
初之气为己亥年(2019 年)大寒到庚子年(2020年)春分。“初之气,地气迁,燥将去,寒乃始,蛰复藏,水乃冰,霜复降,风乃至,阳气郁,民反周密,关节禁固,腰脽痛,炎暑将起,中外疮疡”[2]。客气太阳寒水加临主气厥阴风木。2 月份天气寒冷,厥阴风木生发不足,太阳寒水影响较大,以寒气为主,寒气与大肠燥金之气性质相似,故发病数较低。3 月份天气转暖,厥阴风木生发力量增强,但被太阳寒水郁遏,外寒内热明显,肛肠科疾病发病明显增加。
二之气为庚子年(2020 年)春分至小满。“二之气,阳气布,风乃行,春气以正,万物应荣,寒气时至,民乃和。其病淋,目暝目赤,气郁于上而热”[2]。客气厥阴风木加临主气少阴君火,风火相煽,气温上升[4],肛肠科疾病数量较初之气明显增多。
三之气为庚子年(2020 年)小满至大暑。“三之气,天政布,大火行,庶类蕃鲜,寒气时至。民病气厥心痛,寒热更作,咳喘目赤”[2]。三之气为小满至大暑,客气少阴君火加临主气少阳相火,此阶段两火相逢,“大火行”,气候更加炎热[4],火热之气明显,肛肠科疾病数量上升至全年第2高。
四之气为庚子年(2020 年)大暑至秋分。“四之气,溽暑至,大雨时行,寒热互至。民病寒热,嗌干,黄瘅,鼽衄饮发”[2]。客气太阴湿土加临主气太阴湿土,此阶段已经进入三伏天,气候炎热多湿[4],人体受湿热之气影响明显,辨证过程要考虑到湿和热的影响。例如,王卫[11]认为对肛门肿痛的辨证,应注意湿热与火毒、湿盛与血瘀的鉴别。湿热所致的肿痛,一般都有痔疾病史,起病较缓慢,以肿痛为主,肿处颜色一般不变或呈紫暗色,触痛轻,无恶寒发热现象,血象不高;火毒所致的肿痛,起病突然,以灼痛为主,肿处皮肤色红,触痛明显,可伴有恶寒发热现象,血象偏高;湿盛之肿痛以水肿为主,色白质软;瘀血之肿痛,以血肿瘀滞肛门皮下为主,色紫暗,质软或硬。此阶段肛肠科疾病数量为全年最高。
五之气为庚子年(2020 年)秋分至小雪。“五之气,畏火临,暑反至,阳乃化,万物乃生,乃长荣,民乃康,其病温”[2]。客气少阳相火加临主气阳明燥金,火热与凉燥不相得,互相减弱,肛肠科疾病数量较四之气明显下降。
终之气为庚子年(2020 年)小雪至大寒。“终之气,燥令行,余火内格,肿于上,咳喘,甚则血溢。寒气数举,则霿雾翳,病生皮腠,内舍于胁,下连少腹而作寒中,地将易也”[2]。客气阳明燥金加临主气太阳寒水。太阳寒水之寒气束缚肌表,导致“病生皮腠”,阳明燥金之凉燥之气肃杀严峻,肝脏气机疏泄不利,“余火内格”,可以出现热郁于内的表现。肝经感受寒凉之邪,“内舍于胁”,在肝胆经循行的胁肋部可以出现“两胁中痛”[12],肝寒是很容易传入脾(胃)的[13],出现脾胃受寒的“寒中”。总之,终之气在燥、寒的影响下,肌体可以出现外寒内郁的状况。大肠的燥金之气与在外的寒凉之气性质相符,与在内的郁热相克,火克金,加之气郁,导致此阶段肛肠科疾病较五之气有部分增加。
从六气各阶段的病例数量可以看出,庚子年(2020年)肛肠科疾病的发病情况与火热关系密切。二之气厥阴风木加临少阴君火,风火相煽;三之气少阴君火加临少阳相火,二火叠加;四之气,太阴湿土加临太阴湿土,湿热明显,这些阶段病例数明显偏高。当然,四之气还有“太阴湿土”的作用,既湿又热。
该研究对照了2013年—2021年肛肠科疾病的发病数据,并具体分析了庚子年(2020 年)各阶段的情况,认为青州地区肛肠科疾病的发生与运气推演、天象情况相符,证实了五运六气理论的合理性。
受客观条件限制,该研究样本不够大,时间跨度不够长。在研究过程中“少阴君火”在天气方面的影响是否可以用气温的升高来表示,“阳明燥金”的影响是否可以用降水量来表示,这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文章讨论的肛肠科疾病的发生率与医疗水平、卫生习惯、饮食习惯、运动习惯、人口流动、社会发展以及统计方法的变化等因素都有关系,在重视这些因素的同时,也应当重视五运六气与疾病的相关性[14]。五运六气理论以“天人相应”的整体观念为指导思想,从天、人、邪三者的关系角度,研究运气对人体生理、病理活动的影响,探索其变化规律,对于临床常见病、疫病以及其他疾病的预防和治疗具有重要意义[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