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倩
(中国石化化工销售有限公司,北京100728)
当前,全球石油化工产业发生显著变化。石油化工行业格局快速调整,东西半球行业发展呈现不同态势;在新兴经济体石油化工建设的加快推动下,全球炼化产能规模持续扩大,全球石油化工产业之间的力量角逐更加激烈。随着碳达峰、碳中和的落实,全球石油化工行业低碳化转型正在大跨步推进。与此同时,受全球政治经济形势和突发事件影响,原平衡下的石油化工行业周期恐无法持续,新一轮平衡周期的起点或在当下。
炼油和乙烯产能是衡量国家石油化工工业发展规模的重要标志。截至2022年底,亚太地区和中东地区的炼油能力在全球总能力中的占比已经升至46%,欧美地区的炼油能力萎缩至37%;亚太地区和中东地区乙烯产能全球占比升至55%,欧美地区缩减至37%(见图1)。全球石油化工行业“东升西降”的动态调整以及两极化格局更加凸显[1]。
图1 2022 年全球炼油和乙烯产能布局
全球乙烯产业格局也在发生重大变化。随着大宗石油化工原料乙烯、丙烯和对二甲苯产能的快速扩张,全球聚烯烃和聚酯等下游配套产能同步快速增长,80%以上的石油化工产能增量集中在东半球。这种布局的变化伴随着多方面原因,如欧美地区对石油化工产业的低碳限制、用工成本、国家能源安全战略布局和市场因素等考量,都将对中国石油化工产业造成极大冲击。
从历史发展规律来看,石油化工行业具有明显的市场周期性。判断景气周期有4 个主要参考指标,分别是经济增长率(通常具体为GDP增速连续3 年高于3%)、原油价格是否处于上升通道且相对较高、炼化装置开工率是否满足、石油化工产品毛利是否优异。从长期来看,如果外界条件允许并迅速达到一种安全稳定的新平衡,石油化工周期也将以新的节奏出现,地区之间的周期规律将重新回归一致或差距缩小。随着全球经济联系紧密程度的提高,局部性小规模的危机有可能演化出更大影响,进而阻断了景气周期规律,周期间隔或被延长[2]。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世界经济持续低迷,2017年中国市场才开始缓慢升温。然而,2020年全球疫情暴发,人员出行的减少和国际关系的紧张都致使海外石油化工产品市场迅速萎缩,国内依赖强有力的人为干预控制了疫情,并刺激了新的商品需求。短期内,外部的恶劣环境没有迅速作用到中国市场,随着疫情的解除,这一短暂的平衡被打破。
2022年度石油化工行业经济运行新闻发布会明确指出,我国炼油总产能已达9.2 亿吨/年,美国总炼油能力约9.0 亿吨/年,我国已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炼油大国;同时,我国乙烯总产能已达4 675 万吨/年,美国总产能为4 482 万吨/年,乙烯产能方面我国同样跃居世界第一。随着国内石油化工行业“油转化”的大力推行,大批石油化工产能正在集中上线,2023年将成为中国石油化工行业扩能高峰元年,本轮扩能周期释放产能将远超前10年。2023—2025年市场供应压力将居历史之最,叠加外部市场不稳定的环境状态,产能消化时间或将延长5~8 年。全球石油化工产业将面临着经济增长放缓、需求下滑和主要产品供应过剩的局面。
根据IHS/埃克森美孚公司2018年能源展望报告预测,2018—2025年,全球化学品需求平均增速将达3.6%[3]。面对市场需求变化,炼油企业开始探索投资生产高价值化学品的方案,包括改造现有炼厂、运用技术创新实现原油生产化学品收率最大化、尽可能生产高价值化学品、直接由原油生产低碳烯烃等。化工企业扩能上新,为大规模占据市场布局。
近年来中国新炼化项目产能集中上马,相关产业链重合度较高,部分产品同质化问题日趋严重。如乙二醇,在原始生产成本偏高的背景下,受不同类工艺生产夹击、市场周期冲击和下游产业衔接不及等多重因素影响,盈利空间所剩无几,多套乙二醇装置被迫关停,大量装置负荷不足。再如聚烯烃,作为新材料的稳步推进载体,产能不断扩大的同时,研发重视度也在持续跟进。随着近年新产品研发快速推进,新产品牌号数量剧增,可挖掘的新领域越来越少,内部市场产品同质化竞争严重,各类销售手段层出不穷,造成一定范围内非良性市场状态。
碳达峰、碳中和对石油化工产业本身提出了新的要求。石油化工产业是碳排放大户,且产业规模处于增长期,需要从投资、技术、产业配套等多个方面进行统筹推进,才能如期实现“双碳”阶段性目标。国际绿色贸易壁垒正在逐步建立,2023 年5 月17 日欧盟“碳关税”方案正式生效,将对我国石油化工行业产生重要影响:一是带动中国碳定价,将大幅提高石油化工产业成本;二是对出口订单形成绿色贸易壁垒,致使出口订单进一步萎缩;三是可能导致产业转移,从目前全球炼化产能布局的变化也能初见端倪。
中国石油化工产能虽然已经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但总体竞争力不足,装置开工率低,收益水平差;部分高端产品的国内供应严重不足,主要依靠进口,存在产品、技术“卡脖子”现象。
在“油转化”的大趋势带动下,全球石油化工产业发展整体步入高技术引领、快速度迭代的阶段,我国的技术性引领不足则在扩大的产能中被凸显出来。为了快速突破矛盾、占据市场,不少中小型企业开始以自身优势领域为基点,加大投入力度,扩大单线全产业链以获得全球范围角逐优势。然而体量显示,国内高端产品的市场占有量还远远不够。
随着近些年市场起伏,化工板块装置扎堆建设尤为突出,我国乙烯、对二甲苯自给率提高迅速,加剧了市场竞争。产能过剩加剧、产品结构性矛盾突出、产业链转型升级加快等新的趋势变化叠加,导致部分竞争力较弱的企业亏损严重,炼化企业装置受前期市场存量过大及下游市场需求减缩影响,实际开工水平与预期偏差较大,部分装置开工率不足40%,形成了实质性结构性产能过剩。
坚持需求牵引科研。围绕攻破“卡脖子”技术难题,精确找准技术缺口,并按照紧缺程度、技术类别、攻坚难度等深入分析,明确必须自主创新的核心技术、可以依赖全球创新链分工的技术、必须抓紧攻坚的技术、可以长远谋划布局的技术,按照依据梳理形成任务清单,逐项进行攻关突破。
加大科研开发力度。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积极融入国家基础研究体系,聚焦催化科学、材料科学、化学理论等领域重大共性科学问题,凝练重点发展方向,系统谋划攻关布局,组织开展目标导向型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为技术突破提供源头支撑。
强化科研与工程建设运行协同。项目策划阶段,要充分研究未来市场、确定产品结构、选择技术路径;项目建设阶段,保证项目全生命周期安全环保,同时通过抓好建设质量、控制投资等环节;项目运营阶段,确保装置的安全稳定和优化运行,确保产出目标产品、达到目标收益。
强化分类施策,统筹项目布局,科学调控产业规模,构建原料高效利用、资源要素集成、产品系列高端的产业集群。
优化整体产能布局。按照“基础+高端”梳理现有化工产品产能。对于大宗基础产品,着力增强成本竞争力;对于高端差异化产品,持续增强产品创新力,大力提升产品附加值和专项属性,培育“专精特新”小巨人。
优化存量增量布局。在存量方面,坚定有序、积极稳妥推进低效低质产能关停并转,加快对沿江和内陆企业等中坚产能优化,适度延长产业链;在增量方面,快速推进一批世界级炼化一体化基地建设,抢滩沿海地区建成优势产能,形成竞争优势。
优化生产基地布局。顺应产业园区化趋势,优化石油化工化工产业聚集模式,主动融入地方产业规划,按照产业上下游一体化发展思路,建成一批以生产企业为龙头、上下游集约化、集群化发展的产业链一体化园区,实行规范化一体化管理,统筹要素资源配置,实现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协调发展。
坚持源头治理。加快推进氢能发展,率先突破廉价氢的生产技术,综合开发氢的储、运、用技术,积极深入研究风能、太阳能、地热能等替代能源的布局和开发利用,加快解决以煤化工企业为代表的集中用能企业的碳排放等问题,逐步提高可再生清洁能源利用的比重和规模。
坚持过程减排。一是通过节能降低化石燃料消耗,从而降低碳排放;二是开展绿电电力化改造,以绿电代替化石能源;三是开展污染物排放综合治理,如挥发性有机物(VOCs)排放网格化管理、工业用水循环使用、固废危废治理等;四是强化管理系统建设,严控风险和非正常工况无序排放。
坚持末端利用。积极开展装置清洁生产改造,对工业废弃物进行内部综合利用。顺应降碳要求,持续研究碳捕集、封存和利用(CCUS)等新兴技术,充分利用国内外碳排放市场,实现有效率减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