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优
(重庆医科大学,重庆 400016)
近年来,教育部广泛推进新医科建设,这对教育强国、健康中国战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在新医科建设背景下,医学生的人文素养也得到进一步重视。 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吴岩指出,要加快推进中国医学教育创新发展,要以新医科统领医学教育创新,要培养新时代“五术”医学人才、“德医双修”“仁心仁术”的复合型创新性人才。 由此可见,在新医科背景下,培养医学人才要医学技术与人文精神并重。
英语课程在医学生的教育中贯穿始终,作为一门语言学科,其本身就具有较强的人文特性。 在实际的教学中,教师不仅教授听、说、读、写等语言技能,同时也注重通过课文学习、文本分析、话题讨论与反思等形式,启发学生对相关人文问题的思考,是培养医学生人文素养的良好载体。 而针对医学生这一特定群体来讲,如何更高效、更有针对性地通过英语教学提升其人文素养,培养其共情能力,则需要进一步思考。
自二十世纪以来,医学的人文属性逐渐得到更广泛的关注,国内外学者、教育者便开始探索如何在医学生教育中加强其人文素养的培养。 其中,最受关注的方向之一就是叙事医学。 叙事医学研究始于国外医学院校英语语言文学课堂。 1972 年首次给医学生开设英语文学课程的教师特朗曼(Trautmann)认为,细读语言文学作品中的医学主题,可培养医学生对语言文字的敏锐性和敏感度,为临床实践与病人交谈做准备[1]。 这一举措在医学界得到了广泛认可。 而具有文学和内科学双博士学位的丽塔•卡伦(Rita Charon)教授基于相关实践与理论,开创了叙事医学这一以文学与医学为基础的跨学科研究。 她指出,医务人员疗愈病人时,读懂患者叙事与科学行医同样重要[2]。 叙事医学在实践过程中向医务工作者输入叙事技巧,使他们在聆听疾病故事之时,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患者所处的困境[3]。 而叙事医学的研究与应用可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医学生“仁心仁术”与人文精神的培养。 叙事医学相关实践研究发现,叙事医学实践尊重疾病诊疗过程中的患者叙事,并以此提升临床诊疗的质量与效率、提升患者生活质量[4];叙事也是疗愈,叙事医学实践能够帮助患者节省开支,提高疗效[5]。 同时,叙事医学教学研究发现,叙事医学课程能够促进医学生职业及个人发展[6];叙事医学选修课能提升医学生临床沟通技巧,使其更好地与患者共情[7]。 由此可见,叙事医学在临床实践起着重要的作用,而提升医学生的叙事医学能力才能推动叙事医学在临床实践中的应用。
而如何获得叙事医学能力呢? 英语类课程作为人文课程,为叙事医学的落地提供了基础与支撑。 在国内,叙事医学于2011 年由北京大学郭莉萍教授等引入中国。 郭莉萍教授受卡伦教授所提出的叙事医学理论的启发,其认为:“叙事医学通过倾听患者叙述、关注曾被忽视的情感因素、再现患者所讲,以达到与患者共情、建立关联和归属关系,从而建立医患间的互信,实现医学人文关怀的真正落地”[8]。 然而,现阶段我国医务人员对叙事医学的认知度仍较低,对叙事医学在临床治疗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认识不够[9]。 国内已有相关实践尝试在英语教学中融入叙事医学,旨在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叙事医学能力及与患者共情的能力。 针对如何在医学生的教育中融入叙事医学的问题,张瑞玲等认为,应在医学院校开设英语语言文学与医学相关课程,英语文学课堂应涵盖“生死观”“医生形象”等主题,借助经典名著的阅读引发医学生对相关话题的思考[10]。 通过英语语言文学课程提升医学生叙事医学素养具有可行性,而从叙事医学教育的普及性来看,课堂讨论话题多限于医学场景的文学作品,课程范围也仅限于文学课堂,可扩展至更多的同样具有人文特性的英语类课程中。 施欣怡等认为医学院校英语教学可借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叙事医学档案袋”项目,从教学方法、课程设计等方面在医学生英语课堂展开叙事医学教育[11]。 此方法虽能将叙事医学理念广泛普及,但叙事医学作为文学与医学的交叉学科,其中的人文特征在教学过程中仍有扩展的空间。 鉴于叙事医学在促进“以人为本”的疗愈、提升诊疗效果等方面的作用,相关教学实践仍有待弥补。
若想加强叙事医学在临床实践的应用,需从医学生的教育入手。 叙事医学倡导借用现象学主张的模仿(mimesis)三阶段,即:关注、再现与归属,通过细读、平行病例及想象性写作等叙事医学手段,试图弥合现代西方医学中的医患分歧[3]。 在国内医学教育中,英语教学贯穿了医学生从本科到研究生的培养过程,且具有浓厚的人文性,是展开叙事医学教育的良好载体。 在以往的教学研究中,虽能够将叙事医学与英语类课程相结合,但大多局限于某一具体课程。 在具体教学实践中,可以现象学理论为基础,纵观医学教育全程,依据本科、研究生阶段英语类课程特色及医学生特点,分层次、分阶段开展叙事医学教育,结合叙事医学教学方法,方能全方位构建医学生对叙事医学的认知,使医学生能够在临床上完成对患者及其叙事的关注、再现,并最终建立归属感,将医学人文精神落在实处,并在临床实践中充分发挥作用。
叙事医学在英语教学中的应用如只依赖某一门具体课程,则不利于其充分发挥作用。 在医学院校的教学过程中,可将叙事医学与不同阶段的英语类课程创新结合在一起,以人文为底蕴,以医学院校的英语教学体系为依托,依据本科阶段与研究生阶段英语课程特点与医学生特点,有针对性地开展叙事医学教学与研究。 将叙事医学囊括的现象学模仿三阶段:关注、再现与归属,阶梯性、系统性地将叙事医学融入不同阶段的英语教学之中,通过本科英语类课程构建叙事医学中的“关注”,使医学生能够在医疗实践中对患者叙事进行全方位关注,通过研究生英语类课程构建叙事医学中的“再现”,将患者叙事再现,实现深度“共情”,并最终在医疗实践中实现与患者之间的归属感。
现象学家胡塞尔认为,问题的本质“在于描述”“以便重返事物本身”[12]。 叙事医学基于此论点,主张在临床环境中关注患者对病情及自身的描述,以达到全身心的关注,继而才能够真正为患者除去病痛。 而如何实现全身心忘我的关注,则需要依赖一定的细读能力。 细读本是英语语言文学文本分析中一个必要的技能,通过对文学文本的细致分析解读,见微知著,不同的叙事形式也塑造出多样的人物、情节等。 在分析解读的过程中,读者跟随叙事或进入人物内心世界,或从旁观者角度客观观察[13],在产生共情的同时,能够客观判断具体情况,并做出回应。
在本科阶段英语类课程较丰富,包括大学英语、综合英语以及英语语言文学类课程等,皆具有较强的人文特性,适合在教学过程中融入细读等叙事医学教学方法。 如,在进行文学作品阅读及篇章分析时,引导学生思考叙述者、叙事视角、叙事空间等,并从社会文化视角对篇章、人物进行分析,培养其对叙事及人物产生共情的思维能力以及人文素养,使其在面对临床环境中复杂的叙事时,能够对患者及其叙事进行细致解读,能够实现对患者的沉浸式关注,并产生共情;同时又能够客观冷静做出判断。 而共情的产生也有利于临床环境中的医患沟通,提升诊治效率。
而若想在临床环境中,全方位地理解患者,提升诊疗效果,将患者叙事通过书写等方式再现出来也十分必要。 丽塔•卡伦指出医生对临床经历的再现对理解患者十分关键[3]。 20 世纪西方文学批评巨著«镜与灯»一书中提出两个备受关注的隐喻,即“镜”与“灯”,其中“镜”就是“把心灵比作外界事物的反映者”[14],其中的“镜像”可通过书写再现出来。 临床环境中,医务工作者倾听了患者的故事,可通过写作将患者故事在其心中的“镜像”再现出来,进一步拉近与患者之间的距离。 这种再现叙事的能力则可通过研究生阶段英语类课程得以实现。在此阶段,医学生均已有临床实践经历,可在教学中加强英语写作的环节,引导医学生在临床实践中,通过平行病例记录、书写,并在共情的基础上从个人视角再现患者叙事;在此过程中,医生通过再现患者叙事,与患者合作,“将患者的困境重新描述为临床问题”[15],进而能够进一步帮助患者解决身体病痛问题,医患之间的距离也通过想象性写作与再现而得到拉近,并在此过程中实现医患主体间性的升华。
在医学院校英语教学中分阶段、分层次地开展叙事医学教育,可逐步在医学生中培养对患者的关注、对患者叙事的再现以及完成医患主体之间归属感的建构。 通过本科阶段对患者叙事解读能力的培养、研究生阶段对叙事医学实践能力的培养,实现第一阶段的关注和第二阶段的再现,营造出医生与患者之间的一种共同的叙事行为,形成医患主体间性的升华,最终实现归属感的建构。
新医科背景下的医学教育对医学生的人文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依托医学院校的英语课程教学,搭建医学生人文素养构建平台。 将以现象学模仿三阶段为哲学基础的叙事医学分层次、分阶段地融入医学院校英语教学之中,既能够培养本科医学生的叙事医学思维及患者叙事解读能力,以实现对患者及其叙事的浸入式关注;又能够培养医学研究生的叙事医学思维及实践能力,使其能够利用平行病例与想象性写作完成对患者叙事的再现。 最终,通过完成前两个阶段的关注与再现,实现医患归属感的建构。
叙事医学在英语类课程中的教学与实践可为培养新时代“五术”医学人才中的“仁术”提供新思路,对培养医学生的叙事医学能力、人文精神和对待患者的“仁心仁术”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同时,也为医疗实践中医患如何和谐相处提供一定的指导,对建设和谐医患关系、提升诊疗效果,并最终服务于健康中国战略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