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喜艳,高新侠,王细文
老年痴呆症是一种多发于老年人的、以记忆障碍为主要临床特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病变[1]。据2020年一项全国性横断面研究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群中有1 507万例痴呆病人,其中AD病人983万例,血管性痴呆392万例,其他痴呆132万例[2]。目前,我国痴呆老年人的照护主要为居家、社区、机构三种模式,近年来随着家庭规模缩小、工作繁忙、生存压力等造成家庭养老能力持续减弱,而社区养老尚处于起步阶段,专门针对痴呆病人的社区照护中心更是缺乏,而老年痴呆症存在认知功能障碍、自理能力下降、伴有不同程度的精神行为症状,使其照护难度、风险较普通失能老年人更高,因此越来越多的痴呆老年人被送在养老机构进行照护。在养老机构中,护理人员是提供照护服务的主力军,其对痴呆知识、态度水平直接影响了痴呆老年人的照护质量。本研究通过对广州地区8所养老机构的护理人员进行调查,了解其痴呆知识、态度及影响因素,为构建规范、系统的痴呆护理教育培训体系提供参考依据,现报道如下。
2021年11月—2021年12月采用便利抽样方法,对广州市8所养老机构457名护理人员进行调查。本次调查对象中养老护理员374人,护士83人。纳入标准:1)目前在岗护理人员;2)已与机构签订劳动合同;3)能独立值班;4)进入本养老机构工作3个月或以上;5)自愿参加本次调查。排除标准:调查期间休假人员;不愿意参加本次调查者。
1.2.1 一般资料问卷
为自行编制,主要包括机构性质、科室类别、性别、年龄、职业、职称(护理员以初、中、高级)、学历、工作年限(其中护理员主要指养老服务相关年限)、岗前培训、接触史、直接服务史、培训意愿。
1.2.2 中文版DKAS痴呆知识量表(C-DKAS)
C-DKAS适用于相关人群痴呆知识水平的评估,中文版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4。此量表由张桂菊[3]汉化的中文版痴呆知识评估量表,分4个维度,有25个条目,各条目答案为“错误”“可能错误”“正确”“可能正确”及“不知道”5个选项,采用0~2级计分,总分为50分,得分越高,表明其痴呆知识水平越高。
1.2.3 中文版痴呆态度量表(DAS)
DAS量表是测评痴呆病人的家庭照护者、专业护理人员和医学生痴呆态度的工具[4]。由O′Connor等[5]于2010年在质性访谈基础上研制,该量表共含有20个条目,采用Likert 7级评分法,回答范围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别计1~7分,总分为20~140分,得分越高表示痴呆相关态度越积极。中文版DAS由李欢利等[6]在2019年对DAS进行汉化并应用,平均内容效度指数为0.98,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787。
本问卷采用问卷星的方式,征得广州市内8所养老机构管理人员的同意,向其解释本次调查的目的和意义,采用匿名的方式,遵循自愿的原则发放问卷,共收到电子问卷483份,填写不规范的为26份,有效问卷为457份,回收有效率为94.62%。
采用SPSS 26.0 统计软件,采用均数、标准差、构成比等描述性统计方法描述护理人员的基本资料、C-DKAS量表、DAS量表的得分情况;采用单因素分析不同特征的研究对象知识态度得分的差异性;用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研究对象知识、态度的影响因素;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的调查结果显示,广州市养老机构护理人员中有409人(89.50%)与痴呆病人有过接触,直接为痴呆病人提供服务的有371人(81.18%),有432人(94.53%)服务的养老机构中专门设立了痴呆照护区,说明广州市养老机构中收治痴呆病人的现象较为普遍。
在独立上岗前接受过达4 h以上的痴呆相关知识岗前培训史的人为382人(83.59%),痴呆知识影响因素中,接受过岗前培训并不是其影响因素,可见,其岗前培训的内容缺乏针对性,其培训效果并未提高护理人员的痴呆相关知识得分。有438人(95.84%)有接受痴呆相关知识培训的意愿,也表明了养老机构的护理员有较强的培训意愿。
从表1可知,就护理人员的整体水平而言,明显高于Annear Michael[7]2016年一项对117名日本养老相关人员(护理员74人)研究得分(23.46±7.19)分;就护士而言,与王安琪等[8]对三级甲等医院参与老年护理培训班和精神科护理培训班护士调查得分相近,略高于李欢利[9]对重庆市基层医疗机构医护人员调查中的护士得分,但低于Annear等[10-11]在国际样本调查中护士和澳大利亚8个州的234名卫生专业人员得分。可知,广州市养老机构护理人员痴呆知识水平在国内处于中等水平,但就护士而言,同国外相比,还存在较大的差距。提示可建立痴呆专科护士,构建系统的培训课程,从而整体提升护理人员的痴呆照护知识水平。
表1 C-DKAS得分情况(n=457)
DKAS各维度得分,排序与王安琪等[8]研究一致,与李欢利[9]研究略有差异,与Tierney等[12]对澳大利亚全科医师研究相一致,国内外痴呆照护人员普遍缺乏交流与行为知识。分析其原因,目前广州市入住养老机构的痴呆老年人以中、重度痴呆为主,护理人员在长期与痴呆老年人的相处中积累了较为丰富的实践经验,对于照护注意事项、病因与特征知识模块掌握较好。提示在构建课程体系时应重点加强对沟通与行为模块知识培训。
从表3、表4可知,年龄、职业、职称、直接服务史、培训意愿是养老机构护理人员痴呆知识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分析其原因,年龄方面,有调查显示,养老机构的护理人员年龄结构以40~50岁为主,本研究中40岁以上年龄组中占比达55.58%,年龄越大相对而言,其学习能力、接受新知识的能力也明显下降[13],本研究中30岁及以下的年龄组得分远高于40岁以上年龄组。职业方面,护士因为受过专业规范系统的医学教育,其知识水平明显高于无医学背景的护理员。职称方面,具有中级职称的护理人员得分最高,而具有高级职称、初级职称的护理人员得分较低,与王安琪等[8,14]的研究略有差异,其职称越高,痴呆知识水平越高,可能与研究对象不一致、护理员晋升欠规范有关。护理工作中的实践是护理人员提升自我的重要途径,照顾过痴呆病人的护理人员,对于痴呆疾病会有更加直观、深刻的认识,对于疾病的理解也会更多[13],因此直接服务史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与李欢利等[9,13,15]的研究结果一致。具有较高培训意愿的人,其学习主动性更高,其得分也更高,与既往研究相一致[16]。
从表2可知,广州市养老机构护理人员痴呆态度偏向积极,略高于李欢利[9]对基层医护人员DAS整体得分为(92.35±14.97)分。就护士而言,略高于康丰娟等[17]对北京三级甲等综合医院门诊护士DAS得分(96.95±13.18)分,高于王飞龙等[14]对某高校专科护理培训班学员得分(88.59±13.02),而与国外相比,本研究结果远低于美国医学生[18]DAS得分(107.09±11.85)分,美国大学生和社区居民DAS得分(110.7±14.2)分以及瑞士护理人员DAS得分(114.67±13.51)分[19-20],说明广州市养老机构的护理人员其痴呆态度高于医疗机构护士,但远低于发达国家水平。
表2 DAS得分情况(n=457)
从表3、表4可知,机构性质、直接服务史是养老机构护理人员痴呆态度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分析其原因,首先,可能与公办养老机构的薪资待遇、福利保障均优于民营机构与公建民营机构。其次,因为痴呆病人疾病的特点,常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因此护理人员成为其代言人,直接服务过痴呆病人,能加深护理人员对痴呆的理解,有助于正向态度的产生,其结果也与王飞龙等[14,17]的研究结果相一致。
表3 C-DKAS与DAS的单因素分析 单位:分
表4 影响C-DKAS与DAS的多因素逐步回归分析(n=457)
从表5可知,DAS量表总分、痴呆知识、正向社会舒适度得分与C-DKAS量表及各维度得分呈正相关,DAS量表中负向社会舒适度与C-DKAS量表及各维度得分具有负相关。根据知-信-行的理论模式,护理人员的痴呆知识水平越高,其对待痴呆病人的态度就越积极,如果护理人员对于痴呆病人的态度消极,其主动获取知识的意愿就会降低,从而进一步影响痴呆病人的照护质量。而非药物治疗与护理是痴呆防治的主要内容[21],因此护理人员知识与态度水平在痴呆照护质量就显得尤为重要。有学者指出,缺乏专业知识和消极态度是不能解决痴呆相关问题的主要障碍,这也呼吁要提高痴呆护理服务水平[22],有必要提高其对痴呆相关知识的掌握情况,改变其对待痴呆疾病的态度,提高对痴呆病人的临床照护能力[23]。
表5 C-DKAS与DAS的相关性分析(r值)
本研究结果显示,广州市养老机构中收住痴呆病人较为普遍,其痴呆照护知识、痴呆态度水平跟国外相比,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提示培训内容方面,可参照澳大利亚、英国[24]等开设专门的在线痴呆照护课程,组建老年痴呆领域护理专家、神经医学方向的内科医生、护理学教师、研究员等人员组成的研究团队,构建较为全面的痴呆护理教育知识体系,开发在线免费课程,提高护理人员照护技能水平。培训形式方面不应只局限于传统的理论授课、操作演示,增加模拟情境、案例学习等情境式教学,提高照护者学习的兴趣与主动性。人才培养方面,应建立痴呆照护人员准入,建立层级考核晋升机制,可设立认知症照护师、认知症专科护士、认知症护理讲师,必要时开设认知症护理硕士课程,根据不同的能力要求分模块教学,从而促进我国认知照护领域的全面发展,提高照护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