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客服”的后台帮凶

夏雨

电信网络诈骗团伙往往需要有人架设并操作设备，为其犯罪行为提供通信传输技术支持。本案的被告人就精通这类设备的操作，从而成为多起电信网络诈骗案的幕后帮凶。

一般而言，银行、通信及网络电商平台的客服，会在客户上门或打电话时提供相关服务，而本案中的“客服”格外“热心”，会主动打电话给客户。那么，客户接到电话后会发生什么？是谁在幕后支持这些“客服”？2022年12月2日，湖南省临武县人民法院对外公布一起刑事案件，披露了电信网络诈骗的内幕。

2020年以来，一些消费者接到自称银行、电商平台客服的人打来的电话，以消除校园贷记录或不良征信记录、购买的商品质量有问题可以退赔为由，宣称能够提供“服务”。接受“服务”的众多消费者纷纷中招，59名被害人被骗钱款合计达524.71万余元。

成为电信网络诈骗帮凶

2020年10月7日，梁文华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某电商平台的工作人员，说梁文华在该平台购买的商品有质量问题，可以退换。经过一番操作，梁文华将手机收到的验证码发给对方，结果被骗75299元。同年10月22日，葛俊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冒充银行工作人员，以帮葛俊消除校园贷记录为由，骗走11837元。

相关证据显示，为这些骗局提供后台设备和技术支持的，是湖南省臨武县的唐生贤等人，他们操作GOIP设备，成为电信网络诈骗团伙的帮凶。

GOIP是一种新型电子通信设备，支持手机卡接入，能将传统电话信号转换为网络信号，同时可以虚拟拨号，从而任意变换手机号码拨打受害人电话。一些网络诈骗团伙需要有人架设并操作GOIP设备，为其犯罪行为提供通信传输技术支持。唐生贤精通GOIP设备的操作，于是成为多起网络诈骗案的幕后帮凶。

2020年10月，唐生贤与其子唐阿华，伙同唐元琪、唐正平，利用GOIP设备帮助他人实施电信网络诈骗。在临武县作案十多天后，唐元琪和唐正平将部分GOIP设备转移至广东省连州市，继续作案。其间，唐生贤通过唐元琪的微信，指挥唐正平操作GOIP设备，并通过唐元琪的微信支付唐正平6000余元。

2020年10月30日，广东省连州市警方将正在作案的唐元琪、唐正平当场抓获，扣押了有16个端口的GOIP设备一台、手机卡34张、卡套30张（标有号码）。

临武县公安局网安民警对连州市警方扣押的设备进行远程勘验，从该设备获取机身号16个。这些机身号的话单显示，该犯罪团伙利用手机SIM卡实施电话诈骗19起，涉案金额为84.51万余元。

侥幸逃脱的唐生贤将GOIP设备藏匿了一段时间后，重操旧业。这次他拉周中达参与。唐生贤携带设备来到周中达家中，为其演示如何操作GOIP设备，并将作案用的手机卡交给周中达。

在唐生贤的指挥下，周中达先后在当地中学的后山、家中、周中达岳父家中，多次运行GOIP设备，帮助他人实施电信网络诈骗。唐生贤以现金方式支付周中达报酬9000元。

2021年1月11日，周中达在接到民警讯问电话后，将作案的GOIP设备和路由器等藏匿。1月12日晚，周中达的好友周传胜得知周中达已被警方控制，遂打电话通知周中达的弟弟周中根，让周中根设法将作案用的GOIP设备转移。周中根打电话通知了周中达的妻兄郑长忠。于是，郑长忠到藏匿地点将GOIP设备取出砸毁，并将手机卡掰断，都丢到河中。

警方通过排查周中达的联系人，最终将郑长忠抓获。经郑长忠指认地点，民警找到了有8个端口的GOIP设备一台。经查，该设备协助电信网络诈骗团伙，利用手机SIM卡实施电话诈骗12起，涉案金额为94.99万余元。

为境外诈骗团伙服务

唐生贤再次躲过警方抓捕。除了为境内的电信网络诈骗团伙提供服务，他还纠集同伙与境外犯罪团伙勾结。

2021年3月，唐生贤伙同其子唐阿华及孙振江、孙留生，多次利用GOIP设备为境外电信网络诈骗团伙提供帮助。几人商定，由唐生贤负责在山上调试设备，联系“上线”；孙振江和孙留生给唐生贤打下手，保持GOIP设备正常运行。唐生贤不断将手机卡给孙留生和孙振江进行测试，以确定是否被封号。唐阿华负责放哨。

这四人协助境外犯罪团伙，利用手机SIM卡实施电话诈骗28起，涉案金额为34.52万余元。

案发获刑

从2021年3月到2021年底，唐生贤多次操作GOIP设备，为多个电信网络诈骗团伙提供技术支持，诈骗金额为几十万元到上百万元不等。

2022年1月16日，唐生贤被临武县公安干警控制，2月2日被执行逮捕。上文提及的其他犯罪嫌疑人均另案处理。

湖南省临武县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唐生贤犯诈骗罪，于2022年7月20日向法院提起公诉。湖南省临武县人民法院受理后，依法适用普通程序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

临武县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唐生贤明知“上线”犯罪团伙实施电信网络诈骗，仍伙同他人设置并操作GOIP设备，为“上线”提供网络技术支持，致使多名被害人财物被骗，累计金额达524.71万余元，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依法应予以惩处。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唐生贤所犯罪名成立。从全案来看，在共同犯罪过程中，被告人唐生贤起辅助作用，系从犯，依法可减轻处罚。公诉机关根据被告人唐生贤的犯罪事实、情节等，对其作出的量刑建议合法、适当，应予以采纳。

唐生贤辩称，公诉机关指控其犯诈骗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现有证据无法证明GOIP设备系其购买、控制并使用；在本案GOIP设备的实际使用人、控制人不能查实的情况下，认定其是实际使用人、控制人，存在不当，指控其涉案金额524.71万余元，没有事实依据，受害人被骗与其无关。

针对上述辩解意见，经查，案件的检查笔录、提取笔录、勘验笔录、指认笔录，照片等视听资料，电子数据，被害人的报案材料和陈述，证人证言等能够相互印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对于唐生贤的作案时间、地点、方式和犯罪结果，均可排除其他合理怀疑，足以认定其参与诈骗犯罪的事实。法院对其上述辩解意见不予采纳。

GOIP设备

被告人唐生贤的辩护人称，唐生贤的行为不符合诈骗罪的特征，没有“虚构事实”的对象，也未“非法占有”被害人的财物，且未与他人就诈骗的犯罪事实事先通谋、协调配合。虽然其对他人实施电信网络诈骗提供了帮助，但该帮助行为与诈骗行为相互独立，因此唐生贤不构成诈骗罪，本案针对唐生贤是诈骗罪的共犯，还是构成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存在争议；诈骗罪的正犯未到案，唐生贤与正犯之间是否具有共同犯罪的故意，并不明确，故不能认定唐生贤有诈骗的共同故意；唐生贤客观上并未参与诈骗的过程，也未与他人合谋诈骗；唐生贤客观上为他人犯罪提供了通信传输的技术支持，符合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的犯罪构成。法院指出，经查，上述辩护意见与庭审查明的事实和法律规定不符，不予采纳。

2022年12月2日，临武县人民法院对外公布本案一审判决结果：以被告人唐生贤犯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一审宣判后，唐生贤未上诉，该判决已发生法律效力。

（文中除唐生贤外，其余人名均为化名；本文谢绝转载）

编辑：姚志刚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