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思奇为普罗大众写《大众哲学》

2023-07-31 10:10陆林森
上海工运 2023年6期
关键词:艾思奇聂耳普罗

◎陆林森

艾思奇

20 世纪30 年代的上海,日寇步步紧逼,亡我之心不死。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本书、一首歌,影响了大批有血性的中国青年,鼓舞着他们前赴后继,战斗在抗日救国斗争第一线。

一首歌,是聂耳和田汉合作创作的《义勇军进行曲》。一本书,就是艾思奇写的《大众哲学》。

毛泽东在读了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后,写下了长达十九页的《艾著〈哲学与生活〉摘录》,并专门致信艾思奇,称赞《大众哲学》是一本“通俗而有价值的著作”,称赞艾思奇是“中国的理论领域的忠诚战士”。

艾思奇在上海的革命活动

艾思奇原名李生萱,云南腾冲人。1927 年,艾思奇时年十八岁,只身去了日本留学,在东京加入中共东京支部“社会主义学习小组”,广泛阅读西方经典哲学著作,接受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艾思奇放弃留学,毅然返回祖国,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宣传活动。1931 年,为躲避云南反动当局迫害,艾思奇从昆明来到上海,在泉漳中学当了一名教师。是年,聂耳也为了躲避云南反动当局迫害从昆明来到上海,在云丰申庄做会计(实为打杂)。艾思奇和聂耳在昆明求学时就相识了。1925 年,艾思奇求读于云南省立一中,上海“五卅惨案”发生以后,昆明进步学生走上街头游行示威,声援上海工人。云南省立一中是昆明学生的聚集地,聂耳是云南省第一联合中学的学生代表,在云南省立一中参加集会时认识了艾思奇。此后,两人频繁来往,追求光明、向往进步,如一条纽带,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系在一起。

艾思奇研究的是哲学,并非音乐,但对于音乐有着自己的见解,认为音乐应该是积极向上、振奋人心、鼓舞人民前进的艺术。他直率地对聂耳说了自己的看法,建议聂耳“要演奏一些振奋人心的乐曲”,艾思奇认为,振奋人心的乐曲和传统的民乐相比,“能够收到很好的效果,改变人的精神。”

何为“热血沸腾”的曲子?聂耳感到困惑。艾思奇说:“找不到,那就自己作曲啊!一个搞音乐的人,不会作曲怎么行?搞音乐,要成为音乐家,就一定要学会自己作曲!”聂耳茅塞顿开:“不会作曲,只会演奏,那算什么音乐家!我一定要学会作曲,写振奋人心的曲子!”不久后,艾思奇买了一支竹笛送给聂耳,这让聂耳兴奋不已,两人越发惺惺相惜。艾思奇去日本留学的时候,聂耳考入了云南省第一师范学校,在学校加入了共青团。艾思奇获悉消息,非常高兴,特地买了《国际歌》《马赛曲》《伏尔加河船夫曲》等经典的外国歌曲以及音乐研究资料作为礼物,回到昆明后送给聂耳,聂耳激动极了:终于有“热血沸腾的曲子”了。

不料想,艾思奇来到了上海,聂耳稍后也来到了上海,相同的命运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郑易里是聂耳的“七叔”,也是由于相同的原因从昆明来到上海,与进步人士合伙开了一家书店,宣传左翼文化。艾思奇是书店的“常客”,聂耳也常常去书店。他们都是来自云南的“新上海人”,有共同的革命理想,艾思奇和郑易里经常给聂耳灌输革命思想。经郑易里介绍,艾思奇和聂耳都加入了上海反帝大同盟。聂耳在上海五年,是他短暂一生中最重要的五年。他一生创作的四十二首音乐作品,都在上海完成,《义勇军进行曲》是他的生命旅途的登顶之作。

艾思奇为什么写《大众哲学》

艾思奇说:“哲学和人类社会生活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哲学的踪迹。只因为是日常生活,我们太习惯了,太觉得平淡了,因此即使有了哲学,如果不仔细反省和体会一下,也就不觉得它就是哲学。”他认为,破除哲学的神秘感,就必须用通俗的哲学语言,将深奥的哲学变得浅显易懂,这样才能使哲学从高院深墙走向普罗大众。

在上海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宣传活动期间,艾思奇写下了大量哲学文章,被李公朴聘为《读书生活》(半月刊)编辑。1934 年至1935 年,《大众哲学》(原名《哲学讲话》)在《读书生活》连载,每期一篇,共二十四篇,1936 年结集出版。这是中国第一部完整的“哲学教科书”。艾思奇在这本书中,运用通俗易懂的哲学语言,使哲学在中国大众化。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大众哲学》以连载形式刊出后,吸引了大量读者。李公朴对艾思奇的哲学文章评价甚高,热情地加以推介。艾文结集出版,李公朴不仅亲任主编,而且为之作序,在序文中如是说:“过去没有一本专为大众而写的新哲学著作。这书给新哲学做了一个完整的大纲,从世界观、认识论到方法论,都有浅明的解说。”“这一本通俗的哲学著作,我敢说可以普遍地做我们全国大众读者的南针,拿它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这本书是用最通俗的笔法,日常谈话的体裁,溶化专门的理论,使大众的读者不必费很大的气力就能够接受。这种写法,在目前出版界中还是仅有的贡献。”“尤其值得特别一提的是这本书的内容,全是站在新哲学的观点上写成的。新哲学本来是大众的哲学,然而过去却没有一本专为大众而写的新哲学著作。这书给新哲学做了一个完整的大纲,从世界观、认识论到方法论,都有浅明的解说。”

“干烧的大饼”符合普罗大众口味

《大众哲学》出版后,有赞扬,也有批评,更有嘲讽、甚至谩骂式的诽谤。批评者认为,艾思奇的这本哲学书,写得还不够完善。对于这样的善意批评,艾思奇欣然接受,胸襟坦荡地说:“以我自己生活经验的贫乏,文字的拙劣,要求把它写得很具体,很现实,自然是要花费极大的气力。”事实上,以艾思奇的才学和哲学造诣,他有足够的笔力将这本书写得如批评者所希望的那样“完善”。但是,在白色恐怖下的上海,他想“要说的话不能直说”,甚至,他想“要用的字不能不用别的字代替,要举的例子也只好不提”,因此,“这使得本书应该更丰富更具体更现实的内容,也不能不停止在现有的状态之下了。”

善意者的批评,自然是诚恳而又善意的,但有的“批评”就带有恶意攻击了,说什么《大众哲学》为什么“很流行”,并不是艾思奇将高深的哲学写得通俗,“而是因为它出现在这学生运动的时候。受了友邦的恩赐,学生不能安心埋头开矿。他们在皇宫里的金色梦被打断了,不愿睡下去再做梦,而跑出去冒刀枪、水火和风雪……”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唤醒了中国学子的金色梦,使他们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精神感召下,相继走出校园,奋勇向前,这恰恰是艾思奇将哲学“大众化”,使哲学成为社会大众手中思维武器而获得的成果。面对攻击,艾思奇当然不会、也不可能退缩,而是给予了回击。他说,《大众哲学》“不是装横美丽的西点,只是一块干烧的大饼。这样的大饼,在吃草根树皮的广大中国灾民,虽然已经没有能力享受,但形式粗俗,没有修饰剪裁。更不加香料和蜜糖,‘埋头’在学院式的读物里的阔少们,自然是要觉得不够味的。”这是一位睿智的哲学家,在用睿智的哲学语言,调侃恶意攻击者,耐人寻味。“一块干烧的大饼”,对于饱食终日、沉醉于“歌舞升平”的学院派,尽可不屑一顾,可对于水深火热的劳苦大众,岂只是“裹腹之物”,更是“精神食粮”。不论攻击者对《大众哲学》如何攻击,改变不了的事实是:普罗大众需要哲学,哲学需要普罗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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