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艳,韩永伟,孟晓杰,刘丽香,王德旺
国家环境保护区域生态过程与功能评估重点实验室,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
黄河流域是我国重要的人口聚集地和经济发展中心,流域内9 个省(自治区)总人口和地区生产总值约占全国的1/3。黄河流域是连接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华北平原的生态廊道,拥有三江源、祁连山等多个国家公园和重要生态功能区,我国“两屏三带”生态安全战略格局中的青藏高原生态屏障、黄土高原—川滇生态屏障、北方防沙带等均位于或穿越黄河流域。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实地考察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发展情况,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是国家重大战略[1]。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工作中的重要内容[2],也是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2017年,为充分发挥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创建平台的示范和引领作用,生态环境部先后命名和授牌了5 批共362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其中,黄河流域共有36 个示范区,分布于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省(自治区)内。
目前,广大学者围绕黄河流域水资源利用[3-4]、污染治理[5-7]、高质量发展评估[8-9]、可持续发展[10-11]、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开展了大量研究。如李海生[12]、陈怡平[13]等从内涵、对策等方面对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进行了宏观论述;陈融旭等[14]以水为切入点,探讨了黄河流域8 个典型城市的生态文明建设途径;董亚宁等[15]运用生态-空间-时间多维理论框架,分析了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制约因素;张国兴等[16]采用PSR 模型构建指标体系,评价了黄河流域9 个中心城市的水生态文明建设水平;张卓群等[17]从绿色生产、绿色消费、清洁低碳等方面构建指标体系和综合指数,评估了黄河流域9 个省会(首府)城市的生态文明建设成效。然而,针对黄河流域尤其是已获命名的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发展水平测度的定量研究鲜有开展。笔者在充分考虑黄河流域整体性和系统性的基础上,构建了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以黄河流域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为典型代表,采用综合评价模型计算其生态文明指数,分析其生态文明建设水平和时空差异,旨在探讨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的有效路径和模式,为加快推进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决策借鉴。
研究范围为黄河流域,包括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四川、陕西、山西、河南、山东9 个省(自治区),流域面积为79.5 万km2。根据《黄河年鉴》《黄河卷》《河南省志》以及2008年国务院批复的《黄河流域防洪规划》,黄河流域以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河口镇作为上游和中游分界点,以河南荥阳市桃花峪为中游和下游分界点。以黄河流域已获命名的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为研究单元,其中上游有15 个,中游有14 个,下游有7 个(表1)。
表1 黄河流域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Table 1 36 Nation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Demonstration Area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现有研究对生态文明建设水平的测度主要是通过构建指标体系进行综合性评价[18],指标体系构建框架主要有耦合协调模型[19]、DPSIR 模型[20]、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理论(SENCE)[21-22]等。生态文明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涵盖自然环境保护、资源能源节约与利用、经济绿色化发展、人居环境质量提升、体制机制完善、文化氛围培育等,不同研究者评价时构建的指标体系在框架、内容和数量上差异较大,指标过多容易造成信息重叠,指标过少又不够具有代表性[23]。王昊等[24]从绿色环境、绿色生产、绿色生活、绿色设施4 个领域、18 个指标评估了“2+26”城市生态文明发展水平;葛世帅等[25]从生态、经济、社会3 个Ⅰ级指标、18 个Ⅱ级指标评测了黄河经济带生态文明建设情况。
借鉴《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建设指标》(2021年修订版)、《绿色发展指标体系》和《生态文明建设考核目标体系》,以复合生态系统理论为框架基础,遵循科学性、全面性、代表性、可获得性原则,结合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资源性缺水严重、水污染防治亟须推进、生产生活水平亟待提升、制度文化软实力亟须加强等问题,选取生态本底、绿色经济、人居环境和制度文化作为4 个准则层(图1),运用频度分析法和德尔菲法,构建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1)生态本底是核心,主要反映区域生态环境质量及其治理、修复程度,是生态文明建设水平的重要表征,选取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水质达到或优于Ⅲ类比例、生态环境状况指数等6 个指标进行测度;2)绿色经济是主体,主要反映区域经济发展的绿色化水平,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手段也是目标,选取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单位地区生产总值用水量、一般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等7 个指标进行测度;3)人居环境是重点,主要反映区域人民居住环境的质量,是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需求的体现,选取城镇污水处理率、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等4 个指标进行测度;4)制度文化是支撑,主要反映区域生态制度的完善程度和生态文化的社会氛围,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保障,选取生态文明建设工作占党政实绩考核的比例、生态文明教育普及率等4 个指标进行测度。指标层共21 个指标,每个指标均是对区域生态文明建设水平中一个领域或一类问题的反映(表2)。
图1 指标体系框架设计Fig.1 Index system framework design diagram
表2 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Table 2 Eco-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indices system for measuring the development level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评估时间为2016—2019年,共获取3 024 个数据。其中,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PM2.5浓度、水质达到或优于Ⅲ类比例、林草覆盖率、生态环境状况指数、一般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城镇污水处理率、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等生态环境数据来源于《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公报》(2016—2019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2017—2020年)、各市县生态环境状况公报(2016—2019年)、各市县水资源公报(2016—2019年)等,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单位地区生产总值用水量、单位地区生产总值建设用地使用面积下降率、政府绿色采购比例、生态文明教育普及率等经济社会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7—2020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17—2020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2017—2020年)、各市县统计年鉴(2017—2020年)等,个别缺失数据通过趋势计算以及对相关政府部门进行走访调研而获得。示范区不涉及指标的情况,取该指标最大值。其中,鄂尔多斯市康巴什区为禁止开发区且已全面实施农村人口转移工程,济南市历下区为核心城区且全部为非农业人口,均不涉及农业废物综合利用、农村卫生厕所改造等相关指标;河南蒙古族自治县为纯牧业县,无耕地,不涉及秸秆、农膜等相关指标。
2.3.1 权重确定
在多指标的综合研究中,指标权重的确定方法主要有主观赋权法和客观赋权法。主观赋权法是根据决策者、评价者的知识和经验来确定权重,缺乏客观的科学依据,无法克服主观因素的影响[23],主要有层次分析法、二项系数法、最小平方法等[26];客观赋权法依赖于指标数据和处理方法,完全排除了评价者的主观信息和经验[27],无法体现对不同指标的重视程度[28],主要有熵值法、主成分分析法、变异系数法等[26]。
为了克服单独使用主观赋权法或客观赋权法存在的缺陷,本研究采用组合赋权法,运用主观赋权法中的层次分析法和客观赋权法中的熵值法,计算出2 种赋权法的权重后,取平均值作为该指标的最终权重,该方法更具合理性。
2.3.1.1 层次分析法
层次分析法(AHP)是一种将决策者对复杂系统的思维过程数学化、将人的主观判断为主的定性分析定量化、将各种判断要素之间的差异数值化的过程[29]。本研究咨询从事环境修复、污染治理、绿色经济、人居生活、生态文明等相关领域的13 位专家,按照1~9 标度法[30]比较两两指标间的重要程度,对各指标的相对重要性赋值,构建判断矩阵,运用Yaahp12.17 软件计算判断矩阵的特征根和特征向量,当随机一致性比率(CR)小于0.1 时,表示判断矩阵通过一致性检验(否则需要对判断矩阵进行调整),其归一化特征向量可作为权向量,即得到各评价指标对上一层级的权重vj(表示第j个指标的层次分析法权重)。本研究中CR=0.036 8,表明通过了一致性检验。各指标的层次分析法权重见表3。
表3 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权重Table 3 Weight of eco-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indices system for measuring the development level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2.3.1.2 熵值法
熵值法的基本思想是从指标的离散程度,即通过指标熵的角度来反映指标对评价对象的区分程度[31]。当评价对象的某项指标值之间相差越大时,熵值越小,表明该指标包含的有效信息越多,该指标的权重越大;反之亦然。为了对黄河流域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不同年份之间的生态文明建设水平进行比较分析,在熵值法计算过程中加入时间变量进行研究。计算步骤如下。
1)构建熵值法计算矩阵:
式中:yijλ为第i个示范区第j个指标第λ年份的指标值;m、n和h分别代表示范区总数、指标总个数和研究年限,分别取36、21 和4。
2)指标标准化处理:
式中:rijλ为第i个示范区第j个指标第λ年份的指标值标准化后的结果;maxyj和minyj分别为第j个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指标标准化处理后,可能存在零值和负值,不利于后续研究,因此对各地区指标标准化后的值进行整体平移,取α=0.000 1,得到平移后的值(zi jλ):
3)计算第i个示范区在第j个指标第λ年份的指标值占比,对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
式中pijλ为第i个示范区第j个指标第λ年份指标值归一化处理结果。
4)计算各指标权重(wj):
2.3.1.3 组合赋权法
先分别运用层次分析法和熵值法得到各指标权重(vj和wj),再以2 种权重的平均值作为每个指标的最终权重(Wj):
2.3.2 综合评价模型
在以组合赋权法计算得到各项Wj的基础上,通过加权函数综合评价模型[32],计算黄河流域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的生态文明指数(YECS),以及生态本底、绿色经济、人居环境和制度文化4 个分指数得分。YECS 得分越高,表明该地区生态文明建设成效越好。
由表3 可知,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中,各准则层权重为生态本底(0.348 3)>绿色经济(0.312 3)>人居环境(0.185 0)>制度文化(0.154 4),表明生态本底和绿色经济在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中影响程度较大,人居环境和制度文化也不可或缺。
在生态本底中,水质达到或优于Ⅲ类比例(0.095 3)和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0.068 1)所占权重较大,表明水和大气环境质量对生态本底状况影响较大;劣Ⅴ类水体比例下降幅度(0.035 6)所占权重较小,黄河流域各示范区已基本消除劣Ⅴ类水体,因此熵值法计算出该指标权重较低,组合权重较低。
在绿色经济中,单位地区生产总值用水量(0.069 9)、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0.060 1)和单位地区生产总值建设用地使用面积下降率(0.049 9)所占权重较大,畜禽养殖粪便综合利用率(0.031 3)和秸秆综合利用率(0.029 6)所占权重较小,表明与农业资源循环利用水平相比,工业能耗、水耗和产业集聚程度对黄河流域经济绿色化发展具有更大的影响。
在人居环境中,城镇污水处理率(0.060 6)和城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0.052 6)所占权重较大,对人居环境质量提升影响较大。
在制度文化中,生态文明建设工作占党政实绩考核的比例(0.056 2)和生态文明教育普及率(0.050 7)所占权重较大,对生态文明制度、文化建设有较大影响。
总体来看,水环境质量、产业用水效率、污水处理能力等与水资源相关指标所占权重较大,表明水资源是制约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的关键因素。
由2016—2019年黄河流域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得分(图2)可见,生态文明建设总体上取得了进步,生态文明指数均值呈逐年上升趋势,由2016年的0.645 3 升至2019年的0.735 4,4年上升了13.97%。张卓群等[17]分析认为,在中央大力倡导生态文明建设和实施黄河国家战略的形势下,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一定进展,这与本研究分析的结果相契合。
图2 2016—2019年黄河流域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得分均值和4年变化情况Fig.2 Change of average YECS of the 36 Nation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Demonstration Area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16 to 2019
从各分指数来看,人居环境指数均值增幅最大,由2016年的0.111 1 增至2019年的0.145 8,增幅达到31.22%;其次是制度文化指数和生态本底指数,增幅分别为14.08% 和12.68%;绿色经济指数增幅较小,为6.69%。“十三五”期间,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重大国家战略,各示范区不断提升基础设施绿色化、系统化、协同化发展水平,加强黄河生态廊道建设,持续开展农村环境整治和美丽乡村建设,生态本底状况不断夯实,人居环境质量显著提升,城镇化率由2016年的53.85% 提升到2019年的58.20%(图3)。但是,黄河流域产业发展历史上存在倚能倚重、低质低效等问题,随着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对生态环境保护和修复的压力不断提升,黄河流域9 省(自治区)GDP 占比呈波动下滑,由2016年的26.27%降到2019年的25.11%,黄河流域绿色经济发展仍然任务重、压力大。
图3 2016—2019年黄河流域9 省(自治区)城镇化率和GDP 占比Fig.3 Urbanization rate and GDP proportion of nine provinces(autonomous region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16 to 2019
3.3.1 各分指数时空差异分析
由2016—2019年黄河流域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生态本底指数时空变化〔图4(a)〕可见,生态本底指数呈波动向上趋势,得分为0.05~0.35。其中,青海平安区、内蒙古康巴什区、宁夏固原市、河南栾川县等呈逐年上升趋势,主要原因是环境空气质量和生态环境状况指数持续提升。平安区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从2016年的78.3%升至2019年的95.5%,固原市PM2.5浓度从2016年的41 µg/m3降至2019年的26 µg/m3,栾川县生态环境状况指数从2016年的81.3 上升至2019年的84.9。2016—2019年,黄河流域上、中、下游生态本底指数稳中有升,且上游>中游>下游,表明上游和中游生态状况优于下游,生态文明示范区创建有利于促进生态环境的保护和修复,进一步提升生态环境状况。
图4 2016—2019年黄河流域36 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各分指数时空变化(续)Fig.4 Temporal and spatial changes in sub-indices of 36 Nation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Demonstration Area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16 to 2019 (continued)
由图4(b)可见,2016—2019年各示范区绿色经济指数略有波动,得分为0.10~0.30。其中,宁夏吴忠市、河南洛宁县、山西阳城县和安泽县等逐年上升,主要原因是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水耗以及农业废物资源利用效率不断提升。青海湟源县和陕西凤县绿色经济指数出现下滑,主要是由于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和用水量有所上升,尤其是湟源县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从2016年的2.2 t/万元(以标准煤计,全文同)升至2019年的3.1 t/万元,用能结构有待进一步优化。2016—2019年,黄河流域上、中、下游绿色经济指数稳中略升,同时下游>中游>上游,表明下游绿色经济发展水平高于上游和中游。
由图4(c)可见,2016—2019年各示范区人居环境指数大幅上升,得分为0.04~0.20。其中,青海贵德县、甘肃迭部县、陕西麟游县、山西安泽县、河南洛宁县等均逐年上升,主要是由于“十三五”期间城镇污水和垃圾处理能力不断提升,农村“厕所革命”不断推进,人居环境质量得到大幅度提升。尤其是贵德县积极推进城市精细化管理,城镇污水处理率从2016年的93.8% 升至2019年的98.8%;洛宁县持续开展农村环境整治,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从2016年的33.4%升至2019年的65.7%。2016—2019年,黄河流域上、中、下游人居环境指数逐年提升,同时下游明显高于上游和中游,表明下游人居环境建设较早、质量较高,上游和中游通过生态文明示范区创建也在不断提升人居环境质量。
由图4(d)可见,2016—2019年各示范区制度文化指数略有上升,得分为0.02~0.15。其中,青海贵德县、甘肃两当县、陕西麟游县、河南洛宁县较为稳定;甘肃平凉市、陕西太白县、山西阳城县、河南兰考县等逐年上升,主要原因是生态文明建设工作占党政实绩考核的比例和生态文明教育普及率不断提升;宁夏固原市和内蒙古新城区指数波动的主要原因是生态文明建设工作占党政实绩考核的比例出现波动,内蒙古鄂托克前旗则是因为政府绿色采购比例不稳定。2016—2019年,黄河流域上中下游制度文化指数逐年提升,中游稍高但相差不大,表明各流域生态文明制度和文化建设随着示范区创建不断完善。
3.3.2 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时空差异分析
从时间尺度来看,2016—2019年各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总体呈上升态势,标准差由0.083 8 降至0.067 9,表明生态文明建设水平整体上有一定提升,且各示范区之间的差异逐渐缩小。其中,2016—2019年生态文明指数增长较大的有山西安泽县、河南洛宁县和甘肃迭部县,分别增长了0.200 9、0.144 4和0.142 7;增幅较大的是山西安泽县、河南兰考县和洛宁县,增幅分别为38.57%、26.02% 和24.89%。从均值上看,河南栾川县、陕西凤县、山西右玉县排名前3,分别为0.845 7、0.818 7、0.796 6,栾川县和凤县主要得益于生态本底指数、人居环境指数明显高于均值,右玉县则是绿色经济指数和制度文化指数较高。但各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随时间变化的趋势有所不同,个别示范区存在同比下降态势。其中,2018年山西沁水县同比下降3.44%,主要是由于局部区域性臭氧浓度上升,导致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有所下降;2018年山西右玉县同比下降1.09%,主要是工业企业退城入园阶段完成,导致单位地区生产总值建设用地使用面积下降率明显降低;2018年青海湟源县同比下降0.75%,主要是由于市场原因,作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冶金产业产值有所下降,导致能耗和水耗有所上升。
从空间尺度来看,黄河流域上、中、下游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逐年上升,呈现上游和中游相近、下游相对较低的特征(图5),上游和中游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均值为0.65~0.75,下游为0.60~0.70。其中,上游地区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功能区,是黄河流域重要的水源涵养区和水源补给区,生态本底状况优越,2019年青海平安区、宁夏固原市、甘肃合作市水环境质量达到或优于Ⅲ类比例均达到100%,青海湟源县、甘肃迭部县和两当县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都大于95%,优于全国平均水平(82%);但青海平安区、宁夏吴忠市、甘肃迭部县单位地区生产总值用水量高于全国水平(60.8 m3/万元),经济绿色化发展和人居环境质量有待进一步推进。中游地区是上游和下游地区的缓冲区,绿色经济和制度文化方面优于上游地区,生态本底方面优于下游地区,2019年中游地区单位地区生产总值用水量均值为36.1 m3/万元,优于全国平均水平(60.8 m3/万元);山西沁源县、陕西陇县和宜君县生态文明教育普及率达到85%以上,高于示范区均值(80.3%)。下游地区是我国重要的经济发展地带,绿色经济和人居环境方面高于上游和中游,2019年河南兰考县、山东历下区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均低于0.31 t/万元,优于示范区均值(0.72 t/万元),山东惠民县、河南栾川县和汝州市城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均达到100%,但河南兰考县、山东济阳区等PM2.5浓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36µg/m3),空气、水环境质量和生态环境状况指数仍有提升空间。
图5 黄河流域上、中、下游示范区生态文明指数得分情况Fig.5 YECS of the demonstration areas in the upper, middle and lower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为了进一步观察示范区之间的生态文明建设差异,了解示范区发展特征,采用沃德系统聚类法(Ward Method),利用SPSS 23.0 软件对36 个示范区生态文明建设水平进行分类分析,结果如下。
第一类:高水平发展型,包括青海湟源县,宁夏吴忠市,陕西凤县、黄龙县、太白县、渭滨区,山西右玉县、蒲县,河南栾川县9 个示范区,其大多数位于上、中游地区,属于全面均衡发展类型,在生态本底、绿色经济、人居环境和制度文化方面都取得了较高得分。其中,陕西省有4 个区(县),为9 省(自治区)最高。在“十三五”期间,陕西省突出抓好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全面消除劣Ⅴ类水体,森林覆盖率达到45%,生态环境质量明显改善,以“一河两江”为重点的水污染防治成效显著,围绕“六稳”“六保”持续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
第二类:较高水平发展型,包括青海贵德县、平安区、河南蒙古族自治县、黄南藏族自治州,内蒙古新城区、鄂托克前旗,甘肃迭部县、合作市、崇信县,陕西陇县、宜君县,山西沁源县,河南兰考县、洛宁县以及山东历下区15 个示范区,其大多数位于上、中游地区,属于偏优发展类型。其中,贵德县、平安区、河南蒙古族自治县、黄南藏族自治州都隶属青海省。“十三五”期间,青海省扎实推进生态环境保护,黄河干流水质稳定在Ⅱ类,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达97.2%,但工业结构偏重偏粗,能源高耗型和资源依赖型企业占比高,经济绿色发展水平有待继续提升。
第三类:中等水平发展型,包括宁夏固原市,内蒙古康巴什区,甘肃平凉市、两当县,陕西麟游县,山西沁水县、阳城县、安泽县,河南汝州市9 个示范区,属于全面中等发展类型。其中,山西省该类型居多。“十三五”期间,山西省紧抓“两山七河一流域”生态保护、生态经济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推动黄河流域高标准保护,Ⅲ类以上水体断面比例达70.7%,但能源资源空间分布与生态屏障高度重叠,经济发展与资源能源消耗尚未完全脱钩,生态环境保护与污染防治有待进一步推进。
第四类:低水平发展型,包括山西芮城县、山东济阳区和惠民县3 个示范区,属于整体偏低发展类型,主要位于中、下游地区。其中,济阳区、惠民县都隶属山东省。“十三五”期间,山东省深入推进黄河三角洲湿地系统保护治理,国控地表水考核断面优良水体比例达73.5%,但山东省产业结构偏重、能源结构偏煤,结构性污染突出,黄河流域山东段土地沙化状况严重,生态廊道不完整,部分县沿黄防护林断带率达30%以上,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亟须加强,生态文明建设需持续推进。
(1)构建了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发展水平测度指标体系,并通过层次分析法和熵值法相结合的组合赋权法计算了指标权重,其中,水质达到或优于Ⅲ类比例、单位地区生产总值用水量、城镇污水处理率等与水资源相关指标的权重较高,分别为0.095 3、0.069 9 和0.060 6。
(2)2016—2019年,36 个示范区的生态文明指数由0.645 3 增长到0.735 4,表明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一定成效。其中,人居环境指数增幅最大,制度文化和生态本底指数次之,绿色经济指数较小,表明资源节约、能源转型、经济绿色化发展依然是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的重点和难点。
(3)黄河上、中、下游示范区各指数得分差异较大。其中,上游和中游示范区生态本底指数显著高于下游;绿色经济指数下游>中游>上游示范区;下游示范区的人居环境指数明显高于上游和中游;制度文化指数则相差不大;生态文明指数总体呈上游和中游示范区较高且相近、下游示范区相对较低的特征。
(4)运用沃德系统聚类法可将36 个示范区划分为高水平发展、较高水平发展、中等水平发展和低水平发展4 个类型。66.7%的示范区为高水平和较高水平发展型,大多位于黄河上、中游地区;33.3%为中等和低水平发展型,大多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区。
(1)水资源保护、水环境治理是影响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的关键因素,要持续加强水资源管理,优化水资源配置,严守水资源“三条红线”,加强取用水监管,进一步提高工业和农业水资源利用效率,全面提升生活污水治理能力和水平,完善水沙调控与河道治理体系,强化水资源节约集约利用。
(2)充分考虑黄河上中下游的差异,分区域、分重点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上游地区生态本底良好、生态资源丰富,要强化上游生态文明意识,加大生态保护和系统治理力度,全面提升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中游地区应着重加强环境污染治理,提高环境承载能力,加快推进环境基础设施建设,进一步提高人居环境质量;下游地区城镇化、工业化水平较高,要重点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推动产业绿色转型,统筹推进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协调共赢。
(3)加强顶层设计,根据黄河流域不同区域不同城市的自然社会特点,从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的整体性、系统性出发,加快建立上下游、干支流、左右岸跨区域、跨部门协调发展机制,进行整体保护、系统修复、综合治理;同时着力在体制机制改革上下功夫,完善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统筹协调机制,优化全流域生态补偿机制,建立健全碳排放权、排污权、用能权、用水权等初始分配与交易制度,全面把握、统筹谋划,筑牢黄河流域生态安全屏障,推进黄河流域生态文明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