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铣
总在寻寻觅觅,有一个所在
宇宙深处的雪,落下至老屋地基
用刀斧接纳,同我能量守恒
也用一部书,开启前世和今生
它们碰面:形同陌路,又何其相似
赞颂或者挽歌,由自身散发
只有一纸之隔,捅破了
水与卵石,病与药物,蝉与轰鸣
犹如我跟另一个我——
互为依存。思虑坚持活着
一体化行进,止步于谋略
无问南北和东西
一大早,餐盘端上食物,也送来一些问题
叫我后半生求解,陷入缺氧的迷津
物质文明咽下,精神指向未明
天空转运祖先的盖碗茶
几口就解渴,补充
流逝的青春
那些被封存的事物,仍在大雪之中
海拔降落,草木现身
羊群开始出动。公路上
挡住我的去路,让它先行
片刻的驻停,我看到一颗流星
直扑即将开屏的命运
问题一知半解,托盘者
偷笑,我也笑了——
完美主义历来多情
人生长出华发和眼泪……
鸣叫,即是分开——
城池与乡村,盛夏与金秋
昼与夜,物件与梦幻。
伴随我的心绪、生病和写作
蝉的欲望太强,苍翠滴漏
命运的召唤。如今世界
一方面孤寂,一方面热火朝天
小巷深处,炊烟游荡
像行脚僧时断时续;
建筑工地夯基垒土,一条河流即将修浚
泛起人工的微澜。
我们无法与蝉鸣对唱
好在彼此没有
任何让步和道歉,相遇而安
压过工作的声浪、碰杯声及故乡的味道
一些人的钥匙生锈,歌喉久闭
沉湎千古惆怅:江山健在,四季循环。
它的鸣叫,不需要旧戏台
令我们的忧郁、焦虑获得疏解
它的鸣叫,很有生命意识
覆盖天下,而天下大于自然的时间
它的鸣叫,始终顽强又坚持
赎回我童年的记忆和经验
——这样原初的声乐、恒常的音韵
突破美好空间和伦理裁判
驻停历史的营地,以及之外
一只蜜蜂穿过身体,是感冒
成群的蜜蜂穿过,是一个事件
内部被拆解,析出情感和痛苦
困守我们“晚来天欲雪”的冬天
家门口扫帚倒下,轻轻扶起
可扫银杏叶,脚底彻骨寒
中毒的血液:那些江河水日夜奔腾
上善的药物,才能净化和涤染
在梦里,一身整洁,两袖清风
躯体的每一个环节如常运转
亏欠世界的精神与事物
我们正慷慨地,一一归还
获得了久违的、律令般的感染。无需多日——
脸色由阴放晴,红梅伙同骨节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