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祎
王昌龄,世称王龙标,极擅边塞诗,而其一生的重要活动地域,却不是在烽烟血火的塞外,而是在江南,他在江南写的那些清新活泼、自然明朗的作品,也饱含他的生命轨迹和美学追求,体现出不同凡响的独到之处。唐人薛用弱《集异记》中曾记载过“旗亭赌诗”趣事,我们于其中可见,王昌龄是个网红诗人,他被吟唱的《芙蓉楼送辛渐》与《长信宫词》,写于江南,写的是送别与闺怨。王昌龄的江南在哪里呢?
我们现在所谓的“江南”,大致是指今天江苏南部、浙江北部地区以及安徽的长江南部地区,而唐代的“江南”要比这辽阔得多。
贞观元年间(627),唐太宗曾将天下分为十个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剑南道、岭南道、江南道。江南道的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长江中下游以南地区。开元二十一年(733),唐玄宗又分天下为十五道,江南道分成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黔中道。江南东道治所在苏州,时人将其简称为江东;江南西道治所在洪州,时人将其简称为江西。大历元年(766)以后,唐代宗把江南西道继续一分为三,自西至东依为湖南道、江南西道、宣州道。宣州道相当于今皖南地区,后改称宣歙道。江南东道也屡有分合,最后一分为三,分为浙江西道、浙江东道和福建道。由此可见,随着岁月的更替,唐代对江南道内部区域的划分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明确,但始终没有越出最初江南道的基本范围,或者说在原有的此基础上,对具体的范围作了进一步的固定,主要范围相当于今天江苏南部、江西、浙江、福建北部、湖南及安徽、湖北之大江以南、四川东南部、贵州东北部等地方。
当我们对唐代的江南范围有所了解以后,站在唐人的角度来看唐诗,许多涉及江南地域的困惑,也就会迎刃而解。比如,白居易的《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因为他曾在苏州、杭州做过刺史,他所写的江南肯定就是苏杭一带,对于这个地方比较好理解,与我们今天对江南认知没有差别。问题是像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他写的江南跟我们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今天的湖南长沙。同样,韦庄的《菩萨蛮》写道: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看上去,他好像是在写苏州,其实他写的江南是成都。他晚年一直都在蜀国做官,所以他认为自己“只合江南老”。
诚然,每个唐代诗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江南,王昌龄的江南究竟在哪里?开元十五年(717),他应试进士一举登第,被授予秘书省校书郎。他一直志存高远,希望自己能够高开高走,自然对卑小官职,心有不甘;开元二十二年(734),他又应试博学宏词科,再次登第,但职位仍未见升,仅被授予祀水尉。科场得意,仕途失意,让他大失所望,颓废不前,一度意气用事,结果授人以柄,招致排挤。在做了祀水尉五年之后,他被远贬荒僻的岭南。开元二十八年(740)的冬天,王昌龄离开长安,来到南京,出任江宁县丞(相当于江宁县副县长)。对自己遭遇的不公待遇,他始终愤愤不平,常常发泄不满,竟以消极怠工和隐逸生活作为对抗的手段。天宝七载(748),他在江宁丞职位上工作了八年之后,又被贬为龙标尉。到了龙标(即今天的湖南省怀化黔阳县)以后,王昌龄的生活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摆脱了苍凉,离开了郁闷,消除了不适,觉得自己的日子还要往好里过,注重呼朋唤友,吃喝玩乐,寄情山水,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也就是说,我们分别以江宁和龙标这两个地方为圆心,可以画出两个相交或相切的圆,这就是王昌龄因“谤议沸腾,两窜遐荒”而形成的自己的江南版图。
王昌龄担任江宁丞时,大概就住在今天南京的淮青桥、桃叶渡一带。清乾隆年间,王友亮在《王少伯故居在青溪》中云:
龙标故宅无寻处,行偏青溪碧水隈。
料得吟魂犹恋此,松风稷稷月中来。
清著名文人陈文述有《青溪访王龙标故居》诗云:
盛唐诗格压南朝,少伯风流久寂寥。
我向青溪宫畔过,扬花明月忆龙标。
紫裘换酒兴翩翩,花月春江醉欲眠。
一样才人工乐府,当时只有李青莲。
我对此也兴趣比较浓厚,曾专门到南京城南进行实地考察,然往事确实已如云烟,现已不见王昌龄故居的遗址。
我们只能从王昌龄的好友常建《宿王昌龄隐居》诗中,对其原有故居的描写,发发思古之幽情。常建,盛唐的著名诗人,与王昌龄是唐玄宗开元十五年同榜登进士,志同道合,来往密切。王昌龄在江宁时,他常来这里居住;王昌龄去世后,这次他来宁,依旧晚宿其故居。人去物在,睹物思人,感时伤世,不胜悼惜,于是他提起笔来,一挥而就,给我们留下了这首真挚感人的诗篇:
青溪深不测,隐处惟孤云。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该诗对故居沒有正面描写,主要是着力对周围环境进行描摹。只见孤云,不见故友,茅亭花影,药院苔纹,面对如此高旷孤远的居住氛围,不仅激发了诗人自己远离纷繁俗世的归心,更是对王昌龄隐居生活所展现出来的高尚情趣的热情赞美。
王昌龄一生交游很广,与许多文人、官吏、隐士和僧道都有来往。想必当时也会有很多人来过这个地方,这里应该是许多友人的集散地。仕途不顺,他也需要友情的慰藉,但他对朋友更是毫无保留,掏心掏肺犹如涓涓细流滋润人心。他在南京写下的这首《送朱越》,就是其中非常有代表性的作品:
远别舟中蒋山暮,君行举首燕城路。
蓟门秋月隐黄云,期向金陵醉江树。
在暮色苍茫之中,送别即将登舟远行的你。你将向燕城而去,看得出此次你意气风发、精神抖擞,但毕竟边城的秋月隐于黄云之中,前途无知己,我们期盼着你早点回来,届时再到金陵江边树下共醉一场。友人登舟将欲行,前来送别盼早归,满眼残照夕阳里,萋萋芳草满别情。全诗即景生情,寓情于景,含蓄蕴藉,韵味无穷,使人无限流连。这首诗便是善于在平易的写景中,蕴含深长的比兴寄喻,形象明朗,诗旨含蓄,意向显豁,意在言外,景同意别,莹然如玉,发人深思,发人联想。
在王昌龄为数不多的诗作中,送别诗显然具有特别重要的分量,而其最著名的一首就是《芙蓉楼送辛渐》。此诗作于天宝元年(742),好友辛渐由润州(今江苏镇江)渡江,取道扬州,北上洛阳,王昌龄特地从江宁赶到润州为他饯行。第二天离别时,他触景生情,情不能已,写出了“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诗人用苍茫的江雨和孤峙的楚山,烘托送别时的凄寒孤寂之情,也展现了诗人开朗的胸怀和坚强的性格;同时诗人以晶莹透明的冰心玉壶自喻,与屹立在江天之中的孤山形成呼应,令人自然联想到诗人孤介傲岸的形象和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格。
一般情况下,人们在送别时,会更多地叮嘱朋友,比如一路顺风、一路保重之类,但他没有,反而要求人家帮他带句话。这让人有点搞不懂了,究竟是送别诗,还是托事诗?而且这么写法,是不是有跑题或离题之嫌?但王昌龄肯定不这样看,他觉得,对关乎自己名誉的重要事情,不交给推心置腹的好友,又能托付给谁呢?但问题又来了,既然已经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对自己的为人应该十分清楚,又何需要求特别地解释?事实上,自从王昌龄被贬江宁丞之后,亲友们对他都十分关心,换句话说,也正因为他光明磊落,身处官场之中,才越发让人担心。值此辛渐回去,他们肯定会打听有关他的情况,他提前嘱咐辛渐告诉他们,说自己没事,还跟从前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的“冰心”天地可鉴。说出这句话,不是为了洗刷谗名而表白,也不是为了蔑视谤议而自誉,就是为了让亲友们放心,不要有过多牵挂。
关于用“冰心”设喻,早在六朝刘宋时期,陆徽就有“冰心与贪流争激,霜情与晚节弥茂”(宋书·陆徽传·荐朱万嗣表》),还有陆机的“周苛慷慨,心若怀冰”(《汉高祖功臣颂》),他们都是用冰心来比喻高洁清白的品格;同样,关于用“玉壶”设喻,诗人鲍照曾用“清如玉壶冰”(《代白头吟》),姚崇也有“故内怀冰清,外涵玉润,此君子冰壶之德也”(《冰壶诫序》),这也就是说玉壶同样具有洁净澄澈的品格。王昌龄敢于以冰心玉壶自喻,借送友以自写胸臆,从澄空见底的玉壶中,主动捧出清澈无瑕的冰心来告慰亲友,这就比任何相思的言辞,都要来得更为深切和隆重。
其实,这首诗还有一个问题,即这芙蓉楼究竟在哪里?有人说是今天江苏省镇江市的芙蓉楼,原名西北楼,据《元和郡县志》卷二十六《江南道·润州》:“晋王恭为刺史,改创西南楼名万岁楼,西北楼名芙蓉楼。”有人说是今天湖南省怀化市黔阳县的芙蓉楼,当年王昌龄这里生活了七年,这里的芙蓉楼是江南四大名楼(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之一,有“楚南上游第一胜迹”之誉。两者各有说辞,一直争议不绝。
其实《芙蓉楼送辛渐》有两首,这一首是诗人第二天早晨在江边送别辛渐的情景,如果仅这一首而论,确实难以分辨。问题是在此之前,诗人还写了一首诗,主要介绍第一天晚上在芙蓉楼为辛渐饯别的情景:
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北楚云深。
商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
丹阳在唐代润州曾被称为“丹阳郡”,大概从天宝元年(742)开始到至德二载(757)为止,同时,该诗作于天寶元年(742),这时王昌龄正好在江宁丞任上,因此说写在江苏省镇江市的芙蓉楼,应该是比较可信的结论。
唐天宝六年(748),王昌龄被贬龙标尉,至于具体原因,史书上记载大同小异。《旧唐书》说他“不护细行,屡见贬斥”;《新唐书文艺传》里有一句说他“不护细行”;《唐才子传》说他“晚途不谨小节”等。这些都说明他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就是在生活小节上不够检点,而这被人无限放大之后,就有了不可承受之重,他“再历遐荒”,也就在劫难逃。当年王昌龄游襄阳,在拜访孟浩然时,正好与李白相遇,从此两人结为好友。听到王昌龄从江宁丞被贬为龙标县尉的消息,李白深感震惊,而有《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一诗,表达了对好友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
杨花落尽子归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意思是说,我愿意把自己的忧愁心思寄托给明月,随着风儿一道陪着您到夜郎之西。这里的夜郎指的是黔阳附近的新晃县和贵州东北部区域。我们不知道王昌龄读到此诗后的心情,但我想深挚的友情一定会给他以巨大的力量。
龙标,地属黔中道,这个地方三面环水,是湘楚苗地边陲重镇,素有滇黔门户之称。自汉以来,各朝均在此设立县治,汉立潭城,唐天宝初更为黔江、龙标。王昌龄被贬龙标之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充满着怀才不遇、多愁善感的情绪,而是变得随遇而安、荣辱不惊。纵然人生多坎坷,即使命运总无常,可是他却始终能够用风轻云淡的微笑,从容地面对世间一切烦恼与喧嚣。
到龙标后不久,王昌龄就写出了这首《龙标野宴》,基本就是他当时生活原生态的传真:
沅溪夏晚足凉风,春酒相携就竹丛。
莫道弦歌愁远谪,青山明月不曾空。
虽处于在人生低谷期,但他似乎没有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放在心上,平时倒喜欢携一壶春酒,唤上三五个好友,在盛夏的溪流旁边,推杯换盏,对月当歌,享受着自得其乐的惬意时光。这首诗没有闲笔,起句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敞开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第二句顺接这种豪放之意,隐含准备大干一场,一醉方休,到了第三句悄悄地转回到自己的目前处境,迁谪荒远,道路艰难,但他没有把这个当作愁事,所以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飘零之感和离别之恨,最后还兴高采烈地于弦歌声声中,直接融入宁静致远的青山明月中,言均意足,意蕴无穷,让人回味无穷。有年夏天,他在龙标城外游玩,偶然间,看见当地的酋长公主与其侍女泛舟池塘,采莲而歌,心旌摇曳,情不自禁,写下了这首唐朝最美的《采莲曲》,一下子惊艳了整个江南。应该说,自从汉乐府《江南》中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把“采莲”这种江南特有的生产方式摄入文字以后,“采莲”就被作为江南的经典意象飘动在岁月的记忆之中,千百年来一直都是最美的画卷。“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一开始就凸显了一幅生机盎然的美丽景象,采莲少女身着绿罗裙进入荷塘之中,与荷叶互为表里、交相辉映,荷叶罗裙天然一色、融为一体。娇艳的脸庞掩映在田田荷叶和艳艳荷花丛之中,似乎没有一点违和感,就是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人面荷花相映,荷花人面相伴,荷花衬托出脸庞的娇艳,脸庞也渲染着荷花的美颜。诗人想在其中寻寻觅觅,却不知哪是美丽的荷花,哪是采莲的少女,一切都变得眼花缭乱,让人难以分辨。这时诗人忽有所悟,下笔有神,很快就写出了“乱入池中看不见”这一句。一个“乱”字,画龙点睛,境界全出。不仅突出了人与自然的交融,而且刻画了采莲少女在荷塘中活泼天真的形象,更有一种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朦胧感觉。人在花中走,花盖人影无,接天莲叶无穷碧,“闻歌始觉有人来”,先闻其声,后晓其人。应该说,诗人通过荷叶、荷花、歌声衬托的手法,展现出采莲少女的容貌之美、身姿之柔、罗裙之色和声音之美,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如临其境,到处都洋溢着生机勃勃的青春活力,意境隽永,格调明快,画面美妙,宛在目前,令人叫绝。
中国古代交通不便,音息难通,往往一别经年,很难相见,杜甫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就是这种现实生活的写照。“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因此“离别”也就成了人生中心碎感伤的事,尤其在动乱的年代,动荡的旅途中,再加上流光易逝,离别成了许多人目断飞鸿的画面。“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离愁别绪惨淡如云,郁结于衷,许多送别诗因此成了这种情感宣泄的直通道:李白“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送友人》),王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渭城曲》),岑参“荆南渭北难相见,莫惜衫襟着酒痕”(《奉送贾侍御使江外》),贾至的“雪晴云散北风寒,楚水吴山道路难”(《送李侍郎赴常州》)等,别时之难、别时之痛、别后之思,尽在言中,又尽在不言中。
然而,王昌龄写的《送柴侍御》却是别开生面,开宗明义告诉读者,这里没有离伤,他也不是奔着离伤来的:“沅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意思是说,沅江四处水路相通连接着武冈,这非常有利于以后的见面,所以这次送别,我没有觉得特别悲伤。“流水”与“通波”蝉联而下,江河相连,道无所阻,一个“接”字,就把两地变得近在咫尺,事实上,龙标和武冈还是相去甚远,毕竟是隔山隔水的两乡。“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但我们必须看到,两地青山连绵不绝,完全可以一道承接云朵荫蔽和雨露潤泽,同时,我们的头顶上也是悬挂着同一轮明月,又何曾会感觉到是身处两地呢?云雨相同,明月共睹,这基本就写出了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美好境界。
这首诗是王昌龄被贬龙标后的作品,自己被贬本来就心里不爽,再加上好友柴侍御又被贬,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但诗中却不见“凄凄惨惨戚戚”,到处都洒满着轻松愉快的阳光。武冈县在湖南省西南部,柴侍御要经过龙标前往武冈。两位老友刚刚相逢又要告别,即所谓归帆又要离岸,王昌龄心中的凄切之感不言而喻,但他拼命强压心底,坚决不让自己的情感泄露。也许是已经觉察到对方的感伤之情,王昌龄更要振作精神,将天涯沦落的颓丧情绪一扫而空,只有这样才能给朋友带来积极的安慰。处处从友人角度去考虑,处处为友人去着想,确实更能表达出诗人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真挚情怀!这种道是无情却有情、欲盖反而弥彰的抒情方式,不也是更显生动、更耐人寻味吗?
这首诗通过剑走偏锋的方式打破了一味忧伤的窠臼,“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尝是两乡”两句诗成为点睛之笔。前者肯定句,后者反诘句,朗朗上口,一气呵成,就艺术成就而言,后者比前者更优,因为透过云雨,云开日出,分外妖娆,格外动人,最终让人们在月光的奏鸣曲中身临其境,咀嚼美轮美奂。应该说,诗人想象奇特,不落俗套,语意新颖,独辟蹊径,出人意料之,亦在情理之中,身处离别情,不失豁达意,这也成为它们最能拨动我们深处心弦的情感强音。
王昌龄人生就如一首绝句,平平仄仄平平仄,而他的那些生气灌注的江南诗,则形象地记录了他跌宕起伏的人生,在岁月的荏苒中给人隽永的回味。
(作者系江苏省博士后协会常务副理事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