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蔻
莲花
在群坡与叱石坑南面
石梅湾以北五公里
人们寻找莲花
我好心指路,却没人相信
因为戴太阳镜穿碎花长裙
绝非本地居民
于是我坚持带他们前往
只为证明——
然而,什么都没有
当真相像谎言一样飘走
诚实的人也不复存在
在台地、在丘陵
在莲花与海岸共舞的起伏中
排列组合
很多次,周末的下午
我和小黑待在家里
一个盘着腿写诗
另一个趴在旁边画画
妈妈,我总是想
有没有可能
你在写什么样的诗
我就会画出什么样的画
我点点头,每一幅画作
都对应着美妙的句子
但不是这个我
在平行世界,无数个我的叠影中
有一位真正的诗人
她身边的小孩
肯定什么也画不出
小黑叹着气,忧伤地说
因为你总写空白的诗
从杉树坳到白水塘路
一样的喧哗、潮湿
一样的夜晚恍如白昼
花朵凋谢孕育果实
马路上走着善良的朋友
鸟类犬类频繁争吵
缔造出和平之光
一样的妈妈和一样的我
在午间失眠、叙旧
川南橘子红似火
最初也同这木瓜一样青绿
一样的南风吹
一样的星空隐匿
为什么活着
轻飘飘,茫然又美妙
我都差不多忘记了
还有许多我们看不清的人
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
像野兽那样喘息
却不曾拥有跳动的真心
茉莉之梦
楼下工人在讨论问题
我听不懂发音
所有无法打破的壁垒
都使用同种招数:
心理敬畏制造物理距离
有时也以玻璃的形式
出现,在我和大海之间
像帽子那样悬浮
像遥远老旧的清晨,雾霭弥漫
花园里,低矮的建筑物
拥有另一门晦涩语言
问:什么情形下
鹅卵石会变得面目狰狞
梦中人答:
当它看到最初棱角时
北纬18度
在海边,我会陷入一种错觉
所有短暂而孤独的黄昏
都专属于我
正如每次途经青皮林
壮阔的大叶榕树下总有人驻足
将它误作古老树种
有一天下午,奇迹般
东奔西走的人们
抵达了同一座建筑
纯白、尖顶、玻璃心
那个下午,北纬18度
我混迹在人群的疑惑中
捡起一只死珊瑚
它记载了无数意外与误会
它的名字令酒徒举杯
越溪
海岛尽头是尚未命名的植物
由它们构筑的雨林深处
有棵属于我的树
我喜欢它,挂着袖珍叶片
在清朗安静的下午被爬虫捕获
我也喜欢爬虫的迟缓
腹部摩擦大地,拖拽出
漫长的岁月轨迹
还有谁,行走在海岛尽头
大地传来恢弘回声
在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事物之间
我缩小、再缩小
由此摆脱迷途的眩晕
由此摆脱世界的陌生
凸透鏡
太阳底下,利用光学原理
一张明信片
聚集了所有金色光线
盯住那个点,奇迹就会发生
燃烧属于化学反应
童年的我们
把它等同于火焰
一种魔鬼般有形的无形
一种免费的狂欢
很多年过去了
太阳底下汗珠仍然很咸
几个中年人站在操场
讨论某种荒唐的可能性
找一块镜片,找到它的焦点
逆转光的传播方向
从那里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