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晴楠,王梓瑜,薛云珍*,杨晓娟
1.山西医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山西 030001;2.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
安宁疗护从业人员是为临终病人实施安宁疗护的执行者,他们花费大量时间与病人在一起,并参与基本和复杂的护理过程[1]。该工作会给专业和个人带来利益,但也存在一定的风险和挑战。安宁疗护从业人员经常暴露于生存问题、心理挑战和情感痛苦中。一项调查安宁疗护护士专业生活品质(professional quality of life)的研究发现,18%的安宁疗护护士存在同情性疲劳(compassion fatigue,CF),并患有不同程度的失眠和抑郁[2]。安宁疗护从业人员深陷职业倦怠,其负面影响不仅局限于个人,还会对家庭、同事、护理质量以及整个组织产生负面影响。所有安宁疗护从业人员都需要得到支持,以便工作时保持自身复原力和幸福感[3]。优先考虑安宁疗护从业者的身体、心理和社会福利可能是实现其持续高质量临床护理的重要前提。正念自我照护(mindful self‐care, MSC)在提高安宁疗护从业者专业生活品质中起着重要作用,提高对自我照护的认识和参与是个人能够更好地管理生活压力源并达到最大潜力的一种方式[4]。参与正念自我照护实践可以预防心理健康问题,减轻职业倦怠[5]。本研究对安宁疗护从业者的正念自我照护与专业生活品质相关研究进行综述,旨在提高安宁疗护从业人员专业生活品质,为引导其用积极、有效的应对方式面对同情疲劳提供参考。
随着人们对正念和自我照护认识的提高,有研究者发现二者间存在共性,有研究者在其研究中同时纳入了这两种结构。与传统主要针对“健康问题”的病人行为自我照护相比,专业自我照护的一个明显特征是将自我照护与相关认知结合起来,如可以将自我照护与正念相结合,但这种基于正念或整合正念的干预被概念化了的一种脱离自我照护的策略,而不是自我照护 本 身[6]。在 此 背 景 下,2018 年,Cook‐Cottone 等[7]整合了自我照护和正念的概念,提出了正念自我照护。Cook‐Cottone等[7]将正念自我照护定义为一个持续的过程,其中,第1 部分为积极识别和评估个体的内部需求和外部需求,第2 部分侧重于有意识地参与服务于个人需求的自我照护实践,以支持个体的福祉和自我效能。正念自我照护不是为了实现一个外部构建目标的规定行为,其不仅包括自我照护的传统方面和健康促进行为,还强调自我意识和正念[8]。Cook‐Cottone 等期望正念自我照护能够促进个体生理和心理社会状态,生理方面是指身体保健,即包括健康饮食、身体活动和参与定期医疗护理等;心理社会方面是指自我照护实践,包括正念放松、支持性结构、支持性关系、自我同情和目标、正念意识[9]。接受正念自我照护的病人应具备正念、自我同情和对其身体和心理需求的照护态度,从而减少潜在的脆弱性。正念自我照护结构与正念理论联系起来,并将内部和外部生活领域作为自我照护的目标机制,在多层面衡量的基础上对个体自我护理方式进行多维度评估,以维持身体、心理和人际关系的繁荣[10]。
Stamm[11]在研究同情疲劳的过程中提出专业生活品质,其概念是指助人者长期为救助对象提供专业帮助过程中对自身心理产生的一系列影响,包括照护过程中获得的积极心态,即同情满意度(compassion satisfaction),以及产生倦怠(burnout)和二次创伤(secondary traumatic stress,STS)的负性情绪,即同情疲劳。同情疲劳通常被称为“关爱的成本”,是指因帮助处于困境中的他人而给自身所造成的情感和身体负担[12]。1992年,Joinson[13]在调查急诊护士职业倦怠时首次提出同情疲劳,并将其描述为“失去了同情心的培养能力”。1995 年,Figley[14]将其引入心理健康领域,对助人行业职业性心理创伤进行了更多探究,正式将这种现象定义为同情疲劳。与同情疲劳相对立的概念是同情满意度,它是专业生活品质的另一个方面,也被称为“关爱带来的报酬”[15]。1995 年,Figley[14]研究发现,尽管助人者存在高风险的同情疲劳,但在此期间也获得了一种对同情的积极满意感和成就感。Stamm[16]认为,同情满意度是关怀的一个积极方面,是平衡职业倦怠和二次创伤风险的可能因素。
目前,专业生活品质已在医疗保健领域得到广泛研究,Stamm 提出的同情满意度和同情疲劳(倦怠、二次创伤)已经成为衡量护理人员专业生活品质的标准。
2018 年,Cook‐Cottone 等[7]编制了MSCS,用于评估个体自我照护的行为和实践;该量表包括33 个条目,分为身体保健、正念放松、自我同情和目标、支持性结构、支持性关系、正念意识6 个维度,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总分越高表示正念自我照护水平越高,其Cronbach's α系数为0.89,具有良好的信效度。MSCS 在巴西姑息治疗群体中也得到有效验证,MSCS 被证明是一种有效、可靠的自我照护评估工具[17]。2018 年,Hotchkiss和Cook‐Cottone[10]对MSCS 的条目进行简化,形成简化版正念自我照护量表(Brief‐Mindful Self‐Care Scale,B‐MSCS),该量表包括24 个条目,总体及各维度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7~0.86,并在安宁疗护护士群体中得到有效验证。目前我国学者已对B‐MSCS进行了量表本土化研究。2021年,Yang等[18]将B‐MSCS转化为中文版并验证了其在安宁疗护护士中的信效度,结果发现,量表总体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2,具有合适的信度和效度,适用于我国安宁疗护专业人群。
2005 年,Stamm[19]编制了ProQOL,该量表包括同情满意度、倦怠和二次创伤3 个维度,其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8,0.75,0.81,各维度均包括10 个条目,共30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其维度总分临界值分 别 为<37 分、>27 分 和>17 分,仅1 个 维 度 总 分 达到临界标准为轻度同情疲劳,2 个维度总分达到临界标准为中度同情疲劳,3 个维度总分均达到临界标准为重度同情疲劳。
2013年,郑杏等[20]对ProQOL进行翻译修订,测得量表总体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1,3个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2,0.73,0.76,能有效评估我国护士专业生活品质现状。同年,陈华英等[21]对ProQOL 进行翻译修订,并命名为中文版同情疲劳量表,测得量表总体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1,3 个维度的Cronbach's α 系分别为0.87,0.73,0.84,可用于评价我国临床护士的同情疲劳水平。2014 年,吴觉敏等[22]对ProQOL 进行本土化研究,共获得28 个条目,分为3 个维度,测得3 个维度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875,0.722,0.786,适合中国临床护士同情满意度与同情疲劳的测量。
2018 年,Hotchkiss 在马斯洛[23]需求层次理论基础上,综合了Cook‐Cottone 等[7]的正念自我照护理论、Watson[24]的人类关怀理论、Stamm[11]的同情疲劳及同情满意度理论,设计出一个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的适应性概念模型,随后Hotchkiss 和Cook‐Cottone 将其应用于安宁疗护和卫生保健专业人群中,并命名为医疗保健专业健康模型(healthcare professional wellness model),见图1。该模型中的正念自我照护各个成分对应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即正念放松和身体保健对应生理需求,支持性结构对应安全需求,支持性关系对应归属需求,自我同情和目标对应自尊需求,正念意识对应认知需求[25]。
图1 医疗保健专业健康模型
同情疲劳水平较高是助人行业工作者面临的共性问题,因其职业对同情能力有特定要求,长期处于需要高同情的环境,往往过度使用有限的同情资源,从而给自身带来一定损耗。医疗保健专业健康模型认为,同情满意度和正念自我照护能提升个体福祉水平,同情疲劳则阻碍个体福祉发展,而有效的应对方式可以减少同情疲劳的强度[25];一个有效的自我照护计划和支持性的工作环境有助于解决个体需求缺乏的问题,促进其自我实现,达到自我实现的个体会将工作概念化为一种“召唤”,即同情满意度,以提高生活的意义[10];同情满意度是一种自我实现的力量,个体可以从关心他人的利他主义中获得快乐或积极的方面,而这种对自己工作贡献感到满意的能力有助于改善个体心理健康[26]。目前,医疗保健专业健康模型已在国外牧师群体及安宁疗护专业群体中得到有效验证。
正念自我照护有其独特优势。1)正念自我照护是自我调节的基础。个体能够以适应性和平衡的方式积极协调外部需求(家庭、社区、文化和组织)与内部需求(思想、感觉和身体)[27]。2)正念自我照护支持积极体现。正念自我照护不是达到某种客观目标的规定行为,而是一种支持积极体现的实践,即一种平和的方式居住在自己的身体里,体验对身体的感激并保持良好的边界[8]。3)正念自我照护促进自我关怀。正念自我照护需要以一种非评判的方式关注和参与个人需求,通过接受正念自我照护,人们被期望具备正念、自我同情以及对其生理和心理需求的关怀态度,这可以减少潜在的脆弱性并鼓励寻求帮助的行为[28]。4)正念自我照护实践可以改善个人身心健康,促进个人福祉。正念自我照护被视为防止负面结果的潜在保护因素,包括适应不良和倦怠,其结构显示了对身体和情绪健康的治疗可行性[29]。
正念自我照护对安宁疗护和危重病护理环境中的护士是有益的。一项旨在探讨姑息治疗从业者痛苦、自我照护和任务汇报实践的研究发现,痛苦随着自我照护的增加而减少[30]。目前有关正念自我照护与专业生活品质的研究多为国外研究,综合安宁疗护领域的研究发现,正念自我照护与专业生活品质主要有两种较为明确的相关关系,即正念自我照护总体与同情满意度呈正相关,与同情疲劳呈负相关。
对正念自我照护和专业生活品质在安宁疗护从业群体中的研究现状进行分析,以了解二者间的内在联系和作用机制,为制定临床护理干预措施提供参考。
4.2.1 正念自我照护和心理韧性对专业生活品质起预测作用
韧性是一种从困难中迅速恢复的心理能力[31]。医疗实践充满不确定性压力源,医护人员经常面临不可预测的创伤性事件,尤其易受到与工作相关的压力和职业倦怠的影响,因此,帮助医护人员采取健康的策略建立韧性能力克服困难至关重要。在此背景下,Wei等[32]提出了一元关怀科学韧性建构模型(unitary caring science resilience‐building model),从理论层面来看,该模型将人类关怀理论与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相结合,通过6 个自我照护建设策略培养医护人员韧性水平,以获得归属感以及对意义和目的的认识[33]。在此基础上,临床医生更有能力进行有同情心的自我照护,从而从理论和科学两方面改善其倦怠和枯竭,提高专业生活品质。从实践层面来看,Garcia 为一元关怀科学韧性建构模型提供了进一步的实证支持。2021 年,Garcia等[17]验证了MSCS 在巴西临终关怀与姑息治疗环境下的适用性,结果发现,正念自我照护、自我同情和心理韧性呈正相关,正念自我照护是促进姑息护理从业者福祉和韧性的重要实践。2022 年,Garcia 等[34]调查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防控期间姑息治疗专业人员的正念自我照护、自我同情和心理韧性水平,结果显示,正念自我照护、自我同情和心理韧性与职业生活满意度提高、身体和心理健康损害减少相关。
可见,正念自我照护和自我同情是心理韧性的保护变量,在后续干预中可通过促进自我同情和正念自我照护支持安宁疗护专业人员的韧性和福祉。此外,心理韧性也能够增加安宁疗护专业人员的正念自我照护水平,进而改善专业生活品质,但目前尚缺乏进一步验证其作用机制的实证研究。
4.2.2 自我同情和死亡应对在自我照护和专业生活品质间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Kearney 等[35]提出了基于自我意识的自我照护模型(self‐awareness based model of self‐care),该模型认为自我照护和自我意识能促进同情满意度,预防同情疲劳和倦怠。当自我意识较低时,临床医生视角相对局限,在和工作环境互动时会遭受更多的压力,更有可能将体验同理心作为一种责任,出现同情疲劳和倦怠;相反,自我意识水平较高的临床医生视角更为扩展,在与工作环境互动时将体验更少的压力和更多的满意度,有利于促进与自己、病人、家人和同事的愈合联系[36]。基于自我意识的自我照护模型表明,卫生保健专业人员的自我照护和自我意识水平与同情满意度呈正相关,与职业倦怠和同情疲劳发生率呈负相关。
目前,基于自我意识的自我照护模型已得到了实证研究支持。2015 年,Sansó 等[37]为基于自我意识的自我照护模型提供了一种定量方法评估西班牙姑息治疗专业人员的自我意识、自我照护、死亡应对和专业生活品质间的关系,结果显示,自我照护和自我意识积极预测专业人员应对死亡的能力,专业人员应对死亡的能力和意识积极预测同情满意度,消极预测同情疲劳和倦怠,即自我照护实践和自我意识发展提高了专业人员的心理承受能力,直接影响专业人员的生活品质。2021 年,Galiana 等[38]进一步扩展了该研究,将自我同情作为自我照护和专业人员生活质量间的中介变量,并量化专业生活品质对个人福祉的影响,结果显示,自我照护和自我意识能够预测死亡应对和自我同情,自我同情和死亡应对积极预测专业生活品质,且与死亡应对相比,自我同情对专业生活品质影响更大,尤其是消极自我同情方面。专业生活品质对个人福祉也有积极影响。因此,自我意识、自我照护、自我同情及死亡应对为专业人员同情疲劳的保护性因素,能改善其专业生活品质水平,进而提高个人福祉。
自我同情和死亡应对能力可能是安宁疗护和姑息治疗环境中的一个重要资源,能支持自我照护实践,并通过改善病人和医疗人员的社会、心理和精神健康减轻痛苦,未来应关注专业人员内心生活以进一步提高其同情心护理水平。
4.2.3 正念自我照护和二次创伤在同情满意度和倦怠间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Hotchkiss[26]在提出医疗保健专业健康模型后进一步验证了该模型,探讨了安宁疗护从业人员正念自我照护和专业生活品质的关系,用同情满意度、二次创伤压力和正念自我照护预测倦怠风险,结果显示,73.7%的倦怠风险可由同情满意度、正念自我照护和二次创伤解释,正念自我照护和二次创伤在同情满意度和倦怠间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正念自我照护与二次创伤和倦怠呈负相关,正念自我照护与二次创伤间的负相关关系显著,但影响较小,支持结构和正念放松在减少二次创伤方面具有统计学意义;正念自我照护与倦怠呈负相关,且影响较大,正念自我照护各维度都是减少倦怠风险的显著保护因素,特别是自我同情和目的、支持结构和正念放松。掌握多种自我照护策略的人有更高的专业生活品质。
Hotchkiss 等[25]进一步扩展研究对象,纳入牧师群体,探讨自我照护实践与牧师专业生活品质间的关系,结果也显示,正念自我照护实践和二次创伤在同情心满意度和倦怠间起中介作用,频繁参与正念自我照护实践的牧师将体验到更高水平的专业生活品质。牧师通常会帮助病人及其家人应对悲伤,帮助病人家属应对失去亲人时产生的情绪痛苦,他们的工作性质使他们常常面临同情疲劳风险[39]。正念自我照护和二次创伤在同情满意度和倦怠间起中介作用,在医院服务的牧师患职业倦怠的风险略高于在安宁疗护或其他环境中服务的牧师,那些乐于帮助客户并在支持性环境中工作的牧师往往会更好地照顾自己,并降低倦怠的风险。
为促进安宁疗护从业人员的身心健康,正念自我照护不可或缺。其中,自我同情和目标、支持性结构和放松是影响安宁疗护从业人员同情疲劳最显著的因素,可作为具体的干预要素服务于未来的临床干预研究。
4.2.4 意义建构在正念自我照护和专业生活品质间起中介作用
Garland 等[40]的正念‐意义理论将参与正念实践的影响与意义构建适应压力的认知过程联系起来,该理论认为,正念能够通过增强感知注意力,在认知评估生成中引入灵活性,从而扩大认知范围,促进对逆境的重新评估和对积极体验的感受。这一过程旨在促进人们更多地参与生活,加深人们意义建构的能力。虽然他们没有具体讨论正念自我照护行为,但他们认为正念策略可以让个体关注认知、情感等各个方面,以促进其积极调整[41]。目前,安宁疗护从业者意义相关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但相关定性研究表明,意义感可能在改善同情疲劳或相关的压力症状方面发挥作用,可作为一种应对策略保护或减少同情疲劳[42]。
Depner 等[43]为解决安宁疗护工作者职业倦怠和二次创伤的风险,添加额外的心理因素“意义建构”作为中介变量,探讨其在正念自我照护和专业生活品质间的关系,结果显示,个体参加正念自我照护实践可以通过其意义建构能力影响专业生活品质水平。其中,正念自我照护的参与可以预测更高的专业生活品质;意义建构水平越高专业生活品质水平越高;正念自我照护行为参与度越高,意义建构水平越高。因此,参与正念自我照护行为可能有助于保持与应对策略的联系,如意义建构,最终影响专业生活品质。
以上研究有助于提供证据基础,以了解安宁疗护从业人员复杂的表现和潜在心理机制,并建立可能用于未来的具体干预点,为干预的开展提供研究基础。
正念自我照护是安宁疗护从业人员的一个关键应对策略。目前,比较常见的关于正念自我照护的干预措施是正念自我照护与韧性干预、心理教育小组干预,已有研究者将其应用于医护人员专业生活品质研究中,为缓解其同情疲劳问题提供了实证支持。
有研究者认为,传统的8 周正念干预持续时长和强度对医护人员可能是一个挑战,会限制其广泛应用[44]。部分研究表明,更短和较低密集的正念干预可显著减少医护人员倦怠症状[45]。基于此,Craigie 等[46]提出正念自我照护与韧性干预(mindful self‐care and resiliency, MSCR),作为一个简短的社会心理干预,其将同情疲劳预防教育与一些基于正念认知疗法的关键想法和实践相结合。MSCR 干预时长为12 h,包括同情疲劳韧性教育研讨会、正念入门及正念技能研讨会,其中,同情疲劳韧性教育研讨会主要介绍同情疲劳及其原因,重点介绍同情疲劳的5 种抗体,即自我调节、意图、感知成熟、联系和社会支持、自我照护和振兴;正念入门主要向参与者介绍正念概念和基本实践;正念技能研讨会的主题为正念入门、活在当下、允许一切如其所是、想法只是想法以及展望未来,学习目标是增加对压力相关反应的意识,并应用正念以更具当下性或目的性,从而促进知觉成熟,做出基于价值观的行动和自我照护[47]。目前,该方案已在护士、医生等群体中得到有效验证,如Slatyer 等[48]对护士的干预研究发现,与对照组相比,干预组在完成MSCR 后的职业倦怠和抑郁情绪显著降低;随访分析结果显示,完成干预的护士在同情满意度、自我同情和主观生活质量方面有显著改善。Rees 等[49]将MSCR 应用于农村医生,结果显示,大多数医生在参与该项目后职业倦怠、心理紧张和负面情绪减少。可见,MSCR 可改善医护人员的情绪功能,但目前尚未在安宁疗护环境中得到验证,未来可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
Sawyer 研究发现,心理韧性教育是帮助员工的干预方法,但它并没有解决员工职业倦怠、同情疲劳的问题,其原因可能是这种类型的干预传递个人缺陷信息,而不会认识系统或组织因素的影响[50]。对个人健康而言,心理韧性训练是必要但不充分的。因此,有研究者提出基于韧性、洞察力、自我同情和赋权的干预(resilience,insight,self‐compassion and empowerment,RISE),并将其扩展至韧性之外,将教育与技能发展、情感处理、社会支持和人际学习相结合[51]。该干预主旨与正念自我照护一致,即自我是对生活内外方面需求和动态关系的表现,个体自我的和谐是其内外需求的积极协调。此外,心理韧性和自我同情作为与正念自我照护密切相关的因素,有助于提高正念自我照护水平,改善医护人员的同情疲劳。RISE 是干预时间为8 周、每周90 min 的护士心理教育小组干预活动,其课程探讨了系统级因素对个人心理健康的影响,并确定了环境中导致职业倦怠的具体因素[51]。目前,该干预已在护士群体中得到验证,结果显示,与对照组相比,干预组护士在洞察力、感知压力和倦怠方面有所提高,与基线相比,干预组护士韧性、自我同情和感知压力水平有所提高[52]。这种类型的全人照护干预可以提高护士的幸福感和应对个人、单位及组织层面复杂因素相互作用的能力。RISE 课程适用于所有专业护士,未来可进一步验证其在安宁疗护环境中的有效性。
1)安宁疗护从业人员常与生命末期的病人一起工作,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中往往会为生命带来“磨损”,如出现同情疲劳、倦怠等,而积极的自我照护实践是促进这一人群福祉的重要方法。建议我国开展相关研究,引入医疗保健专业健康模型,以正念自我照护为视角,将其应用至安宁疗护从业人员等助人群体中,以改善其同情疲劳水平,增加其职业获益感,促进同情满意度和心理健康的发展。2)我国关于安宁疗护从业人员的研究有限,尚未检索到关于正念自我照护与专业生活品质相关性及作用机制的实证研究。未来需对正念自我照护和专业生活品质的相关性进行更广泛的研究,进一步探讨二者间是否存在其他调节或中介因素。3)尽管正念自我照护对个体生理和心理有巨大益处,但我国对正念自我照护的研究尚不完善,尤其是缺乏评估安宁疗护从业人员的自我照护水平评价工具,建议未来进一步验证或开发适合我国文化背景的正念自我照护评价工具。4)积极情绪在促进心理健康方面有重要作用[53],未来在探讨正念自我照护与专业生活品质时,可以进一步纳入相关积极变量,以了解保护性变量促进福祉和预防痛苦的作用机制,为安宁疗护专业人员制定有针对性的教育计划。5)自我照护是应对同情疲劳的关键策略,从自我照护角度出发对同情疲劳进行干预是目前的研究热点。未来需制定和评估更多基于临床的个人和组织策略,以加强护士的正念自我照护实践,提高其专业生活品质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