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砚

◆撰文 / 朱曙光 制拓 / 吕瑛（浙江 海宁）

双面砚又称两面砚，此砚式不分正面背面，或者说正面和背面区分不明显，两面都具备研墨使用的功能。名称虽然不见于历代砚谱，但实际存砚中经常可以看到。

双面砚式的出现比较早，从现有文献资料和出土实物看，最早出现的年代尚不能确定，但至少在宋代砚中已经较为多见。宋代双面砚主要是为了满足实用的需要。由于砚两面可用，可将研朱砂和研墨在同一方砚不同面进行，不会串色，方便使用。如图：宋双面砚。

朱砂墨是文人常用色墨，如使用日常用于研墨的砚台研磨，朱砂的红色会与墨色混杂，显得晦暗不鲜明；反之也一样，研磨朱砂后砚台难以清洗干净，再研普通墨也会影响墨色，所以研朱砂的砚要与平常用砚分开来。不太讲究的，或作为应急使用，直接把普通砚翻转过来在砚背面找个平整点的地方研朱砂，这就是一些普通古砚背面留有研磨朱砂（或其他彩色矿物颜料）痕迹的原因。而稍讲究一点的会使用双池砚、双面砚或白色砚，如白端，将研朱和研墨用砚严格区分开来，这就是双面砚的实用功能。如图：双面木叶砚、双面罗纹石砚。

宋双面砚（晴雨楼藏）

宋龙尾石双面砚（晴雨楼藏）

端石木叶砚（晴雨楼藏）

端石双面书卷砚砚拓

端石长方形双面砚砚拓

和其他砚式一样，双面砚式也经历了应实用需求出现并不断变化的过程。

明清时的双面砚制作一方面延续了宋砚的实用功能，如图：长方形双面砚、双面书卷砚。

另外一方面则突出了满足欣赏把玩的功能。尤其是到了清代，制作双面端砚所使用的砚石，质地优良通透，双面均可研磨，发墨上佳；石品丰富多样，双面均可欣赏品鉴。这类双面砚的雕刻与普通两面工的砚台有显著区别：两面均留有可研墨的平坦之地作砚堂，又可以彰显石品作为观赏把玩。如作为清代优质端砚的代表，广东省博物馆藏“何氏三砚”的千金猴王砚、嵒华四象砚、九晕太极砚，均制为双面砚式。这些砚在具备良好实用性的同时，更突出了石品出类拔萃的观赏性。如图：双面梅花砚、双面随形平板砚。

端石梅花双面砚（晴雨楼藏）

端石梅花双面砚砚拓

当初仅为满足实用、把玩欣赏的功能而设计制作的双面砚，文人与之日日厮守，摩娑使用之余，悟出了为人处事的准则，赋予了其丰富的人文情怀。曾见一方双面砚上镌有铭文：“砚两面，取其使，我心匪石头，不渝不变，铭此以自鉴。”同一方砚上，另一人又铭“面以背违，君子耻之，治心者于此我警焉，铭之砚，亦著饕餮于鼎之意也”，告诫自己，砚可双面，人可不能两面。

传统正直文人以耿介为贵，要求表里如一，人前人后一致，言行一致，甚至做到“慎独”，坚守原则和底线；鄙视见风使舵、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者。

当今社会，推崇高情商，认为这是通往成功的捷径，所谓高情商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要让别人感到舒服，这原本是处理人际关系的一个较好方法，无可厚非。但常见一些“高情商”者一再放弃原则和降低底线，导致出现了很多行事圆滑、八面玲珑的“双面人”，甚至是“多面人”。流风使然，亦无可奈何之事。

让我们都在自己心里给双面砚留个位置吧。

蟾蜍砚正面（晴雨楼藏）

端石葫芦形砚（晴雨楼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