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听的吆喝声

苏巍

“比鱼还好吃的酸菜——来喽！”伴随着这高亢嘹亮的吆喝声，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鱼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第一次到“太二家”吃酸菜鱼，惊艳到我的不是那古风的装饰，也不是服务员的热情和酸菜的美味，而是他们的吆喝声。刚进店门，便有一位小哥哥迎上来：“这位客官，来点啥？”当我们点好菜时，他便吆喝道：“一份酸菜鱼哩！好喽！”

初闻吆喝声，我没听明白，只听到了“酸菜——来喽！”但那香味与吆喝声早感染了我，像是惬意的小调，又如歌仔戏中的歌声般细长悠远，使人回味无穷。再闻吆喝声，字字清晰，俨然渗透进了那酸辣的鱼味儿。那“比鱼还好吃”五个字极其小声，突然大声来一下“酸菜”，再顿一顿，人们想听的那个“来喽”迟迟没有出现。忽然间，小哥就将鱼放下并喊道，“来——喽！”两个字热情洋溢，像是透着鱼肉的鲜美。

这太二酸菜鱼，一代又一代地传承至今，馆子变大了，生意好了，但不变的仍是那声响亮的吆喝。

虽说现今可以在家点外卖，但却点不到那声吆喝。听见吆喝声，食客便会张望着是谁的鱼到了。温热的蒸汽从锅内冒出来，酸菜的色香混合着鱼肉的美味，撩拨着我的心弦，触动我的胃神经，仿佛是听到了我心中的声音才出现的那种惊喜，夹杂在鱼锅的气泡中，简单的词语却因不同的语调而神奇。

这是城里的吆喝，与之不同的是田野乡村的悠长、绵延数里的质朴吆喝。

时常回到同安的乡下，远离城市的喧闹。平房三两一群，房前便是田地，每天清晨四五点，我就与小伙伴起床静候吆喝声。“嘭嘭”一阵摩托声呼啸而来，有位老婆婆骑在上面，后面放着要卖的早点，她中气十足地吆喝着：“豆——浆哩！肉包——子哈！刚出炉的——呢！”这仿佛是信号发出，我与伙伴赶快握着几张零钱迎到老婆婆面前：“我们要两杯豆浆，三个肉包子。”

“好好好，来，给你，看着点哈，别烫着了！”

捧着那肉包子，香味疯狂地刺激着我们的胃神经，仿佛再不吃下去，肉包就会飞走。

多年过去，在春节时又回到乡下。当我正和小伙伴在院子内看书时，远远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闻声望去，正是那熟悉的身影，又听到熟悉却有些软绵的吆喝声：“豆浆哩，肉——包子哈！新鲜出炉的！”声音沧桑低沉。

一瞬间，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我又想起那熟悉又遥远的吆喝声。

那来自太二的吆喝声，悠长、响脆，似“大珠小珠落玉盘”；那来自田野的吆喝声，甜美、柔和，有着日月之风韵，大地之回音，似“唱得红梅字字香”。

如今生活节奏日益加快，步履匆匆的人们，不知还能否被这动听的吆喝声挽留住呢。

晨光中，我望着老婆婆的身影渐渐地模糊在小巷口。

‖福建省厦门市松柏中学

‖指导教师：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