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涵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父亲带妹妹外出,家里只有我和母亲。
我疲饿交加,飞速地洗了手,扑到饭桌前开始“狼吞虎咽”。母亲在一旁用关切的眼神凝望着我:“慢点,别噎着了,要不要喝口水呢?”我没有回应,只是摇摇头。几下工夫把饭吃完,便拎起书包,冲向房间。
房间里银白的灯光在白墙上反射着,很刺眼。我卡在一道数学题上,心烦气躁,把头发揉成一团“鸟窝”。母亲看见了,便悄悄朝我走来,轻声说:“别急,慢慢想,总会解决的。”我还是没有回应。母亲话刚说完,竟发现我的校服衣袖上有一道脱开线的裂缝,“这儿怎么破了一道口子?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吧。”
“等一下不行吗?真是烦人!”我正因解不出来题而烦躁,她又这么一说,解题思路全乱了,一气之下,便开口对她说了这种话。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一旁,耐心等我把数学题做完。解出题后,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再次找我拿校服时,我没有再反驳。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许是母亲在翻箱倒柜寻找着针线吧,自从妹妹出生后,母亲总是很忙,她已经很久没碰针线了。“哈,找到啦!”她手上拿着一根银针,它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的眼中也闪着如那针般的亮光。我继续埋头写着作业,她在客厅穿着线。我侧目看见她撮捻着线头,平视着穿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我回转过头去,看她正左手举起针,朝向灯光,继续尝试着。借着灯光,她终于成功了。她并不会像我那般急躁,而是经过多次的努力,把线穿过了细小的针孔。
母亲静静地坐在灯光下,她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校服。她的雙眼跟着针来回移动,每穿过一针总会稍微拉扯一下,让每一针都能扎实些。不好!母亲扎到手了!我瞧见她皱了一下眉头,把手指含在嘴里,也许是为了不惊扰我写作业,她把疼痛忍住了。“妈,你没事吧?”我朝着客厅喊去。“没事的,你写作业吧。”说完,她又拿起针继续缝补起来。
她独自端坐在灯光下,就这样一针一线缝补着我的衣服,可那灯光,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不再压抑,而是变得清朗了许多,我的心也因这灯光的神秘力量变得暖暖的。她有些近视,却一直忙着我和妹妹的生活,没时间配眼镜。她的头垂得很低,双眼微眯着,校服衣袖上的那道裂缝,也慢慢消失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刚才,我那些对母亲不敬的话语是否刺痛了她的心?我知道,我欠母亲一个道歉。
衣服补好了,母亲又要去忙了。我拿着衣服,细细端详着,摩挲着,竟看不出有缝补过的痕迹。衣袖上那道裂缝,已被爱的针线愈合了,平整而结实。我惭愧地低下了头,看着那片灯光和母亲的背影,一股暖意弥漫我的全身……
“妈,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母亲转过身来,愣了一下,然后欣慰地笑了。我发现,母亲笑得真美!
抬头,那灯光一直都在。
‖福建省安溪县凤城中学‖指导教师:吴正荣
[JIJIGONGZUOSHI][吉吉工作室]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同样是写母亲缝补衣服的画面,本文的作者却没有提前设置一个伤情的离别场景,相反,故事的起因是日常的母女矛盾。这样一来,文章在时间顺序外,又多了一条情感发展变化的线索:从最开始因为母亲搅扰了学习而感到烦躁,甚至发火,到看到母亲在灯下一遍遍穿针失败却丝毫不急躁而心生敬佩,再到目睹母亲扎到手后的担心,最后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想着她为这个家的所有付出,内心不禁多了几分感动,也多了几分愧疚。衣袖上的那道裂缝,最终被母亲手下的针线缝合了,而此刻,作者心中那道与母亲之间的“裂缝”,也被无言的母爱平整而结实地填满了。
虽然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但因为作者细微的观察,文章写得一波三折,扣人心弦。此外,作者对母亲缝补衣服时的动作和神态的细节描写,也为文章增色颇多。
【适用文题】莫辜负_____;补;_____浸润我的心……(高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