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丹妮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滋养了一方文化。江南水乡的烟雨在江河上氤氲着,温柔了南方姑娘的眉眼与言语。黄土高原的狂风在厚土上呼啸着,刻画了西北汉子的线条与轮廓。浩瀚大海的浪涛在舟舸前翻卷着,强悍了沿海弄潮儿的体魄与精神……多姿的江山造就了多彩的人文。
冯骥才《贺兰人的唱灯影子》
身材矮小的张进绪一旦入戏,便有股子霸气,好似天下事的兴衰、戏中人的祸福,全由他来主宰。后台是他的舞台。他略带沙哑的嗓子又唱又说又喊又叫,两只手把一桌子的皮影折腾得飞来飞去。看他的表情真像站在台上唱戏演戏一般,给我以强烈的感染。但在布幕那一边,却早化成戏中一个个性情各异的灯影子了。
当我回到布幕前边,坐下来细细品赏,便看出他演唱的高超。他不单唱得味儿如醇酒,大西北的苍劲中,兼有黄河滋育的柔和;那些灯影子的举手投足,则无不鲜活灵动,神采飞扬,而且居然能随着说唱和音乐的节奏,摇肩晃脑,挺胸收腹;甚至连同手指头也随之顿挫有致。一时觉得,这唱不是张进绪唱,分明是灯影子在唱。
【高分技法】
此段写灯影表演的文字堪称一绝。冯骥才先生没有拘泥于从姿态、声音、颜色等方面来如实描写灯影表演的场景,而是转而传达出灯影表演的意蕴。比如文段中的“霸气”“苍劲”“鲜活灵动”“神采飞扬”等字词,便传神地活画出表演的精彩。注重传神而非死板地依样画葫芦,能帮助我们抛开一些琐碎的细节,瞬间抓住事物的神韵。
沈从文《灯节的灯》
我照例凭顽童资格,和百十个大小顽童,追随队伍城厢内外各处走去,和大伙在炮仗焰火中消磨。玩灯的不仅要气力,还得要勇敢,为表示英雄无畏,每当场坪中焰火上升时,白光直泻数丈,有的还大吼如雷,这些人却不管是“震天雷”还是“猛虎下山”,照例得赤膊上阵,迎面奋勇而前。我们年纪小,还无资格参与这种剧烈活动,只能趁热闹在旁呐喊助威。有时自告奋勇帮忙,许可拿个松明火炬或者背背鼓,已算是运气不坏。因为始终能跟随队伍走,马不离群,直到天快发白,大家都烧得个焦头烂额,精疲力尽。队伍中附随着老渔翁和蚌壳精的,蚌壳精向例多选十二三岁面目俊秀姣好的男孩子充当,老渔翁白须白发也做得俨然,这时节都现了原形,狼狈可笑。
【高分技法】
年纪尚小的作者,并没有因此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描摹其场面,相反,作者以极大的热忱追随“烧灯”队伍,并且将“我”对这种风俗的喜爱之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融入其中。文中有“我”,“以我手写我心”,让文章更有感染力。
迟子建《故乡的吃食》
除了吃春饼,这一天还要“啃春”,好像残冬是顽石一块,不动用牙齿啃噬它,春天的气息就飘不出来似的。我们啃春的对象就是萝卜,萝卜到了立春时,柴的比脆生的多,所以选啃春的萝卜就跟皇帝选妃子一样周折,既要看它的模样,又要看它是否丰腴、汁液是否饱满。很奇怪,啃过春后,嘴里就会荡漾着一股清香的气味,恰似春天草木复苏的气息。立春一过,离清明就不遠了。人们这一天会挎着篮子去山上给已故的亲人上坟。篮子里装着染成红色的熟鸡蛋,它们被上过供后,依然会被带回到生者的餐桌上,由大家分食,据说吃了这样的鸡蛋很吉利。而谁家要是生了孩子,主人也会煮了鸡蛋,把皮染红,送与亲戚和邻里分享。所以我觉得红皮鸡蛋走在两个极端上:出生和死亡。它们像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手把新生婴儿托到尘世上,一手又把一个衰朽的生命送回尘土里。
【高分技法】
民风民俗往往和人类对生命的思考紧密联系。风俗常常寄托着人们对生活的美好愿望或者深沉思索,作者由简单的一个红皮鸡蛋想到了生命的诞生和结束,并且以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表达了对这种风俗的思考,文字深刻,却不深奥,很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