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章明
30岁以前,杜甫生活富足,裘马清狂,漫游吴越齐赵。35岁至45岁间,家道与世道急遽衰落,他“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羹与冷炙,到处潜非辛”。安史之乱爆发后,携妻将雏,四处漂泊,后病逝于小舟。由富转贫,杜甫没有自怨自艾;半生漂泊,仍然初心不改,“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杜甫用诗歌记录历史,“上悯国难,下痛民穷,随意立题,尽脱前人窠臼”。為了关注国家前途和人民悲苦,杜甫自觉发扬国风与乐府精神,创作出《兵车行》《丽人行》《羌村》和“三吏”“三别”等名篇,号为“诗史”。
临终前一年,他看到湖南农民大量逃亡而“农器尚牢固”,哀叹“谁能叩君门,下令减征赋”。他同情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把他们比作罗网中的鸟,表示“愿分竹实及蝼蚁,尽使鸱鸮相怒号”。杜甫诗中的鸟类意象更具现实关怀。他以鸟喻人,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设身处地的关爱。
杜甫多情,被梁启超称作“情圣”。这位情圣爱妻儿、爱邻人、爱百姓,甚至爱一切生灵。杜甫写了大量的赠内诗。流传于世的有20余首,写出了妻子“贤惠而生动的形象”。
杜甫爱家,常常推己及人。幼子挨饿夭折,他“抚迹犹酸辛”,想到“失业徒”和“远戍卒”;家中茅屋被风吹走顶盖,夜半湿冷难眠,他想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仁者爱人。杜甫爱人的直接表现是爱邻居。他自称“布衣”或“野老”,总能与各地的邻居打成一片。自家来了客人,菜少酒薄,却要询问客人是否“肯与邻翁相对饮”。乡亲来邀请或有馈赠,他也从不拒绝。
在对待普通人和弱小生灵方面,杜甫更加多情。坐骑老了,他写诗相吊,称“尘中老尽力,岁晚病伤心”;修建打稻场,他“筑场怜穴蚁”;为了把饭食“分减及溪鱼”,他宁肯少吃;到梓州避乱后,难以忘怀成都的草堂,“尚念四小松,蔓草易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