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小平
我喜欢扬州家门口的荷花池公园,透过家中3 米多宽的大玻璃窗,我一眼就能看到公园内那一池荷花。那也是每年我生日的前后,上天赐与我的一份眼底心头的珍贵礼物。
荷花池公园的面积不算大,它的婉约秀美和楚楚动人,也像个小家碧玉似的,让人心生怜爱。公园内那蓊蓊郁郁的树木花草、蓬蓬勃勃密遮云日的竹林、那逶迤环池的汉白玉大理石栏杆和湖心的汉白玉石拱桥……都予人古典的美感。
暑气蒸腾的夏季,荷花池内碧波湖光滟、荷风襟袖香,圆盘滚凝露、丝竹舞霓裳。真是粉红叠翠艳荷塘、玉桥倒影柳堤旁。一湖挤挤挨挨的荷花,将荷花池点缀得色彩缤纷,目不暇接。那盛开的单瓣的、重瓣的,深红色的、淡粉色的、乳白色的、白中抹红的各色荷花,有的名叫“广陵红”,有的名叫“粉绣球”,还有“金碧辉煌”和“白雪公主”,这些名字听起来都很娇萌可爱。由于荷花品种太多,至今有一些我还叫不出它们的“芳名”。
微风起,漾起了一池碧波粼粼,摇碎了一池天光云影。微风抚吻着一池的翠盖花蕊,羞得一池的荷叶微卷叶面,茎枝轻摇,风情万种。摇曳的光影,惊飞出正藏在荷叶下惬意乘荫的几只野鸭,振翅飞出几米开外,再浮游于水面,追逐嬉戏。有的野鸭突然扎了个猛子,不见了踪影,十几秒后,从另一处水面冒出头来……这一幅幅千姿百态、有声有色的荷塘清趣图,引得众多游人含笑伫立观赏。
2021年,扬州遭遇了一场突袭而来的疫情,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疫情似乎也影响到了一池的荷花。是花通人性还是花能解语?我想都是。放眼望去,近20亩的荷塘,没见有多少荷花盛开,整个夏天,没有了往年一池的丰姿绰约和荷蕊香尘。稀疏开着的几朵荷花也像病了似的,恹恹的,无精打采。往年那络绎不绝一群群来赏荷的游人,也不见了踪影。湖中心的亭阁内外没有了往年的吹拉弹唱,以及响遏行云的弦乐清音,没有了舞者的衣袂飘飘、裙裾飞扬。公园里渺无人迹,鸦雀稀鸣,荷衰影怜,显得格外清冷孤寂,让人不免心生凄凉。
转眼夏去秋至,到了金桂飘香、残荷减翠的季节。瑟瑟秋风中的荷花池,则更是:花凋香渺谢红妆,独留残叶对秋阳。西风瘦荷花自怜,我亦缱绻旧时光。
面对一池渐渐褪去绿装的菡萏和那星星点点在微风中摇曳清澹的莲蓬,我禁不住心中默祷:扬城升清气,人花自有魂。叶败茎不败,精气神永存!
冬天来了,寒风凛冽。荷花池内一片寒塘残影,一些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已枯萎成褐色的荷叶,相伴着一枝枝不甘屈服孑然挺立着的荷茎。尽管荷花早已色衰颜落,可我对荷花池依然一往情深,那是因为一年四季它有着不同的美。而在这严酷的冬季,它凸显的则是一种凄清中的静美,这是画家和摄影爱好者们所争相追逐的独特的美,这种美也令我内心深为感佩。此时的荷已将全部的生命和希望,蕴集在身底日日蓄力,咬定池塘不放松,立根就在泥土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冬天,是荷坚忍的季节,也是荷盼等的季节。忍得寒冬,消得冰融,等来了春江水暖,迎来了绿柳丝绦。
果然,冬去春来,我惊喜地看到春风在池面上吹生出许多有如婴儿小脸般的绿叶,它是那么的舒朗简清、婉约宁静。再往后“小脸”天天在变,又从三四寸变到八九寸,及至到了六月,有的叶径竟飞窜到近二尺,看似就像一个个硕大的碧玉盘。接着,似乎在一夜间,在荷叶的衬托中,佇立起许许多多尖尖的花骨朵,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初长成的玉立亭亭的少女,清雅俏丽,独具风姿,欲语含羞,妩媚动人。
我遏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我可爱的击不垮的荷仙子,生机勃勃地回来了!你已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