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亚比耶夫《夜莺》的长笛演奏分析

□吴陈欢

长笛曲《夜莺》原为阿利亚比耶夫创作的艺术歌曲，后由亚斯希落编配成长笛曲，是长笛音乐会上经常出演的曲目。但以往对长笛演奏技法的研究并不多见，因而本文试从《夜莺》的创作背景、乐曲结构及音乐风格、演奏技巧三个方面进行分析，以期能为长笛曲《夜莺》的演奏带来一些启发性的思考。

一、《夜莺》的创作背景

《夜莺》原曲为阿利亚比耶夫创作的一首著名艺术歌曲，旋律抒情悠扬，流传甚广，得到了全世界女高音歌唱家的喜爱。此外，《夜莺》优美的旋律也得到了众多作曲家的青睐。本文叙述的《夜莺》是在阿利亚比耶夫艺术歌曲基础上由亚斯希洛编配的一首长笛改编曲。长笛素有“花腔女高音”“夜莺的歌声”之称，由长笛演绎的《夜莺》如歌如诉，极好地展示了原曲的浪漫色彩。

二、《夜莺》的乐曲结构及音乐风格

（一）《夜莺》的乐曲结构

长笛曲《夜莺》是一首典型的变奏曲式，结构并不复杂，全曲主调g 小调，2/4 拍，整首乐曲段落鲜明，分为五大部分。旋律丰富多变，节奏轻快自由，和声丰富多彩，是一首优秀的长笛改编曲。

第1～8 小节为乐曲前奏，由主和弦起始，柱式和弦织体，快板速度，这一速度实际暗示了全曲的情感基调是欢快跳跃的。值得注意的是，前奏低声部长达六小节的g 小调主音持续，起到明确调式调性、引出主题的作用。9～24 小节，是全曲平静抒情的主题一，25～40 小节是由主题一引申出来又带有一定对比性质的主题二。主题一是全曲的核心部分，行板速度，是8+8 方整型结构的平行乐段。9～16 小节为主题一首句，前四小节为g 小调，后四小节转至主调平行大调bB 大调。17～24 小节为主题一次句，与首句形成一定程度的对比，此处伴奏织体放缓，调式调性在g 小调与bB 大调中游移，在第24 小节D7-T 收拢性终止在g 小调。作曲家在这一句中运用的和声进行有俄罗斯音乐特色，21～22 小节和声走向为bB 大调S Ⅱ56/DT Ⅲ-D7/DT Ⅲ-DT Ⅲ，此处运用的离调和弦是德奥浪漫主义时期大多数作曲家并不常用的三级上的副属和弦与副下属和弦，但在三级上运用附属和弦在俄罗斯民族乐派中十分常见，有典型的俄罗斯音乐风格。在这里，我们可以认为音乐暂时偏移到了d 小调，而后又回归主调并在主调结束。音乐在25 小节处进入主题二，主题二亦可分为8+8 的平行乐句，主题二在织体、音乐形象等方面与主题一形成一定对比，但在调式调性等方面又与主题一保持统一。主题二伴奏织体多用切分节奏，增强了音乐的律动，音乐显得更活泼，形象地刻画了夜莺歌唱的画面。两段主题旋律简单优美，是全曲浪漫色彩的集中体现，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39、40 两个小节的音程模进速度自由，伴随着波音、回旋音演奏，为即将到来的变奏做准备。在进入主题变奏前，40～47 小节当划分为间奏段，此处乐队演奏，长笛休止。间奏段落与前奏段运用相同材料，也起到暗示主题变奏的作用。

48～63 小节是主题一变奏，属于严格变奏类型，在变奏中主题旋律音保持不变，在此处节奏变为密集的三十二分音符，骨干音以重音的方式被突出在高声部，较低声部呈现出三度、二度音的密集环绕。这种双声部旋律演奏在突出主题旋律的同时还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长笛的演奏技巧，使音乐材料既保持统一，又有不断向前发展的动力。主题一变奏在调式调性、和声走向等方面与主题别无二致。64～83小节为主题二变奏，主题二变奏开始部分直接运用原主题，但后续并未完全重复原主题，而是将原主题二前八小节拆为两部分依次重复并展开，在保持原主题的同时使音乐加入了新材料。63 小节后为三小节的连接句，接至由长笛独奏的华彩段落，这一段落乐队停止，长笛独奏以显示演奏者高超的演奏技巧，同时音乐在此处也达到全曲高潮，华彩段落中也运用了主题材料。华彩段落后乐队与长笛共同演奏结尾部分，乐队与长笛的旋律保持一致，结尾段旋律与前奏、间奏段落相同，起到了首尾呼应、巩固调式调性的作用。

（二）《夜莺》的音乐风格

《夜莺》最初是一首艺术歌曲，它所表达的音乐风格应当追溯到作曲家最初始的版本，而后各类的改编曲都应当追随歌曲最初所表达的音乐风格与特性。

阿利亚比耶夫作为一位身处浪漫主义时期的作曲家，他的创作无疑受到西方传统作曲的影响，《夜莺》的曲式结构、大体和声框架等均严格遵循西方作曲技法的基本原则。而在此基础上，《夜莺》的音乐风格也像同时代其他俄罗斯作曲家的作品那样，体现出十分典型的传统俄罗斯民族音乐风格。此外，《夜莺》在大小调式的转换上，副属和弦、副下属和弦的运用上，都明显体现了俄罗斯音乐风格。

《夜莺》的创作时间点正处于阿利亚比耶夫重要的人生关口。彼时的他枉受牢狱之灾，又面对挚爱的离去，在如此心境下，创作出了重要的一部作品。在《夜莺》一曲中，我们听不出一点悲观失落、愤恨不满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饱含着优雅、明快的旋律线条，好似一只夜莺在那银色月光下纵情地歌唱，从而表达心头的不满、面对不公的无奈以及对爱人深深的思念。“哀景”与“乐音”之间极大的反差，表现出他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与“清者自清”的淡然心态。正是这份乐观、淡然，使他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仍能创作出闪耀着独特光辉的乐曲。

三、《夜莺》的演奏技巧

《夜莺》中运用了许多长笛演奏技巧，本文在此对全曲较为重要的四种演奏技巧进行深入分析，以期能够帮助演奏者更好地表达这首乐曲。

（一）回旋音演奏技巧

《夜莺》的主旋律大量运用了回旋音的演奏。回旋音是由四个或五个音组成的旋律型，在古典音乐和浪漫主义时期音乐中，回旋音占有重要地位。回旋音有独特、华丽的色彩，丰富了本曲主题的旋律。

本曲出现回旋音的旋律段皆要求速度为“Poce Allegretto”，意为稍快速的小快板。回旋音时值皆为三十二分音符，这就要求演奏者要轻巧、轻快地演奏，且回旋音位于弱音位，需要演奏者控制吹奏音量，与前音符形成对比，展示出幽默诙谐的风格。

图1 谱例1

（二）双声部旋律演奏技巧分析

在长笛演奏中，双声部旋律是一种常见的演奏效果，谱面表现为主拍旋律音常为高音且有保持音或重音等强调记号，突出旋律线条，大量密集重复的快速低音音符连接在旋律音后，起到衬托伴奏的作用。这样的演奏不仅强调了主旋律，而且使音乐色彩更丰富，同时快速演奏也展现了演奏者的演奏技巧，以及长笛华丽的表现力。

第48～63 小节是《夜莺》的第一变奏段，该变奏段采用密集的三十二分音符演奏，且有大量连线，要求演奏出连续流畅的效果。在该变奏段中，主旋律音上有保持音记号，乐句中有渐强的要求，演奏者应时刻注意强调旋律音的演奏线条连贯，且要保持伴奏低音部分运指交替的清晰。

在保证速度的情况下，演奏者要有意识地将旋律音与伴奏音分开，并保持各自音区音色的饱满。在练习时，演奏者同时也要注意大连线乐句与小连线乐句之中强弱的对比，富有感情地表达乐曲内涵。

图2 谱例2

（三）泛音演奏技巧分析

在音乐中，乐手通过演奏泛音表达音乐的柔和，从而增强音乐的感染力和表现力。泛音是长笛常见且重要的演奏技巧之一。在《夜莺》中，第50～60小节便是采取八度泛音演奏，这里的泛音是第一变奏段的结尾，力度要求弱，与前方密集强力的三十二分音符旋律形成了对比，表现出似夜莺的啼叫远远而来的音乐效果。华彩片段则采用五度泛音演奏，重复前方重音记号下的音高，呈现一强一弱呼应的听觉效果，仿佛夜莺们在彼此对话，生动活泼。

强后即弱、音高相同的演奏标准对演奏者的嘴劲以及对泛音的音准要求都很高。因此，演奏者在练习时应当将泛音与正常音高交替演奏练习，时刻注意音准的统一。在练习嘴劲时，演奏者应收紧双唇，寻找最合适的泛音音色，并不断重复练习，达到较好的演奏效果。

（四）波音演奏技巧

波音是指由主要音符开始向上或向下与相邻的音符之间快速波动的装饰音，由于长笛演奏华丽、丰富的特效，波音作为装饰音的主要组成之一，常常运用在长笛乐曲中。在演奏波音时，演奏者的手指要快速地击打音键，呈现出在本音和上方二度音之前反复三次的音响效果，波音的演奏时值要在乐谱标记的节奏时值内。

在《夜莺》中，开头的主题结尾处采用相同反复的波音作为自由演奏句的开头，连接渐快音程的模进，为主题旋律提供精彩的收尾。而结尾处华彩乐段的开始处将波音装饰在渐快的音程模进上，加以反复急促的同音波音，将乐段推向高潮。在《夜莺》中，两处波音的演奏都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在演奏时要求速度由慢而快，并严格做到谱面标识的强弱。同时，演奏者的演奏也要轻巧灵动，达到模拟夜莺啼叫的效果。

图4 谱例4

《夜莺》原曲是为花腔女高音而写的艺术歌曲，因此长笛演奏者在演奏时可以设想自己是一位花腔女高音，这将有助于更好地把握及表达乐曲的情感。在演奏变奏段部分时，演奏者要注意从音乐及力度上将主旋律音与伴奏声部区别开，以便更好地勾画出优美的主旋律线条。在华彩乐章，震撼的长笛技巧展示可以让听众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演奏者高超的技巧，但演奏者也要在旋律中融入深刻的情感表达。此曲虽然篇幅不长，但融入了大量长笛演奏技巧，极好地展示了长笛的演奏特色，是长笛演奏与教学中十分重要的曲目，值得更多演奏者与理论研究者进行深入的实践探索与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