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简介
赵培智,现为中国国家画院油画所所长、一级美术师,系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油画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多次参加国内外的大型展览并获金奖、银奖,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山东美术馆、湖南美术馆、大都美术馆等艺术机构收藏。
过去做了十多年的教师,教人画画,越教越觉得难。学生不断在变化着,每个人最终的绘画道路是需要自己选择和探索的,这些是没法教的。绘画是一个自我与自我、自我与世界抗争的过程,最后得出结论:画画没法教。或者说老师只能教授一些基本的规律、一些共性的东西,帮助学生建立判断力,再往后其实只能靠自己去体察、感悟和实践了。
寻找有意味的形式
绘画意识的建立及形式的意义是学生首先要建立和认识的,画家要培养形式的眼光去观察、关注生活的点滴。形式要素的利用是画家的基本功之一,人物的一个动作、一缕衣纹、一道阴影在画家眼里就是一个结构关系、一根线条和一个色块,通过有序的排列就可能形成有意味的秩序感,即形式。有意味的形式是存在的,但它并不是随时都能出现的,一定是你在不断体察和寻找中灵光乍现或自然流露出的。时常保持“新鲜的眼光”去感受事物是优秀画家的常态,人物、景物,在这些平凡的景物背后隐藏着许多“看不见的东西”,好的画家能够敏锐觉察到可见物象下面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需要通过有意味的形式来呈现出来。
会画画的人一定要有取舍
抽象图形存在于最底层与意识之中。换句话说,支撑的骨架一定是简单的抽象图形,再搭配色彩。写实绘画更忠实于现实世界。在画家的眼中,面对复杂的世界一定要有取舍。找到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好的形式一定是耐人寻味的,并且具有独特方式或样式。在形式要素中支撑画面结构的是空间形态。每个画家都有能够契合内心和审美的空间结构,比如有人喜欢三维的深度空间,有人喜欢二维的平面空间,所以画家在探索绘画语言之初,首先是确定空间形态。在图像史中空间形态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原始绘画到文艺复兴之前是平面化阶段,即二维绘画的空间,这在中国古代和西方古代是一样的;第二阶段是从文艺复兴到印象派之间,是二维的空间发展到了三维空间;第三阶段是后期印象派到现代主义,重新进入到二维空间;到了当下,绘画进入到了多维混杂的空间形态,绘画变得更自由。
绘画本体语言的深化是油画家的主要命题
对语言纯度的探索与语言表现性深度的探索在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中仍有无限可能性。色彩是除了造型和图式之外最重要的绘画语言,我认为绘画色彩大致可以分为三个体系:一是固有色体系,在中西方的传统绘画中都是运用固有色来构架画面的;二是环境色体系,随着印象派色彩理论的产生,艺术家对光线和色彩的研究,产生了系统的环境色体系;三是抽象与表现性体系,艺术家对色性的研究产生出了抽象和抽象表现绘画。
造型是画家无法回避的大课题
造型是画家审美取向、能力高低、个性特征的直接反映。物象的面貌特征、动态、比例感等因素中潜在的造型意味是画家造型训练的重点。当然一件完整的作品中任何要素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造型也不例外。它与画面框架互为结构,共同支撑起形式的骨架,为寻找有意味的形式提供可能。
笔触是画家心迹的反映
绘画最让人着迷的就是手绘在画面劳作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可以说是画家的“心电图”,天性真实流露,丝毫毕现,无法隐藏,正所谓画如其人,这些痕迹就是笔触和肌理。哈尔斯的欢快、修拉的理性、德库宁的狂野以及奥尔巴赫的豪放与力度无一不是主要通过笔触来实现的,笔触也成为他们个人艺术风格的主要特征之一。纵观西方绘画史,绘画语言的变化与笔触密不可分。古典主义时期笔触大多是完全服务于造型,隐藏在造型下面,当然上乘之作近看能看出笔触清晰的运动方向。从马奈到莫奈再到印象派,笔触开始跳跃和书写,在油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到了梵高那里,笔触已经完全独立出来,成为绘画形式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画家开始了绘画本体语言的探索。而在百年之后,在中国油画本土化的自主生成中,写意性的笔触、意象的造型为全球化境域中的艺术发展提供了一种范式。
初学油画者必当从学习传统入手
初学油画者必当从学习传统入手,品画读画,在大师作品中去體味绘画语言的真谛,在经典中去探索审美规律、破解语言的秘密。建立形式的眼光去观察与写生,而非用自然主义的常人之眼去看待与再现自然,由此进入形式的世界,理解绘画语言的意义,逐步形成个人语言面貌。当然多数时候成熟也意味着死亡,青年画家成了老画家,于是再画时,无论遇到何种景物,往往都能按照套路与法则一一化解难题,画出一张张“像样的画”。而同行间相互评画时也大致说着一种话语,久而久之,我们画画时习惯于带着某种规则,注意一招一式的出处,习惯了别人的看法和评价,并且陶醉其中。忘记了情感的表达,忘却了最初自然带给我们的冲动与感受,最终丧失了艺术经验的原创能力。
写生是非经验的艺术创作与探索
现在的画家多数是“画室画家”,平时闷在画室根据图片资料进行创作,久居画室,麻木、套路、僵化成为必然。每次写生我都很兴奋,面对陌生的对象,尤其是过去的经验和套路不适用时,对象的“生”就成为新的挑战,一不小心就会掉进“真实”的泥沼里。我想写生的意义就在于自然带给我们的鲜活感受与陌生感,刺激我们麻木的神经,促使我们放下经验去解读自然,写生应该是非经验的艺术创作与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