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之绝唱，生命的凯歌

刘雪丹

朋友送了我一幅畫。拿到手后，我十分惊异，这分明就是一只活生生的蝉！它伏在石头上，好像伺机等待着什么。看着石头上这只轮廓鲜明、饱满透亮的蝉，我爱不释手，萌生了些许感动……

教书这几年，每每在写作课上提及环境描写的作用，需要举例子说明时，“蝉”就会以负面形象“华丽登场”，学生可能会这样写：“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酷暑难耐，树叶耷拉，花草干瘪。窗外，树上的蝉还不屈不挠地呐喊着，此起彼伏，‘知了知了的声音直逼耳膜。”

蝉，仿佛就是噪音制造者，烦扰人心的罪魁祸首。

曾几何时，我总是跟着一群小伙伴，在树林中寻找蝉蜕去的壳。蝉蜕可做药引，有很大的市场需求，因此我们决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我常常会想到书上说的“金蝉脱壳”——指使用计谋脱身溜走，而对方不能及时发觉。这一度为我们寻找蝉蜕的行动披上了一件神秘且富有挑战性的外衣。我们不间断地寻找，乐此不疲。童年，这或许是我对于蝉产生的最好的念头。

2021年，我带着学生读法布尔的《昆虫记》，里头有关于蝉的叙述：“四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当讨厌它那喧嚣的歌声，因为它掘土四年，现在才能够穿起漂亮的衣服，长出可与飞鸟匹敌的翅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什么样的钹声能响亮到足以歌颂它那来之不易的刹那欢愉呢？”

四年隐于黑暗中，而鸣不尽一个盛夏。如今寒风乍起，四年梦一场，蝉蜕尘埃外，我不禁叹息。看看案台石头上的蝉，那苍劲的爪子，健硕的身姿，好像在说：“不，不，无须怜悯！无须！”蝉声鸣不已，安有死亡时。像是将逝，又像将生，我似乎懂了些什么。

蝉，在它出现在枝头“闪耀”之前，要在黑暗的泥土里，生活长达四年之久。这四年，在地下，它们听不见万物的交响乐，看不见多彩的景致，更感受不到阳光的抚摸、雨露的润泽，身边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与孤独。然而，它们却不曾害怕过！四年的无人问津之时，正是它们的蛰伏期，它们在黑暗中默默积蓄能量，等待成熟。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生长，时机一到，突然爆发，表现惊人。

每一种生命都是如此，在抵达“成熟”状态之前，需要漫长的蛰伏和积累。特级教师、谷里书院创始人张祖庆，南明教育及“全人之美”课程联合创始人魏智渊，他们在读小学时语文成绩并不拔尖，可是他们依然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默默地从书中汲取精华。积累的阅读量，没有在儿时让他们显山露水，却于无形之中拉近了他们与梦想的距离。如今，他们都在教育界名声赫赫。

想起自己，在2020年上半年决心重新考编时，我开始“人间蒸发”——卸载了微博、抖音、小红书等App，关闭了微信朋友圈，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备考当中。随后，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一所好学校。这时，我明白了，所谓静水流深，只有沉下来，才有积蓄力量的时间。

看到一篇文章，说现在的年轻教师，最需要的就是能沉下心来的能力。如今，不少教师心太急，总希望自己一课成名、一夜成名，却不愿意花时间好好沉淀、好好学习。有的老师流行什么做什么，只要有直播，准参加；只要有论坛，必跟课……每天看似忙碌，脑子却像跑马场，忙碌过后，什么也没收获。

是啊，殊不知，年轻教师最需要修炼的，就是沉下心来的能力。这种能力，说白了就是“静”——安静读书、安静实践、安静生长、安静蛰伏、安静积累。与其博而泛，不如专而精，慢慢积累，一件事做到极致，就是成功。

一直想去跑步，但是一想到跑步时那种痛苦的感觉，我就想放弃。直到2022年，我终于跑起来了。刚开始，我连一公里都无法坚持，想放弃；然而，在气喘吁吁中、在挥汗如雨间，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四公里……在不断地自我坚持与鼓励下，我慢慢地变得轻松起来。终于，在2022年10月，我竟然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半马。

现在，经常有人问我，你这么会跑，是不是有什么诀窍？我总会笑着说：“一点一点坚持，量变引起质变。”其实哪有什么诀窍，只不过是当凌晨的号角响起，我愿意忍受孤独，独身穿过黎明前的黑暗。直面呼呼扑来的风儿，我奔跑在静谧的街道。我知道，在抵达成功之前，都需要漫长的蛰伏和积累，正如蝉。

蝉，潜伏在地底下，四年后，完成蛰伏，钻出地面，可歌可泣。可在阳光下，却只能“大嚷”几个星期，就得悄然退场。值吗？蝉用行动回答了：生命绽放之前，是漫长的蛰伏和积累；在有限的生命中，应当尽情绽放，热烈歌唱，不遗余力。我也明白了，所有的积淀都不会白费，所有的努力都会激起生命长河的浪花。

再看朋友送给我的作品，我已了然于心。

（作者单位：江西省泰和县教学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