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推进可以助推青岛市融入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战略。构建反映“以人为本”特征的新型城镇化评价体系及反映“压力-状态-响应”的链式城市生态韧性评价体系,通过耦合协调度模型、协调影响力模型对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时空格局及二者的耦合协调类型与关键阻滞因素进行研究,结果显示:(1)青岛的新型城镇化水平保持在0.35~0.53之间,在沿黄地区中心城市中一直处于领先态势,但社会城镇化水平较低;(2)青岛的生态韧性整体水平在0.40~0.50之间,与沿黄地区中心城市间呈阶梯性差异,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呈现由低级向高级演化的态势,在沿黄地区中心城市中处于引领地位;(3)青岛的新型城镇化子系统中的空间城鎮化起反向制约作用,经济城镇化起积极推动作用,生态压力起负向约束作用,生态响应起正向推动作用,而生态状态的作用呈现由负向阻滞向正向推动的转化;(4)财政实力、创新水平、产业结构优化等因素对青岛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
关键词:青岛市;新型城镇化;生态韧性;耦合协调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5595(2023)02-0022-10
一、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1月的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六次会议上强调,要推动沿黄地区中心城市及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根据《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的规划,沿黄地区范围包括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等省份,山东半岛城市群、中原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和兰州-西宁城市群等是黄河流域经济发展增长极,其中,沿黄地区中心城市①对其所在的城市群发展具有引领作用。青岛市作为沿黄地区和山东半岛城市群的中心城市,其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在2021年已达77.17%,迈入城镇化的高质量发展阶段。不断挖掘发展潜力是青岛市突破发展藩篱、提高城市能级、优化城市布局的关键。然而,传统的城镇化发展模式与生态环境、资源环境的矛盾日益凸显,推进“以人为本”新型城镇化成为青岛的必然选择。新型城镇化在物质上根植于生态环境,而城市生态系统也遭受着无法完全避免的扰动和冲击,其中既有自然规律引致的各种灾害,也有以往的发展模式带来的生态失序。面对城镇化过程中人类带来的越来越多的压力和侵占,城市生态系统亟需提高其韧性以消解和吸纳这些扰动。在此背景下,研究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的影响机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二、文献综述
已有关于新型城镇化、城市韧性及二者相互作用的研究呈现多样化的态势。
目前关于新型城镇化的研究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一是内涵阐释,新型城镇化侧重文化、服务、精神等内涵提升,强调城乡协同发展[1],是“以人为本”的城镇化,是追求“集约、智能、绿色、低碳”的城镇化[2]。二是评价体系构建,评价方法主要有单一指标法和综合指标法。其中,单一指标法常选择城镇人口比重等单一指标进行衡量,其特点是表征性强、数据易得,但难以全面反映其内涵;综合指标法从多个维度综合评价[3],更能切实反映真实水平。随着对新型城镇化内在规律认识的不断加深,评价指标体系也在不断完善,但新型城镇化发展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过程,涉及人口、经济、社会和环境等多个方面[4],适时、全面、准确地科学测度城镇化成为亟需研究的问题。根植于内涵认识的评价体系是全面衡量新型城镇化的基础,但尚处于探索阶段。三是新型城镇化的动力机制及发展模式,已有研究主要是从政策、路径、对策建议等定性维度构架新型城镇化的发展模式[5-6]。
Holling[7]认为韧性是恢复到初始状态的能力,并首次使用韧性定义了生态系统稳定状态的特征。随着相关研究逐渐从自然生态学向人类生态学延展,韧性思想也被拓展到城市领域,为城市韧性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研究基础。目前对城市韧性的研究主要有城市韧性的概念辨析[8]、城市韧性的水平测度[9-11]和韧性城市规划的理论框架[12-13]。总体而言,学界对城市韧性的定义已形成一定共识,认为其能反映城市系统自身的协调组织能力与应对外界不确定风险时的抗压能力和恢复能力[14],是城市物质与非物质要素的集成[15]。基于此,学者们选取不同的视角与方法对城市韧性水平进行量化评价[16-17],并为韧性城市的规划建设提供了基本思路。可见,学者们研究的侧重点已由建成环境向社会动力机制转移,城市韧性的理论研究框架正逐步展开,但关于城市生态韧性仍缺乏科学的测度体系。
对于新型城镇化与城市韧性相互作用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关系的探讨,且在该领域已有不少的理论与实证研究。[18]在现有框架中,学者们多基于系统论范式,利用耦合协调度模型、灰色关联度模型等多种计量方法对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交互胁迫效应进行测度,进而分析其时空分异特征。[19-21]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研究关注城镇化与生态环境间耦合关系的动态变化,尝试采用SD、人工智能、综合集成等技术方法进行耦合关系的动态模拟。[22]然而生态环境衡量维度比较宽泛,聚焦于生态韧性维度可以更准确地反映生态环境的“压力-响应”机制。新型城镇化则注重“以人为本”的可持续发展,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二者都侧重于系统的可持续性发展,而对其二者的相互作用机制的研究尚不多见。
综上,已有研究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仍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对新型城镇化内涵丰富的多维属性并没有形成共识,且缺少配套的指标体系,对于生态韧性的阐释尚处于探索阶段,也缺少系统的评价体系;第二,基于韧性维度,对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间交互机制的研究较为匮乏,缺少具有操作性的路径支撑;第三,局限于省域研究,对市域及流域的比较研究较少。本研究的边际贡献有三个方面:第一,构建“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评价体系,并在城市韧性评价框架基础上,重构生态韧性的评价体系;第二,多层面分析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的影响机制,识别影响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发展的关键动因;第三,基于青岛市与沿黄流域中心城市的比较,探究青岛市在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方面的短板和优势。
三、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的理论机制分析
(一)新型城镇化及城市生态韧性的界定
根据系统理论,新型城镇化是一个经济结构、社会结构和生产生活方式发生根本性转变、涉及多种因素的复杂过程,它强调城乡协同发展[2],兼顾质量和规模,涵盖“规模、集约、包容、可持续”等“以人为本”的多重属性,它的“新”体现在由以往只注重规模和空间的扩大向注重人文、社会等精神内涵提升的转变[23],以集约、绿色、低碳、智能为发展目标[3],是涵盖人口、经济、空间、社会等多层面的城镇化。本研究基于此并参考已有文献[24-25]构建新型城镇化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Holling[26]提出的“適应性循环”模型描述了“社会-生态”系统中干扰和重组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韧性变化。此后,学者们多视角对其进行阐释并延伸,其经历了“单一平衡(工程韧性)—多重平衡(生态韧性)—复杂适应性系统(适应性循环)”的演变。韧性由于具有动态性、共同进化等内涵特征[27-28],已被广泛运用于城市系统面对未来不可完全预测的变化时的适应性策略研究中[29]。城市韧性反映城市面对内外部不确定因素的冲击和干扰时呈现出的自我防范及自我恢复的能力。[9]由此可见,城市韧性可衡量城市这一复杂巨系统面临未知风险时的反应和适应能力,然而城市韧性度量维度具有复杂性,生态韧性则可较好地反映城市在生态环境建设、污染物控制等方面的“水平”,对新型城镇化是有力支撑,并可根据城市韧性框架进行调整。因此,本研究聚焦于生态韧性维度,基于“外界胁迫-承压状态-机制反馈”的逻辑,构建了由“压力-状态-响应”三个子系统共同支撑的链式城市生态韧性体系(见表1)。
(二)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交互作用关系分析
根据新型城镇化内涵,新型城镇化涵盖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社会城镇化,其典型特征为人口增长、经济发展、空间扩张及社会包容。人口城镇化伴随城镇人口增长继而增大人口密度,相应地促进消费水平提高,从而对生态环境的容量带来压力,改变生态环境状态。经济城镇化,一方面伴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对生态环境的状态带来直接的胁迫;另一方面经济质量的提高会带动生产方式变革和产业结构不断向高级化进阶,促进生态响应,很大程度上减少对生态环境的压力。社会城镇化伴生的是交通、医疗等包容度提高,既可以改变生态环境的状态,也可以调整生态响应。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合力可以促进城镇的生态景观的改变,对生态空间带来直接的侵袭,导致生态压力增加。
基于城市韧性理论,生态压力通过气候变化和工业废弃物排放等改变生态环境的容量,直接对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带来胁迫。生态环境的状态韧性是新型城镇化的晴雨表,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解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的热岛效应等负向影响[21],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导城镇人口、经济、空间的合理布局。生态响应韧性通过对生态资源的优化配置形成对空间城镇化的调整或重塑,进而促进社会城镇化包容力的提高。
由此可见,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存在紧密的耦合协调关系。一方面,新型城镇化对生态韧性的作用体现在生态容量消耗侵袭过程,人口、经济、社会城镇化以空间城镇化为纽带作用于生态环境,改变生态状态,促进生态响应;另一方面,生态韧性以空间城镇化为媒介对新型城镇化产生胁迫及反馈作用。本质上,二者的耦合关系聚焦于人类活动压力与资源环境承载之间的人地关系矛盾。二者的耦合协调关系如图1所示。
四、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1.熵权法
表1中各指标的度量单位不统一,无法直接进行测算,因此,先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并引入熵权法来测算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综合水平,基本步骤参考郭海红等[23]的研究,测算所得各指标的权重已标注在表1中。
2.耦合协调度模型
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之间的耦合情况需要测度,而耦合协调度模型可以用来反映两个系统之间的相互关系,故本研究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测度二者之间的耦合情况,表达式为
其中,C为耦合度,U1、U2分别为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的综合评价指数。由于耦合度不能全面度量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之间的协调关系,进一步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为
其中,D为耦合协调度;T为综合协调度,反映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的整体发展状态;α和β分别为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的重要程度,本文设定两个系统同等重要,因此,设定α和β均为0.5。基于两个系统的相互影响关系和已有研究[30-31],本文把二者的耦合协调类型划分为10种,又可分为两个亚类,具体如表2所示。
3.协调影响力
新型城镇化子系统和生态韧性子系统都会对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情况产生影响,为深度诊断新型城镇化子系统和生态韧性子系统对综合协调度的影响,借鉴王少剑等[21]的方法,构建协调影响力模型为
CI=Wx(Dx-Dy)(4)
其中,CI为协调影响力,Wx为各子系统的权重。当D为新型城镇化系统时,Dx为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子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当D为生态韧性系统时,Dx为生态韧性与新型城镇化子系统的耦合协调度。Dy为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通过CI可以判断各子系统对整体协调度的作用方向和作用力大小,若CI为正则表示起推动作用,若为负则表示起制约作用,其值大小衡量影响程度。
4.TOBIT模型
由于耦合协调度为0-1之间的受限因变量,本研究构建TOBIT模型[32]分析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度的动因,模型为
其中,y*t为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x为影响因素变量;参考相关研究[24-25],選取政府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来衡量财政实力(go)、R&D经费内部支出来衡量创新水平(te)、第三产业增加值与第二产业增加值的比重来衡量产业结构(in)、实际利用外资额来衡量对外开放程度(op);εt为随机扰动项。
(二)数据来源
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度量指标及控制变量所需原始数据均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及9个中心城市2011—2020年的统计年鉴,其中非农业人口、人均财政收入、工业烟尘去除状况、污水处理状况部分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补齐。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五、结果分析
(一)基于沿黄地区中心城市比较的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分析
1.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分析
由图2可知,2011—2020年间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呈平稳上升态势,2011年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为0.35,2020年则达到了0.53,年均增速为4.72%。新型城镇化系统构成中,社会城镇化水平在研究期内一直低于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和人口城镇化水平。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人口城镇化均呈平稳增长态势,只有社会城镇化呈现波动增长趋势,在2014—2015年间社会城镇化水平明显提升,但在2015—2016年间出现下降,之后缓慢增长。
2.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与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比较
从新型城镇化水平看(见图3),2011—2020年间沿黄地区中心城市的新型城镇化水平不高,平均值在0.28~0.42之间,且呈现明显区域不均衡状态,呈现“东高西低”格局。其中,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一直处于领先态势,西宁则最为落后,一直在0.21~0.31之间波动。呼和浩特、济南、银川、郑州、西安、太原、兰州则中位发展。从发展速度看(见图4),沿黄地区9个中心城市的新型城镇化水平都平稳增长,其中以郑州的增长势头最为突出,新型城镇化年均增速达到8.22%;其次是西安,年均增长率为6.83%;青岛、太原、西宁、银川、兰州紧跟其后,保持了年均4.2%~4.8%的增长率;济南的年均增长率为3.81%;呼和浩特的增速最为迟缓,仅为2.49%。从新型城镇化系统构成看,除西宁外的8个中心城市的社会城镇化水平均落后于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及经济城镇化。通过比较可以看出,青岛市新型城镇化同沿黄地区中心城市存在同样的问题,其关键制约在于社会城镇化,青岛仍然处于由追求规模到追求质量的转型发展阶段。
(二)基于沿黄地区中心城市比较的青岛市生态韧性水平分析
1.青岛市生态韧性水平分析
青岛市生态韧性水平演化情况如图5所示。
从图5可以看出,青岛市生态韧性水平在研究期内呈微幅波动式增长态势,2011年生态韧性水平为0.399,2020年则达到0.595。在生态韧性子系统中,生态压力韧性呈不断提升态势,韧性程度由2011年的0.169提高到2020年的0.276,保持了年均5.57%的增速。而生态状态韧性和生态响应韧性却呈现不断下降趋势,尤其是生态状态韧性水平由2011年的0.159到下降到2020年的0.105,年均降幅4.53%,特别是在2015年以后,下降速度明显加快。究其原因,2015年以后青岛市的新型城镇化快速推进,一定程度上给生态状态带来负向影响,而生态响应具有一定的滞后性,生态状态韧性程度的改变对生态响应韧性程度也带来反向的阻滞。
2.青岛市的生态韧性水平与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比较
从生态韧性水平看(见图6),青岛市同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的生态韧性水平差距不大。青岛仅次于太原,年均水平为0.50;除了2015年,其余年份太原的生态韧性年均水平为0.51;西宁的生态韧性水平较为滞后,年均0.41。从生态韧性的增长态势看(见图7),青岛市同沿黄地区其他8个中心城市的增长呈阶梯性差异。其中,郑州的增长势头最为迅猛,年均增速达9.35%;西安紧随其后,年均增速为6.76%;太原、兰州、青岛也都保持了较高的增速,年均达4.50%~5.50%;济南、呼和浩特、银川的增速在3.00%~4.00%;相较而言,西宁的增速较低,仅为2.48%。从生态韧性的子系统看,除了太原,青岛和其他7个中心城市的生态状态均滞后于生态压力和生态响应,成为关键障碍,而太原的生态状态和生态响应成为生态韧性的关键约束。生态状态反映了各中心城市的水、土地等资源约束条件。通过比较可以看出,青岛及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的资源约束都比较明显,亟需提高资源的高效集约利用水平。
(三)基于比较的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度分析
1.时空分异特征
青岛市及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变化如图8所示。从时序演化情况看,2011—2020年9个中心城市的耦合协调度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平均值由0.56提高到0.69,年均提高2.40%。2011年仅有青岛、济南、呼和浩特的耦合协调度属于初级协调类型,其余6个城市的耦合协调度均属于勉强协调类型;2020年,青岛、济南、郑州、太原4个城市的耦合协调度均提升为中级协调类型,其余5个城市的耦合协调度为初级协调类型。耦合协调度稳步提升趋势明显,但提高程度差异显著,郑州、西安的增速最为明显,分别达4.29%和3.43%,这与不同城市的新型城镇化发展阶段和生态禀赋差异具有密切关系。
从空间分异情况看,2011—2020年9个中心城市的耦合协调度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呈現“下高上低”的空间格局。青岛的耦合协调度处于引领性地位,在2011—2020年间保持在0.60~0.75之间,处于由初级协调到中级协调演化阶段,远高于其他8个中心城市;西宁的耦合协调度相对较为落后,一直在0.50~0.60之间徘徊;呼和浩特、济南、银川、太原、西安、兰州的耦合协调度维持在0.50~0.70之间。
2.青岛市协调度类型变化及与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比较
由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类型变化情况(见表4)可知,青岛在2011—2020年间历经初级协调到中级协调的发展阶段,但在达到中级协调状态后生态韧性滞后于新型城镇化,这说明在新型城镇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中,城市建设用地与生态环境容量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失调,生态环境韧性难以承载快速推进的新型城镇化。
对比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发现,其他8个中心城市的耦合协调类型也呈现由低级向高级演化的趋势,而且呈现东西分化的特征。其中,东部的济南、呼和浩特的耦合协调情况与青岛并无大的分异;而西部的西安、太原、兰州、银川在2011—2020年间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则由勉强协调向初级协调状态演化,尤其是2014年之后,西部这4个中心城市的耦合协调状态全部进入初级协调阶段,并一直维持较长时间,但新型城镇化一直滞后于生态韧性,生态空间对城市建设用地支撑依然有力;西宁连续10年耦合协调度一直处于勉强协调状态;郑州则在2011—2020年间历经勉强协调—濒临失调—勉强协调—初级协调—中级协调的多类型协调状态。
3.新型城镇化子系统对整体耦合协调度的影响
进一步利用协调影响力指标诊断新型城镇化子系统对综合协调度的影响,结果如图9所示。2011—2020年青岛的空间城镇化的协调影响力为负值,对综合协调度起着反向制约作用;人口城镇化、社会城镇化、经济城镇化对青岛市的综合协调度均起正向促进作用。对比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空间城镇化的协调影响力对其他中心城市的影响与青岛市相同;而人口城镇化、社会城镇化对其他中心城市的影响方向不一,对济南、郑州起正向促进作用,对西安、太原、呼和浩特、兰州、银川、西宁则均起负向阻滞作用;经济城镇化对其他中心城市综合协调度的影响同青岛市一致。
综上所述,空间城镇化和经济城镇化是对综合协调度起关键作用的子系统。其原因在于:一方面,新型城镇化建设进程中城镇用地没有红线,特别是在2014年之前,青岛快速推进城镇化建设,城市建设用地快速扩张,加之地方政府的政绩主义,城镇规模急速扩张,对生态空间造成侵占;另一方面,2014年《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
的出台引导各地积极调整城镇化路径,青岛也从重规模向重质量、由倚重地向倚重人的新型城镇化路径转变,尤其是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的加持,更促使青岛“源-汇”景观格局有了质的转变。
4.生态韧性子系统对整体耦合协调度的影响
进一步利用协调影响力指标诊断生态韧性子系统对综合协调度的影响(见图9),2011—2020年青岛的生态压力的协调影响力对综合协调度的影响为负值;生态状态的影响呈阶段性特征,在2011—2015年间的影响为负向阻滞,而在2015年后则呈正向推动作用。生态响应对综合协调度的影响在研究期内一直保持正向,且作用力非常强劲。对比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发现,青岛的生态韧性子系统的协调影响力对综合协调度的影响方向与其他中心城市的情况高度一致,区别在于影响程度不同,而且生态压力和生态响应对各中心城市的耦合协调度影响较大,但二者作用力正好相反,不同城市的综合协调度的差别就根源于这两个系统的博弈。究其原因,一方面,生态压力韧性反映城镇化建设中的规模过度扩张造成的地质脆弱性及由此带来的环境污染压力;另一方面,生态响应韧性反映城市对生态环境变化积极快速的应对,注重效率提升和效果优化是其正向促进作用的关键。特别值得关注的是,生态压力韧性对青岛的耦合协调度的作用为负向,充分说明生态赤字给青岛市已经敲响警钟,未来青岛市应致力于走绿色、集约、低碳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四)影响因素分析
本文构建TOBIT模型并通过逐步增加解释变量的方式诊断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的关键影响因素,同时,为规避变量间的多重共线性,通过方差膨胀因子进行检验,结果未发现多重共线性。逐步回归的TOBIT分析结果见表5。从结果看,在逐步增加解释变量的过程中,各变量的回归系数方向没有发生变化,数值则略有变化,表明回归结果具有稳健性。进一步基于包含所有影响因素的模型(4)予以解释,财政实力、创新水平、产业结构、对外开放等因素对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的影响均为正向。其中,产业结构的影响系数为0.312,且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产业结构的优化会直接促进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度水平的提高,产业结构优化调整可以淘汰高能耗产业、促进高污染产业转型,既可以减轻生态环境压力、改变生态环境状态,也可以促进新型城镇化质量提升,促进二者协调度同步提升;创新水平的系数为0.146且通过1%显著性检验,说明通过技术创新,既可以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也可以促进产业绿色低碳化发展,特别是在双碳背景下,不断提高绿色技术创新水平、合理控制环境污染是促进新型城镇化高质量推进的必由之路;财政实力的影响也显著为正,相关系数为0.107,财政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政府能力,说明政府在促进新型城镇化和生态韧性提高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需要充分利用政府的宏观调控之手,有效推进资源和要素的有效配置;对外开放程度的影响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
六、结论与建议
本文构建兼具“规模、集约、包容、可持续”特征的多属性新型城镇化评价体系,全面反映了“以人为本”的理念,构建了反映“压力-状态-响应”的链式城市生态韧性评价体系,基于青岛市与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的比较对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发展进行定性和定量的系统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青岛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保持在0.35~0.53之间,在沿黄地区中心城市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社会城镇化水平落后于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及经济城镇化,青岛市新型城镇化,其关键制约在于社会城镇化。
(2)青岛市同沿黄地区其他中心城市的生态韧性水平差距不大,整体水平在0.40~0.50左右,青岛的生态韧性年均增长率为5.30%,同沿黄地区其他8个中心城市的增长呈阶梯性差异,青岛的生态状态滞后于生态压力和生态响应,成为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关键障碍,青岛的资源约束比较明显。
(3)青岛的耦合协调度在沿黄地区中心城市中处于引领性地位,2011年处于初级协调阶段,到2020年已达到中级协调阶段,耦合协调类型呈现由低级向高级演化的趋势,耦合协调度提高程度与其他中心城市差异明显,青岛的增速落后于郑州和西安。
(4)不同的城镇化子系统和生态韧性子系统对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力均有差异。在新型城镇化子系统中,青岛的空间城镇化起反向制约作用,经济城镇化起积极的推动作用;在生态韧性子系统中,青岛的生态压力起着负向约束作用,而生态响应具有明显的正向推动作用,生态状态的作用则呈现由负向阻滞向正向推动的转化。
(5)财政实力、创新水平、产业结构优化等因素对青岛市新型城镇化与生态韧性的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可以适当进行优化调整。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几点建议。
(1)提高社会城镇化水平,扩大城乡融合试点范围,构建城乡一体的公共服务制度,包括就业、医疗、教育等。扩大对公共服务的财政支持范围、加大支持力度,在综合管网等领域适当放宽权限,拓宽社会保障的投入渠道,构建立体化的社会服务体系。
(2)合理规划空间布局,提高资源的高效集约利用水平。优化调整城市建设用地,合理规划绿色生态空间,设定土地等资源利用红线,减少生态压力,提高生态韧性。
(3)构建流域合作网络,提高交通等基础设施的互通互联,培育以青岛和郑州为引领的沿黄地区中心城市的圈层,构建沿黄流域生态环境保护的预警和应急系统,通力打造土地、水等资源的动态监测和信息共享服务平台,推进沿黄地区中心城市公共服务均等化,适当结对开展教育、医疗等共享服务,打破要素跨区域配置障碍,促进要素合理流动,构建流域合作网络。
(4)提高生态响应能力,尽快进行产业结构优化调整,大力培育清洁能源产业,加大对低碳、低耗、低能的绿色产业的支持力度,不断提高生态响应能力。扎实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的同时,还应关注生态韧性,科学布局城市绿地系统,不断提升生态系统自净能力,大力扶持绿色生态产业。
注釋:
① 沿黄地区中心城市包括青岛、济南、郑州、太原、西安、呼和浩特、银川、兰州、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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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曲 红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and Ecological Resilience in Qingdao
——Based on the Comparison of the Central Cities along the Yellow River
GUO Haiho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Qingdao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Qingdao 266109, Shandong, China)
Abstract: The coordinated promotion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and ecological resilience can help Qingdao integrate into the ecological protectio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This paper builds a new-type urbanization evaluation system that reflects the "people-oriented" characteristics and a chain-based urban ecological resilience evaluation system that reflects the "pressure-state-response" characteristics. Through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model and the coordination influence model,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spatial and temporal pattern, as well as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type and the key blocking factors, of Qingdao's new-type urbanization and ecological resilience. The results show that: (1)The level of Qingdao's new-type urbanization remains between 0.35 and 0.53, and therefore Qingdao has always been in a leading position among the central cities along the Yellow River. However, the level of Qingdao's social urbanization is relatively low. (2)The overall level of Qingdao's ecological resilience is between 0.40 and 0.50, indicating a stepwise difference between Qingdao and the central cities along the Yellow River. Qingdao's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new-type urbanization and ecological resilience is evolving from a low level to a high level, and Qingdao is in a leading position among the central cities along the Yellow River; (3)In Qingdao's new-type urbanization subsystem, spatial urbanization plays a reverse-constrained role, economic urbanization plays a positive role, ecological pressure plays a negative-constrained role, and ecological response plays a positive role. However, the impact of ecological state has shifted from negative blocking to positive promotion; (4)Factors such as financial strength, innovation level,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optimization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Qingdao's new-type urbanization and ecological resilience.
Key words: Qingdao; new-type urbanization; ecological resilienc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英文編校:马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