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转型中卢弼的学术人生

2023-06-25 15:06孙珍珍
中国故事 2023年1期

导读

湖北沔阳卢弼幼时熟习四书五经,考入两湖书院,后赴日本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科留学,集新旧知识于一身。毕生收藏数十万卷旧籍,与兄卢靖搜刻丛书、刊印乡贤师友遗书,为桑梓保学术。考察卢弼思想学术与精神世界,试图构建完整的学术人生,不仅要使其名为更多学人知晓,亦能补全地方读书人之精神面貌,更可窥见近代转型的时代脉动。

作者:孙珍珍,湖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沔阳卢弼(1876~1968)一生三赴日本游学,翻译了不少西学著作,与其兄卢靖首刊严复《天演论》。覃思著述,专治三国史,撰有《三国志集解》《三国志职官录》等。后半生以刻书为志业,编有《慎始基斋丛书》《沔阳丛书》《湖北先正遗书》,其学术事业可谓卓著。然卢弼其人其事,声名不甚彰著,除三国史研究者外,较少瞩目。2019年,复旦大学出版社推出11卷本《卢弼著作集》,呈现了卢弼颇为丰富的学术人生。

一、从旧学入“新学”

卢弼,字慎之,湖北沔阳人,光绪二年闰五月二十八日生,世居湖北沔阳。自高、曾、祖父起,代代相传皆为教书先生,家境清贫。卢弼在《先妣赵太夫人事略》中说:“太夫人含辛茹苦,锐意经营,劈治竹篾,糊制纱笼,昼勤纺织,宵事刺绣,藉薄微利,佐事畜。先公设馆授徒,每当寒冬永夜,一灯如豆,家人围坐,诵声机声,互相酬答,几忘生事艰难之苦也。”赵夫人先后产子女11人,存者仅5人,二男三女,卢弼最年幼。卢弼伯兄卢靖,字木斋,不好八股文章,但致力于实用之学,尤擅钻研算术,但为贫贱所困,不得不以舌耕为业。卢靖28岁时因越南战事写就《火器真诀释例》,受到湖北巡抚彭祖贤赏识。彭氏不仅赞助付印,还将卢靖礼聘至书院主讲算学。其后,卢靖又受学使高钊中器重,以“朴学异才”荐举,终在30岁举于乡。次年,受李鸿章差遣委用,先任天津武备学堂算学总教习,后历宰赞皇、南宫、定兴、丰润诸县,官至直隶、奉天提学使。辛亥革命后退出政坛,一心兴办实业、发展教育。

卢弼比卢靖小20岁,因年幼备受喜爱。4岁时父亲授小学韵语,六七岁已读完四子书,每日跟随伯兄卢靖至家馆诵习《左传》《诗经》《尔雅》,往往读几遍就能成诵。耳濡目染下,10岁时便会写文章,家馆塾师都为之惊讶。卢靖外出任知县期间也不忘寄来各类经史要籍,为卢弼的学术生涯奠定了坚实基础。在伯兄的指引下,卢弼好书成癖、勤奋刻苦,经常“寒夜苦吟,通宵达旦”。20岁成功考入经心书院,书院藏书丰富,卢弼在这里泛览群籍。后又考入两湖书院,求学于沈曾值、姚晋圻、杨守敬、邹代钩等通儒大师门下。因才华出众,深得梁鼎芬赏识,两度被派往日本游历,增长见识。卢弼对张之洞倡导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大为赞赏。学院诸生除学习经史子集外,也兼习骑步,演练野战,文事武备。在此熏陶下,卢弼始治新学,外文译本、杂志报章,无不涉猎。

卢弼在两湖书院期间和其兄卢靖协力刻印严复所译《天演论》,是为该著最初刻印本。严复在《天演论·释例言》中道出原委:“顾惟探赜叩寂之学,非当务之所亟,不愿问世也。而稿经新会梁任公、沔阳卢木斋诸君借钞,皆劝早日付梓,木斋邮示介弟慎之于鄂,亦谓宜公海内,遂灾枣梨,犹非不佞意也。”时在天津任武备学堂算学总教习的卢靖与任教北洋水师学堂的严复结识,卢靖看到《天演论》译稿后十分欣赏,特借抄一份邮寄给就读两湖书院的卢弼阅读。当时卢氏兄弟正在筹备刻印慎始基斋丛书,遂有意刊刻《天演论》。严复认为此书“非当务之急”,未有刊印之意,后经卢靖多次相劝,卢弼又去信认为此书宜公之于世,严复才交与卢氏兄弟刊刻。卢弼在湖北刻成,又寄至天津由卢靖主持校订,反复斟酌,终于在1898年6月刊行。慎始基斋本《天演论》出版后反响广泛,之后的各种翻印本都以它为标准,这也是卢氏兄弟传播西学的一大功绩。

1905年,卢弼第三次前往日本游学,在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科学习,课余积极编译法律政治各书。1906年,他与黄炳言共同翻译出版《宪法》,在《译宪法自叙》中道出翻译新书之意图,实因前贤殚精竭虑学习物质文明之进化,虽有开民智之教化作用,却未能侪伍西欧。究其原因,一言以概之:“论艺而不论政,斤斤于形下之学,而不一探道国明民之本也。”《宪法》一书多援引各国宪法条文,所译日本宪法条文最为详细,包括皇室典范、议院法、选举法、贵族院令、会计法,等等,以资参考。1908年,卢弼再次与黄炳言合作出版《法学通论》,为治法学者大纲细目,书中详细罗列宪法、行政法、刑法、民法诸法。在日求学经历使卢弼对西学浸染较深,可惜日后因缘际会,竟不得大用。

二、“吾心之安,期于致用而已”

兩湖书院的新学熏陶和三度赴日留学的经历让30岁的卢弼意气风发,希图入仕,一展宏图。卢弼的官宦生涯自1909年始,是年34岁的他辗转多个部门,从吏部考公司到民政部疆里司,再到奉天阅考试优拔卷,最终在黑龙江省巡抚周树模幕下任职。初入府中,卢弼即显露出过人的政事能力,即便是繁难的文书也能在一晚签注数千言,落笔成章,往往一气呵成。如此敏捷高效,周树模大为欣赏,两人结为至交。卢弼在两湖书院读书时,即颇留意舆地边防,师从舆地大家杨守敬、邹代钩,喜治国闻、谈时政,颇受两位先生称赞,随身携带手抄课堂讲义和边防诸书。在东北期间,结识呼伦贝尔道宋铁梅,两人谈论边防利钝,卢弼对卡伦鄂博河流险要如数家珍,令宋铁梅大为吃惊,自嘲在边省近三十年未有卢弼来数月间熟悉政情。1911年,满洲里勘界之役,宋铁梅辅佐周树模力争,卢弼也时出谏言:“凡是汉满蒙俄文字图籍志乘、卡伦鄂博之名称位置,搜集引证,辩论狡诘。”面对俄国人的虎视眈眈,卢弼以所携少时购置的洪文卿译印的中俄边界地图为据力争,满洲里车站终未落敌手,界务纠纷得以解决。宋铁梅感叹“先生夙具经世之远谟,非空谈之书生”(《沔阳卢慎之先生事略》)。是时宪政编查馆网罗人才,卢弼奉召调入。

辛亥革命后,国务院成立,文书积压成堆,卢弼因长于簿书,被委以整理之任。卢弼不舍昼夜,数日廓清所有积压文书,被提拔为秘书长,两年之后又转调平政院。平政院是审理行政诉讼和官吏违法行为的法院,为冷署衙门,可谓降级,卢弼虽心有不甘,仍在其位谋其职,恪尽职守,执法不阿,但也因勇于任事,时常遭人排挤。卢弼也未曾想到一待就是十几年。对这一段经历,卢弼多是抱着遗憾的态度向友人倾诉,不时感叹“冷属浮沉”“冷宦十年一阶不进”“浮沉宦海,壮不如人”。

仕宦之路不畅,卢弼开始专注著述和书籍刻印。其所以如此,首先缘于卢弼“爱书成癖、性喜收藏”的本性。无论是在书院求学还是在官场任职,卢弼都广泛搜集各类珍贵书籍。尤其是在平政院冷署衙门一待十年,无人问津,他便利用停讼的大把时间跑遍北京琉璃厂各个书铺,“搜罗厂肆之秘籍,睹天禄之大观”(《寄陈庸庵》),精心选购善本书,也曾多次写信给友人询书借书,逐渐“积储既富,蔚然大观”,三十余年,拥有数十万卷藏書。同时,伯兄卢靖罢官兴办教育,以著述刻书为业,也为官场失意的卢弼提供了新的方向,卢弼“复治经心”的心理渴求得到认可。卢靖可以说是卢弼学术道路的领航人,卢弼对伯兄的评价也一直很高:“举世皆尚俗学,而兄独潜心幽渺。举世皆骛近功,而兄独规划远谟。逮至末流,世变益诡,而兄独摒弃一切荣利,为举世不为之举,举乡邦数千年之仁人学子所赖以讬命者,发挥光大,同垂不朽。”卢靖在时代交替之中能够坚定本心,专治畴人之学,一心为家乡先贤、为天下之学术作贡献,这些自幼时就对卢弼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卢弼在50岁回首半生时,发出“弼少承训诲,以至于今”的感叹,将自己走向著述刻书之路的功劳都归功于卢靖。

卢氏兄弟浏览载籍,博涉旁探,数年间刊刻三大丛书。其一为《慎始基斋丛书》。该丛书自1897年卢靖任职丰润县时开始刻印,因战事中辍,直到1923年又重新续印。原拟刊刻五十种,后削减至《四库全书叙》《观书例》《观书后例》《四川省城尊经书院记》《輶轩语》《书目答问》《三通叙》《经义韵言》《古今伪书考》《天文歌略》《地学歌略》11种开治学者门径之书。卢靖曾告诫卢弼“世变方殷,不务远者大者,惟考订薄录,校雠讹夺,支离琐碎,奚不惮烦”(《沔阳丛书序》)。又谓“吾辈学识,不逮古人”,故相勉以刻书为志。

其二为《湖北先正遗书》。此前,湖北乡贤的遗著大都散轶,仅有赵尚辅任湖北学政时仿效各地刊印的《湖北丛书》,可谓筚路蓝缕,然而成书仓促,遗珠实多。随后天门周泊园、潜江甘药樵(甘鹏云)、罗田王季芗(王葆心)等皆有表彰先哲保存文献的著述问世,但也各有缺失。其时,各地刊印乡贤遗书之风盛行。卢弼记述说:“近数百年来,海内刊刻丛书之风最盛。即以郡县论,丁之武林,伍之岭南,胡之金华,邵之娄东,盛之常州,刘之贵池,蒋之金陵,宋之台州,赵之泾州,祝之蒲城,孙之永嘉,刘之吴兴,徐之绍兴,孙之檇李,率皆数百千卷。”在刊刻地方丛书风气的影响下,卢氏兄弟两人 “仿畿辅豫章之先例,踵武林绍兴之成规”(《致陈仁先》),搜集乡邦之遗著欲汇成一省之丛刊,四方征求,往复商榷,计划以四库著录者为第一辑,入存目者为第二辑,未收者为第三、四辑。1923年秋,《湖北先正遗书》第一辑顺利刊行,合计75种,720卷,以经史子集分类,皆择善本,无传本或有传本而不精者,则以文津阁本印行。卢弼选刊书籍也颇有原则,例如《三命通会》则不予印行,全因书中卜筮星象之说与西欧科学相悖。

其三为《沔阳丛书》。沔阳跨江汉云梦之间,沼泽湖泊众多,自古多有洪涝,读书人四处流散。卢弼认为乡贤遗著“皆是先民精神之所寄托”,沔阳虽不能与通都大邑相比,乡贤虽少,但文章气节不输,也需加以搜集整理,惠及后世。他多方寻求搜得童承叙《内方先生集》八卷,于好友刘倬云处求得陈文烛《二酉园文集》十四卷,于黄翼生处求得李皋《子铭先生遗集》二卷。1926年,卢氏兄弟汇集沔阳先贤遗著12种90卷,编成《沔阳丛书》。

卢氏兄弟搜集刊刻《湖北先正遗书》与《沔阳丛书》,保存了大量的湖北地方史料,对于传承湖北地方文献大有裨益。尔后,沔阳同乡会邀请卢弼主事邑志编纂,卢弼因年老体衰无力承担,遂修书一封纵论邑志体例,希冀年轻辈学者能不囿于罗陈景物、列举故实的旧例,融合旧体例与新知识,在体例上有新创获。卢弼冀望以新史家的眼光撰写民族英雄史,表彰沔阳廉洁达官以示来者。他还强调邑志应注重民生利病、堤防水道、湖港通塞、鱼米蚕桑、风土习惯,显示此时卢弼虽身处异乡,桑梓之情却一丝不减。

卢弼由政入学,专意于著刻事业,也曾遭世人不解,批评他在世事维艰之时不究考工制器、富国强兵之术,反而远稽坟典,考索陈编,与时相背,实为迂拙。卢弼认为此论失之偏颇,“夫学术繁衍,其指万千,虽起古圣贤于今日,亦不能穷九有之奇。仲尼有言,知新温故,中庸之道。固不偏废,学者各就其性之所近,慎思明辨,由博返约,惟专乃精,各斩义理之晰。吾心之安,期于致用而已,无所谓新旧之殊”。他完全认可自己人生道路转变的选择,“不佞一生所历,治学之方,亦数易矣,岂有成见介于其间?”万事皆在变化,总有亘古不变之道,那就是本性。卢弼认为“治哲理者与尚物质者各有其优异之特征,所以并行而不悖”(《慎始基斋校书图题词序》)。其实,致力于古籍经典的卢弼对政治的热情也从未间断,在跟友人的书信中常言“吾辈身值多乱之世”(《覆刘倬云》),应以顾炎武、黄宗羲、王阳明为师,为举世不为之举。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卢弼意识到“言论、思想、政治、学术均有改弦易辙之观,昔日之纲维礼俗,胥不足以规范君伦,不特此也,今日军事之潜水航空非孙吴之兵谋地理所及料也,外交之波诡云谲,非苏张之合纵连横所能知也。世界之经济政策,非管商之富国强兵所能筹也”,认为“居今之世,非高瞻远瞩,俯视六合,决不足以应今日之变”。此时,卢弼早已退出官场,却依旧心系国家,自谓“吾辈白发书生,讲学以示方来,实为匹夫之责”(《潜庐类稿序》)。

三、“翼道有心,杀青无力”

卢弼晚年生活凄苦,兄妹妻女相继离世,其回忆前尘,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加之朋友凋零,能以文会友之人减少,心中不免波澜汹涌,遇好友来访,孤苦之情始得稍稍纾解。在《石雪斋文集序》中,卢弼写道:“今秋石雪漫游津门,过访小斋,论诗说艺,把袂长谈,朋友凋零,有巴山夜雨空谷足音之乐,重温夙好,未审何时,再抒襟袍。”但在与好友谈论学术之事时,卢弼又仿佛能执笔千言,“吾辈尚健在者,乐为文字之往还,几忘户外之鼙鼓,是亦可增人世之感喟,贻来者之谈资矣。”(《篑庐全集序》)数年间,卢弼案头独留《诗韵释要》,吟咏创作诗篇全收录在《慎园诗选》,不求韵律,但求达意,真实记录后半生所见所闻所想。

卢弼于治学讲求精益求精,于处身讲求随遇而安。“余平居持论,每谓求学宜孜孜不倦,当与胜我者较,处境宜随遇而安,当与不我若者较。进学不辍,则智力日增,淡泊自甘,则深心俱泰。”(《室人傅夫人墓碑》)著书刻书、以文会友是卢弼后半生的真实写照。1933年,58岁的卢弼迁居天津,仿王先谦《汉书补注》《后汉书集解》体例,为陈寿《三国志》作注,博览众书,精心校释,尤为注重地理沿革。战事仍频,著书刻书多次耽搁,生存紧迫下,卢弼不得不5次售卖掉数十万卷藏书维持生活。第一次卖书给北平木斋图书馆,以所得资金购置小楼安居。第二、三次卖书是儿子经商失败,急需本钱,自身年老多病,住院多日,妻女生重病,须做手术,各项所加,负担沉重。第四、五次卖书因妻女重疾,医药葬费无所出,只能将二十年手批《三国志》参考书数十种及善本书数百种,卖给北京大学图书馆。至此,数十年得来之藏书几乎散尽。其闭门著述多年而成的《三国志集解》65卷,也因无力付印将版权售于商务印书馆,直至1957年才得以出版。

虽然个人生活时常陷入窘迫之中,但卢弼对师友遗著刊印却能鼎力相助。好友胡玉缙著有《许庼学林》,但生前未刊印。胡玉缙在临终前致卢弼的信函中曾言及著述未刻的遗憾。胡玉缙与卢靖同出黄彭年之门,卢胡两家有多年交往之情。卢弼著《三国志集解》,胡玉缙为之撰序。胡玉缙亡故后,遗稿数量巨大,整理不易,数年刊刻未成。后整理刊印之事被移交至王欣夫。卢弼与王欣夫从未谋面,仅以文交,但屡次致函王欣夫问询胡著刊印事务。但王欣夫因经济困难,无力刊印。卢弼多方筹措,慷慨解囊,勉强凑够所需刻印费,后又因物价飞涨,钞票贬值,刊印停滞。至此,学界传言王欣夫吞没遗稿还借此骗取钱财,这让王欣夫受到了空前的压力。卢弼在致好友书信中多次对此事做出解释,为王欣夫保存遗稿、辛苦付印之原委一一道说。好在胡玉缙先生遗稿主要部分终获问世,关于王欣夫的误解也得以冰释。

卢弼与甘云鹏堪称忘年之交,在给甘氏所著《潜庐类稿》所作序言中,卢弼谈到湖北学术文化不振的原因:“楚士多自潜修,耻尚夸耀,黯然日章,期合古道,声华标榜,未之前闻,其因一也。里无素封,士鲜世族,名编遗汇,多付劫灰,子姓车台,论斤覆瓿,其因二也。学由创获,事无师承,偶有撰述,珍秘自缄,未收丽泽,竟而陆沈,通志艺文,仅存标目。其因三也。硕彦鸿儒,大都寒畯,翼道有心,杀青无力,异代知音,千秋有几,世无申耆,绎志湮没,其因四也。”卢弼认为湖北文化不盛,缘于“文化内敛”“师门不旺”,又因经济不振,即使偶有著述,但却“翼道有心,杀青无力”,以至于“湮没无闻”。这四点见解既是卢弼对湖北学术文化的总结,也可谓夫子自道。

因各种条件限制,计划中的《湖北先正遗书》第二、三、四辑均未能面世,卢弼点校《水经注》的梦想也因困于生计而不得不中辍。卢弼志业广大,又有赴日留学经历,不愿做空谈读书人,但因缘际会,最终只能寄情于著述与刊刻事业,其学术人生是近代转型时期知识分子生命历程的缩影,走进他们的生活场景与精神世界,也可窥见近代转型的时代脉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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