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侠客”步召德

贾伟

步召德，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胃肠肿瘤中心二病区主任

“步一刀”—是业界和患者送给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胃肠肿瘤中心二病区主任步召德的称呼。可以说，步召德对手术的钻研，不逊于江湖侠客对武功绝学的痴迷。

拿起手术刀，他是胃肠外科领域的专家；放下手术刀，他是善于总结思考的实践者；进入实验室，他是潜心研究的科学家。在步召德身上，既有攻坚克难的勇气，也有精益求精、追求极致的信念，更有探索未知世界的动力。

精心、精细、精准，是步召德對手术的要求及追求的方向。在他看来，“即便是胃肠手术，也要达到脑外科手术的止血效果，最大限度减少术后并发症，促进患者康复，提高生存质量。”

“学”与“术”

提及“步一刀”这一称呼，步召德笑着说：“这也算是业界同仁对我的一种肯定，患者的一份信任，当然更是一份责任，让我努力把手术做得越来越好。”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谈及自己的从医之路，“我天赋其实并不算高，但一直努力学习、努力成长。”步召德深知，只有平日勤学苦练，才能练就一身过硬的手术本领。

“临床医学是建立在经验基础上的科学。正因如此，外科医生的成长之路是漫长的，而且充满了艰辛，对于医生来说，只有保持积极的心态，认真勤奋有毅力，才能在医学领域有所建树。”他说。

手术复盘是步召德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完成一台手术，他都要详细记录细节：哪些方面可以改进，哪些问题可以避免，哪些环节需要注意……

多年日积月累的手术量及临床经验，让步召德对手术有了更深的领悟。他认为，一名优秀外科医生，不仅是“手术匠”，还要成为“外科学家”，要有广博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解，具有哲学思维。

日常工作中，要注重 “学”与“术”的培养。“学”为诊疗规范、临床思维、整体治疗策略等，而“术”则是手术技巧、手术方法。二者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共同推动医生不断前进。

此外，能够看透问题的本质，抓住关键问题。根据患者病情，制订最适宜的手术计划。提前预估手术风险所在，制定应急预案，防患于未然。

为此，步召德提出了手术操作的质量控制目标，即清晰、达标、微创、无血、无副损伤。“这些都需要建立在大量实践和深入思考的基础上。”他说。

关注器官功能保留

生存是癌症治疗的首要目标。在此基础上，如何为患者保留器官功能，提高生活质量是步召德一直努力的方向。其中，对于低位直肠癌患者而言，保留肛门不仅是治病，更是守护患者身心健康，让患者可以正常生活。因此，针对低位和超低位直肠癌患者，只要符合适应证，步召德总是想尽办法为患者保住肛门功能。

同样，胃癌手术也会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长期可能导致贫血、营养不良等问题。对于早期胃癌患者而言，如何在保证疗效的前提下，保留更多的器官功能是临床的重要问题，而这个问题的核心是怎样准确判断淋巴结状态。

为此，步召德带领团队经过10多年研究，找到了准确预测早期胃癌淋巴结转移的方法。目前，团队正在开展缩小手术范围的临床研究。“希望在不久的将来，针对部分早期胃癌患者，进行腹腔镜下的局部切除手术，就可以达到与根治手术相同的效果。”

近年来，步召德团队与合作者们，利用单细胞组学方法对胃肠肿瘤的分化、代谢、进化、免疫等重要问题进行了深入探索。在癌症免疫领域，首次刻画了以胃癌为代表的泛癌髓系细胞图谱，并构建了泛癌种T细胞图谱，在国际上从单细胞水平对包括胃癌在内的21种癌症的肿瘤浸润T细胞进行系统分析，揭示了肿瘤浸润性T细胞的异质性和动态性。

值得一提的是，相关研究成果分别发表于国际权威学术期刊《细胞》（Cell）和《科学》（Science）。被国际医学界予以高度评价，为肿瘤免疫治疗和寻找新的癌症治疗方法作出了重要贡献。

坚持临床与研究并重

“实践出真知。”这是步召德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工作中，他要求团队在临床诊疗中重视收集、整理、分析、研究、总结病例材料。特别是对于年轻的医生，他要求，切勿过度依赖医疗检查设备，要培养自己的临床诊断能力。

“我的老师季教授（季加孚）就是这么要求我们的，他把自己的手术技巧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现在我又传给了团队成员。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科研，季教授给我们树立了榜样。”步召德说。

名师出高徒。作为我国胃癌标准手术及围术期治疗规范的奠基人和推广者，近年来，季加孚教授带领北京大学肿瘤医院胃肠团队在临床诊疗、科学研究、教学培养等方面积极开拓、大胆创新，率先建立并统一我国胃癌标准手术规范。

“手术是高风险的治疗方法，外科医生需要有高度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在用脑用手的同时，也要用心，要时刻谨记‘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誓言。”步召德说。

但有些时候，纵使医生竭尽全力救治患者，但仍不尽如人意，肿瘤出现复发或转移。这也推动医生从更深层面研究和探索肿瘤的本质，揭开肿瘤的奥秘，不断提高治疗效果，造福广大患者。

癌症的根本问题，比如慢性炎症导致肿瘤、息肉癌变的分子节点、遗传与肿瘤关系的机理、癌症的免疫逃避机制、癌细胞冬眠与转移等，医学界还有待进一步探索研究。

这也为肿瘤外科医生提出了新的要求，“不仅仅会做手术，同时也应该会做研究。希望继续发挥肿瘤研究优势，把临床问题和科学研究结合起来，坚持临床与研究并重，以临床问题为导向，开展临床研究和转化研究。”步召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