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做饭

2023-06-16 21:23李金珠
西部散文选刊 2023年6期
关键词:家常菜烧菜咸菜

李金珠

有人说:“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吃饭肯定比读书重要,虽然书是精神食粮,但书可以不读,饭不能不吃。在朋友眼里的我也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能做一桌菜,也能读书写文,虽达不到大雅大俗,但也有“三分雅致七分俗”。

曾经以为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过衣袂飘飘清新脱俗的生活,但现实让我认清了生活的真相,油盐酱醋、烧饭洗衣的日常不折不扣地打碎了我的梦想,与风花雪月渐行渐远。曾有一段时间我醉心于做饭,把书本连同青春丢弃于生活之外。“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此话不假。

现在的我想多花点时间看书,捧起书本的时间多了,对做饭的兴趣淡了。家务事总是把时间弄得支离破碎的,最近的我常为做饭的忙碌而烦恼,因家务的平庸琐碎挤掉了读书时光而生怨气,觉得做饭真是浪费时间,做饭和看书似乎成了对立的关系。就如《新结婚时代》中顾教授说的:“烧一顿饭从买菜到择菜、洗菜,再到烧好,最后洗碗洗锅,得花几个小时,就为了一二十分钟的吃,这时间真是浪费呀。”也许是因为煲汤所用的是最昂贵的材料,并不是任何一种食材,而是时间。这是一种诗意的说法,但要用心做好一顿饭并不简单,从选食材,到搭配,到掌握火候,到佐料的配方,都需要动一番脑筋,现在小红书上有各种烧菜的方法都可以学,但我学烧菜的兴趣不浓,有时在做饭的间隙里也抽空看看书。

而把做饭和写文结合得最好的莫过于汪曾祺先生,汪老可以把生活中的各色食物写成文章,写得趣味盎然,他笔下的“咸菜”竟然有水疙瘩、津冬菜、春不老等叫法。苏州作家中写美食的除了陆文夫,还有叶正廷、陶文瑜等作家,他们把饮食写成了文章,成为美食家。如此看来,做饭和读书并不是“水火不相容”,如果把每一样事情做到极致,它就成了艺术,只是我的烧饭没到一定水准,文章更无法写到极致。

饭菜做不出珍馐美味,文章也难登大雅之堂,从客观上可以找些理由,聊以自慰。小时候家里穷,把冰糖当作零食,以为是冰做的,听到石榴这名称认为是舌头,因为苏州话的“石榴”和“舌头”这两者读音相似,后来邻居奶奶扳了半个给我,才知道这一粒粒镶嵌在果子里的酸酸甜甜的东西叫“舌头”。那时的口香糖是自制的,抓一把大麦放进嘴里,反复嚼,嚼碎嚼烂,吐出渣渣,把麦浆也嚼出来了,面粉里有韧劲的面团形成了,上下牙齿咬齐用舌尖把面团舔薄,伸出牙缝,两腮鼓起,双唇吹气,这时一个个小泡泡就被吹起来了,有时吹出一个大泡泡就开心极了,体验到了创造的快乐。物质的匮乏使得精神的愉悦大打折扣,读书却弥补了这种缺憾,很多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能在文字里反复咀嚼,也有了各色味道,就如汪曾祺笔下的各种美食。他写的雪里蕻咸菜确实是我家的家常菜,母亲用它盐出的水,调点面糊,炖成“盐水”,当时一道低廉的菜成了现在饭店里的一道美食。我小时候,咸菜也是我家饭桌上的家常菜,咸菜烧洋山芋(土豆)、咸菜豆瓣汤、咸菜炒茭白,和咸菜搭配的伙伴大多是自家田里的东西,咸菜是没有鱼、肉这些大款合作的机会。在我近三十年的做饭生涯中,烧的都是一些家常菜,有时学到了一两样新菜,也会小试身手的。看来,无法写出好文章,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曾在《读者》上看到一篇文章《厨房里走出畅销书作家》,写的是一名叫杨本芬的退休女工,她在厨房里支起木凳,抓住做家务的间隙开始写作,她以回憶录的形式写了自己母亲的故事,最后以《秋园》正式出版,引起很大反响。

看来做饭的家庭主妇也能成为作家,做饭的烟火不一定熏掉写作的灵感,家庭主妇的生活让我的读书和写作有了更真实的人间烟火,读书成了做饭时菜肴里那几味高雅调料,做成的饭菜自带一股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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