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背景下全面实施乡村振兴的困境及发展对策研究

袁潇潇 陈宪泽 黄靖

摘   要：乡村的全面振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经之路和必然要求。然而，生产模式的相对落后及产业融合的不足，制约了农村产业的进一步转型升级。人才的匮乏限制了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实现，文化的衰落削弱了乡村发展的内源动力。为此，要从数字乡村建设出发夯实农村产业基础并促进产业融合发展，要以人才的良性循环为指导构建“引培联动”机制加强乡村人才队伍建设，要以加强精神动力为目标重塑农村文化，从而对乡村的全面振兴进行多维度赋能，推进共同富裕的实现。

关键词：乡村振兴；共同富裕；农业农村；中国式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 F323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2095-9699（2023）02-0029-05

一、引言

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乡村振兴既是对脱贫攻坚战略成果的巩固和拓展，也是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的重要策略，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经之路和必然要求。《“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指出“有序推进乡村建设，加强和创新乡村治理，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促进农业农村可持续发展，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2035年基本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远景目标”“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加快形成工农互促、城乡互补、协调发展、共同繁荣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促进农业高质高效、乡村宜居宜业、农民富裕富足”，[1]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2]由此可见，乡村振兴已然开启了全面实施并向纵深发展的新阶段，被置于前所未有的新高度，成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要任务。乡村振兴工作是一项系统工程和持久战，自十九大以来，在各界的关注和各地的积极实践之下已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同时，也面临着来自不同方面的挑战。因此，针对现存的重点问题进行系统梳理，对其成因进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发展对策，对乡村振兴的全面实施、共同富裕的扎实推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共同富裕与乡村振兴的内在联系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在全面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的新征程中，“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3]现如今，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共同富裕则是为了解决当前和今后时期，中国经济社会面临的最突出矛盾或者说最重大挑战提出来的。长期以来，在“城乡二元结构”的影响下，城乡之间的发展难以协同，城市的资源集聚愈发明显，农村却因基础薄弱吸引力不足而陷入了困境，在“马太效应”的强大加持下，城乡鸿沟间的裂缝越拉越大。可见，城乡发展的不平衡是最大的不平衡，农村发展的不充分是最大的不充分，共同富裕最迫切需要补齐的短板在农村，最为突出的矛盾和最大的挑战也在农村。首先，乡村振兴所追求的是促进农村高质量发展缩小城乡差距，与共同富裕在目标上具有一致性。第二，在价值标准上，两者都追求公平与效率的辩证统一，推动乡村的全面振兴既是做大“蛋糕”的重要前提，也是分好“蛋糕”的重要手段。第三，乡村振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经之路和必然要求。“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如果农村居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得不到全面提升，农村的落后状况得不到根本改善，制约农民及农村共享发展成果的壁垒仍然存在，乡村则无法全面振兴，那么，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就难以实现。

三、全面实施乡村振兴的主要困境及成因

（一）乡村振兴的产业支撑不足

首先，农业是乡村之根本，乡村产业要兴旺，就需要促进农业生产模式的现代化。但是，我国农业仍然以传统、粗放、分散的生产模式为主，以产量而非质量为导向，过于依赖高要素投入来增产但集约化程度较低、技术投入较少。这样一来，农业的边际产出和收益难以提高，抵御市场风险和自然风险的能力不足，农民的收入和生产积极性都不高。同时，也容易增加环境负担，不利于农业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4]。此外，这种模式的生产主体往往缺乏及时获取市场供需信息和预测未来趋势的渠道及能力，导致产品既容易因为缺乏竞争力而受到排挤，也容易因为盲目跟风而严重同质化，从而造成滞销、低贱卖等问题。另一方面，由于受到“重生产、轻营销”传统观念的影响，主体缺乏对产品营销和物流配送等方面的把控能力，导致农产品销售渠道过长、交易成本过高[5]。

第二，农业本身具有多样价值和多元功能[6]。除了生产初级农产品之外，还包括了产品精细加工、生态保育、旅游观光、养生养老、文化传承、教育科研等功能和价值，对其进行充分挖掘和開发既是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基础，更是激活乡村巨大潜力和提升发展空间的原动力。然而，产业布局欠佳、配套设施薄弱、发展观念不足、农村生产组织无序、城乡流通壁垒等因素在不同程度上制约了农业从单一功能向多元功能的转型升级，也限制了乡村价值的拓展。目前，农业的精深加工品及衍生品产业不成熟、农业副产物综合利用率较低，再加上对农业和乡村的生态、文旅、康养等功能的开发不够深入且缺乏创意，导致农村产业资源附加值偏低、产品缺乏品牌效应，从而难以满足市场的多元化、精细化、个性化、品质化的需求。此外，生产经营主体之间的利益联结机制松散，生产、加工、流通、消费等环节缺乏有效衔接，农业的产业链和价值链仍处于低端，产业之间的互通互融不足。

（二）乡村振兴的人才支撑不足

首先，乡村振兴缺乏支撑农村产业现代化发展的产业人才。当大量农村青壮年进城务工以及农村籍大学生留城就业之后，老人及留守妇女成了农村生产经营的主体，一方面，他们的文化素质普遍较低，没有接受过专业化培训，兼业化现象严重，技能单一；另一方面，他们往往思想保守，对新业态和农业的产业链和价值链缺乏认知，不懂如何进行产业规划，不擅长电商营销，也对政策及法规缺乏了解，为此，他们无法为农业的现代化发展提供有效的人力资源保障[7]。又因为传统农业竞争力不高以及农村现代化发展仍然处于初步阶段的现状，也由于农村产业的配套设备仍落后以及市场环境欠佳等问题，农业产业的职业前景不明朗、薪资水平相对较低、职业成就感不高、工作环境较为艰苦。这些因素都削弱了农村产业对人才的吸引力，降低了他们投身农村的意愿，从而导致了人才“引不进”“留不住”“拉不回”的窘迫局面。

第二，乡村振兴缺乏促进农村治理现代化的基层人才。乡村振兴的政策千万条，最终都要靠治理人才来执行，根植于原有治理结构之下的基层队伍却难以满足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新需求。队伍成员虽大多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本及工作经验，但往往年龄偏大、专业化程度不高，对新技术、新思想的接受程度低且危机意识及服务意识不足。这些情况导致了农村基层的组织能力及服务能力不足、应急机制不完善等问题，制约着乡村振兴方方面面的工作。要克服以上这些困难，就需要选拔一批年轻有魄力、有担当、专业化的基层治理人才。然而，由于乡村基层事务繁琐且基层人员所掌握的治理资源又十分有限，再加上基层岗位编制不足且福利待遇较差、晋升空间狭窄等短板的存在，其对年轻人才的吸引力不足。

（三）乡村振兴的文化内源动力不足

第一，在城乡差距依然明显以及村庄“空心化”的背景之下，农村文化因主体和载体的双重缺失以及政府与社会的重视程度不足而日益被边缘化，陷入了传承与发展的困境。不少历史悠久的乡村节日庆典或民俗活动变得只流于形式而失去了原有的深刻内涵，大量的乡村手工技艺、乡间美食面临失传的风险，具有地域特色的乡村曲艺、方言也被日渐淡忘，一些文物古迹、传统建筑、农业遗迹等因年久失修或过度开发而损坏严重[8]。

第二，城市文明所彰显的物质富足、精神诱惑、现代性特征以及多元的道德观念正不断通过各种形式和渠道影响着农村社会，而作为乡村文化体系重要内容的传统礼俗、村规民约的约束力及教化作用则日渐式微，导致其维持乡村生活和生产生秩序的功能被削弱。再加上受到城乡之间文化的歧视与偏见的影响，在一些地区，亲仁善邻、孝老爱亲、诚信和睦、守望相助等根植于传统农耕文化的文明乡风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蚀，而享乐主义、铺张浪费、功利主义等外来的消极因素却强势扭曲着农村居民的思维方式，让一部分人的是非判断标准在两种文化的碰撞之中变得模糊[9]。相比之下，城市文明的优秀成果却难以在农村落地生根。

第三，受到城乡二元制度刚性以及经济上“重城轻乡”发展导向的影响，农村原有的优质文化资源大量流失，又因为政府的重视程度不足，对农村公共文化建设所投入的资源远不及城市，导致农村的文化设施薄弱、文化服务效能偏低、文化产品种类单一质量欠缺、内容陈旧老套或者脱离当地文化特色。为此，农村居民的文化参与热情难以被激发，他们日益丰富的、多样化的、个性化的精神文化需求也难以被满足。

四、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发展对策

（一）增加公共投资加大农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让大数据与乡村产业振兴深度融合

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基础，是实现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重要物质保障。我国正处在数字化建设与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协同共进的阶段，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农村产业发展所欠缺的绝非仅仅是物质资源，而是复杂多变的数据和信息资源。

首先，要把大数据技术融入农业生产的全过程，弥补传统生产模式的短板，引领农业的提质增效。通过使用地面监测、遥感影像等智慧设备对种植、养殖以及农业生态环境等各项数据的收集与整合，既可以实现精准化的农业“四情”监测并及时发出生态及灾害预警，还可以结合算法库、模型库等数据资源构建出各类农业生产的量化模型，在各环节为生产主体提供动态的科学指导，降低农业生产的无序性和不确定性，增强抗御自然灾害的能力，促进对水和土壤等生产要素的高效利用，减少对农药化肥等要素的依赖，从而达到削减生产成本、提高产品质量、维护生态稳定的目标[10]。

第二，通过对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等数字技术的有效运用，可以打破农产品营销的时间限制与地域阻隔，带动人员、物流、技术、资金各要素在城与乡、村与村、部门与部门之间高效地多向流动。同时也减少了流通环节和流通成本，解决了信息不对称问题，提高了农产品组织化程度，极大地提升了农产品的流通效率及规模，促进了供需关系的精准匹配，让小农户也能畅通无阻地与大市场无缝对接。此外，数字技术还能够让农业和农村的多元价值及功能被充分挖掘利用，让农业的产业链、价值链被延长，推动农村产业结构升级转型[11]。在数字技术的赋能之下，农副产品直播带货、创意农业、认养农业等新业态层出不穷，助力农民增收。数字赋能乡村产业振兴的背后需要完备的数据基础设施作为保障，为此，各级政府需要增加农业农村大数据体系及相关配套设施的公共投入。一方面，设立专项资金有序推进农村地区的5G及千兆互联网的建设，还需要对原本的基础设施，如交通、电力等进行数字化的改造转型，为智慧农业和智能供应链建立现代化的物流和智能仓储设备。另一方面，需要建立并完善各类农业农村大数据体系，如乡村公共资源信息平台、电商交易平台、农产品全产业链大数据平台、农药数字监督管理平台等，确保数据资源能够被高效精准地收集、分析、使用。

（二） 构建“引培联动”机制，形成内外合力实现乡村人才建设的良性循环

推动乡村人振兴要采用外部人才引进和内部人才挖掘相结合的方式，既善于从外部“借力”，更注重乡村内生人才力量的培养，从而双管齐下形成具有可持续性的人才良性循环，助力乡村振兴的全面实施，促进共同富裕。就农村产业人才而言，农民是乡村振兴的主体，政府应该打造并壮大高素质的多元化新型职业农民队伍，并对其进行规范化管理，给予相应的职称认定、岗位补贴及社会保障，提高其社会地位，让其成为农村产业人才的主力军。高素质的新型职业农民需要拥有复合技能，具备科技素养、市场意识和创新精神，也要拥有过硬的专业技术、管理技能、服务技能，能够为农村产业的全面、融合发展提供人才支持。政府需要制定专项计划并划拨固定经费，搭建培训平台并与科研院所、企业、学校等主体积极合作，通过科技特派员制度、定向帮扶制度、政府购买培训服务、政校合作“订单式”培养等途径，构建“引培联动”的良性循环机制。一方面，政府可以采用多种激励手段，如现金奖励、优先发放贷款等方式动员农民参加培训，同时引进各类人才通过驻村帮扶、定期下乡指导、远程授课等方式对农民进行培训。也可以通过资助农民参加弹性学制的中高等农业职业教育等方式来实现传统农民向新型职业农民的转型，让他们成为电商达人、种植大户、农业技术能人[12]。另一方面，政府可以通过积极对外宣传成功转型的职业农民范例并配合合理的激励措施，吸引外出務工者、大中专毕业生、退伍军人、城镇人口等加入新型职业农民队伍来拓宽人才来源，同时也大力吸引“新乡贤”回乡投资，创造更多涉农工作岗位。就乡村基层治理人才而言，政府需要采用“引培联动”模式，打造一支年轻化、专业化的具有创新精神和服务意识的基层治理人才队伍。一是拓宽引才渠道。建立从“第一书记”“三支一扶”人员、“大学生村官”等群体中引才的常态化机制，同时，鼓励和引导本村各类能手及优秀回流人才参与农村事务治理，把他们纳入党员重点发展对象和干部储备，建立乡村人才库。二是强化培养和培训。一方面要依托党校、高校或实训基地定期举办学习班、研讨会，加强对现有干部队伍的培训，另一方面要加强对青年人才的培养和历练，通过以岗育人的方式有计划地安排它们参与乡村核心工作和急难险重任务。培养能力磨炼意志。三是优化人才发展环境。既要完善基层人才的待遇保障机制以免除其留在农村工作的后顾之忧，也要疏通基层晋升乡镇级公务员或走专业技术职称的渠道以提升其工作的积极性，还要落实基层减负，撤销无价值考核，取消无意义会议，提高基层干部的幸福感，多措并举确保人才留得住[13]。

（三）重塑鄉村文化，让文化“软实力”转化为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

提升文化“软实力”是缩小城乡差距，激发农村内生发展动力的关键手段。政府要把握乡村振兴战略的时代契机对乡村文化进行重塑，让其精神价值和经济价值得到充分释放，为实现农村和农民的物质与精神两个方面的共同富裕提供动力。

第一，政府应该把乡村基层治理与乡风文明建设进行有机结合，以文化振兴赋能农村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建设。要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领之下充分发挥乡村传统道德规范及行为准则的教化作用和培育功能，引导农民革除陈规陋习，让“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成为“自治”与“德治”的有力支撑[14]。此外，还要辩证的认识并处理好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之间的关系，遵循“和而不同”的基本原则，构建“各美其美”的精神秩序，促进城乡之间文化的互溶互哺[15]。要充分认识到乡土和城市文化的异质性，避免在促进乡村文化振兴的过程中出现城乡文化同质化的问题，要在维护农村文化个性的基础上，对城市文化进行理性借鉴从而实现对传统乡村文化的扬弃，以城市文化的现代性张力拓展乡村文化的生存空间、增强其生命力和吸引力的同时让其独有的人文价值反过来影响城市文化，最终形成城乡文化之间求同存异、共同繁荣的发展格局。

第二，政府应该设立专项资金并放宽民间资本的准入门槛，完善并丰富乡村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以农民多样化的文化需求为导向，提供有质量的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丰富农民的精神生活，提高农民的文化自信，激发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

第三，充分发挥乡村文化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让乡村历史文化保护事业和文化产业协同共进，形成“以文化产、以文兴业”的城乡文化互动，构建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有效机制。可以通过保护乡村文化来实现文化利用，积极挖掘和收集乡村特色文化资源，让其转化为市场接受的文化产品，从而推动乡村文化的保护与传播，吸引城市居民下乡消费。反之，文化产业的发展又可以通过活态传承的方式赋能乡村文化的保护，提升农村文化的影响力，吸引城市的创意项目、文化人才进入农村[16]。

五、结语

立足新发展阶段，在推进共同富裕的背景之下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需要有脚踏实地的实践精神、持之以恒的决心、以及勇于创新的思维，要从数字乡村建设出发夯实农村产业基础并促进产业融合发展，要以人才的良性循环为指导构建“引培联动”机制加强乡村人才队伍建设，要以加强精神动力为目标重塑农村文化，从而形成多方合力，对乡村的全面振兴进行多维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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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An overall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areas is essential and crucial to the prosperity for our country. However， the relatively backward production mode and insufficient industrial integration restrict the further upgrading and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industries; lack of talents limits the modernization of rural governance; and the decline of culture weakens the internal power of rural development.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the rural industrial foundation and push forward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industries on the basi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countryside， to build a mechanism of ″attracting and training″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talents team in the purpose of forming a virtuous cycle of talents， to remodel rural culture with the aim of reinforcing the spiritual motivation， so as to achieve an all-round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areas and thus to realize the common prosperity.

Key words： rural revitalization; common prosperity; agricultural and rural areas; Chinese modern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