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正
访谈者:俞子正(声乐教授,《歌唱艺术》常务副主编,下文简称“俞”)
嘉宾:阎宝林(浙江音乐学院指挥教授,博士生导师,“八秒”合唱团创始人兼艺术总监,中国音乐家协会合唱联盟副主席兼指挥委员会主任,下文简称“阎”)
俞:宝林老师好!好久未见,您一向可好?
阎:子正老师好!退休后,自由自在!很好,谢谢!
俞:我们《歌唱艺术》是所有热爱歌唱人的家园,当然这里也有很多热爱合唱的群体,他们也在关心《歌唱艺术》的成长,期望有一片合唱的天地。所以,今天我们请您来“午后会客厅”栏目,和大家聊聊合唱的那些事。
阎:荣幸并开心!谢谢大家对合唱的热爱!
俞:记得多年前,我专程去听了您的“八秒”合唱团演出,非常精彩。无论是声音的和谐、表现力,还是风格的把控、音色的变化,您都驾轻就熟,“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您为我们介绍一下“八秒”吧。
阎:谢谢!从2009年创立到2020年初我退休,“八秒”十载经历了“参赛型—展演型—教学型—民风型”四个阶段三次转型。2011年成立两年的“八秒”在“第八届中国音乐金钟奖”上摘金夺银时,评委们以“演唱的多样性、文化的多元性、风格的多维性、国内具有的引领性”进行的点评即是概括。如果有点成绩,那也是杭州师范大学和浙江音乐学院的平台打造了“八秒”。其实,有关“八秒”,各种媒体的报道、视频及许多教授、博士生、硕士生的研究论文太多了,我们就不再重复了吧。
俞:为什么取名“八秒”呢?听起来很另类。
阎:看来不说“八秒”还不行哦!既然您这么感兴趣,那就“老调重弹”。合唱团起初成立时,一时想不出具有实效、内涵的好名,又没想取一些浪漫、憧憬、励志的名字,名字不过是个符号罢了,宁缺毋滥。可能许多指挥都会遇到排练时团员集合、排队拖沓的问题,起初我时常以数数字“1、2、3、4……”来催促学生排队,后来男学生们学着我的腔调一起吼。一次休息集合后我无意中说道,“怎么每次都要数到‘八’才站好,就不能快点嘛?再这样的话,咱们干脆叫‘八秒’吧。”没想到,这帮孩子边鼓掌边叫好。我认真了一番—“八”是个能叫得响的开口音,又是咱中国人喜好的吉利数字;“秒”是个相对快的时间单位,据说打开一个新网页,一般人的忍耐上限平均是八秒—叫这名(字)既有现代的臆断,又有惜时的提示,于是就定了。有时就是这样,正如夏元鼎的《绝句》所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名字确实与众不同、有点另类,却也是“八秒”团队的宗旨“追求实效 慎独自律”的另一反映。如果我们工作都以“秒”为单位讲究效率,那一定能获得“事半功倍”的增值良效。
俞:您除了“八秒”之外,还创建和带领了好几个合唱团,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们都有深切体会,成绩来自艰辛的努力和不懈的追求,您在合唱这条道路上走过了漫长而成功的岁月。您是什么时候、从哪里、为什么走这条艺术之路的?几十年的时间,您遇到了哪些风风雨雨和阳光灿烂?
阎:嘿嘿,我总觉得自己还没到回忆总结的时候,但您的问题使我不由地回首往事。四十多年的舞台实践,三十多年的教学研究,“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陕西)咸阳工人文化宫合唱团担任男高音声部长。考入西安音乐学院后,因为各科成绩名列前茅,被马慧玲主任和刘大冬院长选中,被迫主修了合唱指挥。实话实说,“被迫”的缘由是当初想当歌唱家。因为恩师刘大冬(乐队)、焦旺曾(合唱)老师总是指派我接触不同层次的合唱排练,逐渐发现只有指挥专业能够更好地施展我各个方面的能力。于是,我爱上合唱,也就全身心投入了。
俞:哈哈,“被迫”,跟我的遭遇有点像。我是当了七年的油漆工,被领导选派为工农兵学员学习音乐。与您不同的是,您爱上了合唱,我还是不太爱音乐。
阎:噢!我是“上山下乡”后,恢复“高考”,考入天津291 学院学习机械,干了近五年的数控车床编程与操作工作。不过,当初我确实是爱音乐,否则也不会辞掉令人艳羡的工作去考音乐学院。
话说回来,其实,早期我排合唱就“不安分”。诸如咸阳地区运输公司的《九百六十万》、实验中学的《面对雷锋的画像》、军工3530厂的《七月情怀》、西安交大的《青春圆舞曲》、西安音院进修班的《晚风》等,在唱法、编排上力图超凡脱俗,不愿墨守成规。20 世纪90年代,到了杭州,环境和条件更适合我的发挥。1994年初,我指挥浙江印刷集团工人合唱团与中国电影交响乐团合作获得全国合唱一等奖;同年,受邀担任杭州西子女声合唱团常任指挥,并作为创始人之一组建浙江歌舞剧院合唱团、浙江TV“好朋友”少儿合唱团等团队。每周在完成30 节课的繁重教学之余,奔波于这些团队的排练,期间还完成了交响合唱《祖国颂》、《黄河大合唱》(1994,四管制乐团)与千人合唱晚会《长征颂》(1996)、《回归》(1997)等大型演出的导演、作品编配和指挥排演工作,先后指挥“西子”举办了中国首场女声合唱音乐会(1998)、指挥“浙歌”演出浙江首场混声合唱音乐会(1999)和交响合唱·歌剧选曲专场(2002)、《唐风宋韵·琵琶行》(2003)等,出版首张合唱专辑《天堂之韵》(CD,2000),首次带团出访泰国、法国和中国香港地区演出交流……太多了!演出的节目单、音像资料就好几个抽屉,没时间整理。每个人要做点事,特别是想做成事,总要经历风雨吹打,而我又是那种逆行的“物种”,谁解此中味,辛酸唯自知。
俞:“谁解此中味,辛酸唯自知”,嘿嘿,您真是马不停蹄啊!那么,长期的合唱指挥工作,您的指挥技艺不断地提高,对合唱艺术的认知和研究必然也在不断提高的过程中,您觉得有哪些可以和大家分享的经验?
阎:理念决定行为,格局决定视野。从事合唱教学与演出四十多年,我的合唱理念有两次颠覆性的改变。一次是20世纪80年代从合唱团员到合唱指挥的转变,从思维到行为方式完全不同;另一次是2000至2003年间从传统认知定格到国际视野的转变。如果说前者是线性思维向立体思维必须的专业性突破,那么后者就是与国际接轨的视野与格局的拓展。特别是后者,它经过了1994至2000年固守、怀疑、动摇、徘徊的周转期,通过在中国香港和泰国(1997)、中国澳门(1999)、法国(2000)交流的所见所闻,尤其是2002年在韩国釜山“第二届世界合唱节”中的全方位观摩,让我对当代合唱拥有了全新的认识,并迅速投入到研究学习、教学实践与排练演出中,《香格里拉》(2003)、《新疆之恋》(2004)、《畲族情歌》(第一版,2005)等作品在风格多维、声音多样和舞台调度等方面都是具体的初探体现。之前固化单一的所谓专业合唱模式已不再束缚我的排练,一切技能技巧都是为作品内容服务的。当合唱仅仅停留在照搬和模拟阶段,如同刺激味觉和视觉的营销食物一样,对健康是不利的。合唱无论创作手段还是表演形式,学习国际先进的理念和手法是必须的,但不是必然的。学习前卫技术的目的是突破发展我们的民族合唱,这样的国际交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两次合唱理念的改变意味着新思想的诞生,这种塑造的新我给我带来无限的快乐,当然少不了艰难、委屈和无奈。迄今,我依然认为,当初选择弃工从乐是因为热爱和天赋,为热爱追求是我生命的价值,在追求中不自觉地有了理念重塑和实践贯彻。所以,一路走来,因为热爱合唱和指挥也没觉得有什么风风雨雨,更没觉得多么灿烂,只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
俞:“为热爱追求是我生命的价值”,说得真让人动容!说实话,我听合唱不多,也没有参加过合唱队,最多就是唱了“贝九”的领唱,真是有点遗憾。其实,合唱艺术的历史非常悠久,外国的合唱历史发展咱们先不谈,因为从古希腊悲剧的歌队到中世纪圣咏再到浪漫时期、现代,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要不您先跟大家捋一捋咱们中国的合唱艺术发展脉络吧。
阎:柯达伊认为,合唱和交响乐是一个国家、社会精神文明的重要标志,并代表着音乐的发展水平和普及程度。子正兄,您没参加过合唱团,确实有些遗憾!否则,或许您会获得更优秀的成绩。
俞:哈哈,好,我明天开始参加合唱队!
阎:哈哈,那要看是什么指挥训练的什么合唱团噢!老兄啊,晚喽!20世纪80年代,能担任“贝九”领唱的男高音可不一般。不过,“贝九”这样的交响合唱,从某种意义而言,交响化的乐队削弱了合唱的纯粹性。从总谱上不难发现人声与乐队大量的同向、同音重复,姑且不论纯律的和谐与十二平均律的调性易转之间的矛盾,仅就弦乐揉弦幅度和人声的颤音产生的音高偏差,就不具备获得物理谐振的基本声学条件。其间,乐器交响与人声交响之间的和谐程度,没有合唱、合奏经历者是难以体会群体合作产生谐振的感触。如同乒乓球为什么没像足球成为世界性运动一样,只有切身体验了合作之快,才能真正读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声乐的发展远远早于器乐,但独唱与合唱的早晚很难确证。春秋战国时期,列御寇所撰《列子·汤问》中就有“韩娥善歌”的记载,那比起源于千年前的西方圣咏还要早六七百年呐。合唱与独唱的最大区别就是拥有多声部,其高低不同的多声部立体布局,正是对物理声学的自然属性与生理学的声带结构的双重尊重。据史书记载,唐朝的音乐机构拥有乐工上万之多,歌者数以千计,其声带结构与当代人一样,一定有擅高能低之别。遗憾的是,早在周秦时期就有的记谱法,无论是律吕谱、方格谱还是减字谱等,早已失传。乐谱就是记录,我时常梦想,或许科技发展的某年,考古会发现我们合唱的起源更早。单就乐谱记载而论,我国合唱是从李叔同创作的《春游》算起,迄今有百余年历史。我在为硕士研究生开设的合唱鉴赏学选修课上,将我国百年合唱的发展一般划分为五个阶段:1890 至1930 年为西乐化传播与“学堂乐歌”阶段;1930至1950年为专业化发展与群众歌咏阶段;1950至1980年为民族化探索与曲折发展阶段;1980至2000年为开放化多样与交流拓展阶段;2000至今为国际化接轨与理念多元阶段。
俞:前几年,我国的合唱形势一片大好,从童声合唱到老年合唱,从田野山间、社区街道唱到国际舞台,还有好多群众合唱团都去了维也纳贝森多夫大街12 号(音乐家协会金色大厅)一展歌喉过过瘾。每年都有很多合唱比赛,我还曾经有幸和您一起在“黄龙艺术节”当评委,合唱活动的蓬勃开展很有效地提高了全民的音乐素质和艺术趣味。后来突然来了疫情,人员不能聚集,合唱活动遭到了很大的打击,您是不是突然闲了很多,也很纠结?
阎:哈哈,更忙了!因为线上的合唱活动更加便捷、频繁。当然,我还是比较喜欢疫情前的合唱状态,因为合唱本身的交流、排演与演绎需要线下强烈的真实感。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国内对合唱赛事的态度,过于看重名次,使参赛的目的本末倒置。
近三年的疫情,使排练时间受限。疫情造成的“次生”灾害也包括了教学,网课对合唱、指挥的教学影响直接,对学生的心理也产生了一定影响。但,越是困难,越能显现出优秀团队的本色,展现排练效率和团队作风;同时也能暴露出一般团队的症结。“温室效应”的另类诠释在于失去温室自身修炼升温而得道,与温室又有何干?2020年初刚发生疫情时,我和“八秒们”大年初十就开启了网上集训,从全国各地准时准点一起上网做合唱训练,从中透出的认真体现出了一个团队的凝聚力和合作精神。足见,“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俞:也许您不相信,我平时不太听音乐。别人说听音乐能舒缓心情,我听音乐总觉得心很累,很容易迷失在音乐里,所以我选择听巴赫或者巴洛克,大都是纯音乐,逃避情绪情感。
偶然听到我们办公室有人议论“彩虹合唱团”,于是我就很好奇地搜了一些他们的演唱,《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卡路里》《炙热的我们》《感觉身体被掏空》,觉得好像是习惯于吃大餐的遇到了麦当劳和热狗,这种风格似乎得到了年轻一代人的喜欢,您对这一类形式和内容的合唱是怎么看的?
阎: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思潮就是尊重多元共存的理念,合唱发展至今已呈现出多维、多样、多元的鲜明特征,如果还以老眼光看待合唱,不仅“OUT”了,甚至参与合唱赛事的报名或观赏世界合唱节都不知该去哪个组别。现代生活本身就是丰富多彩的,当合唱反映生活的各个方面时,才真正步入生活。任何艺术在题材选择上没有特定的限制,“彩虹”的出现很正常,不仅年轻人,起码在我所接触指导的各个年龄阶层,甚至许多老年合唱团也开始喜欢选择这类曲风的作品排演。合唱事业就是个思想事业,更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可能要求所有的合唱团都效仿“学院派”的合唱形式,即便是“八秒”这样的音乐学院合唱团,从成立那天就从不拘泥于一种形式、风格,因为“八秒”创立的初衷就是要突破传统合唱的思维定式。突破也罢,前卫也好,新潮也罢,创新也好,当内容需要艺术展现时,就必须具有表现的能力。十年前,我在南昌讲学时就提出:做合唱仅有前瞻意识,没有传统功夫,那是盲目时尚;仅有传统功夫,没有前瞻意识,那是固守成规;两者皆无,那是白日做梦;两者皆有,才是与时俱进。所以,我们必须清楚,只有具备了传统功夫,才能真正呈现前瞻意识和思想理念。
俞:那么,我们是不是要跳出传统的专业声乐合唱的认知,对这种通俗风格和通俗歌唱技术的合唱有一个时代性的认识?
阎:专业未必不通俗,通俗未必不专业。我觉得,歌唱事业与歌唱生活应该融为一体。我是将所谓的合唱事业视为合唱生活,当合唱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是一种更高的生命境界。我始终在努力,希望唤起大家君子豹变的合唱情趣,也就是您所说的步入生活的时代性认识。
俞:我们聊一个专业的问题吧。其实,作为声乐教师,我不是太喜欢合唱,也许是我的偏见和误解。但,很多声乐教师也有同感,学生常常上完合唱课后,回到声乐课堂不会唱了,声音直了,喉头也上去了。这是什么问题?
阎:噢?您不可能是不参与、不创作、不观赏合唱的“‘三不’者”吧?既然您说曾经被“八秒”打动过,我觉得您有救噢!哈哈……不过,您的问题具有相当的代表性,我很期待并很开心有这样的交流。需要说明的是,用学生合唱后的个别声音问题来否定合唱的集体行为是片面的认知。教学课程的设置和五项全能的考核中对合唱与指挥课程的重视,说明该课程本身与声乐个体教学不存在矛盾的问题,更不能用个别合唱教师教学的错误来否定合唱学科。“学生常常上完合唱课后,回到声乐课堂不会唱了,声音直了,喉头也上去了”,这种说法有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参与合唱的这位学生声乐学习的“消化”问题;二是排练合唱的指挥对声音训练的方法问题。即便是不上合唱课,声音直、喉头提的声乐学生也屡见不鲜,所以,这些问题跟参与合唱课程没有必然的直接联系。就事态两面性的积极意义而言,我至今记得早年在西安音乐学院参与教学时(1986—1989),有位性格内向的学生就是在合唱课上练就了大声歌唱的勇气,有了气息支持而获得了高音。当时初出茅庐,真为自己的练声得法而自豪;现在看来,不过是集体大课壮了这位学生放声歌唱的胆量,这是合唱课得益之一。我曾经教过声乐学生,也有从事合唱教学的声乐教授朋友,我的同事中也有希望学生在大一、大二参与“八秒”集训的声乐教师。其目的是打好气息、音准、节奏和读谱的基础,甚至有些教师请“八秒”的学生传授“阎式呼吸操”,以加强自身教学的气息内容。如果认为学生声音直、喉头提的问题都是合唱课带来的,而声乐的进步皆是自己培养的,这本身就是教学保守、视学生为己有的偏颇反映。任何一个学生的成功都是综合实力、全方位学习的结果,如同学生声乐上的进步也不能认为是合唱课上从众借鉴而得到提高一样。记得王西麟教授在《中国合唱音乐忧思录》中记录了一位国际大赛获奖的歌唱家合乐时因和声听觉欠缺而找不到进拍的音高,他感慨道:“难道没上过合唱课?”我不止一次在开学或毕业典礼上由衷地告诫音乐学院的师生:“在重视上好专业小课的同时,请珍惜学院开设的集体大课,因为走出校门再不可能唤回各奔东西的同学合作的立体声效。”柯达伊认为,一个人总是单声部歌唱难以获得好的音准,因为缺少可以相应比较、调整的参照,只有对学生尽早进行多声部训练,才能培养其准确的歌唱。所以,合唱课不仅是集体声乐交响课,更是建立和声听觉、精准音高的实训课。对于声乐学生而言,建立完整的多声听觉和参与实践,合唱课是专业院校课程设置的唯一。
客观而言,独唱与合唱在气息流畅、面罩共鸣、管状通透、高位轻声、句法讲究,以及音准、节奏、音色、力度、速度、语言、风格等方面的要求,有着相当的互通性,却又有着相对的不同。例如,合唱音色的中值是在每个声部的音色中值基础上建立的,而每个声部的音色中值则是在每位个体音色中值的条件上设定的。同为女高声部的戏剧女高音要适度地靠前调整,而一位花腔女高音则要适度地靠后调整,以接近女高音声部的音色中值。当然,对于抒情女高音而言,音色本身的接近就不需要过多地调整。有经验的指挥,也会将一些戏剧女高音调整到女一低声部。无论在哪个声部,学会调整个性的音色与整体相融也是一种重要的能力。它对于独唱技能的提高极其有益,因为大量的独唱作品中,随着表达的内容、人物的情绪变化,进行相应的音色调整可谓不乏其例。“八秒”有位叫李顺尧的团员唱男二低,入团时音准、读谱总是影响声部的进度,一度因为畏难而想退团。“难,躲是躲不过去的,要成功,就必须知难而进,这点事都躲,将来还能成什么大器?”在我的启发下,这位学生遵守诺言,坚持了下来。在他的毕业音乐会和主演的歌剧《蝙蝠》节目单上记录着他在“八秒”的足迹,只有身处其间,才能真正深晓“八秒”带给他声乐学习上的益处。李顺尧毕业赴意大利深造前,按照“八秒”的惯例,交给我一份约五千字的总结,印象最深的几句话是:“‘八秒’给予我识谱速度,以及音准、节奏能力大幅度的提升,在多声部听觉、音乐审美与认知方面有了‘破天荒’的提高。……我用行动打破了声歌系‘谁参加合唱团谁就唱不好歌’的流言蜚语,也从2017级声歌系唯一坚持在‘八秒’的‘另类’变成了辅导员对新生介绍的‘传奇学长’。”
俞:其实,世界著名的歌唱家萨瑟兰、斯基帕、吉利、毕约林等都有过参与合唱团的经历。
阎:没错!特别是瑞士男高音歌唱家尼科莱·盖达曾在著名的顿河哥萨克男声合唱团担任男低音声部(当时唱男中音)的主力队员,为和声听觉与中低声区打下了稳固而扎实的基础。世界上太多的歌唱家从童年参与教堂礼拜时耳闻目染的合唱听觉,到求学于国际知名音乐学院参与合唱经典的演唱,不自觉建立的纵向听觉在今后的歌唱生涯中自觉地发生着效应。不同的学习经历必然建构着不同的知识构架,所以,仅以自己曾经“混”合唱课的经历来臆断合唱的定格是否会产生一定的认知误判和片面呢?无论声乐小课还是合唱大课,教会学生分析判断的能力远比掌握技能更为重要,而学科间相互尊重,彼此互促共进,何乐而不为呢?
俞:您分析得有道理,这会让所有的声乐教师得益。我还有好几个问题,今天我们先聊到这里,下期“午后会客厅”接着再聊?
阎:OK!(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