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杏黄

2023-06-13 14:39杨德
回族文学 2023年2期
关键词:杏园杏子杏树

杨德

在北疆,一年中吃到最早的杏便是托克逊的了。3月中旬,北疆大地仍旧白茫茫一片,而吐鲁番市已是春暖花开。说到花,开得最盛的自然是托克逊县的杏花。那花,或“蓓蕾枝梢血点干”,或“正是微开半吐时”,或“红粉团枝一万重”,或“淡红褪白胭脂涴”,或“皓若春雪团枝繁”,且一树挨着一树,一片连着一片,如霞似雪娇艳得诱人。于是,北疆人争先恐后地到托克逊感受春天的温暖,欣赏杏花的绚丽。到了5月中旬,托克逊的杏子循着赏花人的足迹来到北疆。开始,它们带着几分羞涩红着脸躲进大型商场和高档水果店,不久,就随处可见金黄的脸上仍然带着红晕却已不再害羞的杏子了。在乡村的路边,帅气的维吾尔族小伙子像艺术家一样,精心地把一颗颗杏子摆成好看的小山或金字塔或梯状,黄灿灿的,看着就让人满口生津,食欲大增,吃上一口味道甘甜,杏香浓郁,口感绝佳。如果你不小心吃到一颗没熟的,立刻,那浓烈的酸使你的头不禁一颤,双眉紧蹙,眉头像被用力下拽似的降到了鼻根,眉心突然增添了许多的褶子;上下眼皮紧紧挤在一起,睫毛调皮地藏了起来,眼角那密集的皱纹里溢出了快乐的泪水;鼻子极力向上抽缩,鼻梁上满是皱纹,鼻根周围瞬间布满了深深的褶皱。此时,五官错位,表情滑稽、可爱。更要命的是倒牙使你牙齿酸痛,沾不得任何东西。等你将嘴里的酸水和杏子咽下去的时候,头不由得又是一颤,眼角再挤出泪来,脸上的表情更加滑稽,更加可爱了。如此,你便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过瘾”。

新疆是杏的故乡。据考证,杏树原产于新疆,是中国最古老的栽培果树之一。

一个爱吃杏的人,能生活在杏的故乡的确令人得意。新疆日照时间长,早晚温差大,杏的含糖量高,所以就特别甜。在新疆,一年中吃鲜杏的时间长达四个多月。最早上市的当然是托克逊的苏勒坦杏,人们称之为“早熟杏”。托克逊县县城海拔0米,春天来得早,杏子成熟得也早,号称“中国早熟杏之乡”。接着,南疆和伊犁的杏子陆续上市。直到9月份,海拔2000米左右的乌鲁木齐县南山小渠子村的杏子,还挂在树上等着你。在没有鲜杏的季节,有酸甜可口的杏干,营养丰富的杏仁等等,总能满足你对杏子的思欲。在新疆,杏的品种非常多,目前已知的就有一百多种,有丰园红、梨光杏、色买提杏、胡安娜杏、小白杏等等。而我最爱吃的是楼庄子村的吊死干杏。吊死干杏又名“吊树干”“树上干”,在楼庄子人们习惯叫它吊死干。要问为什么叫吊死干,当地的哈萨克族人会幽默地告诉你:“这个杏子嘛,吊在树上死掉了(熟了)也不落到地上,慢慢地变成了杏干,所以叫吊死干。”

楼庄子坐落在昌吉市城南五十公里的头屯河西岸山坡上,是硫磺沟镇的一个村,海拔1200米,冬暖夏凉,属于典型的逆温带地区。宽阔、漂亮的S203省道南北向纵贯全村,省道经过村子的部分自然成了楼庄子的街道。街道东面,沿街是一片片杏园,杏园过去是长着茂密青草的向下的陡坡,坡下面有平坦的河岸,岸上是庄稼地,庄稼地中间零星地有几处杏园,靠河边百年榆树遮天蔽日,再过去是日夜咆哮的头屯河,河对岸是陡峭的山峦。南面,S203顺着头屯河通向天山深处的庙尔沟牧场。街道西面,靠着街道又是一片片杏园,杏园过去是不规则的向上的坡,上了坡是平坦的没有连片的庄稼地,再往西又是陡峭的山峦了。北面,S203沿着头屯河直通昌吉市区。

居民点在街道西边,巷道是用柏油铺了的,黑色的路面干净、平坦。巷道两边是整齐的海棠树,中间夹杂着一些沙枣树。巷道把居民点分割成方格状,居民点里四通八达。一排排砖混结构的平房和砖砌的院墙整洁、美观。家家都安装着双扇对开宽大的院门,院门大多是红地黑框镶嵌着金色的图案,也有的是红地配着白色图案,富有民族特色,个个大方、气派,彰显着喜庆和吉祥。每个院子里都种着蔬菜,栽着果树和葡萄。一户哈萨克族人家的院子里有一座毡房,那是牧人对草原的眷念。维吾尔族人家照例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放一张床,白天在上面乘凉,晚上在上面睡觉,既方便又凉快。

7月中旬的一天,城里酷热难当,出门就是一身汗。当我来到楼庄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一下车,即刻被凉风包围,就像突然跳进游泳池一样舒服可心。阳光透过纯洁的空气照在大地上,一切光鲜亮丽。那黄澄澄的杏子一点点、一串串挂满枝头,一派丰收景象。

街道两边摆着很多的桌子,来往车上的人们被桌上那一堆堆金黄吸引着,停车买杏,赞不绝口。有人带着小孩走进杏园亲手采摘,体验收获的乐趣。卖杏的大多是小孩,一位中年人说:“娃娃们有‘两个舌头(懂两种语言),一个舌头嘛——说普通话,一个舌头嘛——说哈萨克语。我只有一个舌头,只会说哈萨克语。我的任务就是把杏子摘下来,拿到娃娃们跟前,让他们卖。现在,娃娃们放假了,劳动一下,让他们知道钱这个东西不好挣。”有人笑问:“你不怕娃娃把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乱花吗?”中年人笑着答道:“不怕,不管我在哪个地方,只要顾客扫一下微信码,钱就自己跑到我这里来了。哈哈!”说着举起手机摇了一下。那和善、晒黑了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在村庄的南端,街道东侧便是我要去的“老马杏園”。我在这个杏园买杏已经十多年了。老马名叫马建群,回族,五十岁出头,中等个子,身材结实而匀称。四方脸上,黑黑的浓眉下是一副近视眼镜,镜片后面有一双明亮而聪慧的大眼睛。据他讲,他小时候在天山深处(人们称为后山)的牧区和哈萨克族孩子们一起长大,一直用哈萨克语与人交流,上学后才开始学普通话。楼庄子居民点所在地原来是草场,说是草场其实就是戈壁滩,根本没有草。上世纪九十年代实行牧民定居,国家补助在这里修建了居民点,牧民才从后山的草场搬到这里定居,每人分了三亩多地,后山的草场仍然在放牧。他还说,他家的十多亩地都栽了杏树,他在居民点有一院房子,城里又买了楼房,冬天住在城里,开春上来种地,自己有车很方便。

老马的杏园门口停着好多车,买杏的人围成一团。当我出现在门口时,老马晒黑了的脸笑着,看着我大声问:“哎呀!五公斤这么快就吃完了吗?”我笑着回答“吃完了”,他把手里的活交给妻子,将我让进杏园,在杏树下小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圆领短袖衫,胳膊晒得黑中泛红,下身穿黑色长裤,衣裤有几处沾上了土。刚坐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便对我说:“你稍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说完起身向园子外面走去。

园子里凉爽可人。树不是很高,树冠却很大。一颗颗橙黄的早熟杏和梨光杏镶嵌在绿叶中,密密麻麻,极为醒目。很多枝条被稠密的杏子压得垂了下来。树下养着很多鸡,这是老马的“林下经济”。到了鸡长大的时候一只一百五十元,来晚了还抢不上。这些鸡不喂饲料,更没有其他添加剂,肉很筋道,韧性十足,吃起来越嚼越香。那个香啊!一想起来就让人直咽口水。

此时,有的鸡在不停地寻找虫子或叼啄嫩草,有的在啄食树上掉下来的杏子,有的则在树下乘凉。一只公鸡从我的眼前走过,它体形高大,昂首挺胸,神态自若。健壮的躯体上鲜艳的红黄相间的羽毛像五彩锦袍披在身上,华丽而高贵。黑色、浓密的飘着绿光的尾羽高高上翘。淡黄色的腿修长、挺直,走起路来步态从容,步伐矫健。它仰着头,目视前方,腿在动,身子却非常平稳,举止优雅、大方,俨然是个绅士。它走到一只模样俊俏的母鸡身边,将右边华美的翅膀向下展开,昂着头,“咯咯咯”地叫着,亲昵地将身体贴着母鸡快速地左向转了一圈,然后,张开雙翅扇动了几下又收拢,抖抖身子,理顺羽毛,依旧昂首挺胸,威武地向前面的一群母鸡走去。

忽然,我想起古人笔下关于杏树风流的描述。很难想象杏树和风流会有直接的关系,但历代有关杏花、杏树风流的诗文却很多。人们熟知的如唐代薛能的“活色生香第一流,手中移得近青楼。谁知艳性终相负,乱向春风笑不休”,吴融的“粉薄红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软非因醉都无力,凝不成歌亦自愁。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出墙头。裴回尽日难成别,更待黄昏对酒楼”。又如南宋叶绍翁《游园不值》中“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等等,句句美妙生动,情感丰富,寓意深长。诗中杏花风情万种,尽显风流,给读者无限的遐想。而明末清初的李渔更是把杏树称为“风流树”,他在《闲情偶寄》中说:“是树性喜淫者,莫过于杏,予尝名为‘风流树。”之所以叫“风流树”,是因有人说栽的杏树若不结果,把处女常穿的裙子系在那棵树上,便可结出累累果实。当初他不相信,试了之后果然如此。故事虽然荒唐,“风流树”却因他传开。

杏树本不风流,也不可能风流。古人笔下的杏树为什么风流呢?我想,杏花妖娆夺目,惹人动情。作者看到杏花情趣盎然,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又不便直抒胸臆,只好借杏花表达自己所思所想。而李渔在《闲情偶寄》中直言“必宜于处子之裙者,以情贵乎专”,是借杏树的风流衬托、赞美处女感情的专一。显然,是以杏树喻人,借杏树抒情。薛能、吴融也好,叶绍翁、李渔也罢,都是借杏花、杏树抒怀,却让杏树背上了风流的名头,真是“冤枉”了杏树!

如果说杏树是“风流树”,那杏树的果实——杏子岂不成“风流果”了?那杏树园可称得上“风流园”,园里的这只公鸡真正算得上风流了。难怪有人开玩笑说:“我活得还不如公鸡。”旁人问:“为什么?”那人故作痛苦状叹息说:“唉!一只公鸡有一群母鸡,我却可怜兮兮只有一个老婆。”当然,这是人们茶余饭后消愁破闷的笑话罢了。

“来,喝点水。”老马打断了我的闲想。他给了我一瓶矿泉水,自己坐在了桌旁的小凳上。原来,他是出去买水了。

“今天买杏子的人挺多啊?”本想和他开个有关“风流树”的玩笑,又觉不妥,我便随口问老马。

“现在上山旅游的人多,每天摘的都不够卖。这几天,小红杏和梨光杏大量地熟了,你看满树一片黄。”老马兴致勃勃地指着眼前的杏树说。

“吊死干有没有熟的呀?”我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小红杏和梨光杏你不喜欢吃呀?”他笑着故意问我。

“喜欢吃,但我最爱吃的还是吊死干。哈哈!”我笑着回答。

“吊死干这两天有黄的,找一下,你吃的应该够吧。”老马见我的目光往周围的杏树上看,又说,“跟前的这些都是梨光杏和小红杏,吊死干都在后面。”说着,指了一下林子深处。接着问我,“今天是你自己摘还是我给你摘?”

“让娃娃去摘吧。咱们两个聊聊天。你给娃娃安顿一下,把软的和硬的分开装。软的现吃,硬的放冰箱。”我心中暗喜,终于能吃到吊死干了!

“吊死干放在冰箱里十天麻达没有(没问题)。”

“用保鲜袋装着冷藏,可以放半个月。”

“还要五公斤吗?”

“先拿五公斤吧,吃完了再拿。”

老马把儿子从外面叫进来,吩咐好后,他儿子向园子深处走去,他回到小桌旁坐下。

“你们的居民点很漂亮呀!”我说。

“现在的政策好啊!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对农民太好了!农民盖房子国家给几万块钱补贴,柏油路修到了家门口。现在,又是新农村建设,其他有的地方已经通上了天然气,修建了下水道。我们居民点里还放上了垃圾斗,环境确实漂亮了,我们住着也舒服,心情也好。近些年,家家户户的家电都置办全了,好多人家还买了小轿车,现在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不甚健谈的老马说着说着倒激动起来。

“楼庄子原本没有杏树,你怎么想起栽杏树呢?”

“我哪里能想得到!1998年春天,当时的镇党委刘书记召集社员(村民)开会,动员社员栽杏树,说树苗不要钱,楼庄子是逆温带地区,适合栽杏树,而且收入高。可谁都不栽。有人说‘我们从小放牧,杏子都很少吃,栽杏树干啥?有人说‘这个地方石头滩,能栽活杏树吗?还有人说‘就是把杏树栽成了,杏子卖给谁?后来,刘书记找到我。开始,我也不想栽,可他连着三天,天天到我家里给我做工作。我不好意思了!人家一个镇党委书记这个样子苦口婆心地给我做工作,为了啥?是为了让我们多挣点钱呀!是给我们办好事呀!再说,反正地里也没啥收入,栽上杏树万一成功了那多好!我就同意了。没想到,第二天刘书记亲自带着镇里的十多个干部,就在这里,”老马用手指了一下眼前的杏园继续说,“开始整地、挖坑,又从伊犁拉来了树苗子,几天的工夫就把五亩地栽满了。后来在马路对面又栽了几户。就这样,我们一分钱没花,一把活都没干,树就栽好了。树栽上后,刘书记经常过来,教我浇水、施肥,教我管理杏树,可是还不到年底他就调走了。没办法,我就买了一些书,一边学一边干。到了第三年,挂果了。那年结的果不多,却卖了个好价钱。别人一看杏树收入这么高,挡都挡不住,自己跑到伊犁买苗子栽树。”

“那村里杏树应该很多呀?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地没有栽呢?”

“嗐!你不知道。”老马用右手拍了一下大腿生气地说,“有的人把杏树当榆树一样,栽上就不管了,不死说啥去呢?有的人在杏树园子里放羊,结果羊把树皮啃掉了,树能活吗?有的也想把树管好,但是不懂技术,又不学习,结的果不多,卖不上钱,干脆把树砍掉了。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哎,咱们这里的吊死干一公斤卖二十元左右。我看到资料上说,在北京和上海一公斤卖到了六十到八十块钱,你没有在网上试卖一下?”

“我觉得没有必要。”老马皱了一下浓眉,不以为然地说,“一方面我们不懂里面的名堂,再一个我在门口现摘现卖,根本不愁卖不掉,价格虽然卖不上你说的那么高,但是比起其他作物的收入就好得很了,已经相当满意了!关键是方便、省事。”

“你说的那个刘书记长得啥样子,还记得吗?”我想,这么好的杏子,如果成立一个合作社,把农民组织起来,把有限的得天独厚的土地资源充分利用起来,扩大栽植规模,统一田间管理,统一技术指导,统一销售,既壮大了集体经济,又能使村民增收,还可以带动旅游业的发展,那多好呢?当然,老马做不了这些事。于是,我对栽杏树的刘书记产生了兴趣。

“咋不记得!个子不高,头大脖子粗。”老马随口说。

“哈哈!那不成伙夫了?”我开玩笑说。

“哈哈哈!”老马尴尬地笑了一下,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似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赶快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确实个子不高,头比一般人的大一点,留一个小平头,戴一副眼镜。人很稳重,没有官架子,对人非常好。他说话算话,干脆利索,是个儿子娃娃。”他感叹地说,“二十几年了!调走以后再没有见过。唉!那是个干事的人。”

“行啊!二十多年過去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人家给我们办了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忘掉呢?”

“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是吃杏不忘栽树人啊!哈哈!”我笑着说。

“老农民嘛,就盼着有个好领导。一个村就像一个家,家长能干这个家就过得好,家长不行这个家肯定过不好。过去,在生产队的时候啥事都由干部操心,当社员的把活干好,想办法完成任务就是好社员了。现在把土地承包给了个人,又是市场经济,人是自由了,但啥事都得自己操心。可是农民毕竟是农民,下苦还行,就这么大点本事。碰上好年成种啥啥值钱,碰上不好的年成种啥啥不值钱。比如,你看着苞米能卖个好价钱,等你种出来就不值钱了,弄不好还得赔钱。这杏子就不一样,苗子是伊犁拉来的,结的杏子,特别是吊死干个头比伊犁的大,又甜还好看,根本不愁卖。我们这个地方再没有比栽杏树更能挣钱的了!要不是刘书记,我们做梦都想不到栽杏树。”老马激动地说。

“就是。你靠杏树过上了好日子,杏树给你带来了幸福啊!”我对老马说。

“哎,你说对了。要不是这杏树,我不可能过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杏树就是幸福树。”老马快乐地点点头说。

“杏树就是幸福树。”说得多好啊!李渔把杏树称为“风流树”,今天,老马把杏树叫“幸福树”,洗去了杏树近四百年的“冤屈”。“风流树”变成了“幸福树”,人们更可以尽情讴歌杏树,借杏树抒怀。因为杏树不仅花朵艳丽,还有杏子香甜得让人迷恋,更能给农民带来幸福!

这时,老马的儿子提着两半袋杏子放在了桌子上,透过透明的塑料袋,杏子像燃烧着的火。吊死干个头小,只比鹌鹑蛋略大一些,但圆润如珠,通体如乌尔禾的金丝玉黄中泛红,色泽鲜艳,极为诱人,看着让人垂涎欲滴。我赶快拿起一颗,将大拇指放在杏的竖纹上,食指放在另一端轻轻一捏,杏子成了两半,细腻的橙黄的果肉立刻呈现在眼前。一半中躺着干净的深褐色杏核,杏核表面沾着杏汁,湿漉漉的;另一半有杏核留下的半球形坑,坑底有渗出来的杏汁。我赶紧将没有杏核的一半送进嘴里,用牙一咬,顿时,熟悉的细腻的果肉和着杏汁散发出的甜立刻充满口腔。杏的皮非常薄却很脆,咀嚼时,自己能听到轻微的“嚓嚓”声。把杏子咽下去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一团浓烈的甜从喉咙经过食道甜到胃里,浸透了五脏六腑。用鼻子呼吸时,浓浓的杏香回荡在鼻腔。把另外半个杏子倒过来,轻轻一抖,杏核落到了手心,将杏子放进嘴里咬一口,那无与伦比的钻心的甜终于使我憋不住笑,嘴刚张开,杏子差点掉出来,只得强忍着抿着嘴笑。

老马和他儿子看着我也只是笑。

“哈哈哈!真甜。”杏子咽下去后,我笑出了声。

吃完了杏肉,将杏核放进嘴里用牙一咬,只听“咔嚓”一声,薄薄的外壳被咬碎。将杏仁淡褐色的皮剥去,一颗“心”形的白生生的杏仁呈现在眼前,送到嘴里,既脆又香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回味无穷。

当我离开楼庄子的时候,霞光映照着大地,楼庄子好似披上了红色纱巾,更加美丽。那点点的杏子如黄玉雕成的一般,在绿色中格外耀眼。下山的人多了,买杏的人也多了起来,街道两边小车排成了长龙,老马和他儿子又去摘杏了。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楼庄子到处都是杏树,将会变成杏花村、幸福村。到那时,更多的人便可吃到甜美的吊死干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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