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类共同价值视域下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2023-06-05 14:45张瀹耀
运城学院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全人类普世普遍性

李 星,张瀹耀

(南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350)

自全人类共同价值及人类文明新形态理念提出以来,学界对它们展开了广泛研究,现有的研究成果指明了全人类共同价值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重要内涵和现实意义,但其研究或是注重揭示全人类共同价值所具有的普遍性意蕴,或是侧重探讨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文明超越性,而较少基于唯物史观将二者相互融通展开研究。事实上,全人类共同价值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生成遵循相似的文明演进逻辑,拥有共同的类文明意蕴——以全人类为文明主体并真正具有普遍性的共识性文明。若要深刻揭示全人类共同价值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本质和宗旨,就不得不将它们深度结合予以研究。全人类共同价值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了核心的价值支撑,体现着“类”这一文明指向,包含着辩证否定群体本位社会并超越个体本位社会的文明向度,为厘清人类文明新形态中的“类”与“新”提供了适宜的理论支点。

一、马克思三形态说的文明内涵及其价值意蕴

探寻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文明向度,首先要为其确立理论依据,也就是寻找衡量其文明向度的“标尺”,而这一依据就是马克思的三形态说。马克思三形态说是马克思站在全人类发展的高度所提出的社会形态理论,它体现了马克思对社会形态的考察视角逐渐摆脱了西方刻板的具体社会形态演变模式的桎梏,继而转向了唯物史观视域下更具有普遍性的全人类发展的视角。这一学说将人的存在状态作为判断社会形态变更的根本依据,揭示了人类社会从群体、个体,再到类的文明演进逻辑,同时,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类文明向度提供了基本理论依据。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详细论述了三形态学说,指明了人类社会经历了从“人的依赖关系”到“物的依赖关系”,再到最终实现每个人的“全面发展”与“个性自由”三个发展阶段,反映着人与自身、人与自然及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演变过程,其中蕴含着人类文明发展的三个阶段。

在第一阶段,“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式,在这种形式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1]107。这一社会形式主要对应的是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1)马克思在早期提出三形态学说时没有特别对原始社会进行考察,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起源和原始社会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马克思晚年的《历史学笔记》《人类学笔记》及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著作中,因而此处及后文所讨论的以人的依赖关系为特征的群体本位社会并未涉及原始社会。。此时人类的生产能力狭小而有限,因此人与自然呈现出服从与统治的关系,以土地耕作为基础的自然经济形态决定了人不能突破群体的共同体形式而获得自身的独立性(2)“把土地当做财产,这种关系总是要以处在或多或少自然形成的或历史地发展了的形式中的部落或公社占领土地(和平地或暴力地)为中介。在这里,个人决不可能像单纯的自由工人那样表现为单个的点。”《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737页。,这决定了在个人与共同体的关系上,个人完全服从于社会公共力量,而在个人与自身的关系上,个体的自由个性被压抑。该阶段的文明类型为群体文明样态,获得文明的主体其实是群体。

伴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以及人的存在状态的变化,第一阶段逐渐向第二阶段过渡。“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在这种形式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1]107这一社会形式对应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此时社会生产力得到空前解放,在市场经济下,主体对私人利益的追逐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此时人获得了以物的依赖性为内容的形式上的独立性。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此时人企图完全突破自然限制并驯服自然。在人与自身的关系上,个人在获得了主体性的自由独立的同时又受到商品拜物教及虚假的共同体关系的影响,从而消解了自身的主体性。人这种矛盾的存在状态反映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就表现为社会的疏离状态与人际关系的冷漠化。该历史阶段属于个体文明时期,得到文明的主体是作为个体的人。

最终,“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1]107第三个社会形态对应的是社会主义及共产主义社会。此时,个人与共同体实现了真正的统一,这种统一体现在:在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发展的基础上,人真正实现了个性的解放,这种解放并非单个人的解放,而是以“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必要条件的“类”的解放。此时的个人既能完全释放自身个性,又成为了真正共同体的成员。在这一阶段,人达到了与自身、自然和社会的最终统一,通过自由自觉的实践活动真正实现了自己的类本质。该历史阶段的文明属于类文明,其本质为人类共识性文明[2],实现文明主体的是作为类的人类总体,具有真实的普遍性。

马克思三形态说具有多维的价值内涵,它既揭示了人的动态化、实践性的本质,又将“类”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趋向,以人的现实存在状态作为衡量社会文明进步的指标,由此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方向,赋予了全人类共同价值以合理性和必要性。

二、全人类共同价值蕴含类文明指向

“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3]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着中国对当前人类整体命运的深刻认识,其价值意涵契合马克思三形态说中的“类”价值,具有超越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的类文明指向。

(一)类文明指向的生成基础:普遍性价值主体与价值遵循

全人类共同价值具有超越特殊价值主体与价值遵循的普遍性意蕴,具有扬弃特殊的更高级的类文明指向。从价值主体来看,全人类共同价值面向全人类,而人是一种以实践为本质属性的类存在,因此人类在实践生活中所具有的必然共通性是全人类共同价值得以存在的基础(3)这里所指的人类共通性并非指人客观的生理特征,而是指人通过能动的实践活动所建立起的复杂社会关系中所蕴含着的共同需要、追求及生活条件,这些条件同时囊括物质方面与精神方面,它们共同构成了全人类共同价值存在的基础。。全人类共同价值依托具体的现实条件而生,是全球化大背景下人类整体发展高度一体化、有机化的必然产物,反映着作为共同价值主体的“全人类”正式开始形成。

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一般性的类价值而存在,它并非专属于某一国家,也不是针对某一特定问题所作出的具体回答,而是一种立足于特殊性之上的普遍的类价值。这种类的思维方式在马克思的相关论述中多有体现。例如马克思在论析民主这一概念时就曾指明,民主有着其普遍的存在形式,“它(民主)对其他形式的国家制度的关系,同类对自己的各个种的关系是一样的”[4]40。在这一论述中蕴含着马克思独特的类的思维方式,体现着普遍性与特殊性辩证统一的科学原则。全人类共同价值同样体现了这一原则,对各个具体的价值理念而言,它就像类与种的关系一样,它并非超越这些具体的价值理念而高居其上,而是从这些特殊价值中产生,并与其相互依存。因而,从产生方式来看,全人类共同价值并非一种独断论,而是一种约定主义的产物[5],是在尊重文化多样性基础上对各类文化进行“通约”的结果。全人类共同价值形式上的一般性实际上从属于其内容的共通性,它超越了所谓永恒抽象的普遍性,以类的形式展现出自身的世界历史意义。

(二)类文明指向的生成进路:以“普遍”超越“普世”

基于真正普遍性的价值主体与价值遵循,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全人类价值追求的一般表达,是一种具有普遍性意义的价值凝结,而非一种普世的价值霸权,因而是与普世价值完全不同的价值表达。

从价值主体层面来看,尽管普世价值以“普世”自居,但其没有将具有普遍性的全人类作为价值主体,而是将资产阶级这一特殊阶级粉饰为一个普遍性的价值群体。普世价值混淆了事物的特殊性与普遍性,是资本主义现代性文明的附属物,因此其所遵循的是资本逻辑而非人的逻辑,其文明的延续依靠的是少数人对多数人的剥削,资本对人的控制和物对人的侵占。同时,这种剥削、控制与侵占行为伴随着资本主义文明的扩张还具有了国际性(4)“当我们把目光从资产阶级文明的故乡转向殖民地的时候,资产阶级文明的极端伪善和它的野蛮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它在故乡还装出一副体面的样子,而在殖民地它就丝毫不加掩饰了。”《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90页。。因此,普世价值本身并不具有普遍性的价值特征和以人为本的价值逻辑。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则是中国站在人类整体历史发展的高度,针对全人类当前共同的生存条件及普遍追求所作出的中国方案,其并非如普世价值一样是对特殊阶级利益的言说,而是一种从中国道路出发洞悉全人类发展命运的价值判断。

在价值形成的基础与机制方面,普世价值所依据的基础并非人的现实实践条件,而是一种背离唯物史观的抽象的价值论。一方面,普世价值脱离了现实的人类活动条件,是人类价值的抽象表达。它并非真正的价值共识,更不是各类各样性文化相互通约的结果,而是一种在观念领域进行强权压制的价值产物。另一方面,普世价值抛弃价值的历史性生成过程,是先验价值判断,它强调其所宣扬的价值具有超越时空的永恒性和无差别性,因此是一种虚假的“永恒真理”。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尊重价值形成的过程性与现实性,将现实的人类实践活动与多样性的价值作为自身产生的基础。全人类共同价值并非独断的一家之言,而是与各类多样价值共存的价值,是对人类所需所向的最为凝练和科学的概括。

最终,在现实效用上,普世价值只是带有政治意图的意识形态工具。普世价值本身并不是一种以共赢为目的的理念倡议,而是一种掩盖自身霸权野心的价值涂层。“涂层行为总是有一种被他者凝视的考虑、预判或超前认识,是涂层者基于他者视野反思性地作出的理性抉择,直接的目的是为了悦人,最终的目的是为己。”[6]西方霸权者之所以要采用一种美化的普世价值作为自身的意识形态工具,目的正是为了软化这种他者的凝视,从而使自己的不正当目的正当化,这种软渗透也往往具有更强的破坏力(5)例如福山就曾提出历史终结论,从历史观的视角出发,将人类社会发展的终点设定为资本主义社会,而其提出这一论断的理论依据就是将资本主义文明包装成最为完备且有益的文明,从而以这种美化的文明设想软化各种与之相左的论调,争得文明制高点。。普世价值粉饰其特殊价值本质,宣扬价值不变论最终都是为了服务于资本主义现代性文明的扩张属性,并满足其渗透资本逻辑,实现霸权主义的无理政治要求。而全人类共同价值则是一种旨在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拓展人类文明向度的理念倡议,其产生遵循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而这种科学性使其具有超越其他各类所谓“普世”“绝对”价值的文明指向(6)在此所讨论的文明指向这一概念与文明向度有所差异:文明指向是就理论层面而言,强调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一种倡议性的理念所传达出的美好愿景,是一种以面向未来的姿态对人类文明发展方向所作出的展望;文明向度建立在理论与现实相统一的基础之上,侧重于其文明指向在当前时代大背景之下所具有的突破当前困境的现实意义。探寻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文明向度,不仅需要清楚了解其文明指向,而需要对当前社会发展的情况作出恰当的定位。。

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文明超越之维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全人类共同价值开启的文明超越之维。全人类共同价值拥有着批判和超越现存社会发展状况的文明向度与现实意义,于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时代浪潮中开启了全新的类文明样态,而人类文明新形态就是这一类文明样态的实践成果。全人类共同价值和人类文明新形态合构为以“类”为核心的全新人类文明,这一文明实践彰显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文明超越之维。面对当前以资本主义文明为主导的个体本位社会的困境,全人类共同价值从“类”视角出发,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价值理念,以类主体的视角凝聚共识,不断推动人与自身、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全人类的统一,由此推动真正类本质的形成,丰富与完善人类文明新形态。

首先,和平与发展的价值理念指明了人的存续及类本质构建的最基础条件,从整体人类生存发展的层面支撑着其他价值理念。“中国式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7]23作为由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所直接孕育的文明成果,人类文明新形态同样将和平与发展作为自身的本质规定。中国不认同“国强必霸”的逻辑,其所代表的文明是以和平发展为内涵的文明。和平与发展这一目标符合社会主义道路的价值取向,同时代表着人类文明发展的正确方向,是具有真正普遍性的价值目标。这一目标的普遍性体现于两方面:在理论层面,和平与发展作为一种积极的价值理念,反映着人类生存的最根本条件,其平等地惠及每一个国家与民族,无疑代表全人类的共同利益;在现实层面,当前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背景之下,人类愈发交织为一个命运相通的整体,共同面临着包括核威胁与生态危机等在内的整体性生存困境,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够从全球化的浪潮中全身而退,而只去狭隘地追求本民族和国家范围内的发展。由此可见,和平与发展的价值目标内蕴深刻的类文明属性:全球化时代现实决定了各个微观主体必须将自身作为“类”的一部分来看待,其所面临的是全人类范围内的困境与难题,因而是一种类难题。人类文明新形态从类主体的视角凝聚共识,依靠类主体的力量解决类难题,同时,伴随着类难题的解决,每一个微观个体才能最终获得实现自身发展的机会。和平与发展的价值理念旨在反对一切破坏和谐国际环境、威胁人类生存安全的行径,从总体性高度出发审视全人类的发展命运,充分展现了类文明的普遍性内涵。

其次,公平与正义的价值理念旨在构建有利于全人类共同和谐发展的国际社会新秩序,改变由资本主义现代性所主导的不平衡的国际分配格局。中国式现代化是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直接扬弃,它反对由资本逻辑主导并以牺牲绝大多数人利益为代价的文明,具有公平与正义的文明取向。这一文明取向体现在两个层面:对内而言,中国式现代化是建立合理的收入分配格局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7]22;对外而言,中国式现代化就是呼唤全人类公平正义以建立良好国际秩序的现代化,而人类文明新形态则是其外化的文明成果。从根本上讲,公平正义问题的核心是分配问题,分配的对象囊括权利、义务、资源等各个方面。而在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语境中,公平正义则主要强调国际间的分配公正。这一价值理念从取消非公平与非正义的社会现象入手,推动建立合理的国际分配格局,促进国家、民族与地区间建立良性交往的关系,维护各个主体应有的发展权利,从而优化全球治理。公平与正义以国家、民族等层面的主体为直接关照,在各个主体获得合理发展权利并建立良性交往关系的同时,真正和谐共处的类主体才得以形成,这充分体现了类文明所包含的微观主体与类之间的互动关系。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公平和正义为核心价值取向,拒斥国际关系中的强权和压迫,呼吁国家和社会成员间的自由平等,使人可以生活在以公平和正义秩序为基础的共同体中,从而获得对自身社会存在的认同,并在与社会共同体的良性互动中实现自身发展。

再次,民主与自由关注全人类的公共政治参与及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前两组价值理念在微观层面的延伸,反映了人类政治文明的演进,展现了类文明对个体发展境遇的关切。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一种以全人类为主体的全新类文明,同样需要关照微观个体以支撑类主体的形成,从而使处在类中的个体能够真正实现自身的自由个性,构建真正使每个人都受益的类共同体。因此,人类文明新形态十分重视优化主体的政治参与,从而使“主体间达致公共理性”[8],并最终促进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政治文明是人类政治生活的进步状态,民主则是政治文明的主要标志”[9]。全人类共同价值所倡议的民主,既指落实到每个个体的政治民主,又指各个国家都能通过合理的政治程序参与到全球治理当中,由此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自由涉及的范围则更广,它既包含与民主相关的政治自由,同时也涉及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代表了个体发展最为全面和理想的状态,是类本位社会的重要规定性之一。自由作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最高价值理念,是贯穿先前共同价值的最终线索,最为鲜明地展现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以人为本的底层文明逻辑,有力地批判了资本主义文明所具有的物化属性。人类文明新形态以自由作为自身的重要价值内核,旨在推动实现全人类主体中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并最终实现人类解放[10]。同时,全人类共同价值语境中的自由也关注国际间关系的自由平等,因为只有国家处在民主化的国际关系中并拥有自由发展的权利,个体才能真正拥有自由发展的机会。总之,在这种个人发展条件与国际秩序的统一当中,个人的类本质也就得到了充分发展与完善。

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精神引领,以全人类的“所处”和“所向”为现实坐标,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一新型类文明的实践正在徐徐展开,人与自身、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全人类不断得到完善与构建,人类社会也朝向类本位社会不断迈进。

结语

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反映全人类共同诉求的类价值,是群体-个体-类的人类文明演绎逻辑的价值结晶,构成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核心价值支撑,具有超越现存个体本位社会的类文明向度。全人类共同价值以马克思三形态说为理论依据,以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为现实依托,在实践中孕育了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一崭新的类文明。全人类共同价值内蕴的类文明逻辑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新篇章,具有重大的时代意义。从现实层面来看,全人类共同价值作为一种类价值引领,向人类社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构建指明了基本方向。从理论层面来看,全人类共同价值内蕴的类文明逻辑是对马克思三形态说的进一步发展,它既推进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时代化,展现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强大的生命力,又凸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与马克思主义既一脉相承而又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全人类共同价值及其引领的人类文明新形态表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代表着人类文明发展的正确方向,它高扬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旗帜,展现了从未有过的人类文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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