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陈彦“西京三部曲”的视觉符号与听觉符号

2023-05-31 17:54李雁劼冯天韵
南方文坛 2023年3期
关键词:陈彦西京玫瑰

李雁劼 冯天韵

陈彦创作的《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三部现代戏,因为剧情故事都发生在西安,表现城市里的普通人,故称“西京三部曲”。因其深刻的思想内容、鲜明的时代印记和成熟的艺术特性而久演不衰,深受群众喜爱。“西京三部曲”拓宽了陕西地方戏剧更大的发展空间和表现领域,同时,因其重要的社会价值和深刻的文化意义,而具有重要的文学地位和很高的研究价值。

上篇:“西京三部曲”的视觉符号:

人物与道具

戏剧符号学的研究借鉴了符号学理论的先驱索绪尔和皮尔斯的研究成果,并由布拉格结构主义在20世纪30年代发起。法国波兰裔符号学家T.考弗臧在其著作《文学和斯白克达勒》(1935年)中提出:“不但在一切艺术领域里,而且恐怕在人类活动的所有领域里,戏劇艺术都是运用符号学最丰富、最多样、密度最大的。演员说的话就有语言学的意指作用,就是说,它是本文的作者想要唤起的景物、情感、人物、思想以及它们相互关系的符号。……在戏剧演出中,一切都成了符号。”①沿用索绪尔“能指”与“所指”理论模式,“能指”更重于具象表现,“所指”对应于隐喻内容。戏剧艺术所运用的一切符号在一般情况下是经过预先考虑而创造出来的,成为一种“符号化的想象力和智慧”②。“西京三部曲”中对人物符号的构建过程,无疑是想象力和智慧的产物。

戏剧充分利用在现实生活和艺术活动中,人们以交流为目的的符号系统,并不断地从自然界、社会生活、各行各业和艺术的一切领域中提取符号加以运用。在符号生产过程中,创作者对人物形象的选择本身就是符号意义的体现。

市民形象在“西京三部曲”中是主要表现对象。《迟开的玫瑰》中掏下水道的许师傅,对应着人物影像符号学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有意模糊化、虚化处理,故意延迟其正面出场的时间,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出现在舞台上。在戏剧的前几幕并没有他的台词,他的出现只是在台上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但是他的唱词“堵实了,堵实了,下水的管道堵实了……”却贯穿着全文,不仅是强调下水道堵了,更是对应每一幕出现的矛盾。《大树西迁》里卖鸡蛋的农村妇女杏花在一众知识分子中显得十分独特,凭借其真诚善良的性格与孟冰茜成为好友。《大树西迁》几乎每场都有杏花的唱或对话来开场。比如“文革”的“批斗”、“文革”后的读书热、经济改革和社会转型带来的“知识贬值”。借此,巧妙地借用杏花来交代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西京故事》里的街道副主任贺春梅,办事勤勤恳恳,时刻维护着农民工权益,在罗甲成离家出走时,不遗余力去寻找。金锁犯事进了教改所时,贺春梅也帮着西门锁一家经常去看望其生活状况。

在陈彦笔下的平庸市民,看似是配角,却承担起由符号映射现实社会的存在。作为戏剧符号的人物,他们是虚构的、想象的,但对人物群体的映射是真实的,引发我们对人物形象的感受也是真实的。当我们意识到掏下水道的师傅、卖鸡蛋的妇女、街道副主任等,这些生活中的普通人其实是社会上不可缺失的一员时,也就诠释了陈彦作品中符号的解释项。陈彦通过这些人物符号,展现了社会变革中普通个体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因此,陈彦的作品不仅在于尊重现实,更强调了最朴素的人文关怀。

陈彦将西京城里民工真实的生存状态呈现于舞台上,是再现性符号的体现。《西京故事》里文庙巷的大杂院里住了数十位民工,他们住的房子是破厂改造,墙壁有缝,房顶漏雨,房价却不低。在剧作背景下表现了民工群体的生存状态,这种现实与文本的互涉,不仅使得角色真实性更强烈,也展现作品中的符号指向。乔金果说:“陈彦写小人物的苦难不是为了博取读者的眼泪和廉价同情,而是要传达苦难背后的力量和情怀。”③陈彦的作品展露了现实,农民工是城市发展中的齿轮,虽在底层奋斗,却也坚韧不屈。

无所事事的游民则是另一类型的人物视觉符号。《迟开的玫瑰》里的宫小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全职太太。她不时跑到乔雪梅面前炫耀自己生活的优越,或者讽刺挖下水道的许师傅身上味道刺鼻;《西京故事》里西门锁一家全靠收租金过日子,西门锁作为一家之主,闲来无事赌钱,继妻阳乔只知道购物,儿子金锁更是不学无术,闯祸进了看守所。这些人群在社会发展中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位置,将人生过得浑浑噩噩。对这些高度同质化人群的刻画,是陈彦对于时代变迁的敏感把握,更是对社会飞速发展中出现的问题进行反思。

拥抱时代的知识分子也是塑造得很成功的人物系列。《迟开的玫瑰》乔雪梅的初恋温欣,不仅考上大学,毕业后还回到西部,参与了现代化立交桥设计,最后当上局长,为民服务。这里的温欣作为符号,他的表层意向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群,而他的解释项是城市的发展、是时代的变迁、是社会的进步等,是不断延展可以不断分析的;而曾经的乔雪梅同样如此,变成为家操劳的妇女,她的解释项在不断随着认知的变化,发展成新的意义。这种对比显示出陈彦关注平凡人物在时代变化的处境。

《大树西迁》作为一部描写知识分子生活的戏剧,孟冰茜一家都为了科研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丈夫苏毅带头来到西京,儿子、女儿因为热爱西京这片土地,也选择在西部贡献自己的力量,建设西部。《西京故事》里有东方雨老人,爱树护树,他不仅关心唐槐,还时刻关注着维护民工在城里务工的权益。当罗天福一家准备离开西京城,准备将包袱里的意大利真皮拖鞋还给阳乔时,正好呼应前面阳乔污蔑罗天福一家偷拖鞋的事情。这时,阳乔感觉到背后那双犀利的眼睛,她回头看到了东方雨老人,她终于在道德的约束下说出了真相。这里的东方雨老人具有道德审判的含义。

陈彦将这些典型人物呈现在他的作品中,用生活中不同类型的人物符号记录着时代的变迁和城市的发展。在作品中,表现了他们的生存状态和情感状态;在意义感知上,留下具有想象空间的载体,使得符号有更丰富的意义蕴涵,使得符号的指向性更加丰富。他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去思考人物的命运,对这些人物的刻画融入了现实生活和时代的变化。他们是社会的一部分。对这些人物符号的解读,也体现了个体在社会变迁中的价值和意义。

“西京三部曲”中道具符号更直观地呈现视觉效果。P.克洛岱尔对B.让·露易说:“道具是燃起激情的角色,是发展情节的工具。”④在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东西,都能成为戏剧道具,这是他们的第一层次意指作用的符号。在这样的基础功能之上,道具符号能够指示出使用它们的人物相关的环境、时代或是其他情况。这可以说是它们的第二层次的意指作用。这种道具符号的呈现也是为了让观众更快地进入戏剧所描述的特定时空。

作为舞台上的物象符号,道具的指涉依赖现实,它的设定是由真实社会对其认知而定的。《迟开的玫瑰》里,第一幕中当温欣要向乔雪梅表白时便捧起了一束玫瑰,这里的玫瑰作为舞台上的道具符号是浪漫、爱情的象征,具有指示功能。

当乔雪梅听到母亲出车祸时,情节急转直下,玫瑰的掉落,不单指花朵的凋零,更是象征着这个如玫瑰一样正待花开的女孩,随着家庭巨变无法再读书完成自己的梦想。此时的玫瑰在舞台的状态更是一种对情节的暗示,并且其符号指向意义发生改变。在最后一幕,经过多年努力的乔雪梅,终于迎来属于她的爱情和事业,许师傅送玫瑰给乔雪梅,此时的玫瑰与第一幕相呼应,但两者的含义有所差别。那朵迟迟未开的玫瑰终于再次花开,象征着女主人公的生命充满着阳光与美好,与前期的玫瑰做对比,呼应主题,承接全局剧情,成为剧作的点睛之笔。玫瑰依旧是玫瑰,但它不再是自然属性里的本体,在舞台的符号化赋予它更多含义与内在。

象征功能是道具符号的重要功能。在“西京三部曲”中,树这一物象便以直接的视觉形象呈现出来,且显示出丰富的意蕴和效果。舞台上树的指向基于特定的典故或知识背景,与文化文本形成互涉关系,对这类符号的解读需要对其知识有一定的了解与认知。

《大树西迁》中,对物象符号的象征意义运用得更加广泛。孟冰茜家有一盆橘树放在窗前。孟冰茜认为橘生淮南为橘,在北为枳,奚落丈夫白费功夫在橘树上,但丈夫坚信橘树能在“西京”开花结果。于是在每场开幕都能发现橘树在变化生长,象征着孟冰茜一家对“西迁”的态度转变。宏观上,橘树的“西迁”意味着交通大学搬离上海,迁到西北之旅;从个体看,橘树的“西迁”象征的是像孟冰茜这样的知识分子对事业的精神信仰。这部戏里,孟冰茜五十年如一日在校园里传道授业解惑、醉心科研⑤,橘树的开花结果,代指其事业的发展以及像橘树一样努力适应着西部的土地。舞台上的橘树不再是单纯的道具,更是层层剖析下孟冰茜对于“西迁”真实的心理变化。在剧中树虽然有很多含义,但对符号的认知前提都源于观众对现实文本的认知,再通过符号在舞台上的具象化作用发生指向性变化。《西京故事》里,陈彦也借用树作为道具符号,文庙村院子里的千年唐槐和主人公罗天福在老家山区的两棵六七百年的紫薇树,在剧中的出现寄托着陈彦对中国儒家传统价值观念的坚守⑥,所以当罗天福儿子想让父亲卖树改善家庭条件时,罗天福选择了拒绝。剧中的唐槐一直由东方雨老人守护,当罗天福面对物质与现实的打击,想要卖掉紫薇树时,是东方雨老人给了他坚守住的勇气。在城市现代化进程中,有着能够坚守本心的品质,是陈彦对罗天福人格品质的高度赞扬。

“所有物象符号的意义,不局限于它所再现的物体,它是象征的、隐喻的,可以充分挖掘的,有助于以简驭繁地表达主题”⑦,陈彦的作品在细节上表现了舞台道具多重层次的意指,除去道具本身,其隐含意义的挖掘更为重要。对视觉符号的挖掘能更为深入地了解陈彦作品内部的深刻人文关怀。

下篇:“西京三部曲”的听觉符号:

唱腔和台词

声音是戏剧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根据符号功能的不同,声音可以分为指示音和非指示音。前者有明确的声源,如人物之间的对话、唱腔等,用来指示声音的对象。后者没有明确的指示对象和声源,如背景音乐,其作用主要是营造气氛,暗示戏剧中人物的情绪变化和心理感受,有时还会为故事情节做铺垫。因此,根据符号载体的不同,戏剧中的声音可以分为音乐和人声。“西京三部曲”的听觉效果充分而完美地体现在眉户戏、秦腔和碗碗腔等戏曲形式里。眉户戏的唱腔强调唱词的韵律节奏,清新婉转,情绪的表达自由随性,表现力十分丰富,依据剧情的需要展现相应的情绪。题材上大多是以劳苦大众的生活、劳作、爱情等,用丰富的演唱形式,表达百姓的喜怒哀乐⑧。

《迟开的玫瑰》中,强烈地域特色眉户戏的融入,加强了戏剧的符号化处理。戏剧第一幕就是一群年轻人围着烛光起舞,他们在祝贺乔雪梅19岁生日和考上重点大学。他们欢快合唱:“唱起来跳起来,这是我们的大舞台……”这时舞台氛围是明朗欢快的;但一场车祸使得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乔雪梅不得不选择放弃大学,姨妈唱道:“天灾人祸难阻挡,孩子莫要太悲伤……风雨中只怕你得做头羊。”两段唱腔的对比,显出乔雪梅生活的无奈与艰辛。此时戏剧借助眉户戏创造氛围,为观众展示这段戏的情感基调,通过听觉与视觉的结合,让观众与故事情节中的人物共情,提升了戏剧的抒情效果。

除此之外,每幕都出现眉户戏的伴唱,更是隐喻深刻,看似在说下水道堵,实则在意指乔雪梅生活中遇到的麻烦事。当乔雪梅与初恋分别,选择承担家庭责任时,响起了伴唱,“堵实了下水的管道,堵实了……”当乔雪梅自学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发现妹妹也考上重点大学,乔雪梅选择放弃自己大学梦时,舞台响起伴唱:“堵实了下水的管道,堵实了……”这首伴唱首尾呼应,不断隐喻乔雪梅的生活处境与心理感知的变化,引导观众进入角色内心。可以说,眉户戏融入戏剧中,披着传统音乐的外壳来呈现当代故事。

戏剧采用地方色彩浓郁的音乐,通常就是为了用它们的地方性来凸显故事发生的特定环境,所以陈彦戲剧中的眉户戏作为音乐符号,不仅给出了明确的社会时代信息,也通过符号来表现特定时代的情感和精神。眉户戏在戏剧中的作用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和文化意义。秦腔音乐在陈彦戏剧中的出现,为人称道的必然是它的唱腔,情绪饱满、高昂激荡,听后令人荡气回肠,表现了陕西方言的爆发力和冲击力,适用于西北地区民众情绪的替代性宣泄。许多唱段的内容和情景,使得观众产生情感共鸣,将自己与戏曲情景中的当事人情绪联系在一起⑨。《西京故事》里,秦腔“黑头的犟音”吼出的主题歌立即出现,情绪凄凉,刚劲有力,既是逆境中不屈不挠的戏剧主题的集中体现,又是文学与音乐的和谐统一。正如歌词所唱“我大,我爷,我老老爷就是这一唱,慷慨激昂,还有点苍凉。不管它日子过得顺当还是恓惶,这一股气力从来就没塌过腔”⑩。这首刚劲有力的主题歌告诉人们,祖辈延续的“这一股气力从来就没塌过腔”,使全剧一开始就在观众心里产生了非常强烈的震撼11。

在“西京三部曲”中,戏曲音乐被用于渲染和隐喻人物处境,承托人物性格、心理,因而引导观众在感知音乐时偏向人物处境和心理相关,这也是音乐符号常见的表现方式。西门锁的儿子一上场对着罗甲秀示爱唱道:“是《非誠勿扰》《坠入情网》,是《泰坦尼克号》上《爱你没商量》。你家《人在囧途》我家《阿凡达》,姐姐《要嫁就嫁灰太狼》……”12这里陈彦对秦腔进行了新改编,秦腔的词借用现代流行语,削弱了文言文的使用,引导我们感知金锁的人物形象与心理,表现出金锁个性随性、不正经的性格。可见秦腔音乐在情绪渲染和人物塑造上具有很强的可行性。可以说,秦腔在陈彦戏剧中的运用不仅凸显了人物性格精神,还奠定了戏剧的总体氛围:磅礴、大气、民族性。这种色彩性浓郁的音乐表达,凸显了陕西地方特色音乐与文化,也更象征着陈彦对本土文化的自信。

碗碗腔有着细腻婉转的特点,具有抒情感人的唱腔,能表达不同状态下人物情感状态的变化。在《西京故事》中,第一幕里罗甲秀带着一家人搬到西京城来,罗甲秀唱道:“南城堡子状元巷,小院紧挨古城墙。城中村落连菜场,背靠文庙闻书香。”13曲调慢声起,唱词以七字句为主,运用擅长表现欢乐的“欢音”,将罗天福一家搬到城里的喜悦呈现出来。在第二幕里罗甲成发现姐姐罗甲秀在学校捡垃圾补贴家用,弟弟觉得丢脸要告诉爹娘的时候,罗甲秀用“苦音”表现悲伤无奈的情感:“弟弟,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呀!叫弟弟莫要把姐怨……”其起板时哀伤委婉,又以碗碗腔特有的弹拨乐器——月琴轻轻弹出。紧接着唱腔将慢板与紧板交替使用,“姐不忍把爹娘身上油榨干。这件事若是让你受轻看,从此我不把垃圾来捡翻。”14罗甲秀的声腔婉转动人又抑扬顿挫,展示出其独立自强的品格。

人声作为戏剧舞台上的听觉符号,通常被用于展现发声者相关的信息:人声具有认知功能,可以提示这个人的性别、年龄等生理特征,也能从中得到舞台角色的身份信息,了解故事背景。人声的语音语调等则交代出了这个人所处的文化语境等。陕西方言给人以刚劲有力之感,节奏鲜明,说起来抑扬顿挫。方言的使用是为了反映人物心情状态和帮助观众更好地走进人物心理。方言的运用也是陈彦作品中具有标志性的符号之一。“谝、瞎掰、急急火火、受活、克利麻嚓”等陕西方言词汇在陈彦作品中多次出现,起到了比较好的修辞效果,使人物更加贴近真实生活15。例如在《西京故事》里写道:罗甲成对这个碎崽娃子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了。该词里,“碎”意为“小”,在陕西方言中用来形容年龄,多用在双方调侃或争吵的环境下。“西京三部曲”中,通过这些对人的指称,不仅表现舞台人物性格特色,也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表现出来。

除却人称称谓,方言的形容词也与表现人物性格和心理状态有关。陈彦在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方言去描述人物在此情景下的情绪与状态,既有地方特色又有利于观众理解人物角色。在《大树西迁》里,孟冰茜的女儿爱上陕西娃,孟冰茜这样形容:“他骨子里透着西北人生、冷、噌、倔的个性,你们之间的文化差异那么大,结合到一起怎么能够幸福呢?”16在《迟开的玫瑰》里,姨妈问乔雪梅的妹妹怎么心不在焉,这么说道:“没咋?咋蔫不出溜的,有啥心事还不能给姨妈说?”17以上这些方言形容词,不但成功塑造了戏剧中的人物个性,又将观众沉浸式代入戏剧的情景中去,进而体会到“西京”人的情绪变化和性格特点。

戏剧中的方言是观众感知角色情感的有力工具,也可以带领观众走进“西京”百姓的真实生活。陈彦在“西京三部曲”中大量使用了方言,不仅是一种听觉符号更是一种文化符号的显现,它是特定地域文化记忆、风俗习惯和社会心理等多重信息的呈现,是涉及人物身份、性格、情绪、心理、处境等多重意义的艺术符号。

总之,陈彦在创作过程中,充分利用视听符号来实现反映生活的变革。作品独特的人物符号与社会相呼应,各个阶层的人物均有塑造,构成社会发展中的人物群像;在他的作品中独具特色地使用陕西地方戏曲音乐,使得人物形象更戏剧化,也显现出戏剧符号化的地域风格特色。陈彦戏剧作品的隐喻性和象征性不仅呈现出艺术家的个体创作风格,更是一个开放的艺术符号系统和稳定的文化符号系统,真实而艺术地记录了我国当代社会的发展。

【注释】

①T.考弗臧、李春熹:《戏剧的十三个符号系统》,《戏剧艺术》1986年第1期。

②恩斯特·卡西尔:《人论》,甘阳译,西苑出版社,2003,第58页。

③乔金果:《小人物大情怀——陈彦小说创作论》,《小说评论》2019年第3期。

④童道明主编《现代西方艺术美学文选·戏剧美学卷》,春风文艺出版社、辽宁教育出版社,1989,第242页。

⑤陈佳怡:《橘与树:西迁精神的象征——观秦腔现代戏〈大树西迁〉有感》,《当代戏剧》2018年第2期。

⑥黄小莹:《论陈彦小说对中国传统美学的融通——以〈西京故事〉〈装台〉〈主角〉为例》,《名作欣赏》2022年第14期。

⑦马睿、吴迎君:《电影符号学教程》,重庆大学出版社,2016,第61页。

⑧李真:《眉户电影〈迟开的玫瑰〉唱腔音乐分析》,《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

⑨张海钟:《中国传统戏曲的心理调适与功能开发——以秦腔为例》,《河西学院学报》2021年第4期。

⑩董利森主编《西京三部曲音乐集成》,陕西人民出版社,2012,第239页。

11辛雪峰:《秦腔现代戏〈西京故事〉的音乐创作技法分析》,《天津音乐学院学报》2022年第1期。

121314陈彦:《西京故事》,《当代戏剧》2011年第4期。

15叶颖:《民俗学视角下的陈彦小说创作研究》,西北大学硕士论文,2021。

16陈彦:《迟开的玫瑰》,《当代戏剧》1999年第4期。

17陈彦:《大树西迁》,《当代戏剧》2009年第4期。

(李雁劼、冯天韵,西安音乐学院人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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