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视新闻到视频新闻:数字时代电视编导人才培养的变与不变

2023-05-31 01:27马莉英
传播与版权 2023年10期
关键词:双重身份电视编导人才培养

[摘要]数字时代催生电视新闻生产的新范式,在技术不断迭代的网络社会,高校厘清电视编导人才培养的变与不变尤为重要。文章结合电视新闻行业现状及学生诉求,分析数字时代电视编导人才培养所面临的困境,并基于此提出三条改革路径,即“走出去”与“走进来”、消壁垒促合作、补常识增见识,以期为数字时代电视编导人才培养提供参考。

[關键词]电视编导;人才培养;双重身份

20世纪80年代前,电视编导人才的培养主要依赖北京广播学院以及各地建立的中专广播学校。1985年起,中国人民大学等综合大学的新闻学院(系)先后开设广播电视新闻学专业点[1],打破了北京广播学院作为唯一一所面向全国“为整个广播电视战线培养专门人才的高等院校”[2]的格局,由此广电传媒教育开启扩张之路。在《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12年)》中,广播电视新闻学专业被改为广播电视学,隶属文学学科门类下的新闻传播学大类,具有人文社科专业特征。1998年,培养电视编导人才的另一对口专业—广播电视编导专业设立[3],属于艺术学门类下的戏剧与影视学科,具有鲜明的艺术创意特征。在传统媒体时代,这两个专业的学生是电视节目编导人才的重要来源。

进入互联网时代,数字化正在改变电视编导职业范式。根据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2年6月,我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9.62亿,占网民整体的91.5%。随着短视频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重要应用,电视媒体自成一体的行业壁垒已不复存在,电视新闻生产的标准和流程随之改变。这一变化反映到教育界,则表现为根据传统媒体职业标准设置的高校人才培养方案与市场需求之间产生脱节。作为高校电视编导培养体系中的主干课程,电视新闻实务类课程(涉及采、写、编、评等内容)进行课程改革的迫切性凸显。因此,文章试图结合电视新闻行业现状与学生诉求,透视数字时代电视编导人才培养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改革方向。

一、培养对象:双重身份建构下的学生主体

学生作为培养对象,其自主意识在课堂教学中往往被忽略,这对电视编导教育而言极为不利。而电视编导专业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学生既是培养对象,又是新媒体的深度用户。现今的00后大学生作为“网生一代”,对社交媒体和前沿应用既有操作上的娴熟,也有文化上的适切,这是一种成长环境赋予的优势。因此,如果电视编导教育忽视学生自主意识,不能在学生社会性习得的基础上予以提炼、深化、激发其优势,仅通过“满堂灌”方式向学生传输知识,则容易削弱学生的先天优势,使其学习兴趣和效果大大下降。因此,了解学生的学习诉求,成为高校电视编导人才培养非常重要的一环。

笔者以南京传媒学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的电视新闻报道课程为研究对象。该校的广播电视编导专业为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在同类专业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开设于第4学期的电视新闻报道课程作为该专业电视编导方向(以下简称电编)学生的必修课,是培养学生电视新闻实务能力的主干课程。笔者于2021年5月、2022年11月对该专业2018级专转本、2019级、2021级电编学生开展网络问卷调查,共收回有效问卷293份,其中已参加过此课程教学的2018级、2019级学生171人,尚未参与此课程教学的2021级学生122人。网络问卷从课程内容设置、授课模式、教学方法运用、教学效果评判、学习存在问题等方面收集学生意见。调查显示,在课程内容设置方面,81.2%的学生认为电视新闻报道课程不能拘泥于传统新闻形式,应加入视频新闻创作的训练内容,并且希望以视频新闻为重。在授课模式方面,79.9%的学生认为小班授课更方便教师有针对性地进行教学指导。在教学方法运用方面,案例分析法、小组讨论法、实践法等互动性强的教学方式更受学生青睐。在学习存在问题方面,选择“找选题困难、采访对象不配合”这一选项的学生的比例高达69.5%,此外“团队意见难以统一,合作困难”以及“拍摄或剪辑设备缺乏”选项分别以48.5%、47.4%的比例位列第二、三位。从中可看出团队合作成为电编学生个性化学习的一道难题。学生的诉求为电视编导人才培养体系改革提供了有益参考,下文笔者将从就业方向、培养目标、培养方式三个方面予以探讨。

二、为谁培养:行业变迁引发“出口端”转向

20世纪90年代以来,传媒教育开始快速发展,以新闻传播学科为例,新闻传播教学点30年间增加了67.5倍,截至2013年,新闻传播类专业在校本科生达23万人[4],而包括广播电视编导在内的影视艺术类专业更为火热,每年产生近50万毕业生[5]。庞大的毕业生群体与网络时代日渐式微的广电行业形成鲜明的对比,传媒行业外部的变革力量和行业内部的融合重构使得电视编导人才的“出口端”发生急速转变。中国记协网发布的《中国新闻事业发展报告》显示,2014年—2022年,全国新闻记者队伍从25.8万人下降到19.4万人,其中报纸出版业记者流失比例为29.1%,广电行业记者流失比例为21.6%[6]。与之相反,网络市场表现对传媒专业学生强劲的吸纳力,以2020年人社部发布的新兴职位“全媒体运营师”为例,其职能范畴与电视编导人才的匹配度极高,因此其也成为电视编导专业学生的重要出口,这对电视编导人才培养提出了新的要求。

三、培养什么:数字革命引发新闻范式更新

自2014年中共中央将“媒体融合”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各媒体内部对人才的需求发生了较大变化,表现为对“技能融合”和“技艺精专”[7]两种类型人才的迫切需求。“技能融合”对应“全媒体人才”,这类人才具备全媒体生产、传播、运营、管理等相关能力,胜任全媒体流程与平台发展要求[8]。“技能精专”则指某一传媒领域的专才,以满足行业高度分工、岗位细化的需求。但无论是全才还是专才,熟练掌握新媒体技能已成为电视编导职业的必备。与传统电视新闻相比,以短视频为主要形式的视频新闻具有如下特征:在理念上,由传统的事实导向转变为社交化的体验导向[9];在内容上,主流媒体淡化传统电视的叙事结构,其短视频新闻往往呈现去故事化、去播报化和记者弱化的特点[10],一些媒体在抖音等平台以高情感、琐碎化、生活化的非原创短视频获取传播力[11];在表现形式上,由于移动媒体不同于电视的终端特征及观看场景,传统媒体时代被认为更具专业性的视听语言形式,如特写镜头、推拉摇移镜头等形式并没有被证实对播放量产生正面影响,而摇镜头、特效转场等视觉形式因不适合移动端近距离观看,对播放量反而产生负面效果[12]。因此,未来的电视编导人才培养如不随之调整教学内容,则容易产生南辕北辙的效果。

四、如何培养:培养体系的变与不变

在数字时代,电视编导人才培养需要从思想上厘清教育理念的变与不变,把握时代变迁中新闻的恒常性,而这也考验教育者的洞察力。

刘蒙之等在《2018传媒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一文中记录了50余位知名传媒学界、业界专家的人才观,抓住人才培养的“核心要义”成为诸多专家的共识[13]。概而言之,传统媒体时代衡量记者的标准,如新闻采访能力、真相获取能力、新闻阐释能力、事实核查能力,仍是新媒体人才孜孜以求的才能。因此,电视编导人才培养不能停留在追逐眼花缭乱的“术”层面,而要守住新闻专业不变之“道”,在此基础上适时求变,调整培养模式和方法。

(一)“走出去”与“走进来”

电视编导人才培养可采取“开放式教学”,延伸课堂边界,提倡学生从课堂“走出去”。例如,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实验自媒体“NJU核真录”、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清影工作坊”,学生在其中通过实战演练均取得良好的学习效果。在笔者的问卷调查中,学生也表达对参与行业实践的强烈诉求,建议“教师带着班级学生出去共同采访,现场演示和指导”。“开放式教学”也倡导业界师资“走进来”,对一线媒体人而言,抽出长段的、固定的时间用以授课往往脱离实际。因此,电视编导教育者在课程设置中针对业界人才灵活设计教学方案,使其可与教师组合开设“拼盘课程”,鼓励更多的业界人才参与课堂教学。

(二)消壁垒促合作

在数字时代,既会写文章也能拍视频,既懂内容生产也懂策划营销的复合型编导成为各大媒体迫切需要的稀缺人才,然而个体再强也难以支撑起整个团队,电视行业是合作型行业,每一档节目或一部电视产品都是不同专业人才通力配合的结果。但从问卷调查中学生反映的“团队合作困难”可见,“原子化”社会的人际疏离对学生之间的合作产生了负面影响,因此电视编导人才培养不仅要培养学生专业技能,还须帮助学生以更宽阔的视野认知他人和团队,从而提升学生参与团队合作的意愿。对教学管理者来说,能否提供支持以消除合作障碍,如提供拍摄器材等物质支持,让学生因“设备”组队转化为因共同兴趣而组合将有助于学生更好地开展合作,高效进行内容生产。

(三)补常识增见识

在数字时代,“人们缺的不是知识而是常识”屡被提及。20世纪初,“常识”一词由日本传入中国,梁启超解释为“通常之智识也”[14]。“缺乏常识”往往指对社会现实缺乏正常的知觉和判断,简单地说就是不接地气、不谙世事。例如,在问卷调查中近七成学生反映“找选题困难”,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的是大学生对现实生活的疏离。然而,电视编导职业恰恰是在理解人、理解社会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信息生产和传播工作,因此,如何增强学生的常识意识,培养其追求常识、遵守常识的态度也是电视编导人才培养的一道难题。学生很难从课堂教学中完全获得所有常识,因此在课程之外通过各具特色的讲座、丰富的社团组织等方式,鼓励学生参与社会互动,拓展对社会了解的广度和深度,可成为电视编导人才培养的一条路径。

五、结语

电视编导人才培养应与传媒行业实践形成相互促进、彼此增益的良性循环。文章认为,在技术不断迭代的数字时代,厘清电视编导人才培养的变与不变尤为重要,只要新闻媒体沟通信息、监督权力、寻求公平的核心价值仍在,那么电视编导人才基础素养的标准就未变,这是其培养体系中的不变之“道”。另外,传统电视新闻范式作为一种独特的政治话语在当下的中国仍有广泛的适用性,如何把握不同场景的内容生产规则,培养编导人才的双轨视野,尚须教育者进行更多的思考和研究。

[参考文献]

[1]赵玉明.中国大陆广播电视教育的回顾与前瞻[J].现代传播,1993(06):8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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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晏青,张佳欣.主流媒体短视频新闻特征与对比研究:基于“人民日报”“央视新闻”“澎湃新闻”官方微博视频内容分析[J].中国出版,2019(2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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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张梓轩,梁君健.因袭与重塑:移动传播时代的新闻视听语言特征研究:以三大央媒两会短视频报道为例[J].新闻大学,2017(05):52-60,148.

[13]劉蒙之,刘战伟.2018传媒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腾讯新闻发布首份传媒人能力需求报告[EB/OL].(2018-02-24)[2023-02-22].https://www.36kr.com/p/1722296975361.

[14]操瑞青.塑造国民智识:近代报刊“缺乏常识”话语的形成[J].新闻与传播研究,2020(04):76-91,127-128.

[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双减政策下青少年媒介素养教育研究”(项目编号:D/2021/01/81)阶段性研究成果;南京传媒学院校级教改项目“从《电视新闻》到《视频新闻》—融媒体环境下《电视新闻》课程改革探析”(项目编号:JG201906)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马莉英(1979—),女,江苏常州人,南京传媒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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