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古典文学《水浒传》,
在那民间,世代流传到今天。
水泊梁山,一百零八位英雄汉,
他 们每个人,都经历过万般的无奈和辛酸。
就说宋江,
为书信吃醉酒,怒杀阎氏,
问了个充军发配江州关。
点出来李万张千两个长解,
临行前,把那押司宋江提出了监。
宋江他,带着铐,蹚着镣,
“呼呼啦啦”把路赶。
两个月才到充军地,
抬头看,嚯,江州城不远在面前。
远望城楼高三丈,
近看垛口一般宽。
护城河不断的鹅鸭凫,
来来往往打渔的船。
车走吊桥如擂鼓,
马蹚尘沙把那红日漫。
军解三人览观城外的景,
一溜人烟进了北关。
进北门,往南走,
他是往西一拐衙门前。
宋江他,照着衙门里面留神看。在那衙门里,
走出来位英雄正当年。
这个人,大说不过二十四,
小说不过二十三。
他朝着衙门外边留神看,
见路南里一排溜站着军解三。只见这一个花枪挑着个大褥套,那一个身背后斜插一对鞭。
“嗯?当中间道有个小矮个,
我看此人好五官。
八字眉,好看的眼,
三缕胡须飘洒胸前。
我看此人好面善,
怎么一时想不到我的心间?
看模样好像是俺宋三哥。
(白)宋江?不对,
不能是俺宋江哥哥到这边。
你要说不是宋江到吧,
他跟俺三哥长一般……”
(白)“模样差不多,上前问问。”
小豪杰进前打躬忙施礼,
“请问朋友,河路码头住在哪一关?”
(白)宋江说问我吗?“正是。”“我是山东来的。”“哪一府?”“ 曹州郡。”“哪一县?”“郓城县。”“贵姓?”“免贵姓宋。”“台甫”“公明及时雨。”
哦!小豪杰闻听宋江到,
双膝扎跪地平川。
磕了个头开言道,
“三哥哥在上我问安。
问了声三哥你可好啊,
家里的爹娘可安然?”
啊,宋江,抱着铐子往后退,
连把朋友叫一番。
“我犯的本是人命案,
弟兄们见面不用过谦。
你家住哪州哪府哪一县,
河路码头住在哪一关?
你的尊姓高名对我讲,
叫我声三哥不敢担。
(白)快起来。”
“三哥,你把兄弟我忘记了。
我久住郓城在东关,
我姓戴,
我的名字叫戴宗,
‘神行太保天下传。
你在郓城当押司,
为什么带着锁一盘,
你看这是为得哪一般?”
宋江闻听一撇嘴,
“贤弟,这次你哥哥丢了脸面,
皆因为赤……”
(白)“三哥,此地不是讲话之处,
你我到酒楼慢慢谈。”
(白)“好。”
四个人,往前走,
不多时到了酒馆天台轩。
他们在楼上刚坐下,
跑堂的过来就请安。
“戴大爷,吃什么酒,用什么菜,
吩咐出来我就端。”
“先来十斤燒黄酒,
不要花酒要原坛。
四荤四素八个大碗,
你麻而利得快点端。”
(白)“好嘞!四荤四素八个大碗十斤烧黄吃快!”
小堂倌楼下喊一遍,
酒菜就往楼上端。
四个人划拳行令正饮酒,
可了不得了,打楼下来了“黑难缠”。“谁惹我,我惹谁,
哪一个敢跟爷爷我缠?
天老爷是老大我就是老二,
阎王爷是老二,我就是老三!”
(白)“那就没人敢惹你么?”“当然了!”
“那要是盐当粮商得罪了你?”
“盐当粮商得罪了我,
我立时就把他的柜台掀!”
“堂上的老爷得罪了你?”
“我堵着衙门骂八天!”
“天老爷要是得罪了你?”
“天老爷要是……
天老爷?天老爷要是得罪了我,
我头顶高锥往上钻!”
这个人无酒假带三分醉,
不倒路北倒路南。
姓李名逵人称“黑旋风”,
还有一个外号“赛玄坛”。
这一天衙门里面没有事,
(白)“哎,跑堂的你们楼上有座没有座?”
(白)“哎李爷爷,俺楼上雅座都卖完了,楼上人家包下了。”
(白)“包下了?谁包的?”
(白)“你管他呢,你就在楼下吃吧。”
(白)“不行,谁包的,说!”
(白)“谁?祖宗!”
(白)“祖……呸,哪个小子活够了,敢在我面前充祖宗!”
(白)“哎,人家不是充祖宗,是人家闯光棍闯得像祖宗!”
(白)“谁啊?”
(白)“谁,头一位,神行太保甲马戴宗,光徒子徒孙都好几千人,人家还称不起祖宗吗?”
(白)“哦,那不是外人,那是我四哥。”
(白)“那你也成祖宗了。”
(白)“还有谁?”
(白)“别嚷,我听说。
打那山东郓城县,
来了个仗义疏财,济困扶危仁义道德的宋老三。”
(白)“谁?”
(白)“宋江。”
黑李逵闻听宋江到,
他站起身把膀子合闪几合闪。
(白)“哎,拉住拉住!”
四个酒保没拉住,
黑李逵噔噔噔到了楼上边。
酒桌面前下了跪,
“三哥哥在上我问安!”
宋江低下头来看,
“哦,原来是李逵兄弟到跟前。”
(白)“五兄弟快起来。”
李逵抬起头来看,
(白)“哎?三哥,
为什么罪衣身上穿?”
宋江说,“赤发鬼刘唐把书下,
晁盖接我上梁山,
为书信吃醉酒杀了阎婆惜。”
(白)“杀了几个?”
“就杀了一个,问了个充军发配到这边。”
(白)“三哥,这是今天来到的吗?”
(白)“是啊,刚到。”
“好,明一天,看看老爷怎么判。
此地要开销你的案,
满心里有话不用谈。
此地要不开你的案,
三哥你且把心放宽。
单等着谯楼打罢了二更鼓,
我跟四哥会会官。
暗地里带上我的夹钢斧,
是好是孬三更天。
实不行杀了老爷五品州,
让四哥背着你上梁山。”
(白)“反正他有两条飞毛腿,白天
跑八百,夜晚跑一千。一天一夜,
一千八百里地出去了,让他骑着快
骡子快马也撵不上。”
宋江说,“五弟,今天你可是来晚了,
哥哥要罚你三杯干。”
(白)“好,别说三杯干,十杯干也
喝!”
李逵他喝光三碗酒,
拿起筷子把菜扦。
(白)“哎,三哥,
江州城里出好鱼啊,
为什么不来上两条小鱼尝尝鲜?”(白)“三哥初来不知道,四哥你也不知道吗?
戴宗说,“哎,你就将就着吃吧,
人家的鲜鱼都卖完了。”
“那不行,你陪着三哥坐一会,
兄弟我抓鱼到街前。”
也是李逵赶得不凑巧,
街上的鲜鱼都卖完。
常言说,街上没有市上找,
市上没有上江边,
(白)“对,上江边。”
不多一时来到了,
浔阳江不远在面前。
大江上面送二目,
嚯,在那水头上,
唰、唰,唰唰唰漂来一只船。
李逵连忙高声喊,
“呔嗨,打鱼的这边来,
你爷爷买鱼等了你半天了。”
你别看李逵不好惹,
船上的这人更难缠。
这个人“浪里白条”叫张顺,
还有个外号“硬头蹿”。
今天带领四个大徒弟,
一来卖鱼,二来到江州城里来游玩。张顺他站在船头上,
打量李逵在江边。
他看李逵,
身子高大够满丈,
生就的肚大腰又圆。
豹子头,大环眼,
扎撒胡须飘洒胸前。
(白)“嘿,好精神啊!”
(白)“師父。”
(白)“认识吗?”
(白)“不认识。”
“这就是江州城的‘黑难缠。
那一天老师没在家,
上船他就把鱼串。
大鱼串了整两串,
直到如今没给钱。”
(白)“哦,知道了。”
“徒弟们,船到江边就靠岸,
都不准再提那一番。”
(白)“人在江湖要讲义气,走!”
船到江边靠了岸,
徒弟们就把那跳板搭跟前。
黑李逵一见不怠慢,
他一斜身,走,嗨!
一撩衣服上了船。
李逵来到了船头上,
伸过头去往里观。
这一筐是鲤鱼,
那一筐“扑棱棱”草鱼也怪鲜。
“哈哈哈,好鲜的鱼啊,”
他瞪着俩眼不敢串。
(白)咋不敢串呢?这李逵上船一看,见阵势不对,那张顺八尺多高的汉子,细腰扎背,腆胸叠肚,掐着腰瞪着眼。船不大,人不少,一边两个大徒弟,每人手里拿着一杆这么粗的篙。李逵呢,撩着个衣服想:“坏了,我这要串鱼,还不得揍人?光看这个样子,看白了胡子老掉了牙也串不回鱼去啊。再一说,刚才在酒楼上跟俺三哥说了大话,我要空着手回去,那多丢人啊。这怎么办啊?哎!不管他,串!”
黑李逵拿定主意探出手,
往前就把这个鱼串掂。
他把这个鱼串拿在手,
“哧啦哧啦”把鱼穿。
“哧哧哧”,他把草鱼串了十四五,
又把鲤鱼串了十二三。
他把这个大鱼串完了,
伸手就把这个鱼筐掂。
(白)“看样子,今天要麻烦,要热闹。要麻烦就让你大麻烦,要热闹我就让你大热闹。我把大鱼给你串走了,小鱼给你豁到江里,我让你生气也值当的!”
他“呼啦”一声江里倒,
连把这个小鱼叫几番。
“叫小鱼小鱼快点跑,
你们在江里长二年。
你们在江里长大了,
黑爷爷吃鱼再尝鲜。”
小鱼一听不怠慢,
尾巴一扭水里钻了。
李逵他提鱼刚要走,
张顺这里把他拦。
(白)“哎,朋友,走得太慌点了吧?”(白)“怎么着?”
“你怎么买鱼不给钱啊?”
“黑爷爷吃两条小鱼还给钱?”
“黑小子,你真到江沿来讹俺?
长江口,闻名打听访一访,
挨讹的汉子不是咱!
你要有钱快点给!”
“我没有呢?”
“没有啊,我船上扒你的皂靠衫!”“呸!你真敢说个扒衣裳,
黑爷爷一巴掌把你揍下船!”
“别仗你这个个子大,
是英雄,敢跟我江岸之上比比拳吗?”
“好小子,要有胆量头里走,
下船晚算我不占先。”
(白)“走!”“走!”
这就叫,半吊子碰上二百五,
牛皮犟劲遇难缠。
这张顺,一个箭步把船下,
黑李逵打了个飞脚下了船。
两个人江岸之上瞪了眼,
“哧”的声扒了皂靠衫。
抱腕并手拼了吧,
“啪、啪、啪”,就在江邊打开了拳。
这张顺八步赶蟾通天炮,
黑李逵七星上步拉单鞭。
紧接着一个扫堂腿,
这张顺二提蹦子蹦外边。黑李逵,黑虎掏心抓一把,那张顺急忙把闪身,
用了个泰山压顶往下打,黑李逵白鹤亮翅一扑闪。
(白)“乖乖,厉害啊。”
他们俩来来回回十几趟,分不清谁胜谁败谁占先。这张顺一手没防备,
李逵说你看腿,
“啪”,把张顺撂倒在江边。抡起拳头刚要打,
就听见远处有人喊。
“五弟,慢动手,
他就是浪里白条硬头蹿!”“啊?”
他们弟兄江岸之上见了面,回县城杀了州官奔了梁山。
赏析:
山东快书的表演强调“手、眼、身、步”及“包袱”“扣子”的运用,动作幅度大而连贯,演员情绪饱满、夸张适度,具有较强的人物塑造力和情感渲染力。而程鸿双、程鸿征兄弟在马街书会上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优秀的作品,另一方面也是他们自身的努力使然。
《李逵夺鱼》是高派山东快书的传统经典作品,形式上充分发挥出了高派山东快书“快书戏做”特点,将戏曲念白、身段以及武术套路的打戏结合起来,给人以立体的观感享受。内容上则做到了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包袱结构清晰明了,把山东快书的幽默诙谐、叙事灵动的重要艺术特征展现了出来。两相结合,给广大的观众与评委带来一场精彩的内容体验。
程氏兄弟的精彩表现也是让作品“精彩十分”的重要保证。
两人2002年进入我们父子创办的山东快书家庭义校学艺,从初学时拿不住鸳鸯板而只能使用“缩小版”的初学者,成长为优秀的山东快书专业演员,20多年不论寒暑,努力学习。我印象最深刻的是2004年,小哥俩为参加某次少儿曲艺大赛来排练,我突然发现鸿双的右臂打着石膏,问及此事时他们的父亲说这是在家里玩耍时不小心,把胳膊摔骨折了。我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婉劝他:“实在不行这次就不要参加了。”但鸿双说:“没事的杨老师,我可以用右手打板,换左手表演动作,正好右手是怀中抱月(山东快书打板动作)的姿势,不会影响表演的。”就这样,我是又心疼又感动地给两个孩子排练。而他们也不负众望,最终拿下了一个非常好的成绩。
两个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精气神饱满,动作整齐划一并且极其富有力量感,一上台的气势就会给观众带来震撼的感觉,因此在这方面我也着重培养,因材施教,使得他们的风格被更多的人所欣赏。后来高派山东快书创始人高元钧先生的嫡传弟子武汉卿先生也曾专门花了一个月时间传授他们《李逵夺鱼》,并根据二人特点进行排演。2014年,两人凭借这个节目在首届“高元钧杯”全国山东快书大赛上一鸣惊人,成功由少儿组转型成人组,并且受到观众和专家评委一致好评。而在本届马街书会上,两兄弟再次以默契的配合,精彩的表演,用年轻人的方式将传统长篇大书唱得酣畅淋漓,让观众和评委眼前一亮,石家庄市曲协主席姚建新就评价:“鸿双和鸿征,马街显威风。带着黑李逵,大闹江洲城。旱地揍张顺,水中当狗熊。跟上宋押司,大步梁山行!”
观众和专家的赞誉是对他们的肯定,也是对山东快书阶段性发展成果的肯定。我希望小哥儿俩能不骄不躁,再攀高峰。
远方传佳绩,欣慰又心喜。
切忌骄与躁,谦虚见真理。
做艺先做人,学德再学艺。
快书无止境,努力创奇迹!
(点评人:杨氏父子山东快书家庭义校校长 杨建国)
(责任编辑/马瑜)